房立中 主編 目 錄1 目 錄 序 言…………………………………………………(…1) 上 編 一、鬼谷考……………………………………………(…1) 鬼谷地名考………………………………………(…4) 鬼谷身世考………………………………………(…13) 鬼谷著述考………………………………………(…24) 二、《鬼谷子》新校………………………………(…31) 附錄一:輯《鬼谷子》逸文…………………(…118) 附錄二:《鬼谷子》的主要版本………………(…123) 正統道藏本《鬼谷子》…………………(…123)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鬼谷子》…………(…182) 江都秦氏乾隆五十五年刊本《鬼谷子》(…205) 江都秦氏嘉慶十年刊本《鬼谷子》……(…268) 三、《鬼谷子》注譯………………………………(…334) 捭闔第一………………………………………(…337) 反應第二………………………………………(…344) -- 6 2新編鬼谷子全書 內揵第三………………………………………(…350) 抵巘第四………………………………………(…356) 飛鉗第五………………………………………(…360) 忤合第六………………………………………(…364) 揣篇第七………………………………………(…369) 摩篇第八………………………………………(…371) 權篇第九………………………………………(…376) 謀篇第十………………………………………(…378) 決篇第十一……………………………………(…384) 符言第十二……………………………………(…387) 轉丸第十三……………………………………(…392) 胠篋第十四……………………………………(…397) 本經陰符七術…………………………………(…400) 持樞……………………………………………(…413) 中經……………………………………………(…414) 四、鬼谷先生占氣………………………………(…420) 五、李虛中注《鬼谷子命書》………………(…435) 六、鬼谷子分定經………………………………(…492) 七、鬼谷子天髓靈文……………………………(…549) 八、鬼谷子《陰符經注》………………………(…591) 九、關令尹喜內傳………………………………(…599) 十、鬼谷算…………………………………………(…617) -- 7 目 錄3 中 編 十一、鬼谷子與諸子的聯系及其在歷史上的影響…………………………………………(…622) 十二、鬼谷子在國外的影響……………………(…729) 鬼谷先生在德國……………………………(…731) 鬼谷先生在美國……………………………(…734) 鬼谷先生在東南亞…………………………(…735) 鬼谷先生在日本……………………………(…735) 大橋武夫評鬼谷子…………………………(…736) 丸山松幸論鬼谷子…………………………(…771) 十三、當代學者論鬼谷子………………………(…779) 研究鬼谷子學說 弘揚中華優秀文化……(…781) 《鬼谷子》真偽辯……………………………(…781) 鬼谷子其人其書和其隱居地………………(…784) 鬼谷、鬼谷子與云夢山……………………(…788) 鬼谷子隱居地及其著述的真偽……………(…796) 鬼谷研究的新視野…………………………(…813) 鬼谷子其人其書隱而不顯的原因…………(…815) 鬼谷子與云夢山……………………………(…824) 鬼谷子的事跡、著述及其影響……………(…828) 有關鬼谷子的史實、宗教和傳說…………(…837) -- 8 4新編鬼谷子全書 近代學者對《鬼谷子》研究的貢獻………(…846) 《鬼谷子》的文獻價值和思想特色…………(…855) 《鬼谷子》的學術價值………………………(…864) 《鬼谷子》與殷商文化………………………(…875) 《鬼谷子》與中國政治文化…………………(…887) 《鬼谷子》與中國傳統文化…………………(…896) 《鬼谷子》與先秦諸子………………………(…904) 老莊對《鬼谷子》的沾益…………………(…913) 從馬王堆帛書看《鬼谷子》一書的真偽…(…924) 從《符言篇》看《鬼谷子》一書的真偽…(…932) 《本經陰符》與《陰符經》…………………(…938) 《鬼谷子》是一部說服術專著………………(…958) 縱橫捭闔與游說之學的歷史意義…………(…960) 《鬼谷子》的游說理論………………………(…974) 《鬼谷子》與公關術…………………………(…983) 《鬼谷子》的軍事思想………………………(…989) 《鬼谷子》的管理思想………………………(…992) 《陰符經》鬼谷子注的養生運智觀…………(…998) 鬼谷子的養生思想…………………………(…1006) 十四、鬼谷子學說的主要內容及應用價值(…1016) 鬼谷子政略及其應用價值…………………(…1017) 鬼谷子兵謀及其應用價值…………………(…1020) 鬼谷子致富經營術及其應用價值…………(…1033) 鬼谷子說服術及其應用價值………………(…1050) 鬼谷子養生說及其應用價值………………(…1058) -- 9 目 錄5 鬼谷子相面推命術形成的原因及影響……(…1066) 下 編 十五、關于鬼谷子的遺跡……………………(…1075) 朝歌云夢山…………………………………(…1076) 汝陽云夢山…………………………………(…1079) 當陽云夢山…………………………………(…1079) 朝歌鬼谷……………………………………(…1080) 汝陽鬼谷……………………………………(…1081) 當陽鬼谷……………………………………(…1081) 云陽鬼谷……………………………………(…1082) 朝歌清溪……………………………………(…1082) 汝陽清溪……………………………………(…1083) 當陽清溪……………………………………(…1083) 朝歌鬼谷洞…………………………………(…1083) 汝陽鬼谷洞…………………………………(…1084) 當陽鬼谷洞…………………………………(…1085) 天門山鬼谷洞………………………………(…1086) 朝歌鬼谷祠…………………………………(…1086) 寧波鬼谷廟…………………………………(…1086) 王老圣母洞…………………………………(…1087) 仙牛洞………………………………………(…1088) 孫臏洞………………………………………(…1088) -- 10 6新編鬼谷子全書 龐涓洞………………………………………(…1088) 毛遂洞………………………………………(…1089) 鬼谷墟………………………………………(…1089) 舍身臺………………………………………(…1090) 鬼谷井………………………………………(…1090) 孫臏寨………………………………………(…1091) 孫臏墓………………………………………(…1092) 天書崖………………………………………(…1092) 算壁…………………………………………(…1093) 五里井………………………………………(…1093) 演兵嶺………………………………………(…1094) 對弈亭………………………………………(…1094) 北桃園………………………………………(…1095) 南桃園………………………………………(…1095) 仿生坡………………………………………(…1096) 太陽洞………………………………………(…1096) 劍繡峰………………………………………(…1097) 青龍背………………………………………(…1097) 王禪墓………………………………………(…1098) 十六、關于鬼谷子的傳說……………………(…1099) 鬼谷子出世…………………………………(…1100) 洞府真仙……………………………………(…1105) 井中相會……………………………………(…1106) 夜識無字天書………………………………(…1107) 巧造無煙柴…………………………………(…1112) -- 11 目 錄7 鬼谷村的由來………………………………(…1114) 啥時月亮圓…………………………………(…1115) 百擔有余……………………………………(…1116) 三文錢堆滿屋………………………………(…1117) 請師出屋……………………………………(…1117) 快拿慢吃……………………………………(…1118) 夜半驅鼠……………………………………(…1119) 懶人愛種綠豆………………………………(…1120) 治水牛………………………………………(…1121) 給國君換腿…………………………………(…1121) 點化易嘉德…………………………………(…1122) 好心無好報…………………………………(…1123) 腹中有底 難下稀水………………………(…1124) 鬼谷洞與云夢豆腐…………………………(…1125) 鬼谷子試劍石………………………………(…1127) 惡少變頑石…………………………………(…1128) 棺中金匾……………………………………(…1129) 惡人得惡報…………………………………(…1131) 水漫薛家灣…………………………………(…1132) 墨潑天書崖…………………………………(…1134) 打麥場風云…………………………………(…1135) 早看天昏黃…………………………………(…1136) 孫臏種隨耬秀………………………………(…1137) 斬草為馬 撒豆成兵………………………(…1138) 計高一籌……………………………………(…1139) -- 12 8新編鬼谷子全書 智取手扒窩…………………………………(…1141) 石頭陣的傳說………………………………(…1142) 鬼谷子相傻二………………………………(…1144) 鬼谷子相孫臏………………………………(…1148) 鬼谷子相龐涓………………………………(…1149) 鬼谷子二相孫臏……………………………(…1150) 洞里仙泉……………………………………(…1151) 孫龐兵爭……………………………………(…1153) 龐涓擇洞……………………………………(…1158) 觀音為何倒坐………………………………(…1158) 鬼谷子與桃源溝……………………………(…1159) 巧立文峰塔…………………………………(…1161) 孫臏選墓……………………………………(…1161) 仙師托夢……………………………………(…1162) 鬼谷墟死考儀秦……………………………(…1165) 鎮奸石………………………………………(…1170) 茅濛仿生修真………………………………(…1170) 茅濛白日升天………………………………(…1175) 鬼谷子洗硯池………………………………(…1182) 墨翟與鬼谷智辨潛龍………………………(…1183) 徐福采藥拜師………………………………(…1184) 求解“養神芝”……………………………(…1185) 祖洲尋不死草………………………………(…1186) 太白山收天杰地靈…………………………(…1187) 司馬季主壺山得遺文………………………(…1189) -- 13 目 錄9 算命先生的師祖……………………………(…1190) 鞋匠的鼻祖…………………………………(…1190) 眼鏡的發明者………………………………(…1191) 十七、關于鬼谷子的詩文……………………(…1192) 重修道院記…………………………………(…1193) 玉帝廟香會記………………………………(…1195) 云濛山游記…………………………………(…1196) 鬼谷先生祠堂記……………………………(…1197) 創修抱殿擴充洞宇筑砌臺階碑記…………(…1198) 重修青溪寺碑記……………………………(…1198) 游仙詩………………………………………(…1200) 感遇其十一…………………………………(…1201) 送賈閣老出汝州……………………………(…1201) 送王屋山人魏萬還王屋……………………(…1202) 云夢仙境……………………………………(…1202) 桃源勝跡……………………………………(…1203) 云夢仙境……………………………………(…1203) 水簾洞………………………………………(…1203) 青巖諸山……………………………………(…1204) 鬼谷子棲隱處………………………………(…1204) 云夢山………………………………………(…1204) 游云夢山……………………………………(…1205) 云夢仙境……………………………………(…1205) 青巖仙境……………………………………(…1205) 仙洞偶筆(二首)…………………………(…1206) -- 14 01新編鬼谷子全書 詣水簾洞有感………………………………(…1206) 游蒼峪龍祠及水簾洞(二首)……………(…1207) 水簾洞………………………………………(…1207) 半巖風雨……………………………………(…1208) 再游云濛……………………………………(…1208) 云濛勝景……………………………………(…1208) 白龍洞………………………………………(…1209) 干溪望鬼谷…………………………………(…1209) 鬼谷洞………………………………………(…1209) 望青溪………………………………………(…1210) 望青溪………………………………………(…1210) 尋水簾洞……………………………………(…1210) 無題…………………………………………(…1211) 《鬼谷子新釋》成有作……………………(…1211) -- 15 序 言1 序 言 我本人一直從事軍事教學和研究工作,對鬼谷子的研究完全出于一個偶然的機會。 1985年受命為《中國軍事百科全書》撰寫“鬼谷子軍事思想”條目,當時從僅有的一些資料中發現,《鬼谷子》一書觀點奇特、立論幽玄、語言精警,又發現歷代學者對其評價不一,或極褒之,或極貶之,毀譽懸殊,有許多懸案、疑案,也有一些是明顯的錯案。于是萌發了繼續研究探索鬼谷秘密的愿望。幾年來我本著竭澤而漁的原則廣泛翻閱了大量典籍,收集有關鬼谷子的資料;多次赴各地考察鬼谷子遺跡,整理民間傳說;借鑒國內外專家學者的研究成果,先后編寫了《鬼谷子兵法》、《鬼谷說服術》、《鬼 -- 16 2新編鬼谷子全書 谷養生長壽秘訣》等八本關于鬼谷子的著作,翻譯了日本大橋武夫的《國際戰略原典——鬼谷子》(中文譯名為《鬼谷子與經營謀略》) ,1993年3月編寫了《鬼谷子全書》。 《鬼谷子全節》出版后,國內外專家學者來電來函表示合作探討,承蒙學術界前輩的鼎力相助和各方面領導的大力支持,1994年10月與各界朋友共同發起了首屆鬼谷子學術思想研討會。會議在被稱為“鬼谷先生隱處”的河南淇縣云夢山召開,與會的專家學者發表了幾十篇論文,集思廣益,百家爭鳴。多數學者認為鬼谷子確有其人,并非子虛烏有;《鬼谷子》一書是先秦著作,并非偽書;肯定了縱橫家學說的歷史地位和現實意義;肯定了鬼谷子智謀的廣泛實用價值。會上宣布成立了專門研究機構——鬼谷子學術研究會,選舉了理事會,著名外交家符浩先生任會長,李德生、李學勤、劉魯民任名譽會長。至此,以《鬼谷子》為代表的縱橫家學說的研究進入了一個嶄新的階段,走上了正軌。符浩、李學勤、劉魯民、吳榮曾、高敏、朱紹侯、孟世凱、陳昌遠諸先生,以其 -- 17 序 言3 廣博的知識,深厚的學術功底,對鬼谷其地、其人、其書提出了許多精辟的見解,使我受益頗深。這次學術會議的召開,使我有機會吸收豐富的營養,有條件對自己以往的研究加以總結、完善和反思,并重新編撰《鬼谷子全書》。 本書取名為《新編鬼谷子全書》,全書共分上、中、下三編。上編主要對鬼谷其地、其人、其書加以考辨;校勘《鬼谷子》本經,對新校勘本加以注譯;收集匯編屬名或托名鬼谷子的著述。中編匯集了歷代典籍中與鬼谷子有關的篇章及歷代名家對鬼谷子的評論,節錄了當代學者關于鬼谷子的論述;介紹了鬼谷子在國外的影響及外國學者對鬼谷子的研究情況;概括了鬼谷子學說的主要內容及實用價值。下編匯編了有關鬼谷子的遺跡、傳說和歷代騷人墨客詠嘆鬼谷其地、其人、其書的詩文。全書約80萬字。 《新編鬼谷子全書》是我近十年來收集研究的成果。其中有許多師長的教誨和啟發,有許多朋友的無私相助。登封耿炳倫、淇縣石同勛、汝陽姬元璋、當陽孫侃、寧波曹厚德等同 -- 18 4新編鬼谷子全書 志為本書收集了當地傳說。在此謹向所有對本書編輯出版給予過幫助的師長、同事門致以衷心的感謝。向多年來一直關心和支持我進行學術研究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的首長和同志們表示衷心的感謝。向對我的研究工作給予了熱情幫助和友好合作的河南省淇縣人民政府的領導和朋友們表示衷心的感謝。 這部《新編鬼谷子全書》的出版意在總結多年來的研究所得,修正以往的錯誤認識。由于本書涉及范圍較廣,加之本人學識水平有限,書中錯謬尚恐難免。敬請讀者不吝指正。 房立中一九九五年三月于北京 -- 19 上 編 一 鬼谷考 -- 20 2新編鬼谷子全書 鬼谷考 “鬼谷” 以其濃重的神秘色彩撩撥著人們的好奇心,年復一年,代復一代,人們在探索著鬼谷秘密。 《說文解字》:“人之所歸為鬼。” 《尸子》:“古者謂死人為歸人。” 《左傳》:“鬼有所歸,乃不為厲。” 《禮運》:“元氣歸于天,形歸于地,自兒而歸于鬼也。”鬼字從“兒” ,“兒” ,古文寫作人。 “田”象鬼頭,鬼為陰氣賊害,故從“厶”。 “厶” 讀為私,此說從“厶”之意。神陽鬼陰、陽公陰私。 《正字通》:“鬼,人死魂魄為鬼。凡人皆陰陽之氣形成。陰陽散而人死。初死前陰以絕,后陰未來,謂之中陰。通,謂之鬼。” 《禮記》:“眾生必死,死必歸土,此謂之鬼。” 在古代,由于生產力水平低下,科學技術還不發達,人們對許多自然現象都不能作出正確的解釋。 比如對生命現象,對人的思維、記憶等現象都不得不進行蒙昧的猜想。越是說不清的事,越需要找出一個玄而又玄的概念來麻醉自己。 “鬼” 字大概就是這樣造出來的。 人們把許多說不清的事物都稱之為“鬼”。在這些事物中,最難說清的就是人死了以后會怎樣。 于是便畫了一個加大了頭的人來代替它,作它的符號。 與鬼有關的褒義詞語有:鬼雄、鬼才、鬼斧神工、鬼設神施、神出鬼沒、鬼出電入等等。 -- 21 鬼谷考3 與鬼有關的貶義詞語有:鬼黠、鬼氣、鬼道、鬼態、鬼胎、鬼媚、鬼怪、鬼頭鬼腦、鬼鬼祟祟、鬼使神差、鬼哭狼嗥、神模鬼樣、鬼蜮伎倆、裝神弄鬼、鬼模哈赤眼兒等等。 在歷史上“鬼”這一概念的文化蘊含,并不全是消極的:比如形容蒼頡造字的神奇非凡,就說“蒼頡造之,鬼哭粟飛。” (劉勰:《文心雕龍》) 形容干寶在志怪小說方面的成就就稱他是“鬼之董狐”。李賀有奇詰之詩才,人稱其為“詩鬼” ,又稱為“鬼才長吉”。 “鬼”在這里泛指奇絕的智慧。 “鬼”用于貶抑的時候居多:比如說某人行邪術,就說他是“挾鬼道”。說某人胸存惡意就說他心懷鬼胎。對那些干壞事的人也時常冠之以鬼,如“洋鬼子” 、“二鬼子”等等。 “鬼”在這里多指邪惡奸詐。 中國歷史上有以鬼為姓的,如周代的鬼臾區,也有以鬼為名的,如戰國時期有一隱者名叫徐無鬼。中國的姓氏、名字不是簡單的符號,而一般都有豐富的文化內涵。 如姓李、姓楊都與對樹木的圖騰崇拜有關,姓牛、姓馬又都與對牲畜的圖騰崇拜有關。又如子耕、希文等名字又都與追求有關。而姓鬼和名鬼不知是何來源和有什么意義。 據孟世凱先生考證中國古代有以“鬼”為族名的,其所居地以“鬼”名之。如鬼方,古注曰:鬼,遠也;鬼方,言其幽味也。湖南天門山有一地名鬼者汛,其地勢極險;唐代容洲(今廣西)有鬼門關,該關有兩石相對,被貶謫至此者難得生還。唐代的李德裕被貶到崖州(今海南省三亞市) ,路過此關時嘆道:“崖州在何處,生度鬼門關。”在新疆哈密與吐魯番之間有一驛站叫做鬼谷口避風驛。從這個古怪的名字 -- 22 4新編鬼谷子全書 就可以猜想出其自然環境何等惡劣。 歷史上還有一些以鬼字命名的書。有的人稱這些書為鬼書,其實全是給人看的。如《周易鬼鎮林》、《宿曜錄鬼鑒》、《周易鬼銜算》、《通幽鬼訣》等等。總之,由于漫長的歷史沉積,歷史上確實存在著一種關于鬼的文化。 鬼本來是不存在的,所以造成一種蒙昧的假象,完全是人們歪曲地反映客觀實際的結果。 鬼的觀念都是依附于人的。 在人的身邊就存在著鬼。有些不光明正大的人就是鬼;這些人干不正當的事就是鬧鬼。既然世界上有“鬼” ,就不可不研究“鬼” ,不能不治“鬼” ,不能不打“鬼”。在鬼的文化中有幾位打鬼英雄,如鐘馗、秦瓊、尉遲敬德等。 鬼谷子是自號,既是自號,就是光明正大地稱鬼的,因而一般說來它不是代表邪惡力量,而是奇絕智慧的“鬼”。在中國歷史上號稱鬼的人往往行人道,而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往往心毒手辣。 “鬼谷” 以其名字顯示了濃重的神秘色彩,再加上歷代附會的一些說法,使人如墜五里煙云。越是如此,越招惹人們的好奇心,古往今來,人們在不斷地探索著鬼谷秘密。 鬼谷地名考 世傳鬼谷先生所居之地有青溪,亦稱清溪;又有鬼谷墟,亦稱鬼谷虛。青溪、鬼谷墟是個什么樣的境界? 《列子》說:“鬼者,歸也。歸其真宅。真宅,太虛也。” 《紅樓夢》第五回寫賈寶玉神游時,也提到“清溪”和“太虛”。其中寫道: -- 23 鬼谷考5 “那寶玉……跟著秦氏到了一處。但見朱欄玉砌,綠樹清溪,真是人跡不逢,飛塵罕至。” “寶玉……忽見前面有一座石牌橫建,上書‘太虛幻境’四大字。兩邊一副對聯,乃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鬼谷墟就是這樣一個虛無飄渺的去處。 在中國與“鬼谷”有關的地方有多處。這些地方是:陜西三原、河南登封、陜西韓城、河南淇縣、河南汝陽、湖南大庸、湖北當陽、浙江寧波、新疆哈密。 《史記·蘇秦列傳》載:“蘇秦者,東周洛陽人也。東事于齊,而習之于鬼谷先生。”南朝宋的裴骃在《史記集解》中引東晉學者徐廣的話說:“潁川陽城有鬼谷,蓋是其人所居,因為號。”唐代的司馬貞在《史記索隱》中說:“鬼谷,地名也。扶風池陽、潁川陽城并有鬼谷虛。蓋是其人所居,因為號。”唐朝的李吉甫在《元和郡縣志》中說:“鬼谷在告城縣北,即六國時鬼谷先生所居也。”唐代的告城,即是裴骃和司馬貞所說的潁川陽城。 宋代的王應麟在《玉海》中說:“鬼谷,谷名,在洛州陽城縣北五里。”有人認為洛州當是洛縣,在今四川廣漢縣北,我認為可能是王應麟的一種循古泛稱,當指古洛陽,即通常所說的潁川陽城。陽城鬼谷是怎樣一個地方呢?李白《送王屋山人魏萬還王屋》詩中所說的鬼谷大概就是指這里。 其詩說:“西涉清洛源,頗警人世喧。 采秀頤王屋,因歸洞天門。朅來游嵩峰,羽客何雙雙。朝攜月光子,暮宿玉女窗。鬼谷上窈窕,龍譚下奔潀。“李白在此提到了”清洛源“ ,又提到“王屋(山)”和“嵩峰”。看來這鬼谷與龍潭都是美的。 -- 24 6新編鬼谷子全書 《史記·樗里子甘茂列傳》所載蘇代游說秦王的一段議論中又提到一個鬼谷。其中說:“甘茂非常士也。其居于秦,累世重矣。自殽塞及至鬼谷,其地形顯易皆明之。彼以齊約韓反以圖秦,非秦之利也。” “王不若重其贄,厚其祿以迎之,使彼來,則置之鬼谷,終身勿出。” 《后漢書·郡國志》中左馮翊郡池陽注引《地道記》說:“山在北,有鬼谷。 ……按:《史記》鬼谷在潁川陽城,與地記不同。“ (司馬貞在《史記索隱》中對此提出了相反的看法:“徐廣云在陽城。劉氏云此鬼谷在關內云陽,是矣。”)唐代的張守節在《史記正義》中說:“劉伯莊云:‘此鬼谷,關內云陽,非陽城者也。 ‘按:陽城鬼谷時屬韓,秦不得置之。“有些學者據此認為:鬼谷先生所居之鬼谷在關內云陽的說法更為有力。 我以為這種理解欠準確。 司馬遷僅指出了云陽鬼谷的地理位置,并沒有指出只有這一個鬼谷。唐代的司馬貞和張守節都指出有兩個鬼谷,即“扶風池陽、潁川陽城并有鬼谷墟” ,并借劉伯莊的話說,蘇代所說的鬼谷在關內云陽:“此鬼谷在關內云陽” ,“此鬼谷,關內云陽,非陽城也。”很明確,這里所說的鬼谷是指安置甘茂的鬼谷而不是指蘇秦所求師的鬼谷。司馬貞與張守節都依據劉伯莊之說。劉伯莊是唐初學者,貞觀中為弘文館學士,龍朔中授崇賢館學士,曾著有《史記意義》、《史記地名》,是研究《史記》地名最早的學者,其說是比較可信的。但他所要糾正的僅是裴骃關于置甘茂的鬼谷地理位置之說,而對徐廣、裴骃所說蘇秦求學,即鬼谷先生所居之鬼谷在潁川陽城之說并未提出不同看法,那么也可以說劉伯莊及司馬貞、張守節是贊同徐廣、裴骃之說的。因此,我認為關于蘇秦、張儀就學 -- 25 鬼谷考7 之鬼谷的地理位置,還是以潁川陽城之說為最有力。云陽鬼谷又名清水谷。 宋代的樂史在《太平寰宇記》中說:“清水谷,一名鬼谷。昔蘇、張師事鬼谷先生學即此谷也。”這一說法也不及前人諸說有力,據此推斷蘇張就學之鬼谷的地理位置也是根據不足的。明《一統治》也稱“扶風龍崗縣亦有鬼谷先生所居,恐非秦事師處。” 因此說扶風池陽鬼谷和關內云陽鬼谷都是指當年打算軟禁甘茂的那個鬼谷,在今天陜西省三原縣西北。 唐代貞觀年間編纂的《隋書·地理志》中載:“馮翊郡韓城有鬼谷。”韓城本是古梁國,戰國初屬魏國。秦朝設置夏陽縣,漢襲秦制。太史公司馬遷為夏陽人,這個夏陽就是韓城。 隋改為韓城縣,其后雖有變遷,多稱韓城。該城西北有龍門黃河古渡,縣南芝川鎮是司馬遷的故里,可見在古代當地文化、經濟都曾十分繁榮。 《隋志》載當地有鬼谷是可信的。此鬼谷可能與蘇秦、張儀就學之鬼谷無關。 司馬遷出生韓城,可《史記》沒有提到這里有鬼谷,或許是因其名聲太小,或是當時尚無其名。這個鬼谷既載于《隋志》,至晚在隋代或唐初已有其名。既稱鬼谷則極可能有隱士居其間,極可能受到鬼谷學說的影響。該鬼谷在今陜西省東部,黃河西岸,韓城縣東。 據《后漢書·馮衍傳》記載:馮衍曾作賦曰:“幽張儀于鬼谷” ,唐李賢注云“鬼谷,谷名。即鬼谷先生所居,地在今洛州,洛陽城北。” 據《伊陽縣志》記載:南宋金至寧元年《創修丹陽觀碑記》稱:“水簾洞為鬼谷子成道之處。”明《汝州全志》引《廣輿記》稱:“鬼谷子嘗隱此,俗傳蘇秦、張儀授書處。”明 -- 26 8新編鬼谷子全書 正德年間《汝州志》載:“云夢山在伊陽縣城南七里,相傳鬼谷子修道處。”明成化年間《河南總志》載:“云夢山在嵩縣東九十里,昔鬼谷子游息于此,一名鬼谷山,前有水簾洞”。 清《一統治》:“云夢山在伊陽縣東南七里,縣志相傳鬼谷子修道處。其北有水簾洞,懸崖石,洞闊數武,內穿一道,崎嶇約二里許,洞口有澗隔之,一小石塔,自頂滴水下注。” 《河南通志》謂:“鬼谷子楚人,今伊陽縣東南八里有石洞存焉。” 《伊陽縣志》:“云夢山東南五里,鬼谷子隱處,蘇、張授書于此。” 《伊陽縣志》又載“觀之東數百武,有鬼谷洞,傳稱其居清溪,得馬籃水耶。” 鬼谷村的鬼谷洞內,曾出土有東周青銅戈和后人供奉鬼谷先生的石碑。汝陽地區有許多關于鬼谷子的傳說,如孫臏洞、桃園宮、石八陣、說淚石、試劍石、演兵場、鎮奸石、鬼谷墓等。當代學者陳昌遠對汝陽鬼谷有專文論述,認為戰國時的鬼谷子居處當為汝陽云夢山麓,清溪之濱的鬼谷村。 明嘉靖二十四年《淇縣志》在介紹云夢山水簾洞時稱:“世傳鬼谷子隱居處”。現今該洞口上方仍有明萬歷年間竇文的摩崖題記,其文為盈尺魏碑橫書“水簾洞”三個大字,其右為一行行書小字“鬼谷先生隱處”。 云夢山三清殿今存有清順治年間何士琦《云夢山游記》碑刻,其中記有:“此山螭怒虬盤,幻異萬狀。 水簾一洞尤極幽玄,乃鬼谷先生仙棲之處。“ 云夢山素有云夢仙境之稱,以水簾洞最為有名。該洞位于九嶺疊波的東段半山崖上,面北坐南,洞高10米,寬6米,進深80余米。石室深遠,內有泉潭,洞口鐫刻一副對聯:“天開道眼,山透玄心。”泉水每每溢出,在洞外形成一道飛瀑, -- 27 鬼谷考9 地涌天懸,嘯聲充谷。正是:“乘云愿灑泉為雨,飛潤閻浮四百州。”洞口右側有鬼谷亭,亭額橫刻著“戰國軍庠”四個大字。亭內塑有鬼谷子站像,手握兵法,目視乾坤。亭柱上鑲一副對聯:“心存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身扶正大,見吾不拜有何妨。”水簾洞正面有鬼谷祠,重檐凌空,雕梁畫棟。祠前對聯是:“鬼谷三卷隱匡天上,兵家七國才出一門。”鬼谷洞兩邊又有:王老圣母(即鬼谷子之母)洞、孫臏洞、龐涓洞、毛遂洞、仙牛(鬼谷子坐騎)洞等,又有鬼谷墟、舍身臺、試心石。鬼谷祠下方之谷底有一清泉,甘瀝清沏,四季涌流。泉水、飛瀑與澗水匯成一個小湖,名為清池,再由清池流出沿鬼谷形成清溪。自清泉起向北有五里峽谷,這就是幽深莫測的鬼谷,五里鬼谷時而壁立萬仞,時而瀑落九天,陰風習習,鬼氣森森。鬼谷中段有一萬仞石壁,如屏如鑒,在白底上似有如椽大筆涂成的斑斑墨跡,高深莫測。人稱“無字天書壁”。 云夢山西部是方圓數里的演兵嶺。 在云夢山東清水北岸有王禪墓。 在淇縣云夢山地區關于鬼谷子的傳說很多,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別有情趣。鬼谷子在當地被當作濟人利物,救難拔厄的神仙敬奉,據摩崖題字記載:在明代每日“伏首于祠下者,約以萬計。”至今游人依然很盛。 《琴纂》說蔡邕曾人青溪尋鬼谷先生。東晉郭璞有《游仙詩》說青溪山中一道士自稱鬼谷子。玩其詩意,看來不止是浪漫,也是實寫。他在《登百尺樓賦》中也提到“招鬼谷之隱士”。這個青溪在晉代屬臨沮縣境,歸荊州所轄,《荊州記》載:“臨沮縣有青溪山,山東有泉,泉側有道士精舍,郭景純嘗作臨沮長,故《游仙詩》嗟青溪之美。”郭景純,即郭 -- 28 01新編鬼谷子全書 璞。 青溪也稱清溪。 《水經注》:“水分縣青山,山之東有濫泉,即清溪之源也,其水奪源東流,以源出青山,故以青溪為名,東流入沮水。”明代嘉靖年間《重建大仙洞碑記》稱:“清溪寺山后五里許,有大仙洞,系戰國時鬼谷大仙披門先師修真之所。洞室深遠莫測,中有龍潭。”清代乾隆年間《重修清溪寺碑記》稱:“青溪之名著自戰國鬼谷子。山色青翠,不染纖塵,溪水清冷,可鑒佳麗,甲荊郡古今,稱勝地焉。”清同治年間《遠安縣志》載:“鬼谷洞在縣南五十里,清溪寺迤西五里,洞門高闊,進數步有石龕,相傳為鬼谷子講《易》所。洞深不可測,內白蝠如鴉,層池如蓮。 洞前有玉皇閣,久廢。 窟中玉泉交流。 《述冀記》、李太白皆云:‘古藤迷徑,石浮滴池,蝙蝠車輪,千百盈室,先生晏然,研朱點《易》,門外縱橫,其生不知。 ‘“ 青溪之西有鬼谷洞,洞口寬闊,內高三丈余,上如覆釜,下面平坦,可容百余人。入口處有石虎一尊。在這里有許多美妙的傳說,相傳鬼谷子曾在此洞教徒授藝,相傳鬼谷子的坐騎就是這個洞口的那只老虎。鬼谷洞東南四里處有棋盤山,上有三石,高丈余,方廣如之,……其上石容數座,石紋如方卦,傳說這是鬼谷子對弈處。近代學者俞棪和楊家駱先生均借皇甫謐的話說鬼谷子為楚人,不知其所出何處。但這種說法可能與清溪鬼谷有關。清溪鬼谷一直是隱者棲身之地,蔡邕、郭璞訪鬼谷子都曾到此便是說明。明代的徐道在《神仙鑒》中說絳都市北,“有巫者王栩,山后人,歸隱青溪谷中。” 也是印證了清溪谷曾是隱者的棲身處。 青溪鬼谷在今湖北省當陽附近。 唐代星命家李虛中在《命書·序》中說:“昔司馬季主居 -- 29 鬼谷考11 壺山之陽,一夕雨余,風清月朗,有叟踵門,自謂鬼谷子。 季主因與談天地之始,論河洛之書,箕子九疇,文王八卦,探賾幽微造化,至曉,出遺文九篇,包括三才,指陳萬物。“李虛中所說的司馬季主是漢文帝時楚人,曾游學長安,賣卜市東。司馬季主所居之”壺山“當為”壺頭山“ ,距長沙很近。 在壺頭山之北不遠的澧水之濱有天門山,山下有鬼谷洞,這個洞“石室深遠,下有清流”。傳說鬼谷子也曾游居于此。授司馬季主遺文九篇的鬼谷子可能就居于此洞。該洞在今湖南省大庸縣境內。 《寧波府志》載:“鬼谷子居青溪之鬼谷,因以為號。戰國時晉平公時人,姓王,名利,有弟子百余人。”世傳鬼谷子曾游居寧波,寧波地區水網密布,許多小河都稱溪,寧波的鄞縣東有太白山,又有鄞江從縣境流過,山青水秀,景色宜人。 縣內有鬼谷廟,廟前有黑水池,傳說是鬼谷子洗硯處。 太白山上又有鬼谷祠。該鬼谷遺跡在今浙江省寧波市。 在北宋時期,西州回鶻境內有一個地方叫鬼谷口避風驛。 這個地名與鬼谷先生的活動肯定無關,但這個名稱則與鬼谷文化的影響有聯系。這個口驛在天山山麓。很可能是一個環境惡劣的地方,其位置在今哈密和吐魯番之間。 鬼谷除作為地名以外它還是一種星名。 《史記·司馬相如傳》中引了司馬相如的《大人賦》,其中有“徑入雷室之砰磷郁律兮,洞鬼谷之堀壘崴魁”。裴骃解:“鬼谷在北辰下,眾鬼之所聚也。” 《楚辭》中也有:“贅鬼谷于北辰。”所有這些都是說鬼谷星的位置。這實際上是寓人事于天文。可見鬼谷之名影響之大,已超出人世而波及星空。 -- 30 21新編鬼谷子全書 讓我們回過頭來,再歸納一下上述鬼谷的共同之處,會發現這些鬼谷都依山傍水,水中有山,山中有洞,并且都是水清山秀。我們這里單說水:陽城鬼谷在潁水之濱,可“西涉清洛源” ;云陽鬼谷在沮水之濱,又名清水谷,當時可能有清水從谷中流過;韓城鬼谷在河水之濱;汝陽鬼谷所之水古時亦稱清溪,碧樹清溪猶然輝映;淇縣云夢山鬼谷有清水流過,此水又名清河;當陽鬼谷與另一條沮水相連,有青溪與之呼應;大庸鬼谷在澧水之濱,石室深遠,下有清流。這些水,或是“清源” ,或是“清水” ,或是“清河” ,或是“清溪” ,或是“清流” ,竟如此相似。連賈寶玉夢中的幻境也有“清溪”。賈寶玉神游的最后一處叫做“黑溪”。曹雪芹寫道:“忽然至一個所在,但見荊榛遍地,狼虎同行,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無橋梁可通。 正在猶豫之間,忽見警幻從后追來,說:‘快休前進,作速回頭要緊! ‘寶玉忙止步問道:’此系何處? ‘警幻道:’此乃迷津,深有萬丈,遙亙千里,中無舟楫可通,只有一個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撐篙,不受金銀之謝,但遇有緣者渡之。爾今偶游至此,設如墜落其中,便深負我從前諄諄警誡之語了。 ‘語猶未了,只聽迷津內響如雷聲,有許多夜叉海鬼,將寶玉拖將下去,嚇得寶玉汗下如雨,一面失聲喊叫:’可卿救我。 ‘“曹雪芹筆下的”清溪“與”黑溪“ 自然是自己的理解與發揮,與鬼谷清溪不盡相合,但是曹雪芹基本上泄露了“清溪” 、“黑溪”的天機,道出了其中的秘密。 鬼谷學說與《紅樓夢》一書都揉雜了濃厚的道家思想。 道家特別講究服食引導,講究修心養性。因此,道家修真的場所都是氣候宜人、環境優雅之處。此外,“清溪”還與學者們 -- 31 鬼谷考31 的活動和著述有某些聯系。宋代的王彌大把自己的兵書稱為《青溪弄兵錄》;宋代的方勺為自己的兵書命名為《青溪冠軌》,又有《青溪暇筆》、《青溪漫稿》等著作。 我們如果從現代生活的需要出發,來考察中國幾處主要的鬼谷,就會發現,它們都可辟為療養場所和旅游勝地。 鬼谷身世考 鬼谷先生,也被人稱為“鬼谷子” 、“鬼谷神生”和“鬼谷生”。傳說他姓王,名詡(一作栩,又作誗)。民間又傳其姓王,名禪,尊其為王禪老祖。鬼谷子是一個具有濃重神秘色彩的人物。為此,引得許多文人雅士苦心考究。但是,時至今日,鬼谷先生為何人,仍是一個未解之謎。 現今保存下來的先秦典籍中沒有關于鬼谷先生的記載,最早提到鬼谷先生的是西漢司馬遷,他在《史記·蘇秦列傳》中說,蘇秦“東師事于齊,而習之于鬼谷先生”。司馬遷在《史記·張儀列傳》中又說,張儀“嘗與蘇秦俱事鬼谷先生學術,蘇秦自以不及張儀”。司馬遷《史記·太史公自序》中有:“圣人不朽,時變自守”句,唐代的司馬貞在《史記索隱》中說:“此出《鬼谷子》,遷引之。” 《史記》是比較可靠的史料,司馬遷在寫作《史記》時是有文獻依據的。司馬遷在提到鬼谷先生時,語氣十分肯定,并引了《鬼谷子》一句話。可見司馬遷不但知道鬼谷子一些事跡,還可能見過《鬼谷子》一書。 《史記》大約成書于公元前104—公元前91年。 因此可以說至少早在公元前二世紀鬼谷先生已經是一個知名 -- 32 41新編鬼谷子全書 人物。 西漢的劉向在《說苑》中引用了鬼谷子的話,并稱之為“鬼谷子曰”。 可見鬼谷先生已經是人們心目中的重要人物,他的學說已經流傳,劉向所引可能節自鬼谷先生的著作。劉向生活在公元前77—公元前6年,因此說至少早在公元前一世紀已有鬼谷子學說流行。 西漢的揚雄在《法言·淵騫》中也提到了鬼谷子:“或問‘儀、秦學乎鬼谷術,而習之乎縱橫言,安中國者各十余年,是夫? ‘曰’詐人也,圣人惡諸。 ‘“揚雄是記述一次討論,或以討論的形式來說明道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說明當時人們知道鬼谷子是蘇秦、張儀的老師,而且是縱橫家的師祖。 東漢的王充在《論衡·明雩》中說:“蘇秦、張儀悲說坑中,鬼谷赤生泣下沾襟。”在《論衡·答佞》中說:“佞人自有以詐人,及其說人主,須術以動之。猶人有勇威,及戰斗,須以兵法以進眾。術則縱橫,師則鬼谷也。”在漢代仍有專門學縱橫術的人,司馬遷在《史記》中說,主父偃學縱橫術。 王充認為說人主也要學縱橫術,并指出縱橫術的祖師爺是鬼谷先生。可見在漢代已有鬼谷先生為縱橫家鼻祖的說法。王充在《論衡·答佞》中還記載了一個關于鬼谷先生的傳說:“蘇秦、張儀縱橫習之鬼谷先生,據地為坑曰:‘下說,令我泣;出則耐分人君之地。 ‘蘇秦下說。鬼谷先生泣下沾襟。張儀不若。“ 王充在這里已指明這是個傳說,可見鬼谷子事跡在當時已經被演繹為傳奇故事。 漢魏時代的蔡邕,曾赴青溪尋訪鬼谷先生,《琴纂》中記了這件事。蔡邕博學多才,對于漢代及以前的文獻都很有研 -- 33 鬼谷考51 究,對司馬遷、劉向、揚雄、王充的著述都有研究。他對“儀、秦學乎鬼谷術”的事肯定有所了解,那么他去尋訪鬼谷子,首先就是對鬼谷學說感興趣。同時他也是去訪當時號稱鬼谷子的鬼谷傳人。 魏晉時期的皇甫謐曾注《鬼谷子》一書,《太平御覽》中所引《鬼谷子》有注文,其注釋內容與陶弘景注截然不同,從內容來看似乎比陶注更早,這可能就是從皇注中引出的。皇甫謐生活在公元215—282年,自號玄晏先生,好讀書、鉆醫學、著述豐厚。其風格與傳說的鬼谷先生及注《鬼谷子》的陶弘景類似,因此說他注過《鬼谷子》是可信的,說他研究過鬼谷學說更是不成問題的。 東晉的郭璞《游仙詩》十四首,其中有一部分提到鬼谷子,詩中說:“青溪千萬仞,中有一道士,云生梁棟間,風出窗戶里。借問此何誰,云是鬼谷子。”郭璞在《登百尺樓賦》中又提到鬼谷子,其中寫道:“異傳巖之幽人,神介山之伯子。 揖首陽之二老,招鬼谷之隱士。“郭璞詩中所提到的”青溪“ ,在臨沮縣境內,當時郭璞為臨沮長,嘗游于青溪,青溪西有鬼谷洞,傳說鬼谷子曾在此居住并講學。從郭璞的詩賦中可以看出,他知道鬼谷子的傳說,并把鬼谷子稱為世外高人。 他《游仙詩》中的“云是鬼谷子”和在《登百尺樓賦》中所提到的“鬼谷之隱士”可能是當時生活在青溪鬼谷洞中的鬼谷信徒。這些人身居青溪鬼谷,研究傳授鬼谷學說,自稱鬼谷子。 郭璞的詩賦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關于蔡邕赴青溪尋訪鬼谷子的說法。 魏晉時期前秦的裴骃在《史記集解》中說:“徐廣曰‘潁 -- 34 61新編鬼谷子全書 川陽城有鬼谷,蓋是其人所居,因為號。 ‘案:《風俗通義》曰:’鬼谷先生,六國時縱橫家。 ‘“裴骃的集解多采用先儒成說。 裴骃所引《風俗通義》是漢末學者應劭所撰。 該書主考釋、議論名物和時俗,其中所談鬼谷先生身世是比較可信的。裴骃所引徐廣的話也是可信度較高的,徐廣是晉朝人,其家世好學,至徐廣學問猶為精深,百家散術他無不鉆研,著有《車服儀注》、《晉紀》等書,并寫下《答禮問》百余條。裴骃借這些先儒的成說為《史記》注釋是比較有權威性的。 東晉的王嘉在《拾遺記》中敘述了一段有關鬼谷子的故事。故事說:“張儀、蘇秦二人同志好學,……嘗息于大樹之下,假息而寐,有一先生問二子:‘何勤苦也? ‘儀、秦又問之:’子何國人? ‘答曰:’吾生于歸谷,亦云鬼谷子‘。…… 乃請其術,教以干世出俗之辯。即探胸內得二卷說書,言輔時之事。“這個故事說明在晉代已有了關于鬼谷子的傳說。 梁武帝蕭繹在其所編的《金樓子》中也提到鬼谷子,說“秦始皇聞鬼谷先生言,因遣徐福入海求金菜玉蔬。” 《太平御覽》所引《仙傳拾遺》中也提到秦始皇派徐福入海尋不死草之事。 《金樓子》的記載說明,在梁代鬼谷先生已被傳為神仙。 《隋書·經籍志》縱橫家類著錄有《鬼谷子》,在兵家類著錄有《鬼谷先生占氣》縱橫家類又注曰:“鬼谷子,周世隱于鬼谷。”這是正史中第一次正面記敘鬼谷子身世的文字。 《隋書》編于唐朝貞觀初年,其中對鬼谷子的認識也是唐人的見解。 唐代學者李善在《文選》注中提到了《史記》關于“蘇秦東事師于齊,而習于鬼谷先生” ,又提到徐廣的成說。他還 -- 35 鬼谷考71 引《鬼谷子序》說:“周時有豪士隱于鬼谷者,自號鬼谷子,言其自遠也。然鬼谷之名,隱者通號也。”李善注《文選》引用了大量的古書,這些書今天所能見到的已經很少。他在這里所引的《鬼谷子序》尚不能確知是誰的作品。李善生活年代略早于尹知章,因此,不可能是尹知章為鬼谷子作的序;今存陶弘景注《鬼谷子》無序,因此,也不大可能是陶弘景序。 所余只有皇甫謐注本和樂一注本。如果說是皇甫謐序無所依據,而李善注《文選》時曾引一句樂一注。其原文是:“鬼谷子曰:‘物有自然’。樂氏曰:‘自然,繼本名也’”。從這一點可以看出李善所用的《鬼谷子》很可能是樂一注本。 此外,馬總《意林》中所擇錄的《鬼谷子》,馬總明確標出是:“樂氏注,名壹”。 而馬總的按語中有“周時有豪士隱者居鬼谷” 句,又有“鬼之言遠”一說。這些與李善所引《鬼谷子序》中的話相近。比較分析,基本可以認定李善所引《鬼谷子序》是樂一注本的序。如果這一認定成立的話,那么李善所引《鬼谷子序》中對鬼谷先生身世的介紹及對“鬼谷之名,隱者通號”的說明也是權威性的。 唐代尹知章在《鬼谷子序》中說:“此書即與蘇秦、張儀者,……秦、儀復往見時,先生乃正席而坐,嚴顏而言,告二子以全身之道。”此說引自王應麟《漢書·藝文志序》。 《舊唐書》和《新唐書》都著錄有尹知章注《鬼谷子》。看來,尹知章認為鬼谷子是確有其人的。 唐代柳宗元認為“鬼谷子后出” ,并寫了《鬼谷子辯》,對鬼谷先生的有無采取不屑一顧的態度。 唐代元和年間李吉甫著《元和郡縣志》,其中提到鬼谷, -- 36 81新編鬼谷子全書 并稱“即六國時鬼谷先生所居。”肯定鬼谷子是六國時人。 唐代元和年間馬總在其所編《意林》中給《鬼谷子》一書加的按語說:“其書曰:‘周時有豪士隱居鬼谷,自號鬼谷先生。 無鄉里族姓名。 ‘“ 馬總接著寫道:“此蘇秦作書記之也,鬼之言遠,猶司馬相如假無是公云爾”。 看來馬總所依據的書是樂一注本。樂一注本中有“周時有豪士隱者居鬼谷,自號鬼谷先生,無鄉里族姓名”句,馬總可能因此說這是蘇秦作的書,并說明命名鬼谷是因為“鬼之言遠” ,就像司馬相如的“子虛烏有”一樣。 唐代的司馬貞在《史記索隱》中引《樂一注鬼谷子》說:“蘇秦欲神秘其道,故假名鬼谷”。司馬貞之說不知是否有實據,李善和馬總似乎都用樂一注本,兩書對樂一敘鬼谷先生身世的復述相差無幾,其中都沒提到樂一關于鬼谷子一書是“蘇秦為神秘其事,故假名鬼谷”的說法。司馬貞可能把馬總的注誤認為是樂一注了。 正統道藏本中馬總的按語是這樣的:“其書云:‘周時有豪士隱者居鬼谷,自號鬼谷先生,無鄉里族姓名’。”接下去是小字:“此蘇秦作書記之也,鬼之言遠,猶司馬相如假無是公云爾。”前面的大字從其語氣看不會是《鬼谷子》原文,可以肯定是樂一的注文,馬總的“其書云” 是指樂一的注云。大字之后的小字是對大字的說明,那么它一定是馬總的按語。即使樂一確有“鬼谷子是子虛烏有”之說,以它來證明鬼谷子是個虛構人物也是不充分的。 在唐代李白詩《送王屋山人魏萬還王屋》和陸龜蒙的詩說鬼谷先生名誗。 五代十國時期后晉張昭遠、劉昫等編纂的《舊唐書·經 -- 37 鬼谷考91 籍志》和宋代歐陽修、宋祁等編纂的《新唐書·藝文志》中都稱《鬼谷子》的作者為蘇秦,兩書大概都是受馬總和司馬貞之說影響。 五代十國時期后蜀的杜光庭在《錄異記》中說:“鬼谷先生者,古之真仙也,云姓王氏,自軒轅之代歷于商周,隨老君西化流沙,洎周末復還中國,居漢濱鬼谷山。受道弟子百余人。” 在這里鬼谷先生顯然是被神化了。 神化到了荒謬的地步。 宋代李昉等編的《太平御覽》中有:“鬼谷子曰:‘周有豪士,居鬼谷,號為鬼谷先生’。”從其口氣看這句引文也不會是《鬼谷子》原文,而應是某注本的注文。這一注本的說法與樂注有兩點相同,一是都認為鬼谷子是豪士,二是都說因居鬼谷而自號。或許李善、馬總、李昉所引本都是樂一注本,這也是可能的。 宋代李昉等編的《太平廣記》說“鬼谷先生晉平公時人。 隱居鬼谷,因為其號,先生姓王名利,居青溪山中,……先生凝神守一,樸而不露,在人間數百歲,后不知所之。“這些顯然是后人編造的神話。 宋代晁公武在《郡齋讀書志》縱橫家類中說:“按《史記》,戰國時隱居潁川陽城之鬼谷,因以為號。 長于養性治身。 蘇秦、張儀師之,受縱橫之事。“ 宋代鄭樵編的《通志·藝文》縱橫家類認為:“鬼谷先生,楚人也。生于周世,隱于鬼谷。” 宋代馬端臨的《文獻通考》綜合了各家關于鬼谷子的說法。 -- 38 02新編鬼谷子全書 明代宋濂在《諸子辯》中說:“鬼谷子無姓名,里居。戰國時隱居潁川陽城之鬼谷,故以為號,或云王誗(誗一作詡)者,妄也。長于養性治身。蘇秦、張儀師之。” 明代李杰在《道藏目錄詳注》中說:“鬼谷先生,晉平公時人,姓王名栩,不知何許人,受道于老君。” 明代的徐道在《神仙鑒》中稱鬼谷子為巫人,其中寫道:“絳都市北,有巫者王栩,山后人” ,“歸隱青溪谷中”。 明代的馮夢龍在《東周列國志》中,對鬼谷子的身世作了如下演義:“卻說周之陽城,有一處地面,名曰鬼谷。以其山深樹密,幽不可測,似非人之所居,故曰‘鬼谷’。內中有一隱者,但自號曰‘鬼谷子’。相傳姓王名栩,晉平公時人。 在云夢山與宋人墨翟一同采藥修道。……其人通天徹地,有幾家學問,人不能及。“ 清代乾嘉學派的學者們在考據《鬼谷子》一書時也涉及到鬼谷子事跡,但與前面所引大同小異。 民國時期的俞棪又專寫了一篇《鬼谷子先生事略》,其中對歷代各說作了綜合和評價,提出了比較客觀的看法。但時至今日對鬼谷子身世的研究仍是很不夠的。 以上所引關于鬼谷子身世的一些論述,大體可分為五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鬼谷子確有其人,生活在戰國時代,比張儀、蘇秦略年長。這一說的主要代表著作是《史記》。其他類似說法多是從此發揮出來的。 第二種觀點認為鬼谷子是一個虛構人物,似子虛烏有。 是蘇秦為神秘其事造出來的影子。 《史記索隱》是這一觀點的始 -- 39 鬼谷考12 作俑者。 《意林》、《舊唐書》、《新唐書》等書所持的類似觀點都是從《史記索隱》或《意林》中發揮出來的。 第三種觀點認為鬼谷先生是位神仙,是一個超越時空力量的化身。最早持這一說的是《金樓子》,其后出現的《錄異記》、《太平廣記》、《道藏目錄詳注》等都持這種觀點。這一說法是人們把一些高人神化的結果。其神位及神力無疑是道家、仙家們演繹出來的,是荒誕的。 第四種觀點認為鬼谷子就是傳說中的黃帝之臣,占星之官鬼臾區,即大鴻。 《郊祀志》中說:“黃帝得寶鼎,冕侯問鬼臾區。”注云:“即鬼容區。”凌揚藻在《蠡勺編》中說:“楊升庵謂容臾聲相近,今鬼谷即鬼容者,又字相似而誤也。” 第五種觀點認為“鬼谷子”是隱者的通號。唐代的李善在注《文選》時說:“鬼谷之名,隱者通號也”。 在上面所述各觀點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共同的現象:越是接近鬼谷先生時代的人對鬼谷事跡說得越粗略,而越是遠離那個時代的人,對鬼谷的事跡似乎知道得很多。這說明許多細節都是后人杜撰的,因此才越積累越多。 對鬼谷子事跡論述的另一個有趣的現象是:在漢、三國、魏晉南北朝時期,學者們對鬼谷子是一個實在人物,曾教蘇秦、張儀學縱橫術,并生活在戰國時代,幾乎沒有持懷疑態度的;而只是在唐代才出現懷疑,此種觀點還曾一度占主要地位。而自此以后肯定派與懷疑派就開始各持己見,至今爭論不已。 現代海內外出版的一些著述中,無不對鬼谷先生的事跡加以考證。一些辭書中也對鬼谷子的事跡作了簡要介紹。這 -- 40 22新編鬼谷子全書 些成說都是有各自的道理的,都是可供參考的。但是人們無不感到史料太少,證據不足。這種狀況告訴我們,鬼谷先生事跡還有待深入考證,系統研究,同時也有待新的史料的發現和對已有史料的發掘。 1973年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中出土了一部類似《戰國策》的帛書。其中有百分之六十的內容不見于《史記》和《戰國策》,許多學者認為其中一些文字可能就是《漢書·藝文志》中提到的《蘇子》的一部分。這一發現在一定程度上動搖了認為鬼谷子就是蘇秦的看法。 另外,從帛書的內容看,也充實了有關縱橫家的可靠史料。 糾正了司馬遷在《史記》中的一些錯誤記載,排除了由其引起的一千多年來的誤解和疑惑。如蘇秦與蘇代誰年長的問題,蘇秦的生卒時間問題,蘇秦與張儀誰的活動在先的問題。根據新發現的帛書證明,蘇代、張儀都是早于蘇秦的縱橫家,而蘇代為蘇秦的兄長(與《史記》所記相反)。這一點說明在蘇秦進行游說活動以前已經有了比較成熟的縱橫學說,又加上春秋戰國時期隱士很多,縱橫術不可能不被某些隱士作為研究對象。史書中所說的鬼谷先生就應當是這樣一個隱士。在蘇秦之前就應有人學縱橫術。司馬遷說張儀就學于鬼谷先生,很可能是有所依循才寫出的。那么,在蘇秦之前已有人就學于鬼谷先生,也就是說蘇秦不能是縱橫家的創始人,也不能是鬼谷先生。另外,依春秋戰國時的習慣,一種學說并不成書于一人。而多是由老師講、弟子記錄,并整理、傳播而后形成的。因此,如果說蘇秦的活動是鬼谷子學派的全盛時期的話,那么創立這一學說更需要有前輩人鋪墊。蘇秦有不少游說辭留于后世,帛書 -- 41 鬼谷考32 中又見十余篇。史書曾提到《蘇子》三十一篇。史料證明蘇秦已是一位學問很深的縱橫家,他一定投過名師,一定借鑒過別人的縱橫之術,其師就應是“鬼谷先生”。蘇秦不過是最能理解和應用鬼谷術的高手,是鬼谷子學說的集大成者。 綜合歷代各家之說,通過對各類史料的分析、比較和研究,我們可以對鬼谷先生作如下概括:鬼谷先生是戰國時期一位世外高人、一位隱士。其生活年代比張儀、蘇秦略早,專門研究縱橫術。張儀、蘇秦都曾受到他學說的影響。他不可能是位有超人能力的神仙,也不可能活數百歲,而是一個實實在在有智慧的凡人。 另一方面,“鬼谷子” 之名也是隱士們自謂的通號,許多學鬼谷術的人都以鬼谷子自稱。所謂鬼谷子姓王名詡,可能就是一個學習鬼谷學說、姓王名詡的人自稱鬼谷子。 《李虛中命書》中所說的漢初司馬季主所遇鬼谷子,蔡邕尋訪的鬼谷子,郭璞所說的鬼谷子,《天髓靈文》中所說的“水簾洞主鬼谷子” ,云夢山鬼谷洞口刻石中所說的鬼谷子,可能都是當時的隱士。明清時期,一些星命先生自稱鬼谷弟子,臺灣陳英略先生稱帶他在云夢山修道的老師黃鶴老人為鬼谷子第八十一代掌門人,自稱是鬼谷子第八十二代掌門人。 其實鬼谷子本身并不神秘,神秘都是人為的。我們應當破除一切迷信、荒誕的東西,揭開鬼谷子玄幽、神秘的外衣來研究鬼谷子學說,來研究縱橫家的智謀。 -- 42 42新編鬼谷子全書 鬼谷著述考 《鬼谷子》是一部頗有爭議的書。迄今為止,人們對此書的作者、成書年代、性質及作用還爭論不休。 漢代的圖書總目——《漢書·藝文志》沒有著錄此書。 隋唐以后始見著錄。 《隋書·經籍志》縱橫家類錄有:《鬼谷子》三卷(皇甫謐注) ;《鬼谷子》三卷(樂一注)。 《舊唐書·經籍志》載:《鬼谷子》二卷(蘇秦撰) ;又三卷(樂一注) ;又三卷(尹知章注)。 《新唐書·藝文志》載:《鬼谷子》二卷(蘇秦撰) ;樂一注《鬼谷子》三卷;尹知章注《鬼谷子》三卷(尹知章不著錄)。 《中興書目》載:《鬼谷子》三卷,周時高士,無鄉里、族姓、名字,以其所隱自號“鬼谷先生”。蘇秦、張儀事之,授以《捭闔》下至《符言》等十有二篇,及《轉圓》、《本經》、《持樞》、《中經》等篇,亦以告儀、秦者也。一本始末皆東晉陶弘景注,一本《捭闔》、《反應》、《內揵》、《抵巘》不詳何人訓釋,中、下二卷與陶弘景所注同。 《宋史·藝文志》載:《鬼谷子》三卷。 《通志·藝文略》載:《鬼谷子》三卷(皇甫謐注) ;又三卷(樂一注) ;又三卷(唐尹知章注) ;又三卷(梁陶弘景注)。 《通考·經籍志》載:《鬼谷子》三卷。 -- 43 鬼谷考52 《二十五史補編·〈漢書藝文志〉考證》縱橫類載:《鬼谷子》三卷,(樂一注)。 陳振孫《書錄解題》說:“《鬼谷子》三卷;戰國時蘇秦、張儀所師事者,號‘鬼谷先生’,其地在潁川陽城,名氏不傳于世。此書《漢志》亦無有,隋唐志則直以為蘇秦撰,不所考也。 《隋志》有皇甫謐、樂一二家注,今本稱陶弘景注。又云:按《唐書·藝文志》作二卷。“ 錢曾《讀書敏求記》說:“陶弘景注鬼谷子三卷;鬼谷子無鄉里、族姓、名字,戰國時隱居潁川陽城之鬼谷,故以為號。其《轉丸》、《胠篋》二篇今亡,貞白先生曰:或云即《本經》、《中經》是也。” 關于《鬼谷子》一書的作者,主要有三種說法:一是說周鬼谷子撰;一是說戰國時蘇秦撰;一是說六朝時某好事者的偽作。 認為鬼谷先生是作者的主要根據是《隋書》的著錄。但是由于《漢書》未著錄,再加上鬼谷先生身世不詳,使這一說法顯得根據不足。 認為蘇秦是作者的主要根據是《史記正義》中引樂一注《鬼谷子》的話:“秦欲神秘其道,故假名鬼谷。”又《新唐書》直題蘇秦撰。這一說法的主要代表是宋代的王應麟,他在《玉海》中又引《戰國策》說:“蘇秦得‘太公陰符之謀’伏而誦之,簡練以為揣摩,期年揣摩成。”而《鬼谷子》中有《揣》篇和《摩》篇。以此,王應麟斷言《鬼谷子》“乃蘇秦書”。明代的胡應麟在《少室山房·筆叢》中說:“隋志有蘇秦三十一篇,張儀十篇,東漢人薈萃二書之言以為此,而托 -- 44 62新編鬼谷子全書 于鬼谷,若子虛亡有之屬。“還有人提出:”《漢書·藝文志》著錄《蘇子》三十一篇,而其中不錄《鬼谷子》“ ;由此“可推現行本《鬼谷子》是《蘇子》三十一篇中的一部分” ,并認為“這幾乎已經成為學術界的定論。” 上面這種說法在當時是有道理的,但是當馬王堆帛書出土之后,這種說法就很難成立了。帛書的內容證明了蘇代和張儀都是年長于蘇秦的縱橫家。蘇代和張儀的游說活動要比蘇秦早二三十年。也就是說在蘇秦成名以前或其著述《蘇子》以前社會上已經有了比較成熟的游說辭。可以推定在張儀、蘇代從事游說活動的年代已經有了初步的《鬼谷子》一類的著作。蘇秦是縱橫家理論與實踐的集大成者,根據春秋戰國時期百家學說形成發展的一般規律,縱橫家的學說也一定經歷了由簡單到復雜的過程。也就是說,在蘇秦之前《鬼谷子》的主要內容已經形成并為縱橫家們所遵循和發展。 從馬王堆出土的縱橫家書來看,其中的蘇秦書更像《蘇子》的一部分內容,其風格與《鬼谷子》是有差別的。另外,蘇秦曾簡練的“揣摩”與《鬼谷子》暗合,也不能證明什么。因為《史記》還提到《虞氏春秋》中也有“揣摩”。阮元認為這是“游說者之通語”。因此,以蘇秦曾為“揣摩”而斷其為《鬼谷子》的作者是說不通的。 認為《鬼谷子》是偽書的主要理由是:《鬼谷子》一書始著錄于《隋書》,并稱為周代鬼谷先生撰,給人以“后出”之感。清代的姚際恒在《古今偽書考》中斷定:《鬼谷子》是出于六朝時某好事者之手,是一部托古偽作。這一說法的根據也是不充分的。因為《鬼谷子》雖不見于《漢書》,但在西漢劉向所編的《說苑》中曾出現“鬼谷子曰”的說法。 《史記》 -- 45 鬼谷考72 也提到張儀、蘇秦曾就學于鬼谷先生。此外漢代的揚雄、王充也提到過鬼谷子與蘇秦、張儀的師生關系。 春秋戰國時,諸子百家的創始人的學說多由其弟子記述整理而成。 既然如此,那么對《隋書》中出現“周鬼谷先生”的著述就不應感到突然了。 《漢書》未著錄自會有其他原因。這原因可能是由于縱橫之術多屬“陰謀” ,其書也多為秘書,故很少傳世。馬王堆出土帛書中的縱橫家書不見傳本,也可為之佐證。 高似孫說:陰謀詭秘的《金匱》、《韜略》都不可得知,鬼谷盡得而泄之,其亦為一代之雄乎?阮元在為《鬼谷子》作跋時也說《鬼谷子》是縱橫家獨存之子書。因此,只因正史著錄較晚而斷其為偽書未免過于武斷。 綜合分析歷史記載和新發現的史料,我們似可以推論:《鬼谷子》一書奠基于戰國時某隱士,經蘇代、張儀一類縱橫家的豐富充實,成熟于蘇秦時代。 因是秘書,世雖有所聞,但很少有人能見全書。至陶弘景、樂一時方傳于世,故《漢書》未著錄而《隋書》著錄。 此外,阮元從音韻學方面對《鬼谷子》真偽的分析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他說《鬼谷子》中“多韻語,又其《抵巘》篇曰:巘者,罅也。讀巘如呼,合古聲訓字之義,非后人所能依托。” 對《鬼谷子》一書的評價,自古異說并存,褒貶懸殊。 繼戰國時代的一些縱橫家之后,首先是南北朝的陶弘景厚愛《鬼谷子》。陶弘景是南朝齊梁時期有名的世外高人。他博覽群書,工草隸,善琴棋,好道術,明陰陽,懂醫藥,熟兵法,知天文地理。齊高帝時拜左衛殿中將軍,入梁,隱居于句曲 -- 46 82新編鬼谷子全書 山中,號“華陽真人”。梁武帝時禮聘不出,朝廷大事,常常到山中向他咨詢,當時人把他視為“山中宰相”。他死后被謚為“真白先生”。陶弘景的身世、愛好與傳說的鬼谷先生有某些類似,這或許是一種巧合,但更可能是一種文化和學術的遺傳。陶弘景曾造有“渾天象” ,注釋過《本草》,著有《帝代年歷》、《養生延命錄》、《古今刀劍錄》、《真誥》、《真靈位業圖》。 其所注《鬼谷子》,不止是文字釋義,而且有點評、發揮。從中不難看出他對《鬼谷子》的厚愛。 首先對《鬼谷子》一書發難的是唐代政治家、文學家柳宗元。他在《鬼谷子辯》中寫道:“元冀好讀古書,然甚賢《鬼谷子》,為其指要幾千言。 《鬼谷子》要為無取,漢時劉向、班固錄書,無《鬼谷子》,《鬼谷子》后出。而險盩峭薄,恐其妄言亂世,難信。學者宜其不道。而世之言縱橫者,時葆其書。尤者,晚乃益出‘七術’怪謬異甚,不可考校。其言益奇,而道益狹,使人狙狂失守,而易于陷墜。幸矣!人之葆之者少。今元子又文之以《指要》,嗚呼!其為好術也,過矣!“從柳宗元的文中也可以看出”元冀“也很喜歡《鬼谷子》。 晁公武在《讀書志》中也對《鬼谷子》持否定態度。他先引柳宗元之語,又引來鵠的話說:“《鬼谷子》昔教人詭紿、激訐、揣測。險猾之術,悉備于章旨。六國時得之者,惟儀、秦而已。如《捭闔》、《飛鉗》,實今之常態,是知漸漓之后,不讀《鬼谷子》書者,其行事皆得自然符契也。”并說:“昔蒼頡作文字,鬼為之哭,不知鬼谷作是書,鬼復何為耶?世人欲知《鬼谷子》者,觀二子言略盡矣。” -- 47 鬼谷考92 宋代的高似孫在《子略》中高度評價《鬼谷子》,其中寫道:“戰國之事危矣,士有挾雋異豪偉之氣,求聘乎用。其應對酬酢、變詐激昂,以自放于文章,見于頓挫、險怪、離合、揣摩者,其辭又極矣。 《鬼谷子》書,其智謀、其數術、其變譎、其辭談,蓋出于戰國諸人之表。夫一辟一闔,易之神也;一翕一張,老氏之幾也。鬼谷之術,往往有得于闔辟、翕張之外,神而明之,益至于自放潰裂而不可御。予嘗觀諸《陰符》矣,窮天之用,賊人之私,而陰謀詭秘有《金匱》、《韜略》之所不可該者。而鬼谷盡得而泄之,其亦一代之雄乎?“ 明代的胡應鱗卻對高似孫予以抨擊:“高似孫之輩取而遵信之(指《鬼谷子》) ,近世之耽好者,亦往往如是。甚矣哉,亦易入人邪說。“ 明代的宋濂也激烈否定《鬼谷子》一書,曾寫道:鬼谷子所言之捭闔、鉤鉗、揣摩之術,“皆小夫蛇鼠之智。 家用之,則家亡;國用之,則國僨;天下用之,則失天下。學士大夫宜唾去不道。“ 《鬼谷子》一書自傳世以來,時而被奉為“神明” 、“人表” ,時而被當作洪水猛獸。這極褒、極貶的遭遇,可以看出它不是一部等閑之作,說明它已經對社會發生過深刻影響,時至今日其作用依然如故,已經引起了海內外一些學者的極大關注。所有這些都說明《鬼谷子》確實是一部奇書。 《鬼谷子》的版本有:正統道藏本、子匯本、十二子本、二十子本、綿眇閣本、崇德書院本、錢遵王抄本、守山閣本、蘇州文氏藏明藍格抄本、武進莊氏本、抄補道藏本、百家全書本、鮑以文校本、湖 -- 48 03新編鬼谷子全書 北先正遺書本、古書叢刊本、掃葉山房本、明臨安高氏刻高金體評本、四庫全書本、乾隆五十五年江都秦氏刊陶弘景注道藏本,嘉慶十年江都秦氏重刻陶弘景注三卷本、盧抱經述古舊抄補道藏本、子書百種本、指海本、人人文庫本、四部叢刊本、叢書集成本等。 歷代附會和偽托的鬼谷子著作有:《鬼谷先生占氣》一卷、《關令尹喜內傳》一卷、《鬼谷還丹歌》一卷、《鬼谷先生射覆歌》一卷、《陰符經鬼谷子注》、《鬼谷先生五命》一卷、《李虛中命術》一卷、《李虛中命書》一卷、《李虛中命書補遺》一卷、《鬼谷子觀氣色出相圖》一卷、《鬼谷子天髓靈文》二卷、《鬼谷子天甲兵常穰術》三卷、《鬼谷子風云氣候訣》一卷、《周道神境鬼谷林》一卷、《鬼谷經》一卷、《李虛中命書格局》二卷、《鬼谷子白虎經》一卷、《鬼谷子辯養馬論》二卷、《鬼谷子分定經》、《鬼谷神數》等。 -- 49 二 “鬼谷子”新校 -- 50 23新編鬼谷子全書 《鬼谷子》新校 按 語 《鬼谷子》是縱橫家的理論著作,在“戰國爭雄,辯士云涌”之時,它受人推崇,是一門顯學。 自秦統一六國后日漸冷落,至清代乾嘉學者才開始注意考據和校勘。 清初學者錢遵王、鮑淥飲等訪收《鬼谷子》善本,并考據真偽。乾隆四十六年寧海周廣業斷定《鬼谷子》注出自尹知章之手。 雖然“辭頗博辨” ,秦恩復仍說他是“憑虛臆斷”。孫淵如則以注中有“元亮曰” 斷為陶注。 據秦恩復稱,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他與孫淵如校書于文淵閣,孫以其于華陰岳廟所錄《鬼谷子》相示,并計欲付梓。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 秦恩復“來京師,因取而校之”。 同年,阮元在為新校本寫的跋中稱:“吾鄉秦編修敦夫,博覽嗜古,精于校讎,因刺取諸書考訂偽謬梓行之。”乾隆五十四年秦恩復為校本作序,乾隆五十五年刊行。 乾隆五十九年盧文弨校后在跋中寫道:“是書余年家子江都秦太史敦夫曾依道藏本繡梓為一校過。今年 -- 51 《鬼谷子》新校33 甲寅始見錢遵王手抄本。 乃知藏本之偽脫不可勝計。 ……若使無此本,不即以藏本為善本哉?“ 同年嚴元照從虎邱萃古齋錢氏借得一舊抄本,又從鮑廷博處借得錢遵王述古堂本,將其與秦恩復乾隆刊本對校。 并記曰:“不有錢本,則無以見其真矣。乾隆六十年盧文弨又校一過。 嚴元照記曰:“季秋之月抱經學士過予芳椒堂,取校閱一過,又指出數處,良足是正。” 乾隆六十年徐鯤受鮑廷博之托校《鬼谷子》。 嘉慶元年徐氏校后識曰:“坊刻出道藏本,其偽脫至多,不可枚舉。鮑君所藏為錢遵王舊物,乃宋本傳錄者。” 徐鯤校后又請錢廣伯證定。嘉慶十年(1769年)秦恩復刊行盧文弨校刊本,并作序曰:“盧抱經先生重加校定,至再至三,最后郵示述古堂抄本,始知道藏所存,偽脫正復不少。……以錢本為主其有錢本所無,藏本所有者,審其異同,互相考證。”咸豐七年(1857年)勞權又校,并記曰“此先友臨安嚴修能手校,復經盧學士暨徐北溟先生重校,北溟補校甚為精彩。學士所校尚有遺漏,昔江都秦氏于嘉慶乙丑重梓此書,但據學士校本耳。”繆荃孫稱:嘉慶刊本為最佳,又從傅沅叔處得見蘇州文氏藏明抄藍格本。并在勞權校勘的善本上再校。同治十二年(1873年)陳乃乾為古書流通處刊行本校勘,并記曰:“今臨江繆小珊嘗借校于秦刻本上。佳處甚多,古書流通處即影印秦本。因錄異同以為校記付之。” 在此期間俞樾也校勘過《鬼谷子》,旁征博引,用功 -- 52 43新編鬼谷子全書 頗深。 《鬼谷子》一書在流傳過程中久經磨難,文多舛誤,簡牘錯爛,現在仍需要“刺取諸書,考訂偽謬。” 這里借鑒前人成果,依據今人的研究發現,考訂文字更易順序,意在為世人提供一個接近本義的通順版本。 -- 53 《鬼谷子》新校53 捭闔第一 粵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間也,為眾生之先。 觀陰陽之開闔以命物。知存亡之門戶,籌策萬類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①。變化無窮,各有所歸。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開或閉,或弛或張。 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門戶,審察其所先后②,度權量能,校其伎巧短長。夫賢、不肖、智、愚、勇、怯有差③。乃可捭;乃可闔;乃可進;乃可退;乃可賤;乃可貴;無為以牧之。審定有無,以其實虛④,隨其嗜欲以見其志意,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實,實得其指⑤,闔而捭之,以求其利。或開而示之,或闔而閉之。開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闔而閉之者,異其誠也。可與不可,審明其計謀⑥,以原其同異。離合有守,先從其志。 即欲捭之貴周,即欲闔之貴密。 周密之貴微⑦,而與道相追。捭之者,料其情也;闔之者,結其誠也。 皆見其權衡輕重,乃為之度數,圣人因而為之慮。 其不中權衡度數,圣人因而自為之慮。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內之⑧;闔者,或闔而取之,或闔而去 -- 54 63新編鬼谷子全書 之。捭闔者,天地之道。捭闔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橫反出,反復反忤,必由此矣⑨。 捭闔者,道之化,說之變也AB。 必豫審其變化,吉兇大命系焉AC。口者,心之門戶也,心者,神之主也。 志意、喜欲、思慮、智謀,此皆由門戶出入AD,故關之以捭闔,制之以出入AE。捭之者,開也、言也、陽也;闔之者,閉也、默也、陰也。陰陽其和,終始其義。故言長生、安樂、富貴、尊榮、顯名、愛好、財利、得意、喜欲為陽AF,曰“始”。故言死亡AG、憂患、貧賤、苦辱、棄損、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誅罰為陰,曰“終”。諸言法陽之類者,皆曰“始” ,言善以始其事;諸言法陰之類者,皆曰“終” A H ,言惡以終其謀AI。 捭闔之道,以陰陽試之,故與陽言者依崇高,與陰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可。 可以說人,可以說家,可以說國,可以說天下。 為小無內,為大無外。 益損、去就、倍反,皆以陰陽御其事。 陽動而行,陰止而藏;陽動而出,陰隨而入AJ。陽還終始,陰極反陽AK。以陽動者,德相生也;以陰靜者,形相成也。以陽求陰,苞以德也;以陰結陽,施以力也;陰陽相求,由捭闔也。 此天地陰陽之道LB,而說人之法也,為萬事之先, -- 55 《鬼谷子》新校73 是謂“圓方之門戶”。 校注M N①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此句中“及”字,正統道藏本作“至”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亦作“至”。秦恩復乾隆刊本作“之” ,《意林》作“及”。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及’,道藏本作‘之’,鮑本作‘至’。” 秦氏所言“道藏”本不知指何本。這里從秦說,從《意林》。 ②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門戶,審察其所先后馬總《意林》引此句無“一”字,無“所”字,秦氏二刊本均指出《意林》無“一” 、“所”二字。 《意林》固然較現存本均古,但古人引書率意頗多,亦非必信。此處仍從正統道藏本。 ③夫賢、不肖、智、愚、勇、怯有差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在“有差”之上均有“仁義”二字。諸家多以為此“仁義”二字為衍文。陳乃乾《〈鬼谷子〉校記》:“繆(小珊)曰:‘仁義’二字疑衍,與賢、不肖、知、愚、勇、怯不同,注亦未及。” 俞樾《諸子平議補錄》:“‘仁義’二字與賢、不肖、智、愚、勇、怯不一律,蓋衍文也。陶弘景注曰:‘言賢、不肖、智、愚、勇、怯材性不同,各有差品。賢者,可捭而同之;不肖者,可闔而異之;智之與勇,可進而貴之;愚之與怯,可退而賤之。賢愚各當其分,股肱各盡其力,是其所據本無’仁義‘二字。”陳、俞之說甚是,從之。 ④審定有無,以其實虛 -- 56 83新編鬼谷子全書 此句中“以”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恩復嘉慶刊本中作“與” ,秦氏按曰:“道藏本作‘以’”。俞樾《諸子平議補錄》:“‘以’,‘與’古通用。 《儀禮·鄉射禮》:‘各以其耦進’。鄭注曰:今文‘以’為‘與’是也。 ‘以’其實虛,即‘與’其實虛。秦氏恩復校曰:一本作‘與’,則非‘古’字矣“。依俞氏說古字當為”以“ ,故從道藏本。 “實虛”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作“虛實”。 ⑤實得其指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實”字均為“貴”。俞樾疑“貴”字乃是“實”字之誤。 《諸子平議補錄》:“‘貴’字乃‘實’字之誤,上云以求其實,此云實得其指,兩文相承。 陶注但曰:‘實情既得,而不解貴字,其所據本未誤也。 ‘“ 俞說有理,故從之。 ⑥可與不可,明審其計謀“明審” ,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均為“審明”。 俞樾《諸子平議補錄》云:“此本作‘審其計謀’,故注云:‘必明審其計謀,以原其同異。 ‘即依正文為說也。上文’審察其所先后‘注云:’故審察其所宜先者先行,所宜后者后行之也。 ‘又曰:’審定有無‘。注云:’必審定材術之有無。 ‘是注文皆依正文為說。正文言’審察‘,注亦言’審察‘;正文言審定,注亦言’審定‘。若此文是’審明‘,注何以到其文而為’明審‘乎?“俞說言之有據,辨析頗明,從之。 ⑦即欲捭之貴周,即欲闔之貴密,周密之貴微李善《〈文選〉注》引此文,秦恩復乾隆五十五年刊本按曰:“文選注引云‘即欲聞之貴密,密之貴微’,闔‘作 -- 57 《鬼谷子》新校93 ‘聞’,‘密之貴微’上脫‘周’字“。秦氏嘉慶刊本亦提及。李善注《文選》時,大量引用古籍,其中許多已失傳,看來他見到的古籍頗多,且很熟。其文字與傳世道藏本有別,可能是所據版本不同。這里在文字上仍從道藏本。但斷句當從李善注,即斷在”微“字之后,而不斷在其前。 ⑧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內之“內” ,正統道藏本作“納” ,秦恩復乾隆五十年刻本也作“納” ,而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和秦氏嘉慶刊本為“內”。在嘉慶十年刻本中秦氏按曰:“‘內’,道藏本作‘納’,古字‘內’通作‘納’”。這里從秦氏說,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⑨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橫反出,反復反忤,必由此矣此處似有衍文。俞樾《諸子平議補錄》:“‘反出、反忤’四字,衍文也。此文當讀至‘萬物’絕句:‘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橫反復,必由此矣’。 其文甚明,寫者衍‘反出、反忤’四字。陶氏遂于橫字絕句,‘反出’、‘反復’、‘反忤’并列為三義,雖曲為之說,不可通矣。“俞說頗有道理,但證據仍嫌不足。陶弘景注曰:”言捭闔之道,或反之令出于彼,或反之復來于此,或反之于彼,忤之于此,皆從捭闔而生,故曰‘必由此’也。“陶說亦不無道理。且”反忤“是《鬼谷子》的重要內容,不可輕易列為衍文。或許僅”反出“為衍文。為慎重起見,此處仍錄正統道藏原文。 道之化,說之變也A B正統道藏本及現存各本“化”字前有“大”字。俞樾疑此“大”字為衍文。 《諸子平議補錄》:“‘大’字,衍文也。 -- 58 04新編鬼谷子全書 ‘道之化’,‘說之變’,相對成文。注云:‘言事無開闔,則大道不化,言說無變,故開閉者所以化大道,變言說’。注中‘大’字,乃陶氏加以足句,正文本無‘大’字,猶‘言說’之‘言’,亦陶氏加以足句,正文本無‘言’字也。正文‘大’字即涉注文而衍。“俞說甚是,故從之。 吉兇大命系焉A C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無此句。 秦恩復嘉慶刊本有此句,并有陶注:“天命謂圣人稟天命、王天下,然此亦因變化而起,故曰‘吉兇大命系焉。 ‘“不知秦氏以何為據。這里暫從秦氏嘉慶本補入。 志意、喜欲、思慮、智謀,此皆由門戶出入A D《意林》引此句為“口者,心之門戶,智謀皆從之出”。 顯然《意林》是摘錄和縮寫。秦氏乾隆刊本無“此”字,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故關之以捭闔,制之以出入A E正統道藏本及秦恩復乾隆刊本無前一“以”字,而嘉慶刊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均有。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A F故言長生、安樂、富貴、尊榮、顯名、愛好、財利、得意、喜欲為陽秦恩復二刊本在:“尊榮、顯名”后按曰:“一本作‘榮顯、名譽’”。秦說不知指何本。這里從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故言死亡A G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刊本皆如此,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乾隆刊本無“亡”字,秦氏在乾隆本中注曰:“一本有 -- 59 《鬼谷子》新校14 ‘亡’字。“可見其所從本奪”亡“字。今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諸言法陰之類者,皆曰“終” A H秦恩復乾隆刊本在“者”字下注曰:“者字據上文增,一本有”。可見秦氏乾隆刊本所據本已奪“者”字,但其參考本中有“者”字。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刊本亦有“者”字。今從正統道藏本。 言惡以終其謀A I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其”字為“為”字,秦氏二刊本均為“其”字,這里從秦氏二刊本。 陽動而行,陰止而藏;陽動而出,陰隨而入A J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而藏”前為“止”字,文淵閣四庫全書中為“動”字,四庫為抄本,似因“陽動”而誤。 故從正統道藏本。 “陰隨而入” ,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本皆同,唯秦氏嘉慶本為“陰隱而入”。 “隱” 、“隨”字形相似,似因形而誤。 陽還終始,陰極反陽A K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秦氏嘉慶本“始”字作“陰”字,似因下文“陰”字而誤。 此天地陰陽之道L B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刊本均如此。 秦氏乾隆刊本在天地之下有“之”字,并注曰:“一本無‘之’字,當衍”。其所據本衍此字無疑,今從正統道藏本。 -- 60 24新編鬼谷子全書 反應①第二 古之大化者,乃與無形俱生。 反以觀往,復以驗來;反以知古,復以知今;反以知彼,復以知己②。 動靜虛實之理,不合來今③,反古而求之。事有反而得復者,圣人之意也,不可不察。 人言者,動也,己默者,靜也。 因其言,聽其辭。 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應必出。 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觀其次④。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辭也。 以無形求有聲,其釣語合事,得人實也。 其張罝網而取獸也⑤,多張其會而司之。 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釣人之網也。 常持其網驅之,其言無比⑥,乃為之變,以象動之,以報其心,見其情,隨而牧之。己反往,彼復來,言有象比,因而定基。 重之襲之,反之復之,萬事不失其辭,圣人所誘愚智,事皆不疑。 古善反聽者,乃變鬼神以得其情。 其變當也,而牧之審也。牧之不審,得情不明;得情不明,定基不審。變象比,必有反辭,以還聽之。欲聞其聲反默,欲張反斂⑦,欲高反下,欲取反與。欲開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辭,同聲相呼,實理同歸。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此聽真偽、知同異,得其情詐也。 動作言默,與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見其式, -- 61 《鬼谷子》新校34 皆以先定為之法則。 以反求復,觀其所托。 故用此者,己欲平靜,以聽其辭,察其事,論萬物,別雄雌。雖非其事,見微知類。若探人而居其內,量其能,射其意也。符應不失,如螣蛇之所指,若羿之引矢。 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也。 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魚;其伺言也,若聲之與響;其見形也,若光之與影⑧。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針,舌之取燔骨。 其與人也微,其見情也疾。如陰與陽,如陽與陰;如圓與方,如方與圓。 未見形圓以道之,既見形方以事之⑨。進退左右,以是司之。 己不先定,牧人不正,事用不巧,是謂“忘情失道” ;己審先定以牧人AB,策而無形容,莫見其門,是謂“天神”。 校注M N①反應《太平御覽》作“反復篇” ,秦恩復乾隆刊本注曰:“《太平御覽》引作‘反復篇’,據本文當作‘反復’,一本亦作‘反應’。” 今考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刊本均為反應,因從之。 ②反以觀往,復以驗來;反以知古,復以知今;反以知彼,復以知己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皆為復以驗來,唯嘉慶本為復以驗今。下文有知今,似因下文而誤。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均為復以知己。而秦 -- 62 44新編鬼谷子全書 嘉慶刊本為“復以知此。”乾隆本在“己”下注曰:“一本作此。”嘉慶刊本按曰:“道藏本作‘復以知己’,據注應作‘知己’為是。” 秦恩復乾隆刊本在“己”下注曰:“一本作‘此’”。不知指何本。今從正統道藏本。 ③動靜虛實之理,不合來今“來”字秦氏嘉慶本作“于”字。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本均為“來” 字,嘉慶本似因形而誤。 此從正統道藏本。 ④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觀其次俞樾按:“‘其’當作‘既’。注云‘前事既有象比,更當觀其次’。是其所據本作‘既有象比’。”俞說僅憑對注文的理解來推斷原文,似不妥,有臆斷之嫌,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⑤其張膠網而取獸也正統道藏本、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本均如此,秦氏嘉慶本“其”字下有“尢”字,似因意而行。此從正統道藏本。 ⑥其言無比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恩復乾隆刊本均如此,秦氏嘉慶刊本“其”下有“不”字。觀注文中有“遂不言無比”句,似因注而誤,故從正統道藏本。 ⑦欲張反斂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刊本均如此。正統道藏本和秦氏乾隆刊本“斂”作“瞼” ,二字音形皆相近,并二本此句下注中均有“我反斂瞼”句,似因注及音、形而誤,故此 -- 63 《鬼谷子》新校54 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⑧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魚;其伺言也,若聲之與響;其見形也,若光之與影正統道藏本為:“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魚;見形也,若光之與影也”。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比目之魚”上為“如”字。 且少“其伺言也,若聲之與響”。秦恩復嘉慶刊本亦無“其伺言也,若聲之與響” ,“見形也”上有“其”字。 《太平御覽》引此句為:“其知也,若比目之魚,其司言也,若聲與響”。 秦恩復乾隆刊本注中指出了《太平御覽》本與其所據本不同。 俞樾按:“魚字絕句。 《太平御覽》引此文云:‘其和也,若比目之魚’。 ‘和’即‘知’之異文,是古讀于魚字絕句也。 ‘見形’上當補‘其’字。“ 《御覽》所引又有曰:‘其伺言也,若聲與響’,疑古本作:‘其相和也,若比目之魚;其伺言也,若聲之與響也;其見形也,若光之與景也。 ‘《御覽》所引正合古本,但節去數虛字耳。此本有缺文,而’和‘字又誤作’知‘,陶注遂以’我能知己,彼能知我‘解之矣。“俞說似有理,但陶注不可擅改。這里綜合諸說,擇善而從之。 ⑨未見形圓以道之,既見形方以事之四庫全書本與正統道藏本均為:“既形方以事之” ,比秦恩復嘉慶刊本少一“見”字。這里從秦本。 己審先定以牧人A B俞樾按:“此本作‘己先審定以牧人’,故注曰‘己能審定’以之牧人也‘。今作’己審先定‘者,涉上文’己不先定‘而誤。” 俞說似有理,但終無實據。 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 64 64新編鬼谷子全書 內揵①第三 君臣上下之事,有遠而親,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進前而不御,遙聞聲而相思②。事皆有內揵,素結本始。或結以道德,或結以黨友,或結以財貨,或結以采色。用其意,欲入則入,欲出則出,欲親則親,欲疏則疏,欲就則就,欲去則去,欲求則求,欲思則思。 若蚨母之從其子也,出無間,入無朕,獨往獨來,莫之能止。 內者,進說辭,揵者,揵所謀也③。欲說者,務隱度;計事者,務循順。陰慮可否,明言得失,以御其志。 方來應時,以合其謀。 詳思來揵,往應適當也。 夫內有不合者,不可施行也。 乃揣切時宜,從便所為,以求其變。以變求內者,若管取揵。言往來,先順辭也。善變者,審知地勢,乃通于天,以化四時使鬼神合于陰陽而牧人民,見其謀事,知其志意。 事有不合者,有所未知也。合而不結者,陽親而陰疏。事有不合者,圣人不為謀也④。故遠而親者,有陰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來也;日進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遙聞聲而相思者,合于謀待決事也⑤。故曰:“不見其類而為之者見逆⑥,不得其情而說之者見非。得其情,乃 -- 65 《鬼谷子》新校74 制其術⑦。此用可出可入,可揵可開。“ 故圣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揵萬物。 由夫道德、仁義、禮樂、計謀⑧,先取《詩》、《書》,混說損益,議論去就⑨。欲合者,用內;欲去者,用外。外內者必明道數,揣策來事,見疑決之,策無失計,立功建德。 治民入產業,曰“揵而內合AB”。 上暗不治,下亂不悟,揵而反之。 內自得而外不留,說而飛之。 若命自來己,迎而御之;若欲去之,因危與之,環轉因化,莫知所為,退為大儀AC。 校注M N①揵俞樾寫作“楗” ,并解其同“鍵”。 ②日進前而不御,遙聞聲而相思《意林》引《鬼谷子》為“或遙聞而相思,或前進而不御。” 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③內者進說辭,揵者,揵所謀也秦氏嘉慶本“辭”字后有“也”字,他本無。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揵所”作“揵者” ,當因前而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④欲說者,……圣人不為謀也此段文字唯秦氏嘉慶本有,他本皆無。嘉慶本中又有陶弘景注文,似有所依,故從之。 ⑤合于謀待決事也 -- 66 84新編鬼谷子全書 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待決事’三字據正統道藏本增。” 可知秦恩復所據“錢本”原無此三字,秦氏乾隆刊本在“待決事也”下注曰:“自‘故遠而親者’至此節,鄧析子文與此微異。”鄧析子文及秦氏此說可供參考。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⑥不見其類而為之者見逆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為’,正統道藏本作‘說’。”今所據正統道藏本仍是“為” ,不知秦氏所言何據。秦恩復乾隆刊本為“說”。今從正統道藏本。 ⑦得其情,乃制其術秦恩復乾隆刊本和嘉慶刊本均按曰:“得字上一本有‘必’字”。今《道藏要輯》載正統道藏本,無“必”字,不知秦氏所據何本。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⑧由夫道德、仁義、禮樂、計謀秦氏嘉慶本“禮樂”后有“忠信”二字,諸本皆無,不知秦氏所依何本。 ⑨混說損益,議論去就正統道藏本“議論去就”作“議去論就” ,似誤,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治民入產業,曰:“揵而內合。” A B秦氏二刊本“民”字作“名”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正統道藏本均作“民”字,這里依正統道藏本。 莫知所為,退為大儀A C“知”字正統道藏本作“之”字,諸本皆為“知” ,今從諸說。 -- 67 《鬼谷子》新校94 抵巘①第四 物有自然,事有合離②。有近而不可見,遠而可知。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辭也③;遠而可知者,反往以驗來也。巘者,罅也。罅者,澗也。澗者,成大隙也。巘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卻④,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謂抵巘之理也。 事之危也,圣人卻之,獨保其用。 因化說事⑤,通達計謀,以識細微,經起秋毫之末,揮之于太山之本。 其施外,兆萌芽孽之謀,皆由抵巘。 抵巘隙為道術⑥。 天下分錯,上無明主;公侯無道德,則小人讒賊;賢人不用,圣人竄匿;貪利詐偽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離散,乖亂反目,是謂“萌芽巘罅”。圣人見萌芽巘罅,則抵之以法。世可以治則抵而塞之,不可治則抵而得之。 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復之。五帝之政,抵而塞之,三王之事,抵而得之。 諸侯相抵,不可勝數。 當此之時,能抵為右。 自天地之合離、終始,必有巘隙,不可不察也。 察之以捭闔,能用此道,圣人也。圣人者,天地之使也。 世無可抵,則深隱而待時;時有可抵,則為之謀。 可以上合,可以檢下。能因能循,為天地守神。 -- 68 05新編鬼谷子全書 校注M N①抵巘劉逵注《文選》曰:“鬼谷先生書有‘抵篇’。”其中的‘戲’字不從山旁。顏師古注《漢書》曰“鬼谷有‘抵篇’也。”其中“”字也不從山旁。 《太平御覽》作“抵篇” ,其中的“”從“手”字旁。這似乎也是后起之字。秦恩復乾隆刊本注曰:“‘巘’,《太平御覽》引作‘’。”劉逵注《左恩賦》云:“鬼谷先生書有抵戲篇,又作‘戲’。”俞樾按:“古本戲、間二字當皆不從山”。認為“戲是巘”的古字,古止作“戲” ,“戲”且不從山,間字從可知矣。“俞說甚是。 ②物有自然,事有合離李善注《文選》引《鬼谷子》曰“物有自然”并引樂氏注:“自然繼本名也”。其引文與今本同。秦恩復乾隆刊本也注出了這一點。 ③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辭也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辭”字作“事”字,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均作“辭”字,不知四庫全書所依何本。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④巘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卻《太平御覽》所引與此同。秦恩復乾隆刊本注中已指出。 ⑤圣人知之,獨保其用。因化說事“知”字,《太平御覽》作“智” ;“用”字,秦恩復嘉慶刊本作“身” ;“因化說事” ,《太平御覽》作“因作說事”。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恩復乾隆刊本,皆為“圣 -- 69 《鬼谷子》新校15 人知之,獨保其用。因化說事,“故從之。 ⑥抵巘隙為道術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此句作“隙為道術” ,秦恩復嘉慶刊本作“抵隙之隙為道術用” ,正統道藏本及秦恩復乾隆刊本均為“抵巘隙為道術” ,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飛鉗第五 凡度權量能,所以征遠來近。 立勢而制事,必先察同異之黨①,別是非之語,見內外之辭,知有無之數,決安危之計,定親疏之事,然后乃權量之。其有隱括,乃可征,乃可求,乃可用。引鉤鉗之辭,飛而鉗之。 鉤鉗之語,其說辭也,乍同乍異。 其不可善者:或先征之,而后重累;或先重累,而后毀之②;或以重累為毀,或以毀為重累。其用,或稱財貨、琦瑋、珠玉、璧白、采色③以事之,或量能立勢以鉤之,或伺候見澗而鉗之,其事用抵巘。 將欲用之于天下,必度權量能,見天時之盛衰,制地形之廣狹,阻險之難易,人民貨財之多少④,諸侯之交孰親孰疏、孰愛孰憎;心意之慮懷,審其意,知其所好惡,乃就說其所重,以飛鉗之辭鉤其所好,以鉗求之。 用之于人,則量智能、權材力、料氣勢,為之樞 -- 70 25新編鬼谷子全書 機,以迎之、隨之⑤,以鉗和之,以意宜之⑥;此飛鉗之綴也。 用于人⑦,則空往而實來,綴而不失,以究其辭。 可鉗而縱,可鉗而橫;可引而東,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復。雖覆能復,不失其度。 校注M N①立勢而制事,必先察同異之黨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同異” 下無“之黨” 二字,秦恩復乾隆刊本注曰:“按:下文及注,‘異’下脫‘之黨’二字。”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異’下據注脫‘之黨’二字。”下文為:“別是非之語,見內外之辭,知有無之數。”補“之黨”二字,正成對文。注中說:“必先察黨與之同異,別言語之是非。”可見陶氏所據本未奪“之黨”二字。 秦氏之說甚是,故從之。 ②或先重累,而后毀之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在重字后有“以” 字。 乾隆、嘉慶秦恩復二刊本皆曰:“以”字疑衍。其說近理,故從之。 ③財貨、琦瑋、珠玉、璧白、采色秦恩復嘉慶刊本為“璧帛” ,他本皆為璧白。此從正統道藏等本。 ④人民貨財之多少 -- 71 《鬼谷子》新校35 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作“人民財貨之多少” ,似為筆誤。 ⑤為之樞機,以迎之、隨之秦恩復二刊本均在機、以之間按曰:“一本有‘飛’字”。 不知指何本。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⑥以鉗和之,以意宜之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恩復乾隆刊本均如此,唯秦恩復嘉慶刊本“宜”字作宣字,當是因形而誤。 ⑦用于人秦恩復嘉慶刊本“用”后有“之”字,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恩復乾隆刊本均無“之”字,此從正統道藏本。 忤合第六 凡趨合倍反,計有適合。化轉環屬,各有形勢。 反復相求,因事為制。 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間,立身御世,施教揚聲明名也。必因事物之會,觀天時之宜,國之所多所少①,以此先知之,與之轉化。世無常貴,事無常師②。圣人常為無不為③,所聽無不聽④。成于事而合于計謀,與之為主。 合于彼而離于此,計謀不兩忠,必有反忤。反于此,忤于彼⑤;忤于此,反于彼。其術也,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與之;用之國,必量國而與之;用之家,必量家而與之;用之身,必 -- 72 45新編鬼谷子全書 量身材能氣勢而與之。 大小進退,其用一也。 必先謀慮計定,而后行之以忤合之術⑥。 古之善背向者,乃協四海、包諸侯,忤合天地而化轉之⑦,然后以之求合。 故伊尹五就湯、五就桀,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湯⑧。呂尚三就文王、三入殷朝,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⑨。此知天命之鉗,故歸之不疑也AB。非至圣人達奧,不能御世;不勞心苦思,不能原事AC;不悉心見情,不能成名;材質不惠,不能用兵;忠實無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長短遠近孰不如,乃可以進,乃可以退,乃可以縱,乃可以橫。 校注M N①國之所多所少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和秦氏二刊刊本中“國”字均為“因”字。俞樾按曰:“因字無義,據注云所多所少謂政教所宜多所宜少也。是多少以政教言,則因字或國字之誤。”其說近理,故此從之。 “之” ,秦恩復嘉慶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知” ,此處從正統道藏本。 ②世無常貴,事無常師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刊本均如此,馬總《意林》引《鬼谷子》為:“世無常責(恐貴字之誤) ,事無常師“與傳本類同,故仍從正統道藏本。 ③圣人常為無不為 -- 73 《鬼谷子》新校55 秦恩復嘉慶本作“圣人無常與無不與” ,似誤,此處依正統道藏本。 ④所聽無不聽秦恩復嘉慶本為“無所聽無不聽” ,并按曰:“無所聽當作無不聽。”今從正統道藏本。 ⑤必有反忤,反于是,忤于彼正統道藏本與秦恩復乾隆刊本皆如此,但秦恩復嘉慶和乾隆刊本皆在“是”字下按曰:“一本作‘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作“此” ,今從正統道藏本。 ⑥忤合之術從前后文意看此處當講“忤合”。正統道藏等本卻均講“飛鉗” ,與文意不通,恐是錯簡所致。陶弘景之注曲為之說,可知其所據本已誤。這里據文意訂正。 ⑦忤合天地而化轉之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天”字作“之”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作“天”字,今據文意依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⑧故伊尹五就湯,五就桀,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湯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恩復乾隆刊本均無“而不能有所明”六字,此據秦恩復嘉慶刊本補足,該本按曰:“錢本無‘桀’字,道藏本無‘而不能有所明’六字”。 ⑨呂尚三就文王,三入殷朝,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正統道藏本及秦恩復二刊本均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尚”作“望” ,秦恩復二刊本皆在“尚”字下按曰:“一本作‘望’”。 《太平御覽》引《忤合》篇為:“伊尹五就桀,五就湯, -- 74 65新編鬼谷子全書 然后合于湯。呂尚三入殷朝,三就文王,然后合于文王。“ 《太平御覽》在“殷”下多一“朝”字。如從對文角度看,當有此“朝”字。這里從《太平御覽》。正統道藏本與《太平御覽》在二賢人去就的順序上恰為相反,一者先說就湯,一者先說就桀;一者先說就殷朝,一者先說就文王。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此知天命之鉗,故歸之不疑也A B《太平御覽》引為:“此天知之至,歸之不疑。”與今存本差別較大,恐引文有奪誤,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不勞心苦思,不能原事A C正統道藏本無前一“不”字。秦氏乾隆刊本在第一個“不”字之下注曰:“據別本增”。可知秦氏乾隆刊本所據本奪“不”字。秦氏嘉慶刊本此處為“非”字,此從秦氏乾隆本。 揣篇①第七 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時,往而極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②;必以其甚懼之時,往而極其惡也,其有惡也,不能隱其情,情欲必知其變③。感動而不知其變者,乃且錯其人,勿與語而更問所親,知其所安。 夫情變于內者,形見于外,故常必以其見者而知其隱者。此所謂測深揣情④。 故計國事者,則當審權量;說人主,則當審揣情,避所短,從所長。謀慮情欲必出于此⑤。乃可貴,乃 -- 75 《鬼谷子》新校75 可賤,乃可重,乃可輕,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敗,其數一也。故雖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所索之⑥。 此謀之本也,而說之法也⑦。 常有事于人,人莫能先。先事而至,此最難為⑧。故曰“揣情最難守司”。 言必時其謀慮,故觀蜎飛蠕動,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變。生事者,幾之勢也⑨。此揣情飾言成文章,而后論之AB。 校注M N①揣篇《太平御覽》作“揣情篇” ,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太平御覽》引作“揣情篇”。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②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李善注《文選》引《鬼谷子》文為:“藏形其有欲也。”秦恩復二刊本中皆按曰:“二句《《文選》注》‘其’上有‘藏形’二字,似誤。”其說近理,故仍從正統道藏本。 ③情欲必知其變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知”字均作“失”字,秦恩復嘉慶刊本為“情欲必出其變” ,秦恩復按曰:“‘出’道藏本作‘失’。”俞樾按曰:“‘失’字無義,疑當作‘知’,‘知’字缺壞,僅存右旁‘矢’字,因誤為‘失’矣。下文曰‘感動而不知其變者,即承此文而言。陶氏作注時已誤作失,乃曲為之說曰:’情欲因喜懼而失‘,于文義殊未安也。”俞說似可通,故從之。 -- 76 85新編鬼谷子全書 ④此所謂測深揣情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為“測深揣情” ,李善注《文選》亦如此,唯秦恩復嘉慶本為“此所以謂測深探情”。秦恩復二刊本皆注按曰:“一本無‘以’字” ,又按曰:“‘探情’,正統道藏本作‘揣情’,據注則‘探’字似誤。”此從正統道藏本。 ⑤說人主,則當審揣情;避所短,從所長。謀慮情欲必出于此所見諸本皆為“說人主,則當審揣情,謀慮情欲必出于此。”秦氏二刊本句后均有按曰:“《太平御覽》引云:‘說王公君長,則審情以說,避所短,從所長。 ‘“乾隆刊本又有”今按藏本無此文。“ 疑傳世諸本有脫誤,今據《太平御覽》補出“避所短,從所長”六字。 ⑥無所索之諸本如此,唯秦氏嘉慶本,“所”字作“可” ,似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⑦此謀之本也,而說之法也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之”字下有“大”字。俞樾按:“‘大’字,衍文也,謀之本,說之法,相對為文,不當有大字,本與大上半相似,每易致誤。” 其說近理,故從之。 ⑧常有事于人,人莫能先,先事而至,此最難為正統道藏本、秦恩復乾隆刊本為:“人莫先事而至” ,其句中無“能先”二字,秦恩復嘉慶刊本有“能先”二字,但后句為:“先事而生” ,又有“生”字與道藏“至”字之別。俞 -- 77 《鬼谷子》新校95 樾按曰:“‘人莫’下奪‘能先’二字,據注云‘故有事于人,人莫能先也,又能窮幾盡變,故先事而至。 ‘是其所據本未奪。“ 但俞樾引文為有“此最為難” ,與道藏本、秦氏本的“難為” 相悖,或是引誤。這里參照各家之說擇善而從之。 ⑨可以生事變,生事者,幾之勢也正統道藏本“變”為“美” ,俞樾按曰:“‘美’當作‘變’,言蜎飛蠕動之蟲,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變也。 ‘變’、‘美’形近而誤,《決篇》:‘危而美名者’。秦氏校本曰:‘美’,一本作“變‘。即其例矣。注曰:’可以成生事之美‘,是其所據本已誤。”此處從俞說。 而后論之A B秦氏嘉慶刊本“之”字后有一“也”字,當為衍文,此從正統道藏本。 摩篇①第八 摩者,揣之術也②。內符者,揣之主也。用之有道,其道必隱。微摩之以其所欲③,測而探之,內符必應。其應也,必有為之。故微而去之,是謂塞窌、匿端、隱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無患。 摩之在此,符之在彼。從而應之,事無不可。 古之善摩者,如操鉤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④。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圣人謀之于陰,故曰“神” ;成之于陽,故曰 -- 78 06新編鬼谷子全書 “明”。所謂“主事日成”者,積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積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⑤;而天下比之神明也。 “主兵日勝”者,常戰于不爭、不費,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也。 其摩者⑥,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 平者,靜也;正者,直也⑦;喜者,悅也;怒者,動也;名者,發也;行者,成也;廉者,潔也;信者,明也⑧;利者,求也;卑者,諂也。 故圣人所獨用者⑨,眾人皆有之,然無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故謀莫難于周密,說莫難于悉聽,事莫難于必成AB,此三者,唯圣人然后能任AC。 故謀必欲周密,必擇其所與通者說也。故曰:“或結而無隙也。”夫事成必合于數,故曰:“道數與時相偶者也。”說者聽必合于情AD,故曰:“情合者必聽AE”。故物歸類,抱薪趨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濕者先濡。此物類相應AF,于勢譬猶是也。此言內符之應外摩也如是,故曰:“摩之以其類,焉有不相應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聽者。故曰“獨行之道”。夫幾者不晚,成而不抱,久而化成AG。 校注M N①摩篇 -- 79 《鬼谷子》新校16 《太平御覽》作“摩意篇” ,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太平御覽》引作‘摩意篇’”。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②摩者,揣之術也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刊本作:“摩之符也。” 《太平御覽》引為:“摩者揣之也”。秦氏嘉慶刊本為“摩者揣之術也”。俞樾按曰:“此本作‘摩者,揣之術也’,傳寫奪‘者’、‘揣’二字,又涉下句‘內符’而誤為‘符’耳。注曰:‘謂揣知其情,然后以其所欲摩之,故摩為揣之術’。是其所據本正作‘摩者,揣之術也’。當據以訂正。 《太平御覽》引此文云:‘摩者,揣之也’,則又奪‘術’字。“ 此從秦、俞之說。 ③微摩之以其所欲正統道藏本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微揣之以其所欲”。疑“揣”乃“摩”之誤。秦氏嘉慶刊本按曰:“別本‘微’字接前‘隱’字為句”。不知所指何本。正統道藏本也如秦氏二刊本斷句,且有注文為佐證。故此從正統道藏本。 ④餌而投之,必得魚焉《太平御覽》作:“必得魚矣” ;正統道藏本及秦氏本均為“焉”。或《太平御覽》率意。此從正統道藏本。 ⑤積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也’字,錢本作‘智’”。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⑥其摩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無“其”字,秦恩復二刊本均在“其”字下按曰:“別本無‘其’字” ,不知指何本。正統道藏 -- 80 26新編鬼谷子全書 本有“其”字,從之。 ⑦正者,直也秦恩復嘉慶刊本為“正者,宜也”。并按曰:“道藏本作‘直’。”疑秦氏本有誤,此處從正統道藏本。 ⑧信者,明也秦氏刊本為“信者,期也” ,并按曰:“道藏本作‘明’。” “期” 、“明”形近,恐秦氏有誤。此從正統道藏本。 ⑨故圣人所獨用者正統道藏本奪“人”字,這里依秦氏本補;秦氏嘉慶刊本“所”后有“以”字,別本無此字,當為衍文。 說莫難于悉聽,事莫難于必成A B《太平御覽》為:“說莫難于悉行,事莫難于必成”。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太平御覽》引‘悉聽’作‘悉行’。又引注云:‘摩不失其情,故能建功’。”正統道藏本及秦氏本均為“悉聽” ,陶注亦從其解。故從正統道藏本。 此三者,唯圣人然后能任A C秦恩復乾隆刊本為:“此三者,摩然后能之。”并在“摩”字下注曰:“據別本增”。看來還有一本如此,不知為何本。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道藏本無‘任’字” ,正統道藏本為:“此三者,然后能之”。文句難通,似有遺缺。這里從秦氏嘉慶刊本。 說者聽必合于情A D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本皆于“聽”字前有“者” ,俞樾按曰:“者,衍字。上云‘夫事成必合于數’,與此句正相對成文。”此從俞說。 -- 81 《鬼谷子》新校36 情合者必聽A E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本均無“必”字。秦氏乾隆刊本有“必”字,并注曰:“別本”有‘必’字。“不知據何本。這里從之。 此物類相應A F《意林》引為“此類相應也”。秦恩復乾隆刊本在“先濡”下注曰:“四句《北堂書抄》引,又《意林》引,此四句下有‘此類相應也’五字,與藏本異”。秦恩復嘉慶刊本注中提及。從內容看《意林》缺‘物’字而多‘之’字。此從正統道藏本。 夫幾者不晚,成而不抱,久而化成A G秦恩復嘉慶刊本為:“成而不拘”。俞樾按曰:“‘抱’當為‘保’,《釋名》釋《姿容》曰:‘抱,保也,相親保也。 ‘是’抱‘與’保‘義通。《詩·楚茨篇》:’神保是饗“ ,箋云:‘保,居也’。 《思齊篇》‘無射亦保’,箋云:‘保,猶居也’。 然則‘成而不保’,猶云‘成而不居’。注云:‘功成不拘,何抱之有’。 ‘不拘’即‘不居’之誤。“俞先生考據頗繁,究其義即:”拘“ ,“居”也;“抱” ,亦“居”也。故“拘”與“抱”為誤寫,疑“拘”是“抱”的殘字。此從正統道藏本。 權篇①第九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權,而揣諸侯之情。量權不審,不知強弱輕重之稱;揣情不審,不知隱匿變化之動靜。何謂量權? 曰:度于大小,謀于眾 -- 82 46新編鬼谷子全書 寡。稱貨財有無之數②,料人民多少、饒乏,有余不足幾何? 辨地形之險易孰利、孰害? 謀慮孰長、孰短? 君臣之親疏③,孰賢、孰不肖?與賓客之知睿④孰少、孰多⑤? 觀天時之禍福孰吉、孰兇? 諸侯之親孰用、孰不用⑥?百姓之心去就變化,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側孰便、孰知⑦?如此者⑧,是謂量權⑨。 校注M N①權篇《太平御覽》作“量權篇”。 即為量權,就應文題相應,而正統道藏本與秦氏刊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等皆文不對題。 這里將《揣篇》的前部分內容移入權篇,盡管內容有言尤未盡之憾,但文題吻合,嚴絲合縫,似原本如此。陶弘景對這一段文字沒有分句注釋,正統道藏本又將一部分原文誤抄為陶注體例。這些都說明這段文字奪誤之多。陶弘景在這一大段文字之后,作了簡注,其注曰:“天下之情,必見于權也,善修量權,其情可得而知之,知其情而用之者,何適而不可哉!”其實前段文字根本沒提到“情” ,而是重講量權,這里硬把“情”與“權”扯到一起,似出于本章為揣情之故。從此處可以推測,在陶弘景注《鬼谷子》時,此處正是錯亂之文,陶氏只好勉為其注。這里從其內容,斗膽裁奪,不敢定論,暫且草擬新篇,以供研究者參考。 正統道藏本中《權篇》的原文列為“轉丸”篇。 (見《轉丸》篇校注) -- 83 《鬼谷子》新校56 ②古之善用天下者……稱貨財有無之數秦氏嘉慶刊本如此。正統道藏本為“稱貨財之有無”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無“之”字。秦氏乾隆刊本有“之” ,并在“之”字下按曰:“一本無‘之’字”。秦氏嘉慶刊本按曰:“道藏本作‘財貨之有無’。”正統道藏本在“少饒之上”無“料人民多”四字,此據秦氏本補足。自“古之善用天下者” 至“稱貨財之有無” ,正統道藏本為小號字,似被誤抄為陶弘景注文。這里從秦恩復嘉慶刊本。 ③君臣之親疏秦恩復乾隆刊本在“臣”字下注曰:“別本無‘臣’字”。 可知秦氏參考本中有奪“臣”字者。今考正統道藏等本均有“臣”字,故從之。 ④賓客之知睿正統道藏本作:“賓客之知睿”。秦恩復乾隆刊本亦為“賓客之知睿” ,并注曰:“別本無‘知’字”。可見其所參考本有奪“知”字者。 秦恩復嘉慶刊本改為:“賓客之知慧” ,并按曰:“道藏本作‘知睿’。”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⑤孰少、孰多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皆如此。 秦恩復乾隆刊本注曰:“別本作‘孰多,孰少’。”不知指何本。今從正統道藏本。 ⑥諸侯之親孰用,孰不用秦恩復乾隆刊本在“親”字下按曰:“一本有‘疏’字,別本有‘信’字。”秦恩復刊本為“諸侯之交” ,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道藏本作‘親’,一本作‘親疏’。”秦氏所言“另一本”不知何據。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 84 66新編鬼谷子全書 ⑦反側孰便、孰知正統道藏本、秦恩復乾隆刊本皆如此。秦恩復嘉慶刊本為“反側孰辯,孰知。”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道藏本‘辯’作‘便’。”這里擇善而從之。 ⑧如此者正統道藏本為“如此者” ,秦氏二刊本亦同。秦氏乾隆本注曰:“一本無‘如’字。”可知其參考本中有奪“如”字者。 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⑨是謂量權正統道藏本為:“是謂權量” ,俞樾按曰:“‘權量’,當作‘量權’。上文云‘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權,而揣諸侯之情。 ‘是’量‘、’權‘二字不平列,不當倒其文為’權量‘也。下文云:’故計國事,則當審權量;說人主,則當審揣情。 ‘’權量‘亦當作’量權‘,方與篇首相應。“俞說近理。 秦恩復嘉慶刊本即作“量權”。此從之。 謀篇①第十 為人凡謀有道②,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審得其情,乃立三儀。三儀者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③,以生奇。奇不知其所擁④,始于古之所從。故鄭人之取玉也,必載司南之車⑤,為其不惑也。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⑥。 故同情而相親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成者也⑦;同惡而相 -- 85 《鬼谷子》新校76 親者,其俱害者也;同惡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⑧。 故相益則親,相損則疏,其數行也;此所以察同異之分,其類一也⑨。 故墻壞于其隙,木毀于其節AB,斯蓋其分也。故變生事AC,事生謀、謀生計、計生議、議生說、說生進、進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 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數也。 夫仁人輕貨,不可誘以利,可使出費;勇士輕難,不可懼以患,可使據危;智者達于數、明于理,不可欺以誠AD,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懼也,貪者易誘也,是因事而裁之AE。故為強者,積于弱也;為直者,積于曲也;有余者,積于不足也AF。此其道術行也。 故外親而內疏者說內,內親而外疏者說外。 故因其疑以變之,因其見以然之,因其說以要之,因其勢以成之,因其惡以權之,因其患以斥之。摩而恐之,高而動之,微而證之AG,符而應之,擁而塞之AH,亂而惑之,是謂計謀。計謀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結;結而無隙者也。 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 故說人主者,必與之言奇;說人臣者,必與之言私。 其身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無以人之所不欲,而強之于人AI;無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于人。人之有好也,學而順之;人之有惡也,避 -- 86 86新編鬼谷子全書 而諱之,故陰道而陽取之也AJ。故去之者從之,從之者乘之AK。貌者不美,又不惡,故至情托焉。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故曰:“事貴制人,而不貴見制于人。”制人者握權也LB,見制于人者制命也。故圣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難。 以此觀之,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LC,然而無為而貴智矣;智用于眾人之所不能知,用于眾人之所不能見LD。既用見可,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可,擇事而為之,所以為人也LE。故先王之道陰,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與深;圣人制道,在隱與匿LF。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道理達于此義者,則可與語LG。由能得此,則可與穀遠近之義LH。 校注M N①謀篇《太平御覽》為“謀慮篇”。秦恩復二刊本皆按曰:“《太平御覽》引作‘謀慮篇’。”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②為人凡謀有道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恩復乾隆刊本均如此,秦氏注曰:“別本無‘為人’二字。”可見其參考本中有奪“為人”二字者。秦恩復嘉慶刊本無“為人”二字,并按曰:“道藏本‘凡謀’之上有‘為人’二字。”此處從正統道 -- 87 《鬼谷子》新校96 藏本。 ③乃立三儀,三儀者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太平御覽》為:“乃立三儀,曰上、中、下,曰參以立焉。” 秦恩復二刊本皆注按曰:“《太平御覽》引《謀慮篇》云:‘乃立三儀,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注云:’三儀有上、有下、有中‘。”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④奇不知其所擁秦恩復二刊本在“奇”字下均按曰:“一本作‘計’。”不知指何本。 “擁”字,秦氏嘉慶刊本為“壅” ,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本均為“擁”。此從正統道藏本。 ⑤故鄭人之取玉也,必載司南之車李善注《文選》引《鬼谷子》:“鄭人取玉,必載司南之車。”秦氏乾隆刊本注云:“《藝文類聚》、《文選注》、《太平御覽》并引。又‘載’字上《藝文類聚》有‘必’字。”秦恩復嘉慶本按曰:“‘載’字上《藝文類聚》有‘必’字,《宋書·禮志》同。”此據以補之。 ⑥亦事之司南之車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司”字作“思” ,似因同音而誤。此從正統道藏本。 ⑦故同情而相親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成者也正統道藏本、秦氏乾隆本“相親者”上有“俱”字,“同欲而相疏者”之下為“其偏害者也”。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嘉慶刊本“相親者”之上無“俱”字。正統道藏本、秦氏二刊本均為“偏害” ,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偏成”。俞樾 -- 88 07新編鬼谷子全書 按曰:“‘偏害’當作‘偏成’,下文云:‘同惡而相親者,其俱害者也;同惡而相疏者,偏害者也。 ‘彼上言’俱害‘,故下言’偏害‘;然則此上言’俱成‘,下宜言’偏成‘矣。今作’偏害‘即涉下文而誤。“這里從俞之說,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⑧同惡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正統道藏本及秦恩復二刊本在“偏害” 之上均無“其” 字,秦氏本并在“偏害”上注按曰:“別本有‘其’字。”今考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有“其”字,此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⑨此所以察同異之分,其類一也正統道藏本為“此所以察同異之分類一也”。 秦氏乾隆刊本與正統道藏本同,并在“類”字上注曰“一本有‘其’字,” 不知所據何本。 今考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有“其”字,從之。 秦氏嘉慶刊本中無“其類一”三字,并按曰:“道藏本正文‘異同之分’下有‘其類一也’四字。”可見秦氏所據本無“其類一也”四字。又秦氏嘉慶刊本中為“察異同之分” ,其中的“異同”恐是“同異”之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墻壞于其隙,木毀于其節A B《意林》為“墻壞于有隙,木毀于有節。”正統道藏本“隙”上無“其”字。秦氏二刊本為“墻壞于其隙,木毀于其節” ,并在“其”和“隙”之間注曰:“‘其’字據別本增” ,又在“節”下注:“《意林》引二‘其’字并作‘有’”。從文意及注文來看,此字當為“其” ,而不該為“有” ;“隙”前亦當有“其”字,以相對成文。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木壞于其節” ,今從秦氏二刊本 -- 89 《鬼谷子》新校17 變生事A C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本皆為“變生于事”。 秦氏嘉慶本無“于”字。 《太平御覽》引無“于”字。 疑“于”字為衍文,“變生事”與下文的“事生謀、謀生計、計生議、議生說、說生進、進生退”當為并列并頂針。故依《太平御覽》刪“于”字,從秦氏嘉慶本。 不可欺以誠A D各本均如此,唯文淵氏嘉慶本為:“不可欺以不誠”。似衍“不”字。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因事而裁之A E各本均如此,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因事”下無“而” 字。似奪,此依正統道藏本。 故為強者,積于弱也;為直者,積于曲也;有余者,積A F于不足也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刊本均無“為直者,積于曲也”句。秦氏嘉慶本有此句。俞樾按曰:“‘積于弱也’下本有‘為直者,積于曲也’一句。注曰:‘柔弱勝于剛強,故積弱可以為強大;直若曲,故積曲可以為直,少則得眾,故積不足可以為有余。是陶氏作注時,此句未奪,可據補。”俞說甚是,此從俞說,從秦氏嘉慶本。 微而證之A G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本為“微而正之” ,俞樾按曰:“‘正’本作‘證’,故注曰:‘雖恐動之尚不知變者,則微有所引,據以證之。是陶氏所據本作’證‘,不作’正‘也,俗書每以’證‘字代’證‘字,故 -- 90 27新編鬼谷子全書 ‘證’誤為‘正’。“秦恩復嘉慶刊本為”微而證之“。此處從秦本,從俞說。并將證簡化為證。 擁而塞之A H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二刊本均為“擁”。秦恩復嘉慶本按曰:“‘擁’疑作‘壅’,注同。”道藏本及秦氏本皆為“擁”。因“擁”字尚可解通,并與‘壅’義有別,故不敢擅改,仍從正統道藏本。 無以人之所不欲,而強之于人A I正統道藏本為“無以人之近所不欲,而強之于人。”秦恩復乾隆刊本亦如此,并注曰:“別本作‘無以身之所不欲” ,可見別本中有以“身”代“人” ,并無“所”字。俞樾按:“‘近’字衍文,蓋即‘所’字之誤而衍者,兩字并從‘斤’,故致誤也。注云‘謂其事雖近,彼所不欲’。則其所據本已衍矣。”其說甚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嘉慶本均無“近” 字,此從俞說,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陰道而陽取之也A J諸本皆有“也”字,唯秦氏嘉慶刊本無“也”字,似秦氏嘉慶本奪誤,今從正統道藏本。 故去之者從之,從之者乘之A K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本二“從” 字皆為“縱” ,注文亦同。上文有“學而順之” ,如其義相承,則此處當為“從” ,下文又有“必先聽從” ,道藏本為“聽縱” ,則難通。秦氏嘉慶刊本為“從”字,似更合文義。故從之。 制人者握權也,見制于人者制命也L B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也’字錢本無。”今考他本均 -- 91 《鬼谷子》新校37 有“也”字,此處從正統道藏本。 “制命”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失命” ,似因殘而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L C各本皆如此,秦氏乾隆刊本注曰:“‘為存’、‘為安’二‘為’字一本皆作‘反’”。可見還有異本,“為”與“反”草書相近,恐傳誤,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智用于眾人之所不能知,用于眾人之所不能見L D正統道藏本、秦氏本“用于眾人之所不能見”前有“而能”二字。俞樾按曰:“‘而能’二字衍文也。 ‘用于眾人之所不能知,用于眾人之所不能見’,皆蒙‘智’字為文,非以‘智’、‘能’并列也。注曰:‘眾人所不能知,眾人所不能見,智獨能用之,所以貴于智矣。 ‘其義甚明,不當有’而能‘二字。“俞說合理,故從之。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智貴“ ,似因形而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既用見可,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可,擇事L E而為之,所以為人也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本在“見可”后均有“否”字。俞樾按曰:“此以‘見可’,‘見不可’相對為文,不當云‘見可否’也。 ‘否’,衍字。注云:‘所見可否擇事為之,將此自為;所見不可,擇事而為之,將此為人。亦猶伯樂教所親相駑駘,教所憎相千里馬也。 ‘否’亦衍字。“ 俞說近理,故從之。 圣人之道,在隱與匿L F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本“道”前均有“制”字。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制’字疑衍”。上文“天 -- 92 47新編鬼谷子全書 地之化“與此”圣人之道“相對為文。 “制” 、“之”音近,或因此而衍。故訂正。 道理達于此義者,則可與語L G正統道藏本為:“道理達于此義之” ,而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刊本為:“道理達于此義者,則可與言。”秦氏在“者”字下注曰:“原本作‘之’,據別本改正”。可知還有一本為“道理達于此義者”。秦恩復嘉慶刊本為“道理達于此之義”。語句均難通。秦氏嘉慶刊本按曰:“別本作‘此義者’。”此說相對近理。后半句,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本,均為“則可與言” ,秦氏嘉慶刊本為“則可與語” ,注文有:“則可與語至而言極也。”從文意看當為“則可與語”。故從秦氏嘉慶刊本。 則可以橑遠近之義L H所見諸本均為“遠近之義” ,唯秦氏嘉慶本為“遠近之誘” ,似因下文而誤,故從正統道藏本。 決篇第十一 為人凡決物①,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惡其有患,善至于誘也,終無惑②。偏有利焉,去其利則不受也,奇之所托。若有利于善者,隱托于惡,則不受矣,致疏遠。故其有使失利、有使離害者③,此事之失。 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陽德之者,有以 -- 93 《鬼谷子》新校57 陰賊之者,有以信誠之者④,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 陽勵于一言,陰勵于二言,平素樞機以用四者,微而施之。于是,度以往事⑤,驗之來事,參之平素,可則決之;公王大人之事也⑥,危而美名者⑦,可則決之;不用費力而易成者,可則決之;用力犯勤苦,然而不得已而為之者,可則決之⑧;去患者,可則決之;從福音,可則決之。故夫決情定疑萬事之機⑨,以正治亂、決成敗,難為者AB。故先王乃用蓍龜者,以自決也。 校注M N①為人凡決物所見諸本皆如此,唯秦氏嘉慶本無“為人”二字。似奪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②善至于誘也,終無惑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刊本為“善至于誘也” ,而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乾隆本為“害至于誘也”。 “害” 、“善”形似故誤傳。從文意看,“善至于誘”更通。從形看,“善”字筆劃多,“害”更可能是“善”的殘字。故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③故其有使失利,有使離害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如此。秦氏嘉慶本“失利”后有“者”字,似因后文而衍。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乾隆本在“有使離害”前有“其”字,似因前而衍。秦氏乾隆刊本在“其”字 -- 94 67新編鬼谷子全書 后注曰:“一本無‘其’字。”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④有以信誠之者正統道藏本秦氏二刊本均如此,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信”作“言” ,似因形而誤。 ⑤度以往事所見諸本皆如此。唯秦氏嘉慶本“以”字作“之” ,似因下文而誤,今從正統道藏本。 ⑥公王大人之事也秦恩復嘉慶刊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王公大人之事也”。俞樾按曰:“此七字衍文也,陶注亦不及,是其本無此七字。”俞說僅以注為據,或許注文有缺,故不可輕斷。此仍從正統道藏本。 ⑦危而美名者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本均如此,秦氏乾隆刊本亦如此,但在“美”下曰:“一本作‘變’”。 “變”與“美”形似,恐為傳誤,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⑧用力犯勤苦,然而不得已而為之者,可則決之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如此。秦氏嘉慶本無“而”字,正統道藏本為“則可來之”。秦恩復乾隆刊本在“可則決之”的注文(“所謂知之所無,奈何安之若命,故為之決”)之后注曰:“一本引作正文。”可見另一本的正文多“所謂知之所無,奈何安之若命,故為之決”十六字。從前后文看,這段文字顯然屬注文,不可能是正文,疑是秦氏所參考本有傳誤。故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⑨故夫決情定疑,萬事之機 -- 95 《鬼谷子》新校77 正統道藏本為“萬事之機” ,秦氏乾隆刊本亦同,但下注曰:“一本作‘基’”。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幾” ,“幾” 、“機”古通用。秦氏嘉慶刊本為“萬事之基” ,并按曰:“基,道藏本作‘機’。”考陶注有“樞機”二字,故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以正治亂、決成敗,難為者A B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本均為“以正亂治” ,秦氏嘉慶刊本為“以正治亂” ,這里從秦氏嘉慶本。 符言①第十二 安、徐、正、靜②,其柔節先定③。 善予與而不爭④,虛心平意,以待傾⑤。右主位⑥。 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⑦。 以天下之目視者,則無不見;以天下之耳聽者,則無不聞;以天下之心慮者,則無不知⑧。輻輳并進⑨,則明不可塞。右主明。 聽之術曰:“勿望而許之,勿望而拒之AB。”許之則防守,拒之則閉塞。 高山仰之可極,深淵度之可測。 神明之位術,正靜其莫之極歟AC!右主聽。 用賞貴信,用刑貴必。 刑賞信必,驗于耳目之所見聞。其所不見聞者,莫不暗化矣AD。誠暢于天下神明,而況奸者干君?右主賞。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四方、上下、 -- 96 87新編鬼谷子全書 左右、前后,熒惑之處安在?右主問。 心為九竅之治,君為五官之長。為善者君與之賞,為非者君與之罰。君因其所以來,因而與之,則不勞。 圣人用之,故能掌之。 A E 因之循理,固能久長AF。 右主因。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則群臣生亂。 寂乎其無常也AG,內外不通,安知所開AH? 開閉不善,不見原也。右主周。 一曰長目,二曰飛耳,三曰樹明。千里之外,隱微之中,是謂“洞”。 天下奸,莫不暗變更AI。 右主參AJ。 循名而為,按實而定;名實相生,反相為情。名實當則治,不當則亂。名生于實,實生于德,德生于理,理生于智,智生于當AK。右主名LB。 校注M N①符言《符言》篇與《管子·九守》內容基本相同。有些內容與馬王堆出土的帛書相吻合,并比《九守》更接近帛書,似比《九守》更古。 ②安、徐、正、靜所見諸本均如此,《管子·九宋》為“安徐而靜” ,但《管子·勢》有:“故賢在安徐正靜”。再馬王堆出土帛書《稱》也有“地(之)德安徐正靜” ,《黃帝書》中又有:“力 -- 97 《鬼谷子》新校97 黑曰:大庭之有天下也,安徐正靜,柔節先定“。以上引文可見”正靜“之說比”而靜“更合古義。 ③其柔節先定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為“其被節無不肉”。 乾隆本在“無不肉” 下注曰:“一本作先肉,無”無不“二字”。秦氏嘉慶本為:“其被節先肉” ,并按曰:“先肉”道藏本作“無不肉”。今考《管子·九守》、《管子·勢》、《六韜·文韜》均有“柔節先定” ,又考馬王堆出土帛書《稱》、《黃帝書》亦有“柔節先定”。 《鬼谷子·反應》中也提到過:“己不先定”。唐蘭先生指出“肉” 、“應作定” ,李學勤先生進一步指出:“‘肉’漢代常寫如‘宍’,與‘定’相近”。又說:“秦漢‘柔’字寫法又與‘皮’字寫法略似。疑‘柔’字偽為‘皮’,又改為被,這一句原應為:‘其柔節先定’。”李學勤先生之說至確,故從之。 ④善予而不爭所見諸本均為“善與而不靜”。 《管子·九守》無此句,馬王堆出土的帛書中有:“地(之)德,安得正靜,柔節先定,善予而不爭。” 《六韜·文韜》中也有:“安徐而靜,柔節先定,善與而不爭。”唐蘭先生認為:“靜”乃“爭”之誤。李學勤先生認為此句當為“善予而不爭。”各本中的“予” 、“與” ,“爭” 、“靜”似皆因音或因形而誤。這里從唐、李之說。 ⑤虛心平意,以待傾所見諸本均為“以待傾損”。 《管子·九守》為:“‘虛心平意以待須’,俞樾認為:‘須’本作‘傾’,與上文‘靜’、‘定’為韻。 ‘待’訓為‘備’,……‘以待傾’者,以備傾也。 -- 98 08新編鬼谷子全書 言須虛心平意以備其傾覆也。“李學勤先生認為”損字系衍文“ ,并舉例說:“《國語·吳語》韋昭注,訓‘傾’為‘損’,注于‘傾’下,后來闌入正文。”李先生認為此句為“虛心平意以待傾”。李先生之說近理,故從之。 ⑥右主位秦恩復嘉慶刊本作“右主位”。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恩復乾隆刊本作“有主位” ,《管子·九守》亦為“右主位”。俞樾按曰:“‘有’當為‘右’。 ‘右主位’,題目上事也。此篇分為九節,自‘安徐正靜’至‘以待傾損’為一節,題曰‘右主位’。……因皆假‘有’為‘右’,注家遂不得其解矣。“此篇亦見于《管子·九守篇》,”有“字并作”右“可證。 ⑦心貴智所見諸本皆為“心貴智” ,《鄧析子》為:“心貴公”。秦恩復乾隆刊本在“心貴智”下注曰“‘智’,《鄧析子》作公。” 陶氏注:“心智則思無不通。” ,可見陶氏所據本為“心貴智”。 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⑧以天下之心慮者,則無不知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均如此。秦氏乾隆刊本亦如此,并注曰:“‘心’,《鄧析子》作‘智’。”秦氏嘉慶刊本為“思慮”。并注曰:“‘心’《鄧析子》作‘智’,道藏本無‘思’字”。此句與“以天下之目視”等句相對成文,因此“慮”與“視” 、“聽”等詞相對。正統道藏本更順。故從之。 ⑨輻輳并進所見諸本皆為“輻湊并進”。 唯秦氏嘉慶本為“輻輳并進。” -- 99 《鬼谷子》新校18 湊、輳通假。這里從秦氏嘉慶本。 聽之術曰:“勿望而許之,勿望而拒之” A B正統道藏本及秦氏嘉慶本皆為“德之術” ,《管子·九守》為“聽之術”。聽字繁體為“聽” ,與“德”字形相似,易誤寫。陶注曲為之說,看來陶氏所據本已誤。從全篇看是講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篇中又有“耳聰則聽” ,“聰者為之聽”。可證當為“聽之術”。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和秦氏嘉慶本均為“勿堅而拒” ;并無“勿望而許”句。俞樾按曰:“‘堅’乃望字之誤,疑假堅為‘望’,形與‘堅’似,因誤為‘堅’也。 《管子·九守篇》作‘勿望而距,勿望而許’。可據以訂正,句上亦應有‘勿望而許之’五字,宜據管子補。“ 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刊本皆為“勿堅而拒之” ,而《管子·九守》則為“勿望而距” ,“拒”與“距”形旁不同,一從“手” ,一從“足”。這里從俞樾之說,從《管子·九守》補校。 神明之位術,正靜其莫之極歟A C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均如此。秦氏乾隆刊本亦如此,并注曰:“一本無‘歟’字。”可知秦氏參考本中有奪“歟”字者。秦氏嘉慶刊本為“神明之德術” ,“德”字似因下面注文而誤,而且也無“歟”字,疑奪誤。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用賞貴信,用刑貴必,刑賞信必,驗于耳目之所見聞。 A D其所不見聞者,莫不暗化矣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為“用賞貴信,用刑貴正,賞賜貴信,必驗耳目之所見聞。其所 -- 100 28新編鬼谷子全書 不見聞者,莫不暗化矣。“秦氏嘉慶刊本除兩處”見聞“均為”聞見“外,余皆同。俞樾按曰:”此本作‘用賞貴信,用刑貴必,刑賞信必,驗于耳目之所見聞,其所不見聞者,莫不暗化矣。 ‘《管子·九守》篇作’用賞者貴誠,用刑者貴必。 刑賞信必,于耳目之所見,則其所不見,莫不暗化矣,是其證也。“俞說文順近理,這里均從俞氏之說。 君因其所以來,因而與之,則不勞。圣人用之,故能A E掌之。 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為:“君因其政之所以求,”因與之,則不勞。圣人用之故能賞之“。而秦氏嘉慶本則無”政之“二字。俞樾按曰:”此本作‘君因其所以來,因而與之,則不勞。圣人因之,故能掌之。 ‘傳寫有奪誤,今據《管子》訂正“。這里從俞說。 因之循理,固能久長A F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均為“固能久長”。秦氏乾隆刊本在“固”下注曰:“一本作‘故’,《鄧析子》亦作‘故’。”秦氏嘉慶刊本在“固”下按曰:“一本作‘故’,《鄧析子》亦作‘故’,‘故’、‘固’古字通。”此從正統道藏本。 寂乎其無常也A G正統道藏本、秦氏本皆為“家于其無常也”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家干”。 《管子·九守》為:“寂乎其無端也。”俞樾按曰:“隸書寂字每作家” ,《孔碑》:‘家兮冥冥’,《老子銘》:‘顯虛無之清家’,《張納功德敘》:‘四竟家謐’,《孫根碑》:‘闔門守家’,《任伯嗣碑》:‘官朝家靜’皆是也。此文 -- 101 《鬼谷子》新校38 “家于”二字乃‘家乎’二字之誤。《管子·九守》篇正作‘寂乎其無端也。 ‘可為確證。 陶注曰:‘家猶業也,君臣既亂,故所業者無常,據誤文而臆為之說,漫無訂正,抑何鄙陋之至。謂出隱居之手,或未必然。“俞說甚合情理,此從之。 安知所開A H所見本皆如此,秦氏乾隆刊本注曰:“一本作‘聞’” ,可知其參考本有別,從文意看當為開,“開”字繁體為“開” ,“聞”字繁體為“聞” ,恐別本因形而誤傳。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是謂“洞”。天下奸,莫不暗變更A I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本均如是。 秦氏嘉慶本無“更”字,并注曰:“道藏本正文‘暗變’下有‘更’字,與注意合。” 《管子·九守》為“日動奸,奸動則變更矣。”其說不順通,恐有錯簡傳誤,暫從正統道藏本。 右主參A J俞樾按曰:“此題目上事也。 ‘恭’字之義,與上所言一曰長目、二曰飛耳、三曰樹明,全不相涉,‘恭’乃‘參’字之誤,三者皆主乎參稽也。 《管子·七守》篇正作‘右主參’,可證。陶注曰:‘主于恭者,在于聰明文思,斯曲說矣。 ‘“俞說甚是,故從之。 循名而為,按實而定,……智生于當A K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二刊本均為:“循名而為實,安而完。名實相生,反相為情。故曰名當則生于實,實生于理,理生于名實之德。德生于和和生于當。”文辭難以貫通,似有錯簡殘缺。俞樾按曰:“實安,當作按實,循 -- 102 48新編鬼谷子全書 名而為,按實而定,相對為文,《管子·九守》篇作‘按實而定名,’是其證“。俞說至理,故依俞說。其中的”完“字,當為”定“字因形而誤。 《管子·九守》也是“定”字。自“反相為情”以后,《管子·九守》為“名實當則治,不當則亂。 名生于實,實生于德,德生于理,理生于智,智生于當。“辭義皆順暢。借以訂正。 右主名L B所見諸本均為“有主名” ,而《管子·九守》為“右督名”。 “督”字恐從上文而誤,當為“右主名” ,方能與全篇貫通。 轉丸①第十三 說者,說之也②;說之者,資之也。飾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損也。應對者,利辭也;利辭者,輕論也③。成義者,明之也;明之者,符驗也④。難言者,卻論也;卻論者,釣幾也。佞言者,諂而于忠⑤;諛言者,博而于智;平言者,決而于勇;戚言者,權而于言;靜言者,反而于勝。 先意承欲者,諂也⑥;繁稱文辭者,博也;策選進謀者,權也。縱舍不疑者,決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⑦。 故口者,幾關也,所以關閉情意也⑧。 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窺間奸邪⑨。故曰:“參調而應,利道而動。” 故繁言而不亂AB,翱翔而不迷,變易而不危者, -- 103 《鬼谷子》新校58 觀要得理。故無目者不可示以五色AC,無耳者不可告以五音。故不可以往者,無所開之也;不可以來者,無所受之也。 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AD。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有諱忌也;“眾口爍金” ,言有曲故也AE。 人之情,出言則欲聽,舉事則欲成AF。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長;不用其所拙AG,而用愚人之所巧AH,故不困也。言其有利者,從其所長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 故介蟲之捍也,必以堅厚。 螫蟲之動也,必以毒螫。 故禽獸知用其所長,而談者知用其用也AI。 故曰:“辭言五,曰病、曰恐、曰憂、曰怒、曰喜AJ。”病者,感衰氣而不神也AK;恐者,腸絕而無主也LB;憂者,閉塞而不泄也;怒者,妄動而不治也;喜者,宣散而無要也。此五者,精則用之,利則行之。 故與智者言,依于博;與博者言,依于辨LC;與辨者言,依于要;與貴者言,依于勢;與富者言,依于豪LD;與貧者言,依于利;與賤者言,依于謙LE;與勇者言,依于敢;與愚者言,依于銳LF。此其術也LG,而人常反之LH。是故與智者言,將此以明之;與不智者言,將此以教之;而甚難為也。故言多類,事多變LI,故終日言,不失其類,故事不亂。終日變,而不失其主LJ, -- 104 68新編鬼谷子全書 故智貴不妄。聽貴聰,智貴明,辭貴奇。 校注M N①轉丸正統道藏本在《符言》正文之后稱:《轉丸》、《胠亂》二篇皆亡。“梁·陶弘景注曰:”或有莊周《胠篋》而充其次第者,按鬼谷之書,崇尚計謀,祖述圣智,而莊周《胠篋》乃以圣人為大道之資,圣法為桀跖之失,亂天下者,圣人之由也。蓋欲縱圣棄智,驅一代于混茫之中,殊非此書之意,蓋無取焉。或曰《轉丸》、《胠篋》者,本經中經是也。“可見陶注所據本已經逸失了《轉丸》、《胠篋》二篇。 正統道藏本及秦氏本皆題為《胠亂》,而注中又稱之《胠篋》,秦恩復嘉慶本按曰:“亂,當作篋。一本作《轉丸》第十三、《胠篋》第十四,下注‘亡’字”。 《轉丸》一篇究竟是有是無?如果有,其內容是什么?這些問題,以往很少有人探討,一直是一個懸案,而且是一個難解答的懸案。但是,如果它的存在曾是歷史事實,那么就不可能不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與陶弘景幾乎生于同一時代的文藝理論家劉勰在《文心雕龍·論說》中就曾提到過《轉丸》篇。其文說:“既戰國爭雄,辯士云踴,縱橫參謀,長短角勢,《轉丸》騁其巧辭、《飛鉗》伏其精術。” 《飛鉗》是《鬼谷子》中的一篇,現題文并存。那么與其相對成文的《轉丸》也一定是《鬼谷子》中現存題目的《轉丸篇》。劉勰說:“《飛鉗》伏其精術。”這是對《飛鉗》篇內容的概括和評價。那么,與其相對成文的 -- 105 《鬼谷子》新校78 “《轉丸》騁其巧辭。”也應是對《轉丸》篇內容的概括與評價。這樣看來,《鬼谷子·轉丸篇》主要是講巧辭的。 第九篇“量權”的按語中已提到,該篇原文內容與題目風馬牛不相及,因此,將揣篇中關于量權的一段文字列為量權篇的內容。 而原來量權篇中的原文又恰恰是講巧辭的,“說者,說之也。……應對者,利辭也。……聽貴聰、智貴明、辭貴奇。” 根據《文心雕龍》的概括和評論,以及原《權篇》的內容,似可推論:原《量權》篇的內容本屬《轉丸》篇。本校本據以上分析,補出《轉丸》篇。 ②說者,說之也正統道藏本“者”前有“之”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均無,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③應對者,利辭也;利辭者,輕論也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正統道藏本“利辭者”作“利辭也” ,似因前文而誤。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④成義者,明之也;明之者,符驗也秦恩復嘉慶刊本在此句后有“言或反復欲相卻也” 八字。 陶注未解此文,注中并有類似文字:“言或不合反復相難……” ,似涉此而傳誤。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錢本無‘言或反復欲相卻也’八字,道藏本有,當是正文觀注可見。”從秦氏按語看來,他所依據的道藏本有此八字。 錢本無此八字,現在看正統道藏本也無此八字,再者從內容看,前后皆為對文,突然入此八字。顯然與前后格格不入,屬傳抄時涉注而 -- 106 88新編鬼谷子全書 誤無疑。故從正統道藏本。 ⑤佞言者,諂而于忠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均如此,秦恩復乾隆刊本亦如此,并在“于忠”下注曰:“‘于’字應是‘干’字之訛,《爾雅·釋言》曰:‘干,求也’。玩注自明,下四節及注并同。”俞樾按曰:“‘于’當讀作‘為’,古字通用,《儀禮·士冠禮》:‘宜之于假’鄭注曰:‘于猶為也。 ‘又《聘禮記》:’賄在聘于賄‘。注曰:’于讀曰為。 ‘并其證也。 ‘諂而于忠’,即‘諂而為忠’。下文并同。秦氏恩復疑是‘干’字之誤,未得古義。“俞說可通,故從之。 ⑥先意承欲者,諂也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正統道藏本“承”作“成” ,似因音而誤。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⑦縱舍不疑者,決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恩復乾隆刊本語句順序皆如此,秦氏嘉慶刊本“縱舍不疑者,決也”。在“策選進謀者,權也”句之前。先分不足為“他分不足” ,秦氏嘉慶刊本按曰:“他,道藏本作‘先’,注并同。”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⑧故口者,幾關也,所以關閉情意也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閉” 字上缺一“關” 字。 秦氏二刊本為:“故口者,機關也,所以關閉情意也。”且秦氏嘉慶本在第二個“關”字下注曰:“‘關’字脫,據《太平御覽》及注文增。”在句末又注曰:“《藝文類聚》及《太平御覽》引。” “機” 、“幾”古通用。古本當為“幾” ,從木乃后 -- 107 《鬼谷子》新校98 起字。 “閉”前之“關”字似傳脫,故據《太平御覽》補。 ⑨所以窺間奸邪正統道藏本、秦氏乾隆本均如此,秦氏嘉慶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窺間見奸邪”。 俞樾按曰:“此本作‘窺間奸邪’,‘間’當讀為‘見’。 ‘窺間’,即‘窺見也’。后人因‘間’為‘見’之假借,旁識‘見’字,傳寫不知而并存之,遂作‘間見’矣。 《禮記·祭義》篇,見間以俠甒,王氏引之曰:‘古見、間同聲,故借見為間,后人因間為見之假借,旁識見字,傳寫不知而并存之。 遂成見聞以俠甒。 ‘《說詳經義述聞通說》與此正可互證。“俞說可通,從之。 故繁言而不亂A B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亂”作“辭” ,二者舊體字形相近,似因形而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故無目者不可示以五色A C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以”作“之” ,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A D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唯秦氏嘉慶本“故”前有“圣人”二字。秦氏二刊本注中均有“故圣人不事也”字樣,嘉慶本似因注而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 ,言有諱忌也,A E“眾口爍金” ,言有曲故也 -- 108 09新編鬼谷子全書 正統道藏本、秦恩復乾隆刊本均于“有諱忌也”前加一“者”字,秦氏嘉慶刊本于“食不可以”下奪一‘言’字,是刊漏無疑。俞樾按曰:“‘者’字,衍文。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有諱忌也。乃引古人之言而釋之。 ‘眾口鑠金,言有曲故也。 ‘亦引古人之言而釋之。兩云“言有” ,文義一律。陶注曰:‘言者觸忌諱,故曰有忌諱也’。是其所據本已衍‘者’字矣。“俞說近理,從之。 人之情,出言則欲聽,舉事則欲成A F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均如此。秦恩復乾隆刊本也如此,并在“事”字下注曰:“一本脫‘事’字。”不知指何本。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不用其所拙A G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乾隆刊本在句前注曰:“一本有‘智者’二字。”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而用愚人之所巧A H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恩復乾隆刊本“巧”均為“工”。秦恩復乾隆刊本此句下注曰:“四句《意林》引,不用其所拙,上無‘智者’二字,‘工’作‘巧’。” “工”當是“巧”的殘文。“拙”與“巧”相對成文。故從《意林》訂正。 故介蟲之捍也,必以堅厚;螫蟲之動也,必以毒螫;故A I禽獸知用其所長,而談者知用其用也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在“知用其”之下無“所”字。秦氏乾隆刊本亦如此,并在句下注曰:“《太平御 -- 109 《鬼谷子》新校19 覽》引《量權》篇云:‘介蟲之捍必以甲而后動,螫蟲之動必先螫毒,故禽獸知其所長,而談者不知用也。 ‘注云:’蟲以甲自復障,而言說者不知其長。 ‘按:本文與此小異。“秦氏嘉慶刊本則為:”談者亦知其用而用也。“ 幾個版本均有小異。 鑒于該篇中多所字結構,如“所長” 、“所短” ,故據《太平御覽》在“禽獸知用其”后補一“所”字。其余皆從正統道藏本。 故曰:辭言五,曰病、曰恐、曰憂、曰怒、曰喜A J正統道藏本為“曰怨”。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均為“曰恐”。秦氏乾隆刊本并注曰:“原本作怨,據別本改正。”這里從秦氏乾隆刊本。 秦氏乾隆刊本又在此句后注文:“五者,有一必失中和而不平暢。”之后注曰:“一本引作正文。”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正文多以上十二字。從體例語氣及語言來看,此十二字更像注文,故這里仍從秦氏乾隆刊本。 病者,感衰氣而不神也A K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本在“病者”前均有“故曰”二字,秦氏嘉慶本無“故曰”二字,前句有“故曰:辭言五” ,此句似因前而衍。 這里從秦氏嘉慶本。 恐者,腸絕而無主也L B正統道藏本為“怨者” ,其余所見本皆為“恐” ,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故與智者言,依于博;與博者言,依于辨L C秦恩復嘉慶刊本如此,《太平御覽》所引亦如此。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與拙者言,依于辨。”秦氏乾隆 -- 110 29新編鬼谷子全書 刊本為“與博者言”但注曰:“原本、別本作‘與拙者言’,據《太平御覽》改正。”秦氏嘉慶刊本亦為“與博者言”并按曰:“‘博者’,道藏本作‘拙者’。” 《太平御覽》亦作“博者”。從下文句式看,此句也該是“博者”。故從《太平御覽》之說。 與富者言,依于豪L D《鄧析子》有“與富者言,依于豪。”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皆為“與富者言,依于高。”秦恩復乾隆刊本亦從正統道藏本,但注曰:“‘高’,當從《鄧析子》作‘豪’為是。”秦氏嘉慶刊本亦注此曰:“《鄧析子》作‘豪’。” “高” 、“豪”形相似,兩者定有一說為誤寫。參考《鄧析子》文字可靠性要高于《鬼谷子》,又文字上“豪”更易解通。故據《鄧析子》之說訂正。 與賤者言,依于謙L E《鄧析子》無此句,秦氏乾隆刊本從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并注曰:“《鄧析子》無此句”從前后文看有此句意順辭達,故《鄧析子》不足為據,仍從正統道藏本。 與愚者言,依于銳L F《鄧析子》作“與愚者言,依于銳。”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皆為“與過者言,依于銳。”秦恩復乾隆刊本與正統道藏本同,并在“過”字下注曰:“‘過’當作‘進’,別本作‘通’,《鄧析子》作‘愚’。”秦氏嘉慶刊本為“與愚者言,依于銳” ,并按曰:“‘愚’,道藏本作‘過’,別本作‘通’,《鄧析子》作‘愚’。” “愚”與“過”的繁體“過”字形相似,又與“通”字形相近,故傳誤為“過”為“通”。考《鄧析子》文字比鬼谷子少誤,又從文字上看,“愚”更易說 -- 111 《鬼谷子》新校39 通。故參《鄧析子》而訂正。 此其術也L G《太平御覽》謂:“此其說也。”秦恩復二刊本皆注按曰:“‘術’,《太平御覽》引作‘說’。”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而人常反之L H秦氏乾隆刊本在此句下注曰:“《太平御覽》引《量權》篇云:‘言有通者,從其所長;言有塞者從其所短。 ‘注云:’人辭說條通理達,即敘述避其長者,以昭其德;人言壅滯,即避其短,稱宣其善,以顯其行。言,說之樞機,事物之志務者也。 ‘今按全篇無此文,附錄于此。“ 《太平御覽》原文為“言有寒者,避其所短” ,秦氏誤為“從其所短” ,乃涉上文而誤。秦氏有將此逸文補此處意。尚不可臆補,仍從舊本。 故言多類,事多變L I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四庫全書本“類”作“數”字,二字舊體字形相近,似因形而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終日變,而不失其主L J俞樾按曰:“此本作‘終日變而不失其主’,與上文‘終日言不失其類’相對。注云:不亂,故不變。是其所據本已衍‘不’字。”俞說至理,可從之。 胠篋①第十四 將為胠篋探囊發柜之盜,為之守備,②則必攝緘滕,因扃鐍,此世俗之所謂智也③。然而巨盜至,則 -- 112 49新編鬼谷子全書 負柜揭篋,擔囊而趨,唯恐緘滕、扃鐍之不固也。然則,向之所謂智者,不乃為大盜積者也④。故嘗試論之:世俗之所謂知者,有不為大盜積者乎? 其所謂圣者,有不為大盜守者乎? ⑤ 何以知其然耶? 昔者,齊國鄰邑相望,雞狗之音相聞,網罟之所布,耒耨之所刺,方二千余里。闔四境之內⑥,所以立宗廟社稷,治邑屋州閭鄉里者,曷常不法圣人哉? 然而,田成子一朝殺齊君,而盜其國⑦。所盜者,豈獨其國耶?并與其圣智之法而盜之⑧。故田成子有乎盜賊之名,而身處堯舜之安,小國不敢非,大國不敢誅,十二代而有齊國⑨。則是不乃竊齊國,并與其圣智之法。以守其盜賊之身乎? 校注M N①胠篋正統道藏本和秦氏刊本均載有轉丸、胠篋的篇目,陶弘景在題下有注文。從注文看陶注時所據本已佚此二篇。唐代的趙蕤在《長短經》中又引了《鬼谷子·胠篋》篇。可見趙蕤所據本與陶氏所據本不同。 陶弘景注曰:“或有取莊周《胠篋》而充次第者,按鬼谷之書崇尚計謀,祖述圣智,而莊周〈胠篋〉乃以圣人為大盜之資,圣法為桀跖之失,亂天下者,圣人之由也。蓋欲縱圣 -- 113 《鬼谷子》新校59 棄智,驅一代于混茫之中,殊非此書之意,蓋無取焉,或曰《轉丸》《胠篋》者,《本經》《中經》是也。“ 趙蕤所引《胠篋》與傳本莊周的《胠篋》在文字上有所不同,但基本內容是一樣的。南懷瑾先生認為是鬼谷子先生的著作權被剽竊了。當然這種說法也無充分根據。但是,《胠篋》也未必就是莊周的作品。 既然趙蕤能把它作為《鬼谷子》的一章,那就說明他是有所根據的,我們不妨也把它作為《鬼谷子》的一章,以補傳本之缺。 ②將為胠篋探囊發柜之盜,為之守備莊子此段為:“將為胠篋發柜之盜而為守備。”這里仍從趙蕤所引《鬼谷子》。 ③此世俗之所謂智也莊子此句為:“此世俗之所謂智也。”其中“世俗”趙氏引文為“代俗” ,語詞不通。 “代”字恐為“世”字之誤傳。此據《莊子》訂正。 ④然則,向之所謂智者,不乃為大盜積者也《莊子》為“鄉之” ,趙蕤《長短經》為“向之” ,“向”通文意,“鄉”的繁體與“向”近,“鄉”乃“向”之誤,故從趙之說。 《莊子·胠篋》后一句為:“不乃為大盜積者也?”趙蕤引《長短經》為“有不為盜積者乎?”其中無“大”字,因為只有大盜才可能“負柜、揭篋、擔囊而趨” ,所以“為積者”只能是大盜,趙蕤所引文奪一“大”字。此據《莊子》補出。 ⑤故嘗試論之:世俗之所謂知者,有不為大盜積者乎? 所 -- 114 69新編鬼谷子全書 謂圣者,有不為大盜守者乎此段趙蕤引《鬼谷子》基本沒有。恐是趙蕤或其所據本奪漏。這里據《莊子》補之。 ⑥闔四境之內《莊子》為“四竟” ,趙蕤引文為“四境”。古時“竟” ,既后來的“境” ,土旁后起,古文當為“竟”。 ⑦田成子一朝殺齊君,而盜其國趙蕤引文為“一朝殺齊君” ,《莊子》為“一旦殺齊君” ,唐代司馬貞《史記索隱》引此文為“田成子殺齊君” ,其中無“一朝(旦)”之詞。 “朝” 、“旦”意同,這里乃從趙蕤引文。 ⑧并與其圣智之法而盜之趙蕤引文“并與”下無“其”字,疑是趙氏引文奪此字。 《莊子》之說更為通順,故據《莊子》補。 ⑨十二代而有齊國趙蕤、司馬貞引文均如此,兩說可能出自同一版本。 《莊子》為:“十二世而有齊國” ,與前者字不同義同。這里仍從趙蕤和司馬貞之說。 本經陰符七術① 盛神法五龍。 盛神中有五氣,神為之長,心為之舍,德為之人。 養神之所,歸諸道。 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紀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無形化氣,先天地而成,莫見其形,莫知其名,謂之“神靈”。故 -- 115 《鬼谷子》新校79 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是以德養五氣②,心能得一,乃有其術;術者,心氣之道所由;舍者,神乃為之使③。九竅、十二舍者,氣之門戶,心之總攝也。 生受之天,謂之真人。 真人者,與天為一。 而知之者④,內修煉而知之⑤,謂之圣人。圣人者,以類知之。故人與生一,出于化物⑥。知類在竅,有所疑惑,通于心術,術必有不通⑦。其通也,五氣得養,務在舍神。 此之謂化。化有五氣者:志也、思也、神也、心也、德也⑧,神其一長也。靜和者養氣,養氣得其和⑨。四者不衰,四邊威勢,無不為,存而舍之,是謂神化歸于身,謂之真人。真人者,同天而合道,執一而養產萬類,懷天心、施德養,無為以包志慮,思意而行威勢者也。士者,通達之,神盛乃能養志。 養志法靈龜。 養志者,心氣之思不達也。 有所欲,志存而思之。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則心散AB,心散則志衰,志衰則思不達也AC。故心氣一則欲不徨,欲不徨則志意不衰AD,志意不衰則思理達矣AE。 理達則和通,和通則亂氣不煩于胸中AF。 故內以養志AG,外以知人;養志則心通矣,知人則分職明矣。 將欲用之于人,必先知其養氣志AH。 知人氣盛衰,而養其氣志AI;察其所安,以知其所能。志不養,則AJ心氣不固;心氣不固,則思慮不達;思慮不達,則志意不實;志意不實, -- 116 89新編鬼谷子全書 則應對不猛;應對不猛,則志失而心氣虛AK;志失而心氣虛,則喪其神矣;神喪則仿佛,仿佛則參會不一。 養志之始,務在安己;己安則志意實堅;志意實堅則威勢不分。神明常固守,乃能分之。 實意法螣蛇。實意者,氣之慮也。心欲安靜,慮欲深遠;心安靜則神明榮LB,慮深遠則計謀成;神明榮則志不可亂,計謀成則功不可間。意慮定則心遂安,心遂安則所行不錯,神者得則凝LC。識氣寄,奸邪得而倚之,詐謀得而惑之LD,言無由心矣。故信心術,守真一而不化,待人意慮之交會,聽之候之也。 計謀者,存亡樞機。 慮不會,則聽不審矣,候之不得。 計謀失矣,則意無所信,虛而無實。 故計謀之慮務在實意,實意必從心術始LE。 無為而求安靜,五臟和、通六腑。精神魂魄固守不動,乃能內視、反聽、定志,思之太虛,待神往來,以觀天地開閉,知萬物所造化,見陰陽之終始LF,原人事之政理。 不出戶而知天下,不窺牖而見天道LG。不見而命,不行而至,是謂“道”。 知以通神明,應于無方而神宿矣。 分威法伏熊。 分威者,神之覆也。 故靜固志意LH,神歸其舍,則威覆盛矣。 威覆盛,則內實堅;內實堅,則莫當;莫當,則能以分人之威而動其勢,如其天。 以實取虛,以有取無,若以鎰稱銖LI。 故動者必隨,唱 -- 117 《鬼谷子》新校99 者必和,撓其一指,觀其余次,動變見形,無能間者。 審于唱和,以間見間,動變明而威可分LJ。將欲動變,必先養志,伏意以視間。知其固實者;自養也。讓己者,養人也。故神存兵亡,乃為之形勢。 散勢法鷙鳥。散勢者LK,神之使也。用之,必循間而動。威肅、內盛,推間而行之,則勢散。夫散勢者,心虛志溢。 意失威勢,精神不專,其言外而多變。 故觀其志意為度數,乃以揣說圖事,盡圓方、齊長短。 無間則不散勢;散勢者,待間而動,動而勢分矣OB。 故善思間者,必內精五氣,外視虛實,動而不失分散之實;動則隨其志意,知其計謀。勢者,利害之決,權變之威。勢散者OC,不以神肅察也。 轉圓法猛獸OD。轉圓者,無窮之計也OE。無窮者,必有圣人之心,以原不測之智OF。以不測之智而通心術OG,而神道混沌為一,以變論萬類,說義無窮OH。智略計謀,各有形容,或圓或方、或陰或陽、或吉或兇、事類不同。故圣人懷此之用OI,轉圓而求其合。故與造化者為始,動作無不包大道,以觀神明之域OJ。 天地無極,人事無窮,各以成其類。見其計謀,必知其吉兇、成敗之所終也OK。 轉圓者,或轉而吉,或轉而兇。 圣人以道先知存亡,乃知轉圓而從方。 圓者,所以合語;方者,所以錯事;轉化者,所以觀計謀; -- 118 001新編鬼谷子全書 接物者,所以觀進退之意。皆見其會。乃為要結,以接其說也。 損兌法靈蓍PB。 損兌者,機危之決也PC。 事有適然,物有成敗。機危之動PD,不可不察。故圣人以無為待有德,言察辭合于事。 兌者,知之也。 損者,行之也。 損之說之,物有不可者,圣人不為辭也PE。故智者不以言失人之言。故辭不煩而心不虛,志不亂而意不邪。 當其難易,而后為之謀PF,自然之道以為實PG。圓者不行,方者不止,是謂“大功”。益之損之,皆為之辭。用分威散勢之權,以見其兌威、其機危,乃為之決。 故善損兌者,譬若決水于千仞之堤,轉圓石于萬仞之谿。而能行此者,形勢不得不然也PH。 校注M N①本經陰符七術《意林》、李善《〈文選〉注》、《太平御覽》皆未涉此篇內容。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皆為“本經陰符七篇”。秦氏乾隆刊本亦為“本經陰符七篇” ,并注曰:“自本經以下一本題作外篇。”秦氏嘉慶刊本為“本經陰符七術”。考唐代柳宗元有“晚乃出七術”之說。通觀全書共十四篇,說“本經陰符七篇”亦不通;別本有“外篇”之說,“外篇”中有七篇亦不通。故當為“本經陰符七術。” ②是以德養五氣俞樾按曰:“‘德’、‘得’古通用。 ‘德養五氣’即‘得 -- 119 《鬼谷子》新校101 養五氣‘也。其下云’五氣得養,務在舍神‘,可證。注曰:’循理有成謂之德,五氣各能循理,則成功可致。故曰得養五氣也。 ‘斯曲說矣。“俞說有理,故從之。 ③神乃為之使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皆如此,秦氏乾隆刊本亦如此,但在“神”字下注曰:“一本無‘神’字。”從注文看原文有“神”字無可置疑,秦氏所參考之本誤奪,不可從。 ④而知之者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唯秦氏嘉慶刊本無此四字,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⑤內修煉而知之正統道藏本、秦氏二刊本均如此,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修”作“循” ,似因形而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⑥故人與生一,出子化物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本均如此。 秦氏嘉慶刊本“生一”作“一生” ,“化物”作“物化” ,似為筆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⑦術必有不通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本均如此。 秦氏嘉慶刊本此句之前有“心無其”三字,不知所依何本,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⑧志也、思也、神也、心也、德也所見本皆無“心也”二字,秦氏乾隆刊本注曰:“一本脫‘也’字。”此句講五氣,志、思、神、德僅四氣。從前后文看:前面講“盛神中有五氣,神為之長,心為之舍,德為之 -- 120 201新編鬼谷子全書 人“。可見五氣的三個主要內容是”神“ 、“心”和“德”。又有“道”者神明之源,“術者,心氣之道所由” ,“舍者,神乃為之使”。后又有“懷天心,施德養” ,“包志慮、思意” ,“神盛乃能養志。”全篇都是將神、心、德、志、思并列而言的。 故此句似脫“心也”二字,并當在“神也”之后。下文之所以出現四者,是涉前文脫一氣而誤。 中國古代陰陽家講五行,其內容說法不一,但皆為五個方面,五氣是五行的演變,其說法也不一,但皆稱“五氣” ,而沒有“四氣”之說。陶注亦稱“五氣”而文中僅列出四氣,似脫“心也”二字。這里據前后文意補出。 ⑨靜和者養氣,養氣得其和正統道藏本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養氣者其和” ,似涉上文而誤,秦恩復嘉慶刊本為“氣得其和”。前無“養” 字,并在此處按曰:“道藏本有‘養’字。”參各本可推知秦氏刊本奪“養”字。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欲多則心散A B正統道藏本為:“欲多志則心散。”秦恩復乾隆刊本亦如此,并注曰:“一本無‘志’字。今考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無”志“字。俞樾按曰:”秦校云:‘一本無志字’,當從之。注曰:‘此明縱欲者不能養氣志’。是其所據本未衍。 ‘不能養氣志’,乃說心散之義,非正文有‘志’字也。正文‘志’字,即涉注文而衍。“俞說甚是,又可從文淵閣本得到確證,故從此說。 志衰則思不達也A C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 -- 121 《鬼谷子》新校301 唯秦氏嘉慶本無“也”字。前二句文意遞進至此而終,似應有“也”字,故從正統道藏本。 欲不徨則志意不衰A D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意”作“氣” ,似與下文不符,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志意不衰則思理達矣A E所見本皆如此,秦恩復乾隆刊本在“思”字下注曰:“一本無‘思’字。”不知指何本。陶注為“思理” ,前文多處有“思不達” ,可知此處當有“思”。故從正統道藏本。 和通則亂氣不煩于胸中A F所見本皆如此。秦氏乾隆刊本在“煩”字下注曰:“一本作‘暴’。”不知指何本。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故內以養志A G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刊本均如此。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志”作“氣” ,似與下文不能相呼應,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必先知其養氣志A H所見本皆如此。秦氏乾隆刊本在“氣志”下注曰:“一本無‘氣’字”。雖然陶注中“氣” 、“志”不連用,但下文有“而養其氣、志”句,可見“氣”與“志”為并列。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而養其氣志A I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秦氏嘉慶刊本為“而養其志氣”。上文有“氣志”一詞,此處亦應為“氣志”以與之順承,故從正統道藏本。 -- 122 401新編鬼谷子全書 則心氣不固A J秦氏嘉慶刊本如此。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無“則”。從下文看來,似應有“則”為是,以相對成文,故從秦氏嘉慶刊本。 則志失而心氣虛A K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志失”均為“失志” ,唯秦氏嘉慶刊本如此。觀之下文此處應作“志失” ,故從秦氏嘉慶刊本。 心安靜則神明榮L B正統道藏本為“心安靜則神明榮”。秦恩復嘉慶刊本為“神策生”并按曰:“神策生,道藏本作神明榮。”其下原文為“慮深遠則計謀成。 神策生則志不可亂,計謀成則功不可間。“ 今考正統道藏本兩處皆為神明榮,秦恩復乾隆刊本也是如此,疑秦氏嘉慶本所據有誤。故仍從正統道藏本。 意虛定則心遂安,心遂安則所行不錯,神者得凝L C秦氏嘉慶刊本如此,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為“意慮定則心遂,安則其所行不錯,神者得則凝。”語不通。乾隆刊本并注曰:“一本作‘得其寧凝。 ‘“ 秦氏嘉慶刊本,句通意順且與上文相對而成,故從之。 奸邪得而倚之,詐謀得而惑之L D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皆然,秦氏乾隆刊本在“得”下注曰:“‘邪得’二字一本脫”。秦氏嘉慶刊本此處無二“得”字,并按曰:“道藏‘邪’下、‘謀’下并有‘得’字。” 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故計謀之慮務在實意,實意必從心術始L E -- 123 《鬼谷子》新校501 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本此句均在注文內。秦氏嘉慶刊本此節為正文。道藏本前句注文既缺十七字,此節正文又誤為注文。正文后又缺十八字注文,而誤為注文的部分為十六字。 此處明顯屬錯簡,每簡約十七字。 或許為漏行所致。這里從秦氏嘉慶刊本。 見陰陽之終始L F所見本皆如此,秦氏乾隆刊本在“見”下注曰:“一本作‘具’”。前句為“知……” ,此句應為“見……”以相對成文,陶注亦稱“見”。 “具”似為“見”的殘字,故從正統道藏本。 不窺牖而見天道L G所見本皆如此。秦氏乾隆刊本在“天”字下注曰:“一本無‘天’字” ,不知指何本。下文有“是謂‘道’”之說,陶注亦未見“天道”之說。故此句無“天”字也通。這里暫從正統道藏本。 故靜固志意L H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秦氏嘉慶刊本作“故靜意固志”。前文有“志意”一詞,恐嘉慶本有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若以鎰稱銖L I正統道藏本“銖”作“珠” ,似因形而誤。秦氏乾隆刊本在“若” 字下注曰:“一本脫若字”。 從陶注可證當有“若” 字。 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動變明而威可分L J所見本皆如此。秦氏嘉慶本句末有“也”字,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 124 601新編鬼谷子全書 散勢者L K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本均如此,正統道藏本“勢”作“執” ,似因形而誤。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無間則不散勢,散勢者,待間而動,動而勢分矣O B正統道藏本為“無則不散勢;散勢者,待間而動,動勢分矣。”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比正統道藏本在“勢分”之上多一“而”字。 秦恩復乾隆刊本為“無則不散,勢散者,待間而動,動勢分矣。”在“不散”之下注曰:“一本作行” ;在“散者” 之下注曰:“一本作‘散勢者’” ;在“勢分”之上注曰:“一本有‘而’字。”秦氏嘉慶刊本則為:“無間則不散勢者,待間而動。”這里融各家之說而訂正。 勢散者O C所見本“散”皆作“敗” ,秦氏嘉慶本按曰:“‘敗’字疑‘散’字之誤。”其說甚是,“敗” 、“散”形相近,且前文所論皆“勢散” ,故今據文意訂正。 轉圓法猛獸O D秦氏嘉慶刊本按曰:“孫季述云:‘疑即轉丸’。”從前后文看,這一“圓”是與“方”相對的,是“盡圓方齊短長”的“圓” ,是無窮之計的“轉圓”。而“轉丸”則是騁其巧辭的“轉丸”。孫氏之說非是,不可從。 轉圓者,無窮之計也O E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如此外,所見各本皆無“也” 字,秦氏乾隆刊本在計字下注曰:“一本有‘也’字。”參全篇此類句式皆有“也”字,如:“實意者,氣之慮也” ,“分威者,神之覆也”。故此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 125 《鬼谷子》新校701 以原不測之智O F正統道藏本、秦氏二刊本均如此。秦氏乾隆刊本在“原”字下注曰:“一本作‘厚’。” “原” 、“厚”形相近,似誤。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智”作“勢” ,與下文“以不測之智”不能相順承,似因音而誤,故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以不測之智而通心術O G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 秦氏嘉慶刊本無此句。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以變論萬類,說義無窮O H正統道藏本為:“以變論萬義類,說義無窮”。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以變論萬類,說義無窮。”秦恩復乾隆刊本同正統道藏本,并在“義”字下注曰:“一本無‘義’字。” 俞樾按曰:“‘萬義’之‘義’衍文也。注曰:‘故雖神道混沌,妙物杳冥,而能類其萬類之變,說無窮之義也。 ‘以萬類連文,則陶氏所據本未衍’義‘字。惟解變字永得其旨。 《禮記·禮運篇》:‘大夫死宗廟,謂之變’。鄭注曰:‘變當為辯。 ‘《儀禮·鄉飲酒禮》:’眾賓辯有脯醢‘。 《燕禮》:‘大夫辯受酬’。鄭注并曰:‘今文辯皆作遍’是變、辯、遍,古字通用。此云變論萬類,即遍論萬類也。以為萬類之變,失其旨矣。“俞說近理。故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故圣人懷此之用O I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 秦氏嘉慶刊本無“之”字。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以觀神明之域O J所見本皆如此,秦氏乾隆刊本在域下注曰:“一本作 -- 126 801新編鬼谷子全書 ‘機’。“陶注亦稱”神明之域“。故仍從正統道藏本。 必知其吉兇,成敗之所終也O K所見本皆然,秦氏乾隆刊本在“必”字下注曰:“一本作‘各’” ,在“也”字下注曰:“一本無‘也’字。”秦氏所參考本的“各”字似涉前句“各以成其類”之“各”而誤。下句“也”字也似誤脫,故不可從。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損兌法靈蓍P B所見本皆如此。俞樾按曰:“老子曰:‘塞其兌’。河上公注:‘兌,目也。 ‘陶氏既用以說此’兌‘字,而又引《莊子》’心有眼‘之說,謂’兌者,以心眼察理;損者,減損他慮,專以心察‘。其說迂曲,殆不可從。據下文曰:’益之損之,皆為之辭‘。疑此文亦當作’損益‘,揲蓍求數,有多有少,故曰’損益法靈蓍‘也,下文曰:’兌者知之也,損者行之也‘,’兌‘亦當作’益‘,知貴乎博,為學日益之事。故曰’益者知之也‘。行貴乎約,為道日損之事,故曰’損者行之也‘。若作’兌‘字義皆不可通矣。“俞說過于牽強,不如陶注近理,故從陶注正統道藏本。 機危之決也P C秦氏嘉慶本為“機危之決也”。正統道藏本、秦氏乾隆本“機”作“幾”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機危”作“危機”。考其字意,“機”有事情的細微動向、跡象之解,似更符文意,且下文有“機危”字樣,故這里從秦氏嘉慶本。 機危之動P D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嘉慶本均稱“機危”。正統道藏本“機”作“幾” ,字意不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動”作 -- 127 《鬼谷子》新校901 “決” ,語意不通,似因前文而誤,這里從秦氏嘉慶刊本。 圣人不為辭也P E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本均如此,秦氏嘉慶刊本作“圣人不為之辭” ,不知所依何本,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而后為之謀P F所見諸本皆然。秦氏乾隆刊本在“后”之下注曰:“一本為‘復’。” “后” 、“復”舊體字形相近,恐其因形而誤。故從正統道藏本。 自然之道以為實P G所見諸本均如此。秦氏嘉慶刊本句前多一“因”字,似因注而衍,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轉圓石于萬仞之谿,而能行此者,形勢不得不然也正P H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皆無“而能行此者,形勢不得不然也”句。秦氏乾隆刊本與正統道藏本同,但在谿下注曰:“一本作‘壑’。”秦恩復嘉慶刊本有上面所引句,并按曰:“‘而能’以下十二字道藏本缺。”這里從秦氏嘉慶刊本。 正統道藏本注中有“雄而不滯,其猶決水轉石,誰能當御哉?”十五字,秦氏乾隆刊本注:“自‘雄而不滯’以下十五字一本誤作正文。錯簡在‘持樞’句上。”秦氏所見之錯簡本原文多十五字。從文意看,屬注文無疑,不可從。 持 樞① 持樞,謂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之正也, -- 128 011新編鬼谷子全書 不可干而逆之。 逆之者,雖成必敗。 故人君亦有天樞,生養成藏,亦不可干而逆之。逆之②,雖盛必衰。此天道,人君之大綱也。 校注M N①持樞此篇講居中運外,四時運行,生養成藏,但文字短少,言猶未盡,恐非全文,陶注曰:“而何此持樞之術恨太簡促,暢理不盡,或篇簡脫爛,本不能全也。”陶說甚是。 ②亦不可干而逆之。 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秦氏乾隆本皆為“亦復不別干而逆之”。不解,此從秦氏嘉慶本。 中 經① 中經,謂振窮趨急,施之能言厚德之人。 救拘執窮者②,不忘恩也。能言者,儔善博惠;施德者③,依道;而救拘執者,養使小人。蓋士,當遭世異時,或當因免闐坑④,或當伐害能言,或當破德為雄,或當抑拘成罪,或當戚戚自善,或當敗敗自立。 故道貴制人,不貴制于人也⑤;制人者握權,制于人者失命。 是以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聞聲和音,解仇斗郄,綴去卻語,攝心守義。本經紀事者紀道數,其變要在《持樞》、《中經》。 -- 129 《鬼谷子》新校111 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者,謂爻為之生也⑥,可以影響、形容、象貌而得之也。有守之人,目不視非,耳不聽邪,言必《詩》、《書》⑦,行不僻淫⑧,以道為形,以德為容⑨,貌莊色溫,不可象貌而得也AB。如是隱情塞郄而去之。 聞聲和音AC,謂聲氣不同則恩受不接AD。 故商、角不二合,徵、羽不相配。能為四聲主者,其唯宮乎? 故音不和則悲,是以聲散傷丑害者AE,言必逆于耳也。 雖有美行盛譽,不可比目,合翼相須也,此乃氣不合、音不調者也。 解仇斗郄,謂解羸微之仇AF。 斗郄者,斗強也。 強郄既斗,稱勝者高其功,盛其勢AG。弱者哀其負,傷其卑,污其名AH,恥其宗。故勝者,聞其功勢AI,茍進而不知退。 弱者聞哀其負,見其傷則強大力倍,死而是也。郄無極大,御無強大AJ,則皆可脅而并。 綴去者,謂綴己之系言,使有余思也。 故接貞信者,稱其行、厲其志,言可為可復,會之期喜AK。以他人之庶,引驗以結往LB,明疑而去之。卻語者,察伺短也。故言多必有數短之處,識其短驗之LC。動以忌諱,示以時禁LD,其人因以懷懼LE,然后結信以安其心LF,收語蓋藏而郤之,無見己之所不能于多方之人。 攝心者,謂逢好學伎術者,則為之稱遠方驗之LG, -- 130 211新編鬼谷子全書 警以奇怪,人系其心于己。 效之于人LH,驗去亂其前,吾歸誠于己。遭淫酒色者,為之術,音樂動之,以為必死,生日少之憂。 喜以自所不見之事,終可以觀漫瀾之命LI,使有后會。 守義者,謂守以人義LJ,探心在內以合也LK。 探心深得其主也。從外制內,事有系由而隨也OB。故小人比人則左道,而用之至能敗家奪國。 非賢智,不能守家以義,不能守國以道。 圣人所貴道微妙者,誠以其可以轉危為安,救亡使存也。 校注M N①中經《中經》為《鬼谷子》的最后一篇,陶弘景注曰:“由中以經外,發于心本以彌逄于物者也。” 《史記·樂書》:“情動于中,故形于聲。”張守節正義:“中,猶心也。” ②救拘執窮者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拘” 均作“物” ,唯秦氏嘉慶本作“拘”。因下文有“拘執”字樣,且“拘” ,“物”形相近而易誤,故此從秦氏嘉慶本。 ③施德者正統道藏本、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作“于德厚者。”秦氏嘉慶本作“施德人者”。據上文“能言者”看,似為“施德者”較合適,故從正統道藏本。 ④蓋士當遭世異時;或當因免闐坑 -- 131 《鬼谷子》新校311 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皆無“遭”字,今據秦恩復嘉慶刊本補。秦氏嘉慶本“異時”后有“危”字,似衍。秦氏乾隆刊本在“免”下注曰:“一本作‘勉’。”“免” 、“勉”相通。從“力”字乃后起,故當為“免”。秦氏嘉慶刊本“闐”作“填” ,二字古時相通。 ⑤故道貴制人,不貴制于人也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于‘人’下錢本缺一字。”指無“也”字。正統道藏本有“也”字,疑錢本誤脫。故從正統道藏本。 ⑥謂爻為之生也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恩復嘉慶刊本均如此,秦恩復乾隆刊本“生”作“主” ,似因形而誤。秦氏嘉慶刊本在“生”下注曰:“‘生’道藏本作‘主’。”經考道藏本為“生” ,不為“主” ,當屬錯注。俞樾按曰:“‘爻’乃‘交’字之誤,‘交’讀曰‘狡’,‘為’讀曰‘偽’,并古通用字也。此言狡偽之主,其中無守,故可以象貌得之,若有守之人,不可象貌而得矣。陶注未達假借之旨,乃謂用卦爻占而知之,殊誤。”俞說過于牽強。故仍從正統道藏本。 ⑦言必《詩》、《書》所見本皆然,秦氏乾隆刊本在“詩書”下注曰:“二字別本脫。”秦氏所言脫字本不可從。 ⑧行不僻淫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皆如此,秦氏嘉慶刊本為“行不淫僻” ,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⑨以道為形,以德為容 -- 132 411新編鬼谷子全書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恩復嘉慶刊本皆如此,正統道藏本為“以聽為容” ,疑是因形而誤。俞樾按曰:“‘聽’乃‘德’字之誤,道德、形容皆對文。”俞說極是,故從之。 不可相貌而得也A B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唯秦氏嘉慶刊本“也”作“之” ,不知所依何本,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聞聲和音A C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秦氏嘉慶刊本“和”作“知” ,與下文“故商、角不二合,徵、羽不相配”文意不諧。 “和”與“知”形相近,似因殘字而誤傳。又本句末多一“者”字,似衍,故此從正統道藏本。 謂聲氣不同則恩愛不接A D秦氏二刊本均如此。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愛”作“受” ,語意難通,似因形而誤。考“恩愛”為“感情”之意,故此從秦氏二刊本。 故音不和則悲,不是以聲散傷丑害者A E正統道藏本為“故音不和則不悲,不是以聲散傷丑害者。”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故音不和則奪,是以聲散傷配害者。” 秦恩復乾隆刊本與正統道藏本略同。但“悲”字下少一“不”字,并在“不和則不”下注曰:“一本無不字” ,又在“丑”字下注曰:“一本無‘丑’字。”看來這段文字錯亂頗多。 綜合各本以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最不可取,以正統道藏本較近原貌,但衍一不字,據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訂證。 解仇斗郄,謂解羸微之仇A F -- 133 《鬼谷子》新校511 秦恩復嘉慶刊本“解”字作“執” ,“微”作“徵”。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盛其勢A G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乾隆本均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勢”作“氣”字,秦氏嘉慶本句末多一“也”字,與下文語勢不順暢,似為衍文。故從正統道藏本。 污其名A H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正統道藏本“污”作“行” ,文意不通。二字舊體形相近,似因形而誤,故此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故勝者聞其功勢A I秦氏二刊本均如此,正統道藏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聞”作“斗”。俞樾按曰:“‘閗’乃‘聞’字之誤,上云稱勝者高其功,盛其勢,此云聞其功勢,即謂彼聞我之功高勢盛也。 下云:弱者聞哀其負。 亦承上文“弱者哀其負而言,與此正同,可以為證,俗書‘斗’字作‘閗’,與‘聞’相似,因而致誤耳。”俞說至理,故從之。 郄無極大,御無強大A J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強”作“極” ,似因前文而誤;秦氏嘉慶刊本“極”作“強” ,似因后文而誤,此從正統道藏本。 會之期喜A K所見本皆然,秦氏乾隆刊本在“喜”下注曰:“一本作‘善’。”不知何據。這里仍從正統道藏本。 引驗以結往L B -- 134 611新編鬼谷子全書 所見本皆然,秦氏乾隆刊本在“結”下注曰:“一本作‘已’。”不知據何本。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故言多必有數短之處,識其短驗之L C秦氏嘉慶本及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均如此。正統道藏本此二句作注,奪“言”字,且其后注為“言多不能無短”云云,則此二句原作正文為是。秦氏乾隆本無“言”字,并注曰:“一本有‘言’字”。此從依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動以忌諱L D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二刊本均如此,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動”后有“惕”字,似為衍文,故此從正統道藏本。 其人因以懷懼L E正統道藏本為注文,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無此句。秦恩復嘉慶刊本按曰:“道藏本作其人因以懷懼,誤作注文。”指出了這里的傳誤之處。秦恩復嘉慶本作:“其人恐畏。”陶注曰:“以忌諱動之,時禁示之,其人既懷懼,必有求服之情,然后結以誠信,以安其懼。”從注文看,“其人因以懷懼”當為正文,故從道藏本,并改注文為正文。 然后結信以安其心L F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無“信”字,秦氏嘉慶刊本有“信”字,意通,這里從之。 攝心者,謂逢好學伎術者,則為之稱遠方驗之L G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秦氏嘉慶刊本句末有“道”字,似為衍文。 效之于人L H正統道藏本為“效之于驗” ,秦氏乾隆刊本亦為“效之于 -- 135 《鬼谷子》新校711 驗“ ,但在“驗”字下注曰:“當從別本體‘人’”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效之于人”。 秦氏嘉慶刊本亦為“效之于人”。 陶弘景注曰:“人既系心于己,又效之于時人。”從陶注看,當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喜以自所不見之事,終可以觀漫瀾之命L I正統道藏本、秦氏二刊本均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自”作“目” ,似因形而誤。俞樾按:“‘終可以觀’,本作‘終以可觀’,陶注可證。”陶注文曰:“以音樂之事彼所不見者,以喜悅之言,終以可觀,何必淫于酒色。”俞說似有理,但未必是原文有誤,或許是注文不當或誤傳。故仍從正統道藏本。 謂守以人義L J正統道藏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乾隆刊本均如此,秦氏嘉慶刊本無“義”字,不通。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探心在內,以合者也L K正統道藏本“以合”下無“者”字。秦氏乾隆刊本在句末注曰:“一本有‘者’字” ,秦氏嘉慶本“心”作“者”。考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探心在內,以合者也”。這里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事有系由而隨也O B正統道藏本及秦氏乾隆本均如此,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及秦氏嘉慶刊本“隨”后均有“之”字,秦氏乾隆本亦注曰:“一本有‘之’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由”作“曲” ,似因形而誤。這里從正統道藏本。 -- 136 811新編鬼谷子全書 附錄一 輯《鬼谷子》逸文 鬼谷子曰:“人之不善,而能矯之者,難矣。說之不行,言之不從者,其辭不明也;既明而不行者,持之不固也;既固而不行者,未中其心之所善也。 辯之,明之;持之,固之;又中其人之所善。其言神而珍,白而分,能入于人心。如此而說不行者,天下未嘗聞也。“ 漢·劉向:《說苑·善說》 “圣人不朽,時變自守。虛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綱。” 漢·司馬遷:《史記·太史公自序》 “田成子殺齊君,十二代而有齊國。” 唐·司馬貞:《史記·索隱》 -- 137 《鬼谷子》新校911 自古及今其道一也,變化無窮,各有所歸。 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閉,或開;或弛,或張。是以圣人守司其門戶,審察其先后。口者,心之門戶,智謀皆從之出,或遙聞而相思,或前進而不御。 世無常責,事無常師。抱薪赴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濕者先濡。 此類相應也。 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長也;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也。 墻壞于有隙,木毀于有節。人動我靜,人言我聽,能因能去,在我而問。 知性則寡累,知命則不憂;憂累去則心平,心平而仁義著矣。 以德善民,猶草木之得時;以仁化人,猶天生草以雨潤澤之。 唐·馬總:《意林》 鬼谷子曰:“鄭人取玉,必載司南之車。” 鬼谷子曰:“以識細微。” 鬼谷子曰:“物有自然。” 鬼谷子曰:“測深揣情。” 鬼谷子曰:“即欲聞之貴密,密之貴微。” 鬼谷子:“藏形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 唐·李善:《文選注》 將為胠篋探囊發之盜,為之守備,則必攝緘滕, -- 138 021新編鬼谷子全書 固扃矞,此世俗之所謂智也。 然而巨盜至,則負揭篋,擔囊而趨,唯恐緘滕扃矞之不固也。 然則,向之所謂智者,有不為盜積者乎? 其所謂圣者,有不為大盜守者乎? 何以知其然耶? 昔者,齊國鄰邑相望,雞狗之音相聞,網罟之所布,耒耨之所刺,方二千余里。闔四境之內,所以立宗廟社稷,治邑屋州閭鄉里者,曷常不法圣人哉? 然而,田成子一朝殺齊君,而盜其國。所盜者,豈獨其國耶? 并與其圣智之法而盜之。 故田成子有乎盜賊之名,而身處堯舜之安,小國不敢非,大國不敢誅,十二代而有齊國。則是不乃竊齊國,并與其圣智之法。 以守其盜賊之身乎? 跖之徒問于跖曰:“盜亦有道乎?”跖曰:“何適而無有道耶?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義也;知可否,智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知有也。 由是觀之,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盜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 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 則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矣。 唐·趙蕤:《長短經》 鬼谷子曰:“事圣君,有聽從,無諫諍;事中君, -- 139 《鬼谷子》新校121 有諫諍,無諂諛;事暴君,有補削,無矯拂。“ 鬼谷子曰:“君得名,則群臣特之;君失名,則群臣欺之。” 宋·李昉等:《太平御覽·治道部》 鬼谷子曰:《抵巘》篇云:“巘者,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卻。圣人知之,獨保其用,因作說事。” 《量權》篇云:“與智者言,依于博;與博者言,依于辯;與辯者言,依于要。此其說也。” 《忤合》篇云:“伊尹五就桀,五就湯,然后合于湯。呂尚三入殷朝,三就文王,然后合于文王。此天知之至,歸之不疑。” 《摩意》篇云:“摩者揣之也,說莫唯于悉行,事莫難于必成。” 《量權》篇云:“言有通者,從其所長,言有塞者,避其所短。” 《反復》篇云:“其和也,若比目之魚,其司言也,若聲與響。” 《量權》篇云:“介蟲之捍,必以甲而后動;螫蟲之動,必先螫毒。故禽獸知其所長,而談者不知用也。” 《揣情》篇云:“說王公君長,則審情。 以說王公,避所短從所長。“ -- 140 221新編鬼谷子全書 《謀慮》篇云:“乃立三儀曰:‘上、中、下’,曰參以立焉。變生事,事生謀,謀生計,計生儀,儀生說,說生進。” 鬼谷子曰:“肅慎氏獻白雉于文王,還,恐迷路,問周公。作指南車送之。” 宋·李昉等:《太平御覽·人事部》 -- 141 《鬼谷子》新校321 附錄二 《鬼谷子》的主要版本 正統道藏本《鬼谷子》 捭闔第一 〔捭,撥動也。闔,閉藏也。凡與人之言道,或撥動之令有言,示其同也,或閉藏之令自言,示其異也。 〕粵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間也,〔若,順。稽,考也。圣人在天地間,觀人設教,必順考古道而為之。 〕為眾生之先。 〔首出萬物以前,人用先知覺后知,用先覺覺后覺,故為眾生先。 〕觀陰陽之開闔以命物。 〔陽開以生物,陰闔以成物,生成既著,須立名以命之也。 〕 -- 142 421新編鬼谷子全書 知存亡之門戶,〔不忘亡者存,有其存者亡,能知吉兇之先見者,其惟知機乎!故曰:“知存亡之門戶”也。 〕籌策萬類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萬類終始人心之理,變化朕跡莫不朗然玄悟,而無幽不測,故能籌策達見焉。 〕而守司其門戶。 〔司,主守也。 門戶,即上存亡之門戶也。圣人既達物理終始,知存亡之門戶,能守而司之,令其背亡而趨存也。 〕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至今,其道一也。 〔莫不背亡而趣存,故曰:“其道一”也。 〕變化無窮,各有所歸。 〔其道雖一,行之不同,故曰“變化無窮”。然有條而不紊,故曰“各有所歸”也。 〕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開或閉,或弛或張。 〔此二者,法象各異,施教不同。 〕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門戶,審察其所先后,〔政教雖殊,至于守司門戶則一,故審察其所宜先者,先行;所宜后者,后行之也。 〕度權量能,校其伎巧短長。 〔權謂權謀,能謂材能,伎巧謂百工之役。言圣人之用人,必量度其謀能之優劣,校考其伎巧之長短,然后因材而用。 〕夫賢、不肖、智、愚、勇、怯、仁、義有差,乃可捭,乃可闔,乃可進,乃可退,乃可賤,乃可貴,無為以牧之。 〔言賢、不肖、智、愚、勇、怯、材性不同,各有差。品賢者可捭而同之,不肖者可闔而異之,智之與勇可 -- 143 《鬼谷子》新校521 進而貴之,愚之與怯可退而賤之,賢愚各當其分,股肱盡其力,但恭已無為牧之而已矣。 〕審定有無,以其實虛,隨其嗜欲,以見其志意。 〔言任賢之道,必審定其材術之有無,性行之虛實,然后隨其嗜欲而任之,以見其志意之真偽也。 〕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實,貴得其指,闔而捭之,以求其利。 〔凡言事者,則微排抑其所言,撥動以反難之,以求其實情。 實情既得,又自閉藏而撥動之,彼以求其所言之利何如耳。 〕或開而示之,或闔而閉之。 開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闔而閉之者,異其誠也。 〔開而同之,所以盡其情;闔而異之,所以知其誠也。 〕可與不可,審明其計謀,以原其同異。 〔凡有所言,有可有不可,必明審其計謀,以原其同異。 〕離合有守,先從其志。 〔計謀雖離合不同,但能有所執守,則先從其志以盡之,以知成敗之歸也。 〕即欲捭之,貴周;即欲闔之,貴密,周密之貴,微而與道相追。 〔言撥動之貴其周遍,閉藏之貴其隱密。而此二者,皆須微妙合于道之理,然后為得也。 〕捭之者,料其情也;闔之者,結其誠也。 〔料而簡擇,結謂系束。情有真偽,故須簡擇;誠或無終,故須系束也。 〕皆見其權衡輕重,乃為之度數,圣人因而為之慮;〔權術既陳,輕重自分,然后為之度數,以制其輕重,輕 -- 144 621新編鬼谷子全書 重因得所,而為設謀慮,使之道行也。 〕其不中權衡度數,圣人因而自為之慮。 〔謂輕重不合于斤兩,長短不充于度數,便為廢物,何所施哉?圣人因是自為謀慮,更求其反也。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納之;〔謂中權衡者,出而用之;其不中者,納而藏之也。 〕闔者,或闔而取之,或闔而去之。 〔誠者闔而取之,不誠者闔而去之。 〕捭闔者,天地之道,〔闔戶謂之坤,辟戶謂之乾,故謂天地之道。 〕捭闔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橫。 〔陰陽變動,四時開閉,皆捭闔之道也。縱橫謂廢起也,萬物或開以起之,或闔而廢之。 〕反出、反復、反忤必由此矣。 〔言捭闔之道,或反之令出于彼,或反之覆來于此,或反之于彼,懺之于此,皆從捭闔而生,故曰“必由此”也。 〕捭闔者,道之大化說之變也,必豫審其變化。 〔言事無開闔,則大道不化,言說無變。故開閉者,所以化大道、變言說事雖大,莫不成之于變化,故必豫之,吉兇系焉。 〕口者,心之門戶也。 心者,神之主也。 〔心因口宣,故口者心之門戶也,神為心用,故心者神之主也。 〕志意、喜欲、思慮、智謀,此皆由門戶出入。 〔凡此八者,皆往來于口中,故曰“由門戶出入”也。 〕故關之捭闔,制之以出入。 捭之者,開也,言也, -- 145 《鬼谷子》新校721 陽也;闔之者,閉也,默也,陰也。 〔言八者若無開閉,事或不節,故關之以捭闔者,所以制其出入。開言于外,故曰“陽”也;閉情于內,故曰“陰”也。 〕陰陽其和,終始其義。 〔開閉有節,故陰陽和;先后合宜,故終始義。 〕故言長生、安樂、富貴、尊榮、顯名、愛好、財利、得意、喜欲為陽,曰:“始”。 〔凡此皆欲人之生,故曰“始” ,曰“陽”。 〕故言死、憂患、貧賤、苦辱、棄損、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誅罰為陰,曰“終”。 〔凡此皆欲人之死,故曰“陰” ,曰“終”。 〕諸言法陽之類者,皆曰:“始” ,言善以始其事;諸言法陰之類,皆曰:“終” ,言惡以終為謀。 〔謂言說者,有于陰言之,有于陽言之,聽者宜知其然。 〕捭闔之道,以陰陽試之,〔謂或撥動之,或閉藏之,以陰陽之言試之,則其情慕可知。 〕故與陽言者依崇高,與陰言者依卑小。 〔謂與情陽者,言高以引之,與情陰者,言卑以引之。 〕以下求小,以高求大。 〔陰言卑小,故曰:“以下求小” ;陽言崇高,故曰:“以高求大”。 〕由此言之,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言可。 〔陰陽之理盡,小大之情得,故出入皆可,何所不可乎? 〕可以說人,可以說家,可以說國,可以說天下。 -- 146 821新編鬼谷子全書 〔無所不可,故所說皆可。 〕為小無內,為大無外。 〔盡陰則無內,盡陽則無外。 〕益損、去就、倍反,皆以陰陽御其事。 〔以道相成曰“益” ;以事相賊曰“損” ;義乖曰“去” ;志同曰“就” ;去而遂絕曰“倍” ;去而復來曰“反”。凡此不出陰陽之情,故曰:“皆以陰陽御其事”也。 〕陽動而行,陰止而藏;陽動而出,陰隨而入;陽還終始,陰極反陽。 〔此言上下相成,由陰陽相生也。 〕以陽動者,德相生也。以陰靜者,形相成也。以陽求陰,苞以德也。以陰結陽,施以力也。 〔此言上以爵祿養下,下以股肱宣力。 〕陰陽相求,由捭闔也。 〔上下所以能相求者,由開閉而生也。 〕此天地陰陽之道,而說人之法也,〔言既體天地,象陰陽,故其法可以說人也。 〕為萬事之先,是謂圓方之門戶。 〔天圓地方,上下之義也。 理盡開閉,然后生萬物,故為萬事先。 上下之道,自此出入,故曰:“圓方之門戶”。 〕 反應第二 〔聽言之道,或有不合,必反以難之,彼因難以更思,必有以應也。 〕 -- 147 《鬼谷子》新校921 古之大化者,乃與無形俱生。 〔大化者,謂古之圣人以大道化物也。無形者道也,動必由道,故曰:“無形俱生也”。 〕反以觀往,復以驗今;反以知古,復以知今;反以知彼,復以知己。 〔言大化圣人,稽眾舍己,舉事重慎,反復詳驗。欲以知來,先以觀往;欲以知今,先以考古;欲以知彼,先度于己。故能舉無遺策,動必成功。 〕動靜虛實之理,不合來今,反古而求之。 〔動靜由行止也,虛實由真偽也,其理不合于今,反求于古者也。 〕事有反而得復者,圣人之意也,〔事有不合,反而求彼,翻得復會于此,成此在于考彼,契今由于求古,斯圣人之意也。 〕不可不察。 〔不審則失之于凡,故不可不察。 〕人言者,動也;己默者,靜也。 因其言,聽其辭。 〔以靜觀動,則所見審;因言觀辭,則所得明。 〕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應必出。 〔謂言者或不合于理,未可即斥。 但反而難之,使自求之,則契理之應,怡然自出。 〕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觀其次。 〔應理既出,故能言有象,事有比。前事既有象比,更當觀其次,令得自盡。象謂法象,比謂比例。 〕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辭也。 以無形求有聲,〔理在玄微,故無形也。無言則不彰,故以無形求有聲。聲即言也,比謂比類也。 〕 -- 148 031新編鬼谷子全書 其釣語合事,得人實也。 〔得魚在于投餌,得語在于發端;發端則語應,投餌則魚來,故曰:“釣語”。語則事合,故曰“合事”。明試在于敷言,故曰:“得人實”也。 〕其張罝網而取獸也,多張其會而司之。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釣人之網也。 〔張網而司之,彼獸自得,道合其事,彼理自出。理既彰。圣賢斯辨,雖欲自隱,其道無由。故曰:“釣人之網”也。 〕常持其網驅之,其言無比,乃為之變,〔持釣人之網,驅令就職事也。 或乖彼,遂不言無比,如此則為之變。 常易網,更有以勇之者矣。 〕以象動之,以報其心,見其情,隨而牧之。 〔此言其變也,報猶合也,謂更開法象以動之。既合其心,其情可見,因隨其情而牧養也。 〕己反往,彼復來,言有象比,因而定基。 〔己反往以求彼,彼必復來而就職,則奇策必申。故言有象比,則口無擇言,故可以定邦家之基矣。 〕重之襲之,反之復之,萬事不失其辭,〔謂象比之言,既可以定基,然后重之、襲之、反復之,皆謂再三詳審,不容謬妄,故能萬事允愜;無復失其辭者也。 〕圣人所誘愚智,事皆不疑。 〔圣人誘愚則閉藏之,以知其誠;誘智則撥動之,以盡其情。咸得其實,故事皆不疑也。 〕古善反聽者,乃變鬼神以得其情。 〔言善反聽者,乃坐忘遺鑒,不思玄覽,故能變鬼神以得其情,洞幽微而冥夫 -- 149 《鬼谷子》新校131 會。鬼神本密,今則不能,故曰“變”也。 〕其變當也,而牧之審也。 〔言既變而當理,然后牧之道審也。 〕牧之不審,得情不明;得情不明,定基不審。 〔情明在于審牧,故不審則不明;審基在于情明,故不明則不審。 〕變象比,必有反辭,以還聽之。 〔謂言者于象比有變,必有反辭以難之,令其先說,我乃還靜以聽之。 〕欲聞其聲反默,欲張反瞼,欲高反下,欲取反與。 〔此言反聽之道,有以誘致之。故欲聞彼聲,我反靜默;欲彼開張,我反瞼斂;欲彼高大,我反卑下;欲彼收取,我反施與。如此則物情可致,無能自隱也。 〕欲開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辭,同聲相呼,實理同歸。 〔欲開彼情,先設象比而動之。彼情既動,將欲生辭,徐徐牧養,令其自言。譬猶鶴鳴于陰,聲同必應,故能以實理相歸也。 〕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謂所言之事,或因此發端,或因彼發端;其事有可以事上,可以牧下者也。 〕此聽真偽,知同異,得其情,詐也。 〔謂真偽、同異、情詐,因此上事而知也。 〕動作言默,與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見其式,〔謂動作言默,莫不由情與之出入。至于或喜或怒,亦由此情以見其式也。 〕皆以先定為之法則。 〔謂上六者,皆以先定于情,然 -- 150 231新編鬼谷子全書 后法則可為。 〕以反求復,觀其所托。故用此者,〔反于彼者,所以求復于此,因以觀彼情之所托,此謂信也。知人在于見情,故言用此也。 〕己欲平靜,以聽其辭,察其事,論萬物,別雄雌。 〔謂聽言之道,先自平靜。既得其辭,然后察其事,或論序萬物,或分別雄雌也。 〕雖非其事,見微知類。 〔謂所言之事,雖非時要,然觀此可以知微,故曰“見微知類”。 〕若探人而居其內,量其能射其意也。符應不失,如螣蛇之所指,若羿之引矢。 〔聞其言則可知其情,故若探人而居其內,則情原必盡。故量能射意,乃無一失,若合符契,螣蛇所指,禍福不差。羿之引矢,命處輒中,聽言察情,不異于此,故以相況也。 〕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也。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智從明生,明能生智;故欲知人,必須自知。 〕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魚,見形也,若光之與影也。 〔我能知己,彼須我知,必兩得之,然后圣賢道合。故若比目之魚,圣賢合則理自彰,猶光生而影見。 〕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針,舌之取燔骨。 〔以圣察賢,復何所失,故若磁石之取針、舌之取燔骨。 〕其與人也微,其見情也疾。 〔圣賢相與,其道甚微,不移寸陰,見情甚疾。 〕如陰與陽,如陽與陰,如圓與方,如方與圓。 〔上 -- 151 《鬼谷子》新校331 下之道取類股肱,比之一體,其來尚矣。故其相成也,如陰與陽;其相形也,猶圓與方。 〕未見形,圓以道之;既形,方以事之。 〔謂向晦入息,未見之時,當以圓道導之,亦既出潛離隱見形之后,即以方職任之。 〕進退左右,以是司之。 〔此言用人之道,或升進、或黜退、或貶左、或崇右,一惟上圓方之理,故曰“以是道司之”。 〕己不先定,牧人不正,〔方圓進退若不先定,則于牧人之理不道其正也。 〕事用不巧,是謂忘情失道;〔用事不巧,則操末續顛,圓鑿方枘,情道兩失,故曰“忘情失道”也。 〕己審先定以牧人,策而無形容,莫見其門,是謂天神。 〔己能審定,以之牧人;至德潛暢,玄風遠扇;非形非容,無門無戶;見形而不及道,日用而不知,故謂之天神也。 〕 內揵第三 〔揵者,持之令固也。言上下之交,必內情相得,然后結固而不離。 〕君臣上下之事,有遠而親,近而疏,〔道合則遠而親;情乖則近而疏。 〕就之不用,去之反求。 〔非其意,則就之而不用;順其事,則去之而反求。 〕 -- 152 431新編鬼谷子全書 日進前而不御,遙聞聲而相思。 〔分違則日進前而不御,理契則遙聞聲而相思。 〕事皆有內揵,素結本始。 〔言或有遠之而相親,去之反求,聞聲而思者,皆由內合相待,素結其始,故曰“皆有內有內揵,素結本始”也。 〕或結以道德,或結以黨友,或結以財貨,或結以采色。 〔結以道德,謂以道德結連于君,若之臣,名為臣,實為師也。結以黨友,謂以友道結連于君,王者之臣,名為臣也,實為友也。結以貨財、結以采色,謂若桀、紂之臣費仲、惡來之類是也。 〕用其意,欲入則入,欲出則出,欲親則親,欲疏則疏,欲就則就,欲去則去,欲求則求,欲思則思。 〔自入出己下八事,皆用臣之意,隨其所欲,故能固志于君,物莫能間也。 〕若蚨母之從其子也,出無間,入無朕,獨往獨來,莫之能止。 〔蚨母,螲蟷也,似蜘蛛,在穴中有蓋。言蚨母養子,以蓋履穴,出入往來,初無間朕,故物不能止之。今內揵之臣,委曲從君,以自結固,無有間隙,亦由是也。 〕內者進說辭,揵者揵所謀也。 〔說辭既進,內結于君,故曰:“內者進說辭”也。度情為謀,君不持而不舍,故曰:“揵者揵所謀也。” 〕故遠而親者,有陰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陰德,謂陰私相德也。 〕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來也; -- 153 《鬼谷子》新校531 〔謂所言當時未合,事過始駭,故曰:“中來事”。 〕日進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遙聞聲而相思者,合于謀,待決事也。 〔謂所行合于已,謀待之以決其事,故曰:“遙聞聲而相思”也。 〕故曰:“不見其類,而為之者,見逆;不得其情,而說之者,見非。” 〔言不得其情類而說之者,必北轅適楚、陳軫游秦,所以見非逆也。 〕得其情,乃制其術。 〔得其情,則鴻遇長風,魚縱大壑,沛然莫之能御,故能制行其術也。 〕此用可出可入,可揵可開。 〔此用者,謂其情也,則出入自由,揵開任意也。 〕故圣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揵萬物。 〔言以得情立事,故能先知可否,萬品所以結固而不離者,皆由得情也。 〕由夫道德、仁義、禮樂、計謀,〔由夫得情,故能行其仁義、道德以下事也。 〕先取《詩》、《書》混說損益,議去論就。 〔混,同也,謂先考《詩》、《書》之言以同己說,然后損益時事議論去就也。 〕欲合者用內,欲去者用外。 〔內,謂情內;外,謂情外。得情自合,失情自去,此蓋理之常也。 〕外內者,必明道數,揣策來事,見疑訣之,〔言善知內外者,必明識道術之數,預揣來事,見疑能決也。 〕策無失計,立功建德。 〔既能明道術,故策無失計,策無失計,乃可以立功建德也。 〕 -- 154 631新編鬼谷子全書 治民入產業,曰:“揵而內合”。 〔理君臣之名,使上下有序;入賦稅之業,使遠近無差。上下有序,則職分明;遠近無差,則徭役簡。如此則為國之基,故曰:“揵而內合” 也。 〕上暗不治,下亂不悟,揵而反之。 〔上暗不治其任,下亂不悟其萌,如此天下無邦,域中曠主。兼昧者可行其事,侮己者由是而興,故曰:“揵而反之”。 〕內自得而外不留說,而飛之。 〔言自賢之主,自以所行為得,而外不留賢者之說。如此者,則為作聲譽而飛揚之,以釣觀其心也。 〕若命自來己,迎而御之;〔君心既善己,必自有命來召,己既迎而御之,以行其志。 〕若欲去之,因危與之。 〔翔而后集,意欲去之,因將危與之辭矣。 〕環轉因化,莫之所為,退為大儀。 〔去就之際,反復量宜,如員環之轉,因彼變化,雖傍者莫知其所為。如是而退,可謂全身大儀。儀者,法也。 〕 抵巘第四 〔抵,擊實也;巘,釁隙也,墻崩因隙,器壞因釁。而擊實之,則墻器不敗。若不可救,因而除之,更有所營置,人事亦由是也。 〕物有自然,事有合離。 〔此言合離,若乃自然之理。 〕 -- 155 《鬼谷子》新校731 有近而不可見,遠而可知。 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辭也;遠而可知者,反往以驗來也。 〔察辭觀行則近情可見,反往驗來則遠事可知,古猶今也。故反考往古,則可驗來,故曰:“反往以驗來”。 〕巘者,罅也。罅者,澗也。澗者,成大隙也。 〔隙大則崩毀將至,故宜有以抵之也。 〕巘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卻,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謂抵巘之理也。 〔朕者,隙之將兆,謂其微也。自中成者,可抵而塞;自外來者,可抵而卻;自下生者,可抵而息;其萌微者,可抵而匿,都不可治者,可抵而得。深知此五者,然后善抵巘之理也。 〕事之危也,圣人知之,獨保其用。因化說事,通達計謀,以識細微,〔形而上者,謂之圣人。故危兆才形,朗然先覺,既明且哲,故獨保其用也。因化說事,隨機逞術,通達計謀,以經緯識,微而預防之也〕經起秋毫之末,揮之于太山之本。 〔漢高祖以布衣登皇帝位,殷湯由百里而馭萬邦。經,始也;揮,動也。 〕其施外,兆萌牙孽之謀,皆由抵巘抵巘隙為道術。 〔言化政施外,兆萌牙孽之時,托圣謀而計起,蓋由善抵巘之理。故能不失其機,然則巇隙既發,乃可行道術,故曰:“抵揵隙為道術”也。 〕天下分錯,上無明主,公侯無道德,則小人讒賊,賢人不用,圣人竄匿,貪利詐偽者作,君臣相惑,土 -- 156 831新編鬼谷子全書 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離散,乖亂反目,是謂“萌牙巘罅。 〔此謂亂政萌牙,為國之巘罅。伐射,謂相攻伐而激射。 〕圣人見萌牙巘罅,則抵之以法。 世可以治則抵而塞之,不可治則抵而得之。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復之。 〔如此,謂抵而塞之。如彼,謂抵而得之;反之,謂助之為理;復之,謂因取其國。 〕五帝之政,抵而塞之;三王之事,抵而得之。 〔五帝之政,世間猶可理,故曰“抵而塞之” ,是以禪讓之事;三王之事,世間不可理,故曰“抵而得之” ,是以有征伐之事也。 〕諸侯相抵,不可勝數。 當此之時,能抵為右。 〔謂五伯時,右,由上也。 〕自天地之合離、終始,必有巘隙,不可不察也。 〔合離謂否泰,言天地之道,正觀尚有否泰為之巘隙,又況于人乎?故曰:“不可不察也”。 〕察之以捭闔,能用此道,圣人也。 〔捭闔,亦否泰也。體大道以經人事者,圣人也。 〕圣人者,天地之使也。 〔后天而奉天時,故曰:“天地之使也”。 〕世無可抵,則深隱而待時;時有可抵,則為之謀。 可以上合,可以檢下,〔上合,謂抵而塞之,助時為治;檢下,謂抵而得之,束手歸己也。 〕能因能循,為天地守神。 〔言能因循此道,則大寶之 -- 157 《鬼谷子》新校931 位可居,故能為天地守其神祀也。 〕 飛鉗第五 〔飛,謂作聲譽以飛揚之。鉗,謂牽持緘束令不得脫也。 言取人之道,先作聲譽以飛揚之,彼必露情竭志而無隱,然后因其所好,牽持緘束令不得轉移。 〕凡度權量能,所以征遠來近。 〔凡度其權略,量其材能,為遠作聲譽者,所以征遠而來近也。謂賢者所在,或遠或近,以此征來,若燕昭尊隗,即其事也。 〕立勢而制事,必先察同異,別是非之語,〔言遠近既至,乃立賞罰之勢,制能否之事。事勢既立,必先察黨與之同異,別言語之是非。 〕見內外之辭,知有無之數,〔外謂浮虛,內謂情實,有無謂道術能否,又必見其情偽之辭,知其能否之數。 〕決安危之計、定親疏之事,〔既察同異、別是非、見內外、知有無,然后與之決安危之計,定親疏之事,則賢不肖可知也。 〕然后乃權量之。其有隱括,乃可征,乃可求,乃可用。 〔權之所以知其輕重,量之所以知其長短。輕重既分,長短既形,乃施隱括,以輔其曲直,如此則征之亦可、求之亦可、用之亦可。 〕引鉤鉗之辭,飛而鉗之。 〔鉤謂誘致其情,言人之材性各有差品,故鉤鉗之辭亦有等級。故引鉤鉗之辭,內惑而 -- 158 041新編鬼谷子全書 得其情曰:“鉤” ,外譽而得其情曰:“飛”。 得情即鉗持之,令不得脫移故曰“鉤鉗” ,故曰“飛鉤鉗”。 〕鉤鉗之語,其說辭也,乍同乍異,〔謂說鉤鉗之辭,或捭而同之,或合而異之,故曰“乍同乍異”也。 〕其不可善者,或先征之,而后重累;〔不可善,謂鉤鉗之辭所不能動,如此必先命征召之。重累者,謂其人既至,然后狀其材所有;其人既至,然后都狀其材術所有。知其所能,人或因此從化者也。 〕或先重以累,而后毀之;〔或有雖都狀其所有,猶未從化,然后就其材術短者訾毀之,人或過而從之,言不知化者也。 〕或以重累為毀,或以毀為重累。 〔或有狀其所,有其短自形,此以重累為毀也。或有歷說其短,材術便著,此以毀為重累也。為其人難動,故或重累之,或訾毀之,所以驅誘令從化。 〕其用,或稱財貨、琦瑋、珠玉、璧白、采色以事之,〔其用,謂人既從化,將用之必先知其性行好惡,動以財貨、采色者,欲知其人貪廉也。 〕或量能立勢以鉤之,〔量其能之優劣,然后立去就之勢,以鉤其情,以知智謀。 〕或伺候見而鉗之,〔謂伺彼行事,見其而鉗持之,以知其勇怯也。 〕其事用抵巘。 〔謂此上事,用抵巘之術而為之。 〕將欲用之天下,必度權量能,見天時之盛衰,制 -- 159 《鬼谷子》新校141 地形之廣狹,岨險之難易,人民貨財之多少,諸侯之交孰親、孰疏、孰愛、孰憎。 〔將用之于天下,謂用飛鉗之術輔于帝王。度權量能,欲知帝王材能可輔成否?天時盛衰?地形廣狹?人民多少?又欲知天時、地利、人和,合其泰否?諸侯之交,親疏愛憎,又欲知從否之眾寡。 〕心意之慮懷,審其意,知其所好惡,乃就說其所重,以飛鉗之辭,鉤其所好,以鉗求之。 〔既審其慮懷,知其好惡,然后就其所最重者而說之。又以飛鉗之辭鉤其所好,既知其所好,乃鉗而求之。 所好不違,則何說而不行哉? 〕用之于人,則量智能,權材力,料氣勢,為之樞機。以迎之、隨之,以鉗和之,以意宜之,此飛鉗之綴也。 〔用之于人,謂用飛鉗之術于諸侯也。 量智能、料氣熟者,亦欲知其智謀能否也。樞所以主門之動靜,機所以主弩之放發。言既知其諸侯智謀能否,然后立法鎮其動靜、制其放發,猶樞之于門、機之于弩。 或先而迎之,或后而隨之,皆鉗其情以和之,用其意以宜之,如此則諸侯之權可得而執,己之恩又得而固,故曰“飛鉗之綴也” ,謂用飛鉗之術連于人也。 〕用于人,則空往而實來,綴而不失,以究其辭。 可鉗而縱,可鉗而橫;可引而東,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復。 〔用于人,謂以飛鉗之術任使人也。但以聲譽揚之,故曰:“空往” ,彼則開心露情,歸附于己,故曰:“實來”。既得其情,必綴而勿失。 又令敷奏以言,以究其辭,如此則縱、橫、東、西、南、北、反、復,惟在己之鉗引,無思不服。 〕 -- 160 241新編鬼谷子全書 雖覆能復,不失其度。 〔雖有覆敗,必能復振,不失其節度,此鉗之終也。 〕 忤合第六 〔大道既隱,正道不得,坦然而行。故將合于此,必忤于彼。令其不疑,然后可行其意。即伊、呂之去就是也。 〕凡趨合倍反,計有適合。 〔言趨合倍反,雖參差不齊,然后施之計謀,理乃適合。 〕化轉環屬,各有形勢。 反復相求,因事為制。 〔言倍反之理,隨化而轉,如連環之屬。 然其去就,各有形勢,或反或復,理自相求,莫不因彼事情為之立制也。 〕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間,立身御世,施教揚聲明名也,必因事物之會,觀天時之宜,因之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與之轉化。 〔所多所少,謂政教所宜多,所宜少也。既知多少所宜,然后為之增減,故曰“以此先知” ,謂用倍反之理知之也。轉化,謂轉變以從化也。 〕世無常貴,事無常師。 〔能仁為貴,故無常貴;立善為師,故無常師。 〕圣人常為無不為,所聽無不聽。 〔善必為之,故無不為;無稽之言不聽,故無所聽。 〕成于事而合于計謀,與之為主。 〔于事必成,于謀必合,如此者,與眾立之,推以為主也。 〕 -- 161 《鬼谷子》新校341 合于彼而離于此,計謀不兩忠,〔合于彼必離于此,是其忠謀不得兩施也。 〕必有反忤,反于是,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其術也。 〔既有不兩施,宜行反忤之術。反忤者,意欲反合于此,必行忤于彼。忤者,設疑其事;令昧者,不知覺其事也。 〕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與之;用之國,必量國而與之;用之家,必量家而與之;用之身,必量身材能氣勢而與之。大小進退,其用一也。 〔用之者,謂反忤之術;量者,謂其事業有無與謂與之親。凡行忤者,必稱其事業所有而親媚之,則暗主無從而覺,故得行其術也。所行之術,雖有大小進退之異,然而至于稱事揚親則一,故曰:“其用一也。” 〕必先謀慮,計定而后行之,以飛鉗之術。 〔將行反忤之術,必須先定計謀,然后行之,又用飛鉗之術以彌縫之。 〕古之善背向者,乃協四海、包諸侯,忤合之地而化轉之,然后以之求合。 〔言古之深識背向之理者,乃合同四海,兼并諸侯,驅置忤合之地,然后設法變化而轉移之。 眾心既從,乃求其真主,而與之合也。 〕故伊尹五就湯,五就桀,然后合于湯。 呂尚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 〔伊尹,所以就桀、紂者,以忤之令不疑。彼既不疑,然后得合于其真主矣。 〕此知天命之鉗,故歸之不疑也。 〔以天命系于殷湯、 -- 162 441新編鬼谷子全書 文王,故二臣歸二主不疑也。 〕非至圣人達奧,不能御世;勞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見情,不能成名;材質不惠,不能用兵;忠實無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長短、遠近孰不如,〔夫忤合之道,不能行于勝已,而必用之于不我若,故知誰不如,然后行之也。 〕乃可以進,乃可以退,乃可以縱,乃可以橫,〔既行忤合之道,于不如己者,則進退縱橫,唯吾所欲耳。 〕 揣篇第七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權,而揣諸侯之情。量權不審,不知強弱輕重之稱;揣情不審,不知隱匿變化之動靜。 何謂量權?曰:“度于大小,謀于眾寡,稱貨財之有無。” 〕少饒乏有余不足幾何?辨地形之險易孰利孰害? 謀慮孰長孰短? 君臣之親疏孰賢孰不肖? 與賓客之知睿孰少孰多? 觀天時之禍福孰吉孰兇? 諸侯之親孰用孰不用? 百姓之心去就變化孰安孰危? 孰好孰憎? 反側孰便能知? 如此者是謂權量。 〔天下之情,必見于權也。 善修量權,其情可得而知之。知其情而用之者,何適而不可哉! 〕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時,往而極其欲也;其有欲也。 不能隱其情;必以其甚懼之時,往而極其惡也; -- 163 《鬼谷子》新校541 其有惡也,不能隱其情,情欲必失其變。 〔夫人之性,甚喜則所欲著,甚懼則所惡彰,故因其彰著而往極之。惡欲既極,則其情不隱,是以情欲因喜懼之變而失也。 〕感動而不知其變者,乃且錯其人勿與語,而更問所親,知其所安。 〔雖因喜懼之時,以欲惡感動,尚不知其變。 如此者,乃且置其人無與之語,徐徐更問斯人之所親,則其情欲所安可知也。 〕夫情變于內者,形見于外。 故常必以其見者,而知其隱者。此所謂測深揣情。 〔夫情貌不差,內變者必見外貌,故常以其外見而知其內隱。 觀色而知情者必用此道,此所謂測深揣情也。 〕故計國事者,則當審權量;說人主,則當審揣情;謀慮情欲必出于此。 〔審權量,則國事可計,審揣情,則人主可說,至于謀慮情欲,皆揣而后行,故曰:“謀慮情欲必出于此”也。 〕乃可貴,乃可賤,乃可重,乃可輕,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敗,其數一也。 〔言審于揣術,則貴賤成敗唯己所制,無非揣術所為,故曰“其數一也”。 〕故雖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所索之。 此謀之大本也,而說之法也。 〔先王之道,圣智之謀,雖弘曠玄妙,若不兼揣情之術,則彼之隱匿從何而求之?然則揣情者,乃成謀之本,而說之法制也。 〕常有事于人,人莫先事而至,此最難為。 〔挾揣情之術者,必包獨見之明,故有事于人,人莫能先也。又能窮 -- 164 641新編鬼谷子全書 幾盡變,故先事而至,自非體玄極妙則莫能為此矣,故曰:“此難為”者也。 〕故曰:“揣情最難守司” ,言必時其謀慮。 〔人情險于山川、難于知天,今欲揣度而守司之,不亦難乎?故曰“揣情最難守司” ,謀慮出于人情,必當知其時節,此其所以最難也。 〕故觀蜎飛蠕動,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 生事者,幾之勢也。 〔蜎飛蠕動,微蟲耳,亦猶懷利害之心。故順之則喜悅,逆之則勃怒,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是以利害者,理所不能無;順逆者,事之所必行。 然則順之招利,逆之致害,理之常也。觀此,可以成生事之美。生事者,必審幾微之勢,故曰:“生事者,幾之勢也”。 〕此揣情飾言成文章,而后論之。 〔言既揣其情,然后修飾言語以遵之,故說辭必使成文章而后可論也。 〕 摩篇第八 摩之符也,內符者,揣之主也。 〔謂揣知其情,然后以其所欲摩之,故摩為揣之術。 內符者,謂情欲動于內,而符驗見于外。揣者,見外符而知內情,故曰:“符為揣之主也”。 〕用之有道,其道必隱。 〔揣者所以度其情慕,摩者所以動而內符,用揣摩者必先定其理,故曰:“用之有道”。然則以情度情,情本潛密,故曰:“其道必隱”也。 〕 -- 165 《鬼谷子》新校741 微摩之以其所欲,測而探之,內符必應。 其應也,必有為之。 〔言既揣知其情所趨向,然后以其所欲微而摩之,得所欲而情必動,又測而探之,如此則內符必應。內符既應,必欲為其所為也。 〕故微而去之,是謂塞窌、匿端、隱貌、逃情,而人不知。故成其事而無患。 〔君既所為,事必可成,然后從之。臣事貴于無成有終,故微而去之爾。若己不同于此計,今功歸于君,如此可謂塞穀、匿端、隱貌、逃情。情逃而穀塞,則人何從而知之?人既不知所以,息其所僭妬,故能成事而無患也。 〕摩之在此,符之在彼。 從而應之,事無不可。 〔此摩甚微,彼應自著,觀者但觀其著,而不見其微。如此用之,功專在彼,故事無不可也。 〕古之善摩者,如操鉤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 〔釣者露餌而藏鉤,故魚不見鉤而可得;賢者觀功而隱摩,故人不知摩而自服;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 也。兵勝由于善摩,摩隱則無從而畏,故曰:“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 〕圣人謀之于陰,故曰“神” ;成之于陽,故曰“明”。 〔潛謀陰密,日用不知,若神道之不測,故曰“神”也。 功成事遂,煥然彰著,故曰“明”也。 〕所謂“主事日成”者,積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積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 -- 166 841新編鬼谷子全書 下比之神明也。 〔圣人者,體道而設教,參天地而施化,韜光晦跡,藏用顯仁,故人安得而不知其所以利,從道而不知其所以然,故比之神明。 〕“主兵日勝”者,常戰于不爭、不費,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也。 〔善戰者絕禍于心胸,禁邪于未萌,故以不爭為戰,師旅不起,故國用不費。至德潛暢,玄風遐扇,功成事就,百姓皆得自然,故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比之于神明。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 〔凡此十者,皆摩之所由而發,言人之材性參差、事務變化。 故摩者,亦消息盈虛,因幾而動之。 〕平者,靜也;正者,直也;喜者,悅也;怒者,動也;名者,發也;行者,成也;廉者,潔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諂也。〔名貴發揚,故曰:“發也” ;行貴成功,故曰:“成也”。 〕故圣所獨用者,眾人皆有之,然無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言上十事,圣人獨用以為摩,而能成功立事。然眾人莫不有,所以用之非,道不能成。 〕故謀莫難于周密;說莫難于悉聽,事莫難于必成,此三者然后能之。 〔謀不周密,則失幾而害成;說不悉聽,則違順而生疑;事不必成,則止簣而有廢。皆有所難,能任之而無難者,其唯圣人乎? 〕 -- 167 《鬼谷子》新校941 故謀必欲周密,必擇其所與通者說也。故曰:“或結而無隙也”。 〔為通者說謀必虛受,如受石投水,開流而納泉,如此則何隙而可得?故曰:“結而無隙也”。 〕夫事成必合于數,故曰:“道數與時相偶者也。” 〔夫謀成必先考合于術數,故道、術、時三者相偶合,然后事可成而功業可立也。 〕說者聽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聽”。 〔進說而能令聽者,其唯情合者乎? 〕故物歸類,抱薪趨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濕者先濡。 此物類相應,于勢譬猶是也。 此言內符之應外摩也如是。 〔言內符之應外摩得類則應,譬猶水流就濕,火行就燥也。 〕故曰:“摩之以其類,焉有不相應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聽者,故曰:“獨行之道”。 〔善于摩者,其唯圣人乎?故曰:“獨行之道”者也。 〕夫幾者不晚,成而不抱,久而化成。 〔見幾而作,何晚之有?功成不拘,何抱之久?行此二者可以化天下。 〕 權篇第九 說之者,說之也。說之者,資之也。 〔說者,說之于彼人也;說之者,有資于彼人也。資,取也。 〕飾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損也。 〔說者所以文 -- 168 051新編鬼谷子全書 飾言語,但假借以求入于彼,非事要也。亦既假之,須有損益,故曰:“假之者損益之謂也”。 〕應對者,利辭也;利辭也,輕論也。 〔謂彼有所問,卒應而對之者,但便利辭也,辭務便利,故所……〕成義者,明之也;明之音,符驗也。 〔核實事務,以成義理者,欲明其真偽也。真偽既明,則符驗自。符驗Q Q也,言或反復欲相卻也。 〕難言者,卻論也;卻論者,釣幾也。 〔言或不合,反復相難,所以卻論前事也。卻論者,必理精而事明、幾微可得而盡矣。故曰“卻論者釣幾”也,求其深微曰“釣”也。 〕佞言者,諂而于忠;〔諂者,先意承欲,以求忠名,故曰:“諂而于忠” ;〕諛言者,博而于智;〔博者,繁稱文辭,以求智名,故曰“博而于智” ;〕平言者,決而于勇;〔決者,縱舍不疑,以求勇名,故曰“決而于智”。 〕戚言者,權而于信;〔戚者,憂也,謂象憂戚而陳言也;權者,策選進謀,以求信名,故曰“權而于信”。 〕靜言者,反而于勝。 〔靜言者,謂象清凈而陳言。反者,先分不足以窒非,以求勝名,故曰“反而于勝”。 〕先意成欲者,諂也;繁稱文辭者,博也;策選進謀者,權也;縱舍不宜者,決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 〔己實不足,不自知而內訟,而反攻人之過,窒他謂非,如此者,反也。 〕 -- 169 《鬼谷子》新校151 故口者,幾關也,所以閉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聽以窺間見奸邪。故曰:“參調而應,利道而動”。 〔口者所以發言語,故曰“口者機關”也。 情意宜否,在于機關,故曰“所以關閉情意”也。耳目者所以助心通理,故曰“心之佐助”也。心得耳目,即能窺見間隙,見彼奸邪,故曰“窺間見奸邪”。耳、心、目三者調和而相應感,則動必成功,吉無不利,其所無,則以順道而動,故曰“參調Q Q而應利道而動”者也。 〕故系言而不亂,翱翔而不迷,變易而不危者,觀要得理。 〔茍能觀要得理,便可曲成不失,故雖系言紛葩不亂,翱翔越越不迷,變易改常而不危者也。 〕故無目者,不可示以五色。 無耳者,不可告以五音。 〔五色為有目者施,故無目不可得而示其五色;五音為有耳者作,故無耳不可得而告其五音;此二者為下文分也。 〕故不可以往者,無所開之也;不可以來者,無所受之也。 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 〔此不可以往說于彼者,為彼暗滯無所可開也。彼所不來說于此者,為此淺局無所可受也。夫淺局之與暗滯,常閉塞而不通,故圣人不事也。 〕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者有諱忌也,眾口鑠金,言有曲故也。 〔口食可以肥百體,故可食也;口言或可以招百殃,故不可以言也。言者觸忌諱,故曰:“有忌諱”也。金為堅物,眾口能鑠之,則以眾口有私曲故也,故曰“言有曲故”也。 〕人之情,出言則欲聽,舉事則欲成。 〔可聽在于合 -- 170 251新編鬼谷子全書 彼,可成在于順理,此為下起端也。 〕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長;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 〔智者之短,不勝愚人之長,故用愚人之長也;智者之拙,不勝愚人之工,故用愚人之工也。常能棄拙短,而用工長,故不困也。 〕言其有利者,從其所長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 〔人能從利之所長,避害之所短;故出言必見聽,舉事必有成功也。 〕故介蟲之悍也,必以堅厚;螫蟲之動也,必以毒螫。故禽獸之用其長,而談者知用其用也。 〔言介蟲之堅厚以自藏,螫蟲之動也,行毒螫以自衛;此用其所長也,故能自免于害。至于他鳥獸,莫不知用其長以自保全。談者感此,亦知其所用而用也。 〕故曰:辭言五,曰病、曰怨、曰憂、曰怒、曰喜。 〔五者有一,必失中和而不平暢。 〕故曰:病者,感衰氣而不神也;〔病者恍惚,故氣衰而不神也。 〕怨者,腸絕而無主也;〔怨者內動,故腸絕而言無主也。 〕憂者,閉塞而不泄也。 〔憂者怏悒,故閉塞而言不泄也;〕怒者,妄動而不治也;〔怒者郁勃,故妄動而言不治也;〕喜者,宣散而無要也。 〔喜者搖蕩,故宣散而言無要。 〕 -- 171 《鬼谷子》新校351 此五者,精則用之,利則行之。 〔此五者既失于平常,故用之在精,而行之在利,其不精利則廢而止之也。 〕故與智者言,依于博;與拙者言,依于辨;與辨者言,依于要;與貴者言,依于勢;與富者言,依于高;與貧者言,依于利;與賤者言,依于謙;與勇者言,依于敢;與過者言,依于銳。此其術也,而人常反之。 〔此量宜發言之術也,不達者反之,則逆理而不免成于害也。 〕是故與智者言,將此以明之;與不智者言,將此以教之,而甚難為也。 〔與智者語,將以其明斯術;與不智者語,以此求教之。 然人迷日因久,教之不易,故難為也。 〕故言多類,事多變。故終日言,不失其類,故事不亂。 〔言者條流舛難,故多類也;事則隨時而化,故多變也。 若言不失類,事亦不亂。 〕終日不變,而不失其主,故智貴不妄。 〔不亂故不變,故其主有常。能令有常而不變者,智之用也,故其智可貴而不妄。 〕聽貴聰,智貴明,辭貴奇。 〔聽聰則真偽不亂,知明則可否自分,辭奇則是非有證。三者能行,則功成事立,故須貴之。 〕 謀篇第十 為人凡謀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 〔得其所 -- 172 451新編鬼谷子全書 因,則其情可求;見情而謀,則事無不濟。 〕審得其情,乃立三儀。三儀者,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以生奇。奇不知其所擁,始于古之所從。 〔言審情之術,必立上智、中才、下愚三者,參以驗之,然后奇計可得而生。奇計既生,莫不通達,故不知其所擁蔽。 然此奇計非自今也,乃始于古之順道而動者,蓋從于順也。 〕故鄭人之取玉也,載司南之車,為其不惑也。 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故同情而俱相親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諸同情欲,共謀立事,事若俱成,后必相親;若乃一成一害,后必相疏,理之常也。 〕同惡而相親者,其俱害者也。 同惡而相疏者,偏害者也。 〔同惡,謂同為彼所惡,后若俱害,情必相親;若乃,理必相疏,亦理之常也。 〕Q Q Q Q故相益則親,相損則疏,其數行也。 此所以察同異之分,類一也。 〔同異之分,用此而察。 〕故墻壞于隙,木毀于其節,斯蓋其分也。 〔墻木毀由于隙節,況于人事之變生于同異,故曰“斯蓋其分”。 〕故變生于事,事生謀,謀生計,計生議,議生說,說生進,進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 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數也。 〔言事有本根,各有從來。譬之卉木,因根而有枝條花葉,故曰“變隙然后生于事業”。生事業者,必須計謀;成計謀者,必須議說。 議說必有當否,故須進退之;既 -- 173 《鬼谷子》新校551 有黜陟;須事以為法。而百事百度,何莫由斯而至,其道數一也。 〕夫仁人輕貨,不可誘以利,可使出費;勇士輕難,不可懼以患,可使據危;智者達于數、明于理,不可欺以誠,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 〔使輕貨者出費,則費可全;使輕難者據危,則危可安;使達數者立功,則功可成。總三材而用之,可以光耀千里,豈徒十二乘而已。 〕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懼也,貪者易誘也,是因事而裁之。 〔以此三術,取彼三短,可以立事、立功也。 謀者因事興慮,宜知之而裁之,故曰“因事而裁之”。 〕故為強者積于弱也,有余者積于不足也,此其道術行也。 〔柔弱勝于剛強,故積弱可以為強;大直若曲,故積曲可以為直;少則得眾,故積不足可以為有余。然則以弱為強,以曲為直、以不足為有余,斯道術之所行,故曰“道術行也”。 〕故外親而內疏者說內,內親而外疏者說外。 〔外陽相親,而內實疏者說內,以除其內疏;內實相親,而外陽疏者說外,以除其外疏也。 〕故因其疑以變之,因其見以然之,〔若內外無親而懷疑者,則因其疑而變化之;彼或因見而有所見,則因其所見而然之。 〕因其說以要之,因其勢以成之,〔既然見彼或有可否之說,則因其說要結之。可否既形,便有去就之勢,則因 -- 174 651新編鬼谷子全書 其勢以成就之。 〕因其惡以權之,因其患以斥之。 〔去就既成,或有惡患,則因其惡也。以權量之,因其患也,為斥除之。 〕摩而恐之,高而動之,〔患惡既除,或恃勝而驕者,便切摩以恐懼之,高危以感動之。 〕微而正之,符而應之,〔雖恐動之,尚不知變者,則微有所引據以證之,為設符驗以應之。 〕擁而塞之,亂而惑之,是謂計謀。 〔雖有為設引據,符驗尚不知變者,此則或深不可救也。使擁而塞之,亂而惑之,因抵而得之,如此者可以計謀之用也。 〕計謀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結,結而無隙者也。 〔公者,揚于王庭,名為聚訟,莫執其咎,其事難成;私者,不出門庭,慎密無失,其功可立。 故公不如私,雖復潛謀,不如與彼要結。二人同心,物莫之間,欲求其隙,其可得乎? 〕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 〔正者循理守常,難以速進;奇者反經合義,事同機發,故正不如奇。 奇計一行,則流通而莫知止也,故曰“奇流而不止者也”。 〕故說人主者,必與之言奇;說人臣者,必與之言私。 〔與人主言奇,則非常之功可立,與人臣言私,則保身之道可全。 〕其身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 〔身在內,而言外泄者,必見疏也;身居外,而言深切者,必見危也。 〕無以人之近所不欲,而強之于人;無以人之所不 -- 175 《鬼谷子》新校751 知,而教之于人。 〔謂其事雖近,彼所不欲,莫強與之,將生恨怒也。教人當以所知,今反以人所不知教之,猶以暗除暗,豈為益哉! 〕人之有好也,學而順之;人之有惡也,避而諱之。 故陰道而陽取之也。 〔學順人之所好,避諱人之所惡,但陰自為之,非彼所逆,彼必感悅,明言以報之,故曰“陰道而陽取之”也。 〕故去之者縱之,縱之者乘之。 〔將欲去之,必先聽縱,令極其過惡,過惡既極,便可以法乘之,故曰“縱之者乘之”也。 〕貌者不美,又不惡,故至情托焉。 〔貌者,謂察人之貌以知其情也。 謂其人中和平淡,見善不美,見惡不非,如此者可以至情托之,故曰:“至情托”焉。 〕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 〔謂彼情寬密,可令知者可為用謀,故曰“可知者可用”也。其不寬密,不可令知者,謀者不為用謀也,故曰“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 〕故曰:“事貴制人,而不貴見制于人”。制人者,握權也,見制于人者,制命也。 〔制命者,言命為人所制也。 〕故圣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 〔圣人之道內陽而外陰,愚人之道內陰而外陽。 〕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難。 以此觀之,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然而無為而貴智矣。 〔智者寬 -- 176 851新編鬼谷子全書 恕,故易事;愚者猜忌,故難事。 然而不智必有危亡之禍,以其難事。故賢者莫得申其計劃,則亡者遂亡、危者遂危,欲求安存,不亦難乎?今欲存其亡、安其危,則他莫能為,惟智者可矣,故曰“無為而貴智”矣。 〕智用于眾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眾人之所不能見。 〔眾人所不能知,眾人所不能見,智獨能用之,所以貴于智矣。 〕既用見可否,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可,擇事而為之,所以為人也。 〔亦既用智,先己而后人。所見可否,擇事為之,將此自為;所不可見,擇事而為之,將此為人。亦猶伯樂教所親相駑駘,教所憎相千里也。 〕故先王之道陰,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與深;圣人之制道,在隱與匿。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 〔言先王之道,貴于陰密,尋古遺言,證有此理曰:“天地之化,唯在高深,圣人之制道,唯在隱匿”。所隱者中正,自然合道,非專在仁、義、忠、信也,故曰“非獨忠、信、仁、義”。 〕道理達于此義之,則可與言。 〔言謀者曉達道理,能于此義達暢,則可與語至而言極矣。 〕由能得此,則可與穀遠近之義。 〔穀養也。若能得此道之義,則可與居大寶之位,養遠近之人,誘于仁壽之域也。 〕 -- 177 《鬼谷子》新校951 決篇第十一 為人凡決物,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惡其有患,害至于誘也。 〔有疑然后決,故曰“必托于疑者”。 凡人之情,用福則善,有患則惡,福患之理未明,疑之所由生,故曰“善其用福,惡其有患”。然善于決疑者,必誘得其情,乃能斷其可否也。 〕終無惑,偏有利焉,去其利,則不受也,奇之所托。 〔懷疑曰“惑” ,不正曰“偏”。決者能無惑,偏行者乃有通濟,然后福利生焉。若乃去其福利,則疑者不受其決。 〕若有利于善者,隱托于惡,則不受矣,致疏遠。 〔謂疑者本其利善,而決者隱其利善之情,反托之于惡,則不受其決,更致疏遠矣。 〕故其有使失利,其有使離害者,此事之失。 〔言上之二者,或去利托于惡,疑者既不受其決,則所行罔能通濟,故有失利罹害之敗,凡此皆決事之失也。 〕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陽德之者,有以陰賊之者,有以信誠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 〔圣人善變通、窮物理,凡所決事期于必成。事成理著者,以陽德決之;情隱言偽者,以陰賊決之;道成志直者,以信誠決之;奸小禍微者,以蔽匿決之;循常守故者,以平素決之。 〕 -- 178 061新編鬼谷子全書 陽勵于一言,陰勵于二言,平素樞機以用四者,微而施之。 〔勵,勉也。 陽為君道,故所言必勵于一;一,無為也;陰為臣道,故所言必勵于二;二,有為也。君道無為,故以平素為主;臣道有為,故以樞機為用。 言一也、二也、平素也、樞機也。四者其所施為,必精微而契妙,然后事行而理不難。 〕于是,度以往事,驗之來事,參之平素,可則決之;〔君臣既有定分,然后度往驗來,參以平素,計其是非,于理既可,則為之決也。 〕公王大人之事也,危而美名者,可則決之;〔危由高也,事高而名美者,則為決之。 〕不用費力而易成者,可則決之;〔所謂惠而不費,故為決之。 〕用力犯勤苦,然而不得已而為之者,則可決之;〔所謂知之所無奈何,安之若命,故為之決。 〕去患者,可則決之;從福者,可則決之。 〔去患從福之人,理之大順,故為決之也。 〕故夫決情定疑萬事之機,以正亂治決成敗,難為者。 〔治亂以之正,成敗之決;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樞機之發,榮辱之主;故曰“難為”。 〕故先王乃用蓍龜者,以自決也。 〔夫以先王之圣智無所不通,猶用蓍龜以自決,況自斯己下而可以專己自信不博謀于通識者哉? 〕 -- 179 《鬼谷子》新校161 符言第十二 〔發言必驗有若符契,故曰“符言”。 〕安、徐、正、靜,其被節無不肉。 〔被,及也。肉,肥也,謂饒裕也。言人若居位能安、徐、正、靜,則所及人節度,無不饒裕。 〕善與而不靜,虛心平意,以待傾損。 〔言人君善與事結而不安靜者,但虛心平意以待之,傾損之期必至矣。 〕有主位。 〔主于位者,安、徐、正、靜而已。 〕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 〔目明則視無不見,耳聰則聽無不聞,心智則思無不通。是三者無擁,則何措而非當也? 〕以天下之目視者,則無不見;以天下之耳聽者,則無不聞;以天下之心慮者,則無不知。 〔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蓋用此道也。 〕輻湊并進,則明不可塞。 〔夫圣人不自用其聰明、思慮而任之天下,故明者為之視、聰者為之聽、智者為之謀,若云從龍、風從虎、霈然而莫之御,輻湊并進不亦宜乎!若日月照臨,其可塞哉?故曰:“明不可塞”也。 〕有主明。 〔主于明者,以天下之目視也。 〕德之術曰:“勿堅而拒之”。 〔崇德之術,在于恢弘博納。山不讓塵,故能成其高;海不辭流,故能成其深;圣人不拒眾,故能成其大。故曰:“勿堅而拒之”也。 〕 -- 180 261新編鬼谷子全書 許之則防守,拒之則閉塞。 〔言許而容之,眾必歸而防守;拒而逆之,眾必達而閉塞。歸而防守,則危可安;達而閉塞,則通更壅。夫崇德者,安可以不弘納哉? 〕高山仰之可極,深淵度之可測。 神明之位術,正靜其莫之極歟。 〔高莫過山,猶可極;深莫過淵,猶可測。 若乃神明之位,德術正靜,迎之不見其前,隨之不見其后,其可測量乎哉? 〕有主德。 〔主于德者,在于含弘而勿距也。 〕用賞貴信,用刑貴正。 〔賞信,則立功之士致命捐生;刑正,則受戮之人沒齒無怨也。 〕賞賜貴信,必驗耳目之所見聞。其所不見聞者,莫不暗化矣。 〔言施恩行賞,耳目所見聞,則能驗察不謬,動必當功。如此,則信在言前,雖不見聞者,莫不暗化也。 〕誠暢于天下神明,而況奸者干君? 〔言每賞從信,則至誠暢于天下,神明保之如赤子,天祿不傾如泰山,又況不逞之徒欲奮其奸謀干于君位者哉!此猶腐肉之齒,利劍鋒接必無事矣。 〕有主賞。 〔主于賞者,貴于信也。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 〔天有逆順之紀,地有孤虛之理,人有通塞之分,有天下者宜皆知之。 〕四方、上下、左右、前后、熒惑之處安在? 〔夫四方、上下、左右、前后,有陰陽向背之宜,有國從事者不可不知。又熒惑,天之法星,所居災眚,吉兇尤著,故曰:“雖有明天子,必察熒惑之所在”。故亦須知也。 〕 -- 181 《鬼谷子》新校361 有主問。 〔主于問者,須辨三才之道。 〕心為九竅之治,君為五官之長。 〔九竅運為,心之所使;五官動作,君之所命。 〕為善者,君與之賞;為非者,君與之罰。 〔賞善罰非,為政之大經也。 〕君因其政之所以求,因與之,則不勞。 〔與者,應彼所求;求者,應而無得。應求,則取施不妄;得應,則行之無怠。循性而動,何勞之有? 〕圣人用之,故能賞之。 因之循理,固能久長。 〔因求而與,悅莫大焉;雖有玉帛,勸同賞矣。然因逆理,禍莫速焉;因之循理,固能長久者也。 〕有主因。 〔主于因者,貴于循理。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則群臣生亂。 〔周,謂遍知物理,于理不周,故群臣亂也。 〕家于其無常也,內外不通,安知所開? 〔家,猶業也,群臣既亂,故所業者無常,而內外閉塞,觸途多礙。何如知所開乎? 〕開閉不善,不見原也。 〔開閉即捭闔也,既不用捭闔之理,不見為善之源也。 〕有主周。 〔主于周者,在于遍知物理。 〕一曰長目,二曰飛耳,三曰樹明。 〔用天下之目視,故曰“長視”。用天下之耳聽,故曰“飛耳” ,用天下之心慮,故曰“樹明”者也。 〕千里之外,隱微之中,是謂“洞”。天下奸,莫 -- 182 461新編鬼谷子全書 不暗變更。 〔言用天下之心慮,則無不知,故千里之外,隱微之中,莫不玄覽。 既察隱微,故為奸之徒,絕邪于心胸,故曰:“莫不暗變更”也。 〕有主恭。 〔主于恭者,在于聰明文思。 〕循名而為,實安而完,〔實既副名所以安全。 〕名實相生,反相為情。 〔循名而為實,因實而生名;名實不虧,則情在其中。 〕故曰:“名當則生于實,實生于理。 〔名當自生于實,實立自生于理。 〕理生于名實之德,〔無理不當,則名實之德自生也。 〕德生于和,和生于當。“ 〔有德必和,能和自當。 〕有主名。 〔主于名者,在于稱實。 〕 轉丸、胠亂二篇皆亡 〔或有莊周《胠篋》而充次第者。按鬼谷之書崇尚計謀、祖述圣智;而莊周《胠篋》乃以圣人為大盜之資,圣法為桀跖之失,亂天下者圣人之由也。蓋欲縱圣棄智,驅一代于混茫之中,殊非此書之意。 蓋無取焉,或曰《轉丸》、《胠篋》者,《本經》、《中經》是也。 〕 本經陰符七篇 〔陰符者,私志于內,物應于外,若合符契。故曰“陰 -- 183 《鬼谷子》新校561 符“。由本以經末,故曰”本經“。 〕盛神法五龍;〔五龍,五行之龍也。龍則變化無窮,神則陰陽不測,故盛神之道,法五龍也。 〕盛神中有五氣,神為之長,心為之舍,德為之人。 養神之所,歸諸道。 〔五氣,五藏之氣也,謂神、魂、魄、精、志也。神居四者之中,故為之長。心能舍容,故為之舍;德能制邪,故為之人。然養事之宜,歸之于道。 〕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紀也。 物之所造,天之所生。 包宏無形化氣。先天地而成,莫見其形,莫知其名。 謂之“神靈”。 〔無名天地之始,故曰“道者,天地之始”也。 道始所生者一。故曰“一其紀”也。言天道混成,陰陽陶鑄,萬物以之造化,天地以之生成,包容弘厚,莫見其形。至于化育之氣,乃先天地而成,不可以狀貌詰,不可以名字尋,妙萬物而為言者也,是以謂之“神靈”。 〕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是以德養五氣,心能得一,乃有其術。 〔神明稟道而生,故曰“道者,神明之源”也。化端不一,有時不化,故曰“一其化端”也。循理有成謂之德,五氣各能循理則成功可致,故曰“德養五氣”也。一者,無為而自然者也。心能無為,其術自生,故曰“心能得一,乃有其術”也。 〕術者,心氣之道所由舍者,神乃為之使。 〔心氣合自然之道,乃能生術,術之有道由舍,則神乃為之使。 〕九竅、十二舍者,氣之門戶、心之總攝也。生受之天,謂之真人。真人者,與天為一。 〔十二者,謂目 -- 184 661新編鬼谷子全書 見色、耳聞聲、鼻受香、口知味、身覺觸、意思事,根境互相停舍,故曰“十二舍”也。氣候由之出入,故曰“氣之門戶”也。唯心之所操秉,故曰“心之總攝”也。凡此皆受之于天,不虧其素,故曰“真人”。真人者,體同于天,故曰“與天為一”也。 〕而知之者,內修煉而知之,謂之圣人。圣人者,以類知之。 〔內修煉謂假學而知之者也。然圣人雖圣,猶假學而知,假學即非自然,故曰“以類知之”也。 〕故人與生一,出于化物。 〔言人相與生在天地之間,其得一耳。既出之后,隨物而化,故有不同也。 〕知類在竅,有所疑惑,通于心術,術必有不通。 〔竅,謂孔竅也。言之事類,在于九竅。然竅之所疑,必與術相通,若乃心無其術,術必不通也。 〕其通也,五氣得養,務在舍神,此之謂化。 〔心術能通,五氣自養;然養五氣者,務令來歸舍;神既來舍,自然隨理而化也。 〕化有五氣者,志也、思也、神也、德也,神其一長也。靜和者養氣,養氣得其和。四者不衰,四邊威勢,無不為,存而舍之,是謂神化歸于身,謂之真人。 〔言能化者,在于全五氣,神其一長者。言能齊一志、思,而君長之。 神既一長,故能靜和而養氣。 氣既養,德必和焉。 四者,志、思、神、德也。四者能不衰,則四邊威勢,無有不為,常存而舍之,則神道變化自歸于身,神化歸身可謂“真人”。 〕 -- 185 《鬼谷子》新校761 真人者,同天而合道,執一而養產萬類,懷天心,施德養,無為以包志慮、思意,而行威勢者也。 士者,通達之,神盛乃能養志。 〔一者,無為也,言真人養產萬類,懷抱天心施德養育,皆以無為為之,故曰:“執一而產養萬類”。至于志、意、思、慮,運行威勢,莫非自然,循理而動,故曰“無為以包”也。然通達此道,其唯善為士乎?既能盛神,然后乃可養志者也。 〕養志法靈龜;〔志者察是非,龜者知吉兇,故曰:“養志法靈龜”。 〕養志者,心氣之思不達也。 〔言以心氣不達,故須養志以求通也。 〕有所欲,志存而思之。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志則心散,心散則志衰,志衰則思不達也。 〔此明縱欲者,不能養氣志;故所思不達者也。 〕故心氣一則欲不偟,欲不偟則志意不衰,志意不衰則思理達矣。 〔此明寡欲者,能養其志,故思理達矣。 〕理達則和通,和通則亂氣不煩于胸中。 〔和通,則莫不調暢,故亂氣自消。 〕故內以養氣,外以知人,養志則心通矣,知人則分職明矣。 〔心通,則一身泰;職明,則天下平。 〕將欲用之于人,必先知其養氣志,知人氣盛衰,而養其氣志,察其所安。 以知其所能。 〔將欲用之于人,謂之“養志之術” ,用人也。養志則氣盛,不養則氣衰。盛衰 -- 186 861新編鬼谷子全書 既形,則其所安,所能可知矣。然則善于養志者,其唯寡欲乎! 〕志不養,心氣不固;心氣不固,則思慮不達;思慮不達,則志意不實;志意不實,則應對不猛;應對不猛,則失志而心氣虛;志失而心氣虛,則喪其神矣;〔此明喪神始于志不養也。 〕神喪則仿佛;仿佛,則參會不一。 〔仿佛,不精明之貌;參會,謂志、心、神三者之交會也。神不精明,則多違錯,故參會不得其一。 〕養志之始,務在安己;己安,則志意實堅;志意實堅,則威勢不分,神明常固守,乃能分之。 〔安者,謂少欲而心安也。威勢既不分散,神明常來固守,如此則威精分勢震動物也。 上分謂散亡也,下分謂我有其威而能動彼,故曰“乃能分”也。 〕實意法螣蛇;〔意委曲,蛇能屈伸,故實意法螣蛇也。 〕實意者,氣之慮也。 〔意實則氣平,氣平則慮審,故曰“實意者氣之慮”。 〕心欲安靜,慮欲深遠;心安靜,則神明榮;慮深遠,則計謀成;神明榮,則志不可亂;計謀成,則功不可間。 〔智不可亂,故能成其計謀;功不可間,故能寧其邦國。 〕意慮定則心遂安,則其所行不錯,神者得則凝。 〔心安則物無為而順理,不思而玄覽,故雖心之所不錯,神自得之,得之則無不成矣。凝者,成也。 〕 -- 187 《鬼谷子》新校961 識氣寄,奸邪得而倚之,詐謀得而惑之,言無由心矣。 〔寄,謂客寄,言氣非真,但客寄耳。 故奸邪得而倚之,詐謀得而惑之,如此則言皆胸臆,無復由心矣。 〕故信心術,守真一而不化,待人意慮之交會,聽之候之也。 〔言心術誠明而不虧,真一守固而不化,然后待人接物,彼必輸誠盡意。 智者慮能,明者獻策,上下同心,故能交會也。用天下之耳聽,故物候可知矣。 〕計謀者,存亡樞機。慮不會,則聽不審矣,候之不得。 計謀失矣,則意無所信,虛而無實。 〔計得則存,計失則亡,故曰“計謀者存亡之樞機”。慮不合物,則聽者不為己,聽不審著。聽既不審,候豈得哉?乖候而謀,非失而何?計既失矣,意何所恃?惟有虛偽,無復誠實。故計謀之慮,務在實意,實意必從心術始,故曰“必在心術始”也。 〕無為而求安靜,五臟和通六腑,精神魂魄固守不動,乃能內視、反聽、定志,思之太虛,待神往來。 〔言欲求安心之道,必寂淡無為,如此則五臟安靜、六腑通和,精神魂魄各守所司,淡然不動,則可以內視無形,反聽無聲。 志慮定,太虛至,神明千萬,往來歸于己也。 〕以觀天地開閉,知萬物所造化,見陰陽之終始,原人事之政理;不出戶而知天下,不窺牖而見天道;不見而命,不行而至,〔唯神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能知于不知、見于不見,豈待出戶牖窺之然后知見哉? 固以不見而命,不行而至也。 〕是謂“道” ,知以通神明,應于無方而神宿矣。 -- 188 071新編鬼谷子全書 〔道,無思也,無為也。然則“道知”者,豈用知而知哉?以其無知,故能通神明,應于無方而神來舍。宿,猶舍也。 〕分威法伏熊;〔精虛動物謂之威,發近震遠謂之分,熊之搏擊,必先伏而后動,故分威法伏熊。 〕分威者,神之覆也。 〔覆,猶衣被也。 震神明衣被,然后其職可分也。 〕故靜固志意,神歸其舍,則威覆盛矣。 〔言致神之道,必須靜意固志,自歸其舍則神之威覆隆盛矣。舍者,志意之宅也。 〕威覆盛,則內實堅;內實堅,則莫當;莫當,則能以分人之威,而動其勢,如其天。 〔外威既盛,則內志堅實,表里相副,誰敢當之?物不能當之,物不能當,則我之威分矣;威分動,則物皆肅然,畏其人之若天也。 〕以實取虛,以有取無。 若以鎰稱珠。 〔言威勢既盛,人物肅然。是我實有而彼虛無,故能以我實取彼虛、以我有取彼無。取之也,動必相應,猶稱珠以成鎰。二十四銖為鎰者也。 〕故動者必隨,唱者必和。撓其一指,觀其余次,動變見形,無能間者。 〔言威分勢震物猶風,故能動必有隨,唱必有和。但撓其指,以名呼之,則群物畢至。然徐徐以次觀其余眾,猶性安之,各令得所。于是風以動之,變以化之,猶泥之在鈞,群器之形自見。如此則天下樂推而不厭,誰能間之也? 〕審于唱和,以間見間,動變明而威可分。 〔言審識 -- 189 《鬼谷子》新校171 唱和之理,故能有間必知。 我既知間,亦既見間,即能間,故能明于動變,而威可分者。 〕將欲動變,必先養志,伏意以視間。 〔既能養志、伏意,視之其間,則變動之術可成矣。 〕知其固實者,自養也。讓己者,養人也。故神存兵亡,乃為之形勢。 〔謂自知志意固實者,此可以自養也。 能行禮讓于己者,乃可以養人也。如此則神存于內,兵亡于外,乃可為之形勢也。 〕散勢法鷙鳥;〔勢散而后物服,猶鳥擊禽獲,故散勢法鷙鳥也。 〕散勢者,神之使也。 〔勢由神發,故勢者神之使。 〕用之,必循間而動。 〔無間則勢不行,故用之心循間而動。 〕威肅、內盛,推間而行之,則勢散。 〔言威敬內盛,行之又因間而發,則勢自然而散矣。 〕夫散勢者,心虛志溢。 〔心虛則物無不包,志溢則事無不決,所以能散其勢。 〕意失威勢,精神不專,其言外而多變。 〔志意衰微而失勢,精神挫衄而不專,則言疏外而譎變。 〕故觀其志意為度數,乃以揣說圖事,盡圓方、齊長短。 〔知其志意隆替,然后可為之度數。 度數既立,乃后揣說之。圖其事也,必盡圓方之理,變短長之用也。 〕無則不散勢,散勢者,待間而動,動勢分矣。 〔散不得間,則勢不行。故散勢者,待間而動;動而得間,勢自 -- 190 271新編鬼谷子全書 分矣。 〕故善思間者,必內精五氣,外視虛實,動而不失分散之實。 〔五氣內精,然后可以外察虛實之理,不失則間必可知。有間必知,故能不失分散之實也。 〕動則隨其志意,知其計謀。 〔計謀者,志意之所成,故隨其志意,必知其計謀也。 〕勢者,利害之決,權變之威。勢敗者,不以神肅察也。 〔神不肅蔡,所以勢敗。 〕轉圓法猛獸;〔言圣智之不窮,若轉圓之無止;轉圓之無止,猶獸威無盡,故轉圓法猛獸。 〕轉圓者,無窮之計。無窮者,必有圣人之心,以原不測之智,以不測之智而通心術。 〔圣心若鏡,物感斯應,故不測之智,心術之要可通也。 〕而神道混沌為一,以變論萬義類,說義無窮。 〔既以圣心原不測,通心術,故雖神道混沌,妙物杳冥,而能類其萬類之變,說無窮之義也。 〕智略計謀,各有形容,或圓或方、或陰或陽、或吉或兇,事類不同。 〔事至然后謀興,謀興然后事濟。 事無常準,故形容不同。圓者運而無窮,方者止而有分;陰則潛謀未兆,陽則功用斯彰;吉則福至,兇則禍來。凡此事皆反,故曰“事類不同”者也。 〕Q Q故圣人懷此之用,轉圓而求其合。 〔此謂所謀圓方以下六事,既有不同,或多乖謬,故圣人法轉圓之思,以求順通合也。 〕 -- 191 《鬼谷子》新校371 故興造化者,為始,動作無不包大道,以觀神明之域。 〔圣人體道以為用,其動也神,其隨也天,故興造教化。 其功動作,先合大道之理,以稽神明之域。神道不遠,然后發施號令。 〕天地無極,人事無窮,各以成其類。見其計謀,必知其吉兇、成敗之所終也。 〔天地則獨長且久,故無極;人事則吉兇相生,故無窮。天地以日月不過、陵谷不遷為成,人事以長保元亨、考終厥命為成,故見其計謀之得失,則吉兇成敗之所終皆可知也。 〕轉圓者,或轉而吉,或轉而兇。 圣人以道先知存亡,乃知轉圓而從方。 〔言吉兇無常準,故取類轉圓。然圣人坐忘遺鑒,體同乎道,故先知存亡之所在,乃后轉圓而從其方,棄兇而從吉,方謂存亡之所在也。 〕圓者,所以合語;方者,所以錯事。轉化者,所以觀計謀;接物者,所以觀進退之意。 〔圓者,通變不窮,故能合彼此之語;方者,分位斯定,故可錯有為之事。 轉化者,改禍為福,故可觀計謀之得失;接物者,順通人情,故可以觀進退之意、是非之事也。 〕皆見其會,乃為要結,以接其說也。 〔謂上四者,必見會之變,然后總其綱要而結之,則情偽之說可接引而盡矣。 〕損兌法靈蓍。 〔老子曰:“塞其兌。”河上公曰“兌,目也。”莊子曰:“心有眼。”然則兌者,謂以心眼察理也;損者,謂減損他慮專以心察也。兌能知得失,蓍能知休咎,故“損兌法靈蓍”也。 〕 -- 192 471新編鬼谷子全書 損兌者,幾危之決也。 〔幾危之理,兆動之微,非心眼莫能察見,故曰:“損兌者,幾危之決”也。 〕事有適然,物有成敗。 幾危之動,不可不察。 〔適然者,有時而然也,物之成敗有時而然。幾危之動,自微至著,若非情適遠心,知機玄覽,則不能知于未兆、察于未形。 使風濤潛駭危機密發,然后河海之量堙為窮流,一簣之積疊成山岳。不謀其始,雖悔何之。故曰:“不可不察”。 〕故圣人以無為待有德,言察辭合于事。 〔夫圣人者,勤于求賢,密于任使,故端拱無為,以待有德之士。士之至也,必敷奏以言,故曰“言察辭”也。又明試以功,故曰“合于事”也。 〕兌者,知之也。損者,行之也。 〔用其心眼,故能知之;減損他慮,故能行之。 〕損之說之,物有不可者,圣人不為辭也。 〔言減損之說,及其所說之物,理有不可,圣人不生辭以論。 〕故智者不以言失人之言,故辭不煩而心不虛,志不亂而意不邪。 〔智者聽輿人之訟,采芻蕘之言,雖復辨周萬物,不自說也,故不以己能言而棄人之言。既有眾言,故辭當而不煩;還任眾心,故心誠而不偽。心誠言當,志意豈復亂哉。 〕當其難易,而后為之謀,自然之道以為實。 〔失事而后謀生,改常而后計起,故心當其難易之際,然后為之謀。 謀失自然之道,則事廢而功虧,故必因自然之道,以為用謀之實也。 〕 -- 193 《鬼谷子》新校571 圓者不行,方者不止,是謂“大功”。益之損之,皆為之辭。 〔夫謀之妙者,必能轉禍為福,因敗成功,追彼而成我也。彼用圓者,謀令不行;彼用方者,謀令不止。然則圓行方止,理之常也。吾謀既發,彼不得其常,豈非大功哉!至于謀之損益,皆為生辭以論其得失也。 〕用分威散勢之權,以見其兌威其機危,乃為之決。 〔夫所以能分威散勢者,心眼之由也。心眼既明,機危之威可知之矣。既知之,然后能決之。 〕故善損兌者,譬若決水于千仞之堤,轉圓石于萬仞之谿。 〔言善損慮以專心眼者,見事審得理明,意決而不疑,志雄而不滯,其猶決水轉石,誰能當御哉? 〕 持 樞 〔樞者,居中以運外,處近而制遠,主于轉動者也。故天之北辰,謂“天樞” ;門之運轉者,謂之“戶樞”。然則,持樞者,動運之柄以制物也。 〕持樞,謂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之正也。 〔言春、夏、秋、冬四時運行,不為而自然也。不為而自然,所以為正也。 〕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雖成必敗。 〔言理所必有物之自然者,靜而順之,則四時行焉,萬物生焉。若乃干其時令,逆其氣候,成者猶敗,況未成者? 元亮曰:“含氣之類,順之必悅,逆之必怒,況天為萬物之尊而逆之?” 〕 -- 194 671新編鬼谷子全書 故人君亦有天樞,生養成藏,〔言人君法天以運動,故曰“亦有天樞”。然其生、養、成、藏,天道之行也,人事之正亦復不別耳。 〕亦復不別干而逆之,逆之,雖盛必衰。 此天道人君之大綱也。〔言干天之行,逆人之正,所謂倒置之,曰“道非義而何?”此持樞之術,恨太簡促,暢理不盡,或篇簡脫爛,本不能全也。 〕 中 經 〔謂由中以經外,發于心本,以彌縫于物者也,故曰“中經”。 〕中經,謂振窮趨急,施之能言厚德之人。 救物執,窮者不忘恩也。 〔振,起也;趨,向也。物有窮急,當振起而向護之。乃其施之,必在能言之士、厚德之人。若能救彼拘執,則窮者懷,終不忘恩也。 〕能言者,儔善博惠;〔儔,類也。謂能言之士解紛救難;雖不失善人之類,而能博行恩惠也。 〕施德者,依道;〔言施德之人,勤能修理,所為不失道也。 〕而救拘執者,養使小人。 〔言小人在拘執,而能救養之,則小人可得而使也。 〕蓋士,當世異時,或當因免闐坑,或當伐害能言, -- 195 《鬼谷子》新校771 或當破德為雄,或當抑拘成罪,或當戚戚自善,或當敗敗自立。 〔闐境,謂將有兵難,轉使溝壑。 士或有所因,而能免斯禍者,代害能言,謂小人之道,讒人罔極,故能言之士,多被戮害。破德為雄,謂毀文德,崇兵戰。抑拘成罪,謂人不章,橫被縲紲。戚善,謂天下蕩蕩無復綱紀,而賢者守死善道,真心不渝,所謂歲寒然后知松柏后凋也。敗敗自立,謂天未悔禍,危敗相仍,君子窮而必通,終能自立,若管仲者也。 〕故道貴制人,不貴制于人也;制人者握權,制于人者失命。 〔貴有術而制人,不貴無術而為人所制者也。 〕是以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聞聲和音,解仇斗郄,綴去卻語,攝心守義。 〔此總其目,下別序之。 〕本經記事者紀道數,其變要在《持樞》、《中經》。 〔此總言《本經》、《持樞》、《中經》之義,言《本經》紀事但紀道數而已。至于權變之要,乃在《持樞》、《中經》也。 〕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者,謂爻為之生也。 〔見彼形,象其體,即知其容貌者,謂用爻卦占而知之也。 〕可以影響、形容、象貌而得之也。 〔謂彼人之無守,故可以影響、形客、象貌占而得之。 〕有守之人,目不視非,耳不聽邪,言必《詩》、《書》,行不僻淫,以道為形,以聽為容,貌莊色溫,不可象貌而得也。 如是隱情塞郄而去之。 〔有守之人,動皆正直,舉無淫僻,厥后昌盛,暉光日新,雖有辯士之舌,無從而得發,故隱情、塞郄、閉藏而去之。 〕 -- 196 871新編鬼谷子全書 聞聲和音,謂聲氣不同,則恩受不接,故商、角不二合,徵、羽不相配。 〔商金、角木、徵火、羽水,遞相克食,性氣不同,故不相配合也。 〕能為四聲主者,其唯宮乎? 〔宮則土也,土主四季,四者由之以生,故為四聲主也。 〕故音不和則不悲,不是以聲散傷丑害者,言必逆于耳也。 〔散傷丑害,不和之音;音氣不和,必與彼乖,故言其必逆于耳。 〕雖有美行盛譽,不可比目,合翼相須也,此乃氣不合、音不調者也。 〔言若音氣乖彼,雖行譽美盛,非彼所好,則不可如比目之魚、合翼之鳥兩相須也,其有能令兩相求應不與同氣者乎? 〕解仇斗郄,謂解羸微之仇。 斗郄者,斗強也。 〔辨說之道,其猶張弓;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故羸微為仇,從而解之;強者為郄,從而斗之也。 〕強郄既斗,稱勝者高其功,盛其勢;〔斗而者盛,從而高其功、盛其勢也。 〕弱者哀其負,傷其卑,行其名,恥其宗。 〔斗而弱者,從而哀其負劣,傷其卑小,污下其名,恥辱其宗也。 〕故勝者,斗其功勢,茍進而不知退;〔知進而不知退,必有亢龍之悔。 〕弱者聞哀其負,見其傷則強大力倍,死而是也。 〔弱者聞我哀傷,則勉強其力,倍意致死,為我為是也。 〕 -- 197 《鬼谷子》新校971 郄無極大,御無強大,則皆可脅而并。 〔言雖為郄,非能強大;其于捍御,亦非強大。如是者,則以兵威脅令從己,而并其國也。 〕綴去者,謂綴己之系言,使有余思也。 〔系,屬也,謂己令去,而欲綴其所屬之言,令后思而同也。 〕故接貞信者,稱其行,歷其志,言可為可復,會之期喜。 〔欲令去后有思,故接貞信人之稱其行之盛美,歷其志令不怠。 謂此美行,必可常為,必可報復,會通其人,必令至于喜悅者也。 〕以他人之庶,引驗以結往,明疑疑而去之。 〔言既稱行歷志令其喜悅,然后以他人庶幾于此者,引之以為成驗,以結己往之心,又明己疑疑至誠,如是而去之必思而不。 〕Q卻語者,察伺短也。 〔言卻語之道,必察伺彼短也。 故多必有數短之處,識其短驗之,言多不能無短,既察知其短,必記識之,以取驗之相也。 〕動以忌諱,示以時禁。 〔既有其短,則以忌諱動之,時禁示之,其人因以懷懼。 〕然后結以安其心,收語蓋藏而卻之,〔其人既以懷懼,必有求服之情,然后結以誠信以安其懼心,其向語蓋利而卻之,則其人之恩威,固以深矣。 〕無見己之所不能于多方之人。 〔既藏向語,又戒之曰:勿于多方人前見其所不能也。 〕攝心者,謂逢好學伎術者,則為之稱遠;〔欲將攝取彼心,見其好學伎術,則為作聲譽合遠近知之也。 〕 -- 198 081新編鬼谷子全書 方驗之,驚以奇怪,人系其心于己。 〔既為作聲譽,方且以道驗其伎術,又以奇怪從而驚動之,如此則彼人心系于己也。 〕效之于驗,驗去亂其前,吾歸誠于己。 〔人既系心于己,又效之于時人,驗之于往賢,然后更理其前所為謂之曰:“吾所以然者,歸誠于彼人之己,如此則賢人之心可得而攝”。亂者,理也。 〕遭淫色酒者,為之術音樂動之,以為必死,生日少之憂。 〔言將欲攝愚人之心,見淫酒色者,為之術音樂之可說。又以過于酒色,必之死地,生日減少,以此可憂之事以感動之也。 〕喜以自所不見之事,終可以觀漫瀾之命,使有后會。 〔又以音樂之事,彼所不見者,以喜悅之,言終以可觀,何必淫于酒色? 若能好此,則性命漫瀾而無極,終會于永年。 愚人非可以道勝說,故推音樂可以攝其心。 〕守義者,謂守以人義,探心在內以合也。 〔義,宜也。宜探其內心,隨其人所宜,遂人所欲以合之也。 〕探心深得其主也。從外制內,事有系由而隨也。 〔既探知其心,所以得主深也。得心既深,故能從外制內,內由我制,則何事不行?故事有所屬,莫不由隨之也。 〕故小人比人則左道,而用之至能敗家奪國。 〔小人以探心之術來比于君子,必以左道用權。凡事非公正者,皆曰“小人”。反道亂常,害賢伐善,所用者左,所違者公,百廢昏亡,萬機曠紊,家破國奪,不亦宜乎! 〕 -- 199 《鬼谷子》新校181 非賢智,不能守家以義,不能守國以道。 圣人所貴道微妙者,誠以其可以轉危為安,救亡使存也。 〔道,謂《中經》之道也。 〕 -- 200 281新編鬼谷子全書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鬼谷子》 捭闔第一〔捭,撥動也。闔,閉藏也。凡與人言之道,或撥動之示其同;或閉藏之示其異。 〕粵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間也,為眾生之先。 觀陰陽之開闔以命物。知存亡之門戶,籌策萬類之始終,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至今其道一也。 變化無窮,各有所歸。 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開或閉、或弛或張。 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門戶,審察其所先后,度權量能,較其伎巧短長。夫賢、不肖、智、愚、勇、怯、仁、義有差。 乃可捭,乃可闔;乃可進,乃可退;乃可賤,乃可貴;無為以牧之。 審定有無與其虛實,隨其嗜欲以見其志意。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實,貴得其指,闔而捭之以求其利。 或開而示之,或闔而捭之。 開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闔而閉之者,異其誠也。 可與不可,審明其計謀,以原其同異。離合有守,先 -- 201 《鬼谷子》新校381 從其志。即欲捭之貴周;即欲闔之貴密。周密之貴,微而與道相追。捭之者,料其情也;闔之者,結其誠也。 皆見其權衡輕重,乃為之度數,圣人因而為之慮。 其不中權衡度數,圣人因而自為之慮。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內之;闔者,或闔而取之,或闔而去之。捭闔者,天地之道,捭闔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橫反出、反復、反忤必由此矣。 捭闔者,道之大化說之變也;必豫審其變化。口者,心之門戶也。心者,神之主也。志意、喜欲、思慮、智謀,此皆由門戶出入,故關之以捭闔,制之以出入。 捭之者,開也、言也、陽也;闔之者,閉也、默也、陰也。 陰陽其和,終始其義。 故言長生、安樂、富貴、尊榮、顯名、愛好、財利、得意、喜欲為陽,曰:“始”。故言死亡、憂患、貧賤、苦辱、棄損、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誅罰為陰,曰:“終”。諸言法陽之類者,皆曰:“始” ,言善以始其事;諸言法陰之類者,皆曰:“終” ,言惡以終為謀。捭闔之道,以陰陽試之,故與陽言者依崇高,與陰言者依卑小。 以下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可。可以說人,可以說家,可以說國,可以說天下。為小無內,為大無外。益損、去就、倍反,皆以陰陽御其事。陽動而行,陰動而藏,陽動而出,陰隨 -- 202 481新編鬼谷子全書 而入。陽還終始,陰極反陽。以陽動者,德相生也。 以陰靜者,形相成也。以陽求陰,苞以德也。以陰結陽,施以力也。陰陽相求,由捭闔也。此天地陰陽之道,而說人之法也,為萬事之先,是謂圓方之門戶。 反應第二 〔聽言之道,或有不合,必反以難之。彼因難以更思,必有以應也。 〕古之大化者,乃與無形俱生。 反以觀往,復以驗來;反以知古,復以知今;反以知彼,復以知己。動靜虛實之理,不合來今,反古而求之。 事有反而得復者,圣人之意也,不可不察。 人言者,動也;己默者,靜也。因其言,聽其辭。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應必出。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觀其次。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辭也。 以無形求有聲,其釣語合事,得人實也,其張罝網而取獸也,多張其會而司之。 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釣人之網也。 常持其網驅之,其言無比,乃為之變,以象動之,以報其心,見其情,隨而牧之。己反往,彼復來,言有象比,因而定基。 重之襲之,反之復之,萬事不失其辭,圣人所誘愚智,事皆不疑。 古善反聽者,乃變鬼神以得其情。 其變當也,而牧之審也。牧之不審,得情不明;得情不明, -- 203 《鬼谷子》新校581 定基不審。變象比,必有反辭,以還聽之。欲聞其聲反嘿,欲張反歛,欲高反下,欲取反與。欲開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辭,同聲相呼,實理同歸。 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此聽真偽、知同異、得其情詐也。 動作言嘿,與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見其式,皆以先定為之法則。以反求復,觀其所托。故用此者,己欲平靜,以聽其辭,察其事,論萬物,別雄雌。雖非其事,見微知類。若探人而居其內,量其能射其意也。符應不失,如螣蛇之所指,若羿之引矢。 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也。 其相知也,如比目之魚。見形也,如光之與影也。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針,舌之取燔骨。其與人也微,其見情也疾。如陰與陽,如陽與陰;如圓與方,如方與圓。未見形圓以道之,既形方以事之。進退左右,以是司之。己不先定,牧人不正,事用不巧,是謂忘情失道;己審先定以牧人,策而無形容,莫見其門,是謂天神。 內揵第三 〔揵者,持之令固也。言上下之交,必內精相得,然后固結不離。 〕君臣上下之事,有遠而親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進前而不御,遙聞聲而相思。事皆有內揵, -- 204 681新編鬼谷子全書 素結本始。或結以道德,或結以黨友,或結以財貨,或結以采色。用其意,欲入則入,欲出則出,欲親則親,欲疏則疏,欲就則就,欲去則去,欲求則求,欲思則思。若蚨母之從其子也,出無間,入無朕,獨往獨來,莫之能止。內者進說辭,揵者,揵者謀也。故遠而親者,有陰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來也;日進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遙聞聲而相思者,合于謀待決事也。故曰:“不見其類而說之者見逆,不得其情而說之者見非。得其情,乃制其術。此用可出可入,可揵可開。”故圣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揵萬物。 由夫道德、仁義、禮樂、計謀,先取《詩》、《書》混說損益,議論去就。欲合者用內,欲去者用外。外內者,必明道數,揣策來事,見疑決之,策無失計,立功建德。治民入產業,曰:“揵而內合”。上暗不治,下亂不悟,揵而反之。內自得,而外不留說,而飛之。若命自來已,迎而御之;若欲去之,因危與之。環轉因化,莫知所為,退為大儀。 抵巘第四 〔抵,擊實也。巘,釁隙也。墻崩因隙,器壞因釁,擊而實之,不敗若不可救,因而除之。 〕 -- 205 《鬼谷子》新校781 物有自然,事有合離。 有近而不可見,遠而可知。 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事也;遠而可知者,反往以驗來也。巘者,罅也。罅者,澗也。澗者,成大隙也。 巘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卻,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謂抵巘之理也。事之危也,圣人知之,獨保其用。因化說事,通達計謀,以識細微,經起秋毫之末,揮之于太山之本。 其施外,兆萌芽蘗之謀,皆由抵巘。隙為道術。天下分錯,上無明主,公侯無道德,則小人讒賊。賢人不用,圣人竄匿,貪利詐偽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離散,乖亂反目,是謂“萌芽巘罅”。圣人見萌芽巘罅,則抵之以法。 世可以治則抵而塞之,不可治則抵而得之。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復之。五帝之政,抵而塞之;三王之事,抵而得之。 諸侯相抵,不可勝數。當此之時,能抵為右。自天地之合離、終始,必有巘隙,不可不察也。 察之以捭闔,能用此道,圣人也。圣人者,天地之使也。世無可抵,則深隱而待時;時有可抵,則為之謀。可以上合,可以檢下,能因能循,為天地守神。 飛鉗第五 〔飛,謂作聲譽以飛揚之。鉗,謂牽持緘束令不得脫也。 〕 -- 206 881新編鬼谷子全書 凡度權量能,所以征遠來近。 立勢而制事,必先察同異,別是非之語,見內外之辭,知有無之數,決危之計,定親疏之事,然后乃權量之。其有隱括,乃可征,乃可求,乃可用。引鉤鉗之辭,飛而鉗之。 鉤鉗之語,其說辭也,乍同乍異。其不可善者,或先征之,而后重累;或先重以累,而后毀之;或以重累為毀,或以毀為重累。 其用,或稱財貨、琦瑋、珠玉、璧白、采色以事之,或量能立勢以鉤之,或伺候見澗而鉗之,其事用抵巘。 將欲用之于天下,必度權量能,見天時之盛衰,制地形之廣狹,阻險之難易,人民財貨之多少,諸侯之交孰親孰疏、孰愛孰憎,心意之慮懷,審其意,知其所好惡,乃就說其所重,以飛鉗之辭鉤其所好,以鉗求之。用之于人,則量智能、權材力、料氣勢,為之樞機,以迎之、隨之,以鉗和之,以意宜之,此飛鉗之綴也。用于人,則空往而實來,綴而不失,以究其辭,可鉗而縱,可鉗而橫,可引而東,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復。雖覆,能復,不失其度。 忤合第六 〔大道既隱,正道不得,坦然而行。故將欲合于此,必先忤于彼。令其不疑,然后可行其意。 〕 -- 207 《鬼谷子》新校981 凡趨合倍反,計有適合。化轉環屬,各有形勢。 反復相求,因事為制,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間,立身御世,施教揚聲明名也,必因事物之會,觀天時之宜,因知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與之轉化。世無常貴,事無常師。 圣人常為無不為,所聽無不聽。 成于事而合于計謀,與之為主。 合于彼而離于此,計謀不兩忠,必有反忤。反于此,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其術也,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與之;用之國,必量國而與之;用之家,必量家而與之;用之身,必量身材能氣勢而與之。大小進退,其用一也。必先謀慮,計定而后行之以飛鉗之術。 古之善背向者,乃協四海、包諸侯,忤合天地而化轉之,然后以之求合。 故伊尹五就湯、五就桀,然后合于湯。 呂望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 此知天命之鉗,故歸之不疑也。非至圣人達奧,不能御世;不勞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見情,不能成名;材質不惠,不能用兵;忠實無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長短、遠近孰不如,乃可以進,乃可以退,乃可以縱,乃可以橫。 揣篇第七 〔揣者,測而探之也。 〕 -- 208 091新編鬼谷子全書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權,而揣諸侯之情。量權不審,不知強弱輕重之稱;揣情不審,不知隱匿變化之動靜。何謂量權?曰:“度于大小,謀于眾寡。 稱貨財有無,料人民多少,饒乏有余不足幾何? 辨地形之險易孰利、孰害? 謀慮孰長、孰短? 君臣之親疏孰賢、孰不肖? 與賓客之知睿孰少、孰多? 觀天時之禍福孰吉、孰兇? 諸侯之親孰用、孰不用? 百姓之心去就變化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側孰便、能知?“此者,是謂權量。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時,往而極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必以其甚懼之時,往而極其惡也,其有惡也,不能隱其情,情欲必失其變。感動而不知其變者,乃且錯其人勿與語,而更問所親,知其所安。夫情變于內者,形見于外。 故常必以其見者,而知其隱者。 此所謂測深揣情。 故計國事者,則當審權量;說人主,則當審揣情;謀慮情欲必出于此。乃可貴,乃可賤,乃可重,乃可輕,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敗,其數一也。故雖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所索之。 此謀之大本也,而說之法也。常有事于人,人莫先。 先事而至,此最難為。故曰:“揣情最難守司”。言必時其謀慮,故觀蜎飛蠕動,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 生事者,幾之勢也。此揣情飾言成文章,而后論之。 -- 209 《鬼谷子》新校191 摩篇第八 〔摩者,順而撫之也。 摩得其情,則順而撫之,以成其事。 〕摩之符也。內符者,揣之主也。用之有道,其道必隱。微揣之以其所欲,測而探之,內符必應。其應也,必有為之。 故微而去之,是謂塞窌、匿端、隱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無患。摩之在此,符之在彼。從而應之,事無不可。古之善摩者,如操鉤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圣人謀之于陰,故曰“神” ;成之于陽,故曰“明”。所謂“主事日成”者,積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積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 “主兵日勝”者,常戰于不爭、不費,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也。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平者,靜也;正者,直也;喜者,悅也;怒者,動也;名者,發也;行者,成也;廉者,潔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諂也。 故圣人所獨用者,眾人皆有之,然無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故謀莫難于固密,說莫難于悉聽,事莫難于必成,此三者然后能之。 故謀必欲周密,必擇其所與通 -- 210 291新編鬼谷子全書 者說也。故曰:“或結而無隙也。”夫事成必合于數,故曰:“道數與時相偶者也。” 說者聽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聽”。故物歸類,抱薪趨火,燥者先然;平地注水,濕者先濡。此物類相應,于勢譬猶是也,此言內符之應外摩也如是。故曰:“摩之以其類,焉有不相應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聽者。故曰:“獨行之道”。夫幾者不晚,成而不抱,久而化成。 權篇第九 〔權者,反復、進卻,以居當也。 〕說者,說之也;說之者,資之也。飾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損也。應對者,利辭也。利辭者,輕論也。成義者,明之也。明之者,符驗也。難言者,卻論也。卻論者,釣幾也。佞言者,諂而干忠;諛言者,博而干智;平言者,決而干勇;戚言者,權而干信;靜言者,反而于勝。先意承欲者,諂也;繁稱文辭者,博也;策選進謀者,權也;縱舍不疑者,決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故口者,幾關也,所以閉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窺間見奸邪。故曰:“參調而應,利道而動”。故繁言而不辭,翱翔而不迷,變易而不危者,觀要得理。故無目者,不可示之五色。無耳者,不可告以五音。故不可以往者,無 -- 211 《鬼谷子》新校391 所開之也;不可以來者,無所受之也。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者有諱忌也。眾口鑠金,言有曲故也。人之情,出言則欲聽,舉事則欲成。 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長;智者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言其有利者,從其所長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故介蟲之捍也,必以堅厚。螫蟲之動也,必以毒螫。 故禽獸知用其長,而談者知用其用也。 故曰:“辭言五,曰病、曰恐、曰憂、曰怒、曰喜。”五者有一,必失中和而不平暢。故曰:“病者,感衰氣而不神也;恐者,腸絕而無主也;憂者,閉塞而不泄也;怒者,妄動而不治也;喜者,宣散而無要也。 此五者,精則用之,利則行之。故與智者言,依于博;與拙者言,依于辨;與辨者言,依于要;與貴者言,依于勢;與富者,依于高;與貧者言,依于利;與賤者言,依于謙;與勇者言,依于敢;與過者言,依于銳。此其術也,而人常反之。是故與智者言,將此以明之;與不智者言,將此以教之,而甚難為也。故言多數,事多變。故終日言,不失其類,故事不亂。終日不變,而不失其主,故智貴不妄。 聽貴聰,智貴明,辭貴奇。 謀篇第十 為人凡謀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 審得其 -- 212 491新編鬼谷子全書 情,乃立三儀。三儀者,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以生奇。奇不知其所擁,始于古之所從。故鄭人之取玉也,載司南之車,為其不惑也。 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思南也。 故同情而相親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成者也;同惡而相親者,其俱害者也;同惡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 故相益則親,相損則疏,其數行也,此所以察同異之分,其類一也。 故墻壞于其隙,木壞于其節,斯蓋其分也。 故變生于事,事生謀、謀生計、計生議、議生說、說生進、進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數也。夫仁人輕貨,不可誘以利,可使出費;勇士輕難,不可懼以患,可使據危;智者達于數、明于理,不可欺以誠,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懼也,貪者易誘也,是因事裁之。故為強者積于弱也,有余者積于不足也,此其道術行也。故外親而內疏者說內,內親而外疏者說外。 故因其疑以變之,因其見以然之,因其說以要之,因其勢以成之,因其惡以權之,因其患以斥之。 摩而恐之,高而動之,微而正之,符而應之,擁而塞之,亂而惑之,是謂計謀。 計謀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結,結而無隙者也。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故說人主者,必與之言奇;說人臣者,必與之言私。其身 -- 213 《鬼谷子》新校591 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無以人之所不欲,而強之于人;無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于人。 人之有好也,學而順之;人之有惡也,避而諱之,故陰道而陽取之也。 故去之者縱之,縱之者乘之。 貌者不美,又不惡,故至情托焉。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故曰:“事貴制人,而不貴見制于人。”制人者握權也,見制于人者失命也。故圣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難。 以此觀之,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然而無為而貴智矣。 智貴于眾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眾人之所不能見。 既用見可否,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可,擇事而為之,所以為人也。故先王之道陰,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與深;圣人之制道,在隱于匿。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道理達于此義者,則可與言。 由能得此,則可與穀遠近之義。 決篇第十一 為人凡決物,必托于疑者,善其有福,惡其有患,善至于誘也,終無惑。偏有利焉,去其利則不受也,奇之所托。若有利于善者,隱托于惡,則不受矣,致 -- 214 691新編鬼谷子全書 疏遠。故其有使失利,有使離害者,此事之失。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陽德之者,有以陰賊之者,有以言誠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 陽勵于一言,陰勵于二言,平素樞機以用四者,微而施之。于是,度以往事,驗之來事,參之平素,可則決之;王公大人之事也,危而美名者,可則決之;不用費力而易成者,可則決之;用力犯勤苦,然而不得已而為之者,可則決之;去患者,可則決之;從福者,可則決之。故夫決情定疑萬事之幾,以正亂治決成敗,難為者,故先王乃用蓍龜者,以自決也。 符言第十二 〔符言者,揣摩之所歸也,捭闔之所守也,千圣之所宗也。 如符然,故曰“符言”。 〕安、徐、正、靜,其被節無不肉。善與而不靜,虛心平意,以待傾損。有主位。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 以天下之目視者,則無不見;以天下之耳聽者,則無不聞;以天下之心慮者,則無不知。輻湊并進,則明不可塞。有主明。德之術曰:“勿堅而拒之”。許之則防守,拒之則閉塞。 高山仰之可極,深淵度之可測。神明之位術,正靜其莫之極歟! 有主德。用賞貴信,用刑貴正,賞賜貴信,必驗耳目之所見聞。其所 -- 215 《鬼谷子》新校791 不見聞者,莫不暗化矣。 誠暢于天下神明,而況奸者干君?有主貴。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四方、上下、左右、前后,熒惑之處安在?有主問。心為九竅之治,君為五官之長。 為善者君與之賞,為非者君與之罰。君因其政之所以求,因與之,則不勞。 圣人用之,故能賞之。 因之循理,故能久長。 有主因。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則群臣生亂。 家干其無常也,內外不通,安知所開?開閉不善,不見原也。有主周。一曰長目,二曰飛耳,三曰樹明。千里之外,隱微之中,是謂“洞”。天下奸,莫不暗變更。有主恭。循名而為,實安而完,名實相生,反相為情。故曰:“名當則生于實,實生于理,理生于名實之德,德生于和,和生于當。”有主名。 轉丸第十三 〔亡〕 胠篋第十四 〔亡〕 〔陶弘景曰:“或有取莊周《胠篋》而充之次第者,按鬼谷之書崇尚計謀、祖述圣智,而莊周《胠篋》乃以圣人為大盜之資圣法,為桀、跖之失亂天下者,圣人之由也,蓋欲縱圣棄智驅一代于混茫之中,殊非此書之意,蓋無取焉,或曰 -- 216 891新編鬼谷子全書 “轉丸” 、“胠篋”者“本經”之“中經”是也。 〕 本經陰符七篇 〔陰符者,私志于內,物應于外,若合符契,故曰“陰符”。由本以經末,故曰“本經”。 〕盛神法五龍。 盛神中有五氣,神為之長,心為之舍,德為之人。養神之所,歸諸道。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紀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無形化氣。先天地而成,莫見其形、莫知其名,謂之“神靈”。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是以德養五氣,心能得一,乃有其術。術者,心氣之道所由舍者,神乃為之使。九竅、十二舍者,氣之門戶、心之總攝也。生受之天,謂之真人。真人者,與天為一。而知之者,內循練而知之,謂之圣人。圣人者,以類知之。故人與生一,出于化物。知類在竅,有所疑惑,通于心術,術必有不通。其通也,五氣得養,務在舍神。此之謂化。化有五氣者,志也、思也、神也、德也,神其一長也。靜和者養氣,養氣者其和。四者不衰,四邊威勢,無不為,存而舍之,是謂神化歸于身,謂之真人。 真人者,同天而合道,執一而養產萬類,懷天心,施德養,無為以包志慮、思意,而行威勢者也。士者,通達之,神盛乃能養志。 -- 217 《鬼谷子》新校991 養志法靈龜。 養志者,心氣之思不達也。 有所欲,志存而思之。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則心散,心散則志衰,志衰則思不達也。 故心氣一則欲不徨,欲不徨則志氣不衰,志意不衰則思理達矣。 理達則和通,和通則亂氣不煩于胸中。 故內以養志,外以知人,養志則心通矣,知人則分職明矣。 將欲用之于人,必先知其養氣志。知人氣盛衰,而養其氣志,察其所安,以知其所能。志不養,心氣不固;心氣不固,則思慮不達;思慮不達,則志意不實;志意不實,則應對不猛;應對不猛,則失志而心氣虛;志失而心氣虛,則喪其神矣;神喪則仿佛;仿佛,則參會不一。養志之始,務在安己;己安,則志意實堅;志意實堅,則威勢不分。神明常固守,乃能分之。 實意法螣蛇。實意者,氣之慮也。心欲安靜,慮欲深遠;心安靜則神明榮,慮深遠則計謀成;神明榮則志不可亂,計謀成則功不可間。 意慮實則心遂,安則其所行不錯,神者得則凝。 識氣寄,奸邪得而倚之,詐謀得而惑之,言無由心矣。 故信心術,守真一而不化,待人意慮之交會,聽之候之也。計謀者,存亡樞機。慮不會,則聽不審矣,候之不得。計謀失矣,則意無所信,虛而無實。 無為而求安靜,五臟和通六腑,精神魂魄固守不動,乃能內視、反聽、定志,思之太 -- 218 002新編鬼谷子全書 虛,待神往來。以觀天地開辟,知萬物所造化,見陰陽之終始,原人事之政理。 不出戶而知天下,不窺牖而見天道。不見而命,不行而至,是謂“道”。知以通神明,應于無方而神宿矣。 分威法伏熊。分威者,神之覆也。故靜固志意,神歸其舍,則威覆盛矣。 威覆盛,則內實堅;內實堅,則莫當;莫當,則能以分人之威,而動其勢,如其天。 以實取虛,以有取無,若以鎰稱銖。故動者必隨,唱者必和。 撓其一指,觀其余次,動變見形,無能間者。 審于唱和,以見間,動變明,而威可分。將欲動變,必先養志,伏意以視間。知其固實者,自養也。讓己者,養人也。故神存兵亡,乃為之形勢。 散勢法鷙鳥;散勢者,神之使也。用之,必循間而動。 威肅、內盛,推間而行之,則勢散。 夫散勢者,心虛志溢。意失威勢,精神不專,其言外而多變。故觀其志意為度數,乃以揣說圖事,盡圓方、齊長短。 無則不散勢,散勢者,待間而動,動而勢分矣。故善思間者,必內精五氣,外視虛實,動而不失分散之實,動則隨其志意,知其計謀。勢者,利害之決,權變之威。勢敗者,不以神肅察也。 轉圓法猛獸;轉圓者,無窮之計也。無窮者,必有圣人之心,以原不測之勢,以不測之智而通心術。 -- 219 《鬼谷子》新校102 而神道混沌為一,以變論萬類,說義無窮。 智略計謀,各有形容,或圓或方、或陰或陽、或吉或兇,事類不同。故圣人懷此之用,轉圓而求其合。故興造化者,為始,動作無不包大道,以觀神明之域。天地無極,人事無窮,各以成其類。見其計謀,必知其吉兇、成敗之所終也。轉圓者,或轉而吉,或轉而兇。圣人以道先知存亡,乃知轉圓而從方。圓者,所以合語;方者,所以錯事;轉化者,所以觀計謀;接物者,所以觀進退之意。皆見其會,乃為要接,以接其說也。 損兌法靈蓍。損兌者,危機之決也。事有適然,物有成敗。 機危之決,不可不察。 故圣人以無為待有德,言察辭合于事。兌者,知之也。損者,行之也。 損之說之,物有不可者,圣人不為辭也。 故智者不以言失人之言。故辭不煩,而心不虛;志不亂,而意不邪。當其難易,而后為之謀,自然之道以為實。圓者不行,方者不止,是為“大功”。益之損之,皆為之辭。 用分威散勢之權,以見其兌威其機危,乃為之決。 故善損兌者,譬若決水于千仞之堤,轉圓石于萬仞之谿。 持 樞 〔樞者,居中以運外,處近而制遠,主于轉動者也。故天 -- 220 202新編鬼谷子全書 之北辰曰“天樞” ,門之轉運曰“戶樞”。然則,持樞者,動運之柄以制物也。陶弘景曰:“此持樞之術恨太簡促,暢理不盡,或編篇既爛,本不能全也。” 〕持樞,謂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之正也。 不可干而逆之。 逆之者,雖成必敗。 故人君亦有天樞,生養成藏,亦復不別干而逆之,逆之,雖盛必衰。此天道,人君之大綱也。 中 經 〔謂由中以經外,發于心本,以彌縫于物者也。 〕中經,謂振窮趨急,施之能言厚德之人。 救物執,窮者不忘恩也。 能言者,儔善博惠;于德厚者,依道;而救拘執者,養使小人。蓋士,當世異時,或當因免闐坑,或當伐害能言,或當破德為雄,或當抑拘成罪,或當戚戚自善,或當敗敗自立。 故道貴制人,不貴制于人也;制人者握權,制于人者失命。 是以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聞聲和音,解仇斗郄,綴去卻語,攝心守義。本經記事者紀道數,其變要在《持樞》、《中經》。 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者,謂爻為之生也。可以影響、形容、象貌而得之也。有守之人,目不視非,耳不聽邪,言必《詩》、《書》,行不僻淫,以道為形,以德為容,貌莊色溫,不可象貌而得也。 如是隱情塞郄而 -- 221 《鬼谷子》新校302 去之。聞聲和音,謂聲氣不同,則恩受不接。故商、角不二合,徵、羽不相配。 能為四聲主者,其惟宮乎? 故音不和則奪,是以聲散傷配害者,言必逆于耳也。 雖有美行盛譽,不可比目,合翼相須也,此乃氣不合、音不調者也。解仇斗郄,謂解羸微之仇。斗郄者,斗強也。強郄既斗,稱勝者,高其功,盛其氣。弱者哀其負,傷其卑,污其名,恥其宗。 故勝者,斗其功勢,茍進而不知退;弱者聞哀其負,見其傷則強大力倍,死而是也。郄無極大,御無極大,則皆可協而并。綴去者,謂綴己之系言,使有余思也。故接貞信者,稱其行、厲其志,言可為可復,會之期喜,以他人之庶,引驗以結往,明疑疑而去之。卻語者,察伺短也。故言多必有數短之處,識其短驗之,動惕以忌諱,示以時禁,然后結以安其心,收語蓋藏而卻之,無見己之所不能于多方之人。 攝心者,謂逢好學伎術者,則為之稱遠;方驗之,警以奇怪之,人系其心于己。效之于人,驗去亂其前,吾歸誠于己,遭淫酒色者,為之術,音樂動之者,為必死,生日少之憂。喜以目所不見之事,終可以觀漫瀾之命,使有后會。守義者,謂守以人義,探心在內以合者也。 探心深得其主也。 從外制內,事有系由而隨之也。 故小人比人則左道,而用之至能敗家奪國。 非賢智,不能守家以義,不能守 -- 222 402新編鬼谷子全書 國以道。圣人所貴道微妙者,誠以其可以轉危為安,救亡使存也。 -- 223 《鬼谷子》新校502 江都秦氏乾隆五十五年刊本《鬼谷子》 捭闔第一 〔捭,撥動也。闔,閉藏也。凡與人之言道,或撥動之令有言,示其同也,或閉藏之令自言,示其異也。 〕粵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間也。 〔若,順。稽,考也。圣人在天地間,觀人設教必順考古道而為之。 〕為眾生之先。 〔首出萬物以前人,用先知覺后知,用先覺覺后覺,故為眾生先。 〕觀陰陽之開闔以命物。 〔陽開以生物,陰闔以成物,生成既著,須立名以命之也。 〕知存亡之門戶,〔不忘亡者存,有其存者亡,能知吉兇之先見者,其惟知機乎!故曰:“知存亡之門戶”也。 〕籌策萬類(一本作“物”)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 〔萬類終始人心之理,變化朕跡莫不朗然元悟,而無幽不測,故能籌策達見焉。 〕而守司其門戶。 〔司,主守也。 門戶,即上存亡之門戶 -- 224 602新編鬼谷子全書 也。圣人既達物理終始,知存亡之門戶,能守而司之,令其背亡而趨存也。 〕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之今,其道一也。 (《意林引》作“自古及今”) 〔莫不背亡而趨存,故曰:“其道一”也。 〕變化無窮,各有所歸。 〔其道雖一,行之不同,故曰“變化無窮”。然有條而不紊,故曰“各有所歸”也。 〕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開或閉、或弛或張。 〔此二者,法象各異,施教不同。 〕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門戶,審察其所先后。 (《意林》引無“一”字、“所”字) 〔政教雖殊,至于守司門戶則一,故審祭其所宜先者,先行;所宜后者,后行之也。 〕度權量能,校其伎巧短長。 〔權謂權謀,能謂才能,伎巧謂百工之役。言圣人之用人,必量度其謀能之優劣,校考其伎巧之長短,然后因才而用。 〕夫賢、不肖、智、愚、勇、怯、仁、義有差,乃可捭,乃可闔,乃可進,乃可退,乃可賤,乃可貴,無為以牧之。 〔言賢、不肖、智、愚、勇、怯、材性不同,各有差。品賢者可捭而同之,不肖者可闔而異之,智之與勇可進而貴之,愚之與怯可退而賤之,賢愚各當其分,股肱各盡其力,但恭己無為牧之而已矣。 〕審定有無以(一本作“與”)其實虛,隨其嗜欲以見其志意。 〔言任賢之道必審定其材術之有無,性行之虛實,然后隨其嗜欲而任之,以見其志意之真偽也。 〕 -- 225 《鬼谷子》新校702 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實,貴得其指,闔而捭之,以求其利。 〔凡言事者,則微排抑其所言,撥動以反難之,以求其實情。 實情既得,又自閉藏而撥動之,彼以求其所言之利何如耳。 〕或開而示之,或闔而閉之。 開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闔而閉之者,異其誠也。 〔開而同之,所以盡其情;闔而異之,所以知其誠也。 〕可與不可,審明其計謀,以原其同異。 〔凡有所言,有可有不可,必明審其計謀,以原其同異。 〕離合有守,先從其志。 〔計謀雖離合不同,但能有所執守,則先從其志以盡之,以知成敗之歸也。 〕即欲捭之貴周;即欲闔之貴密,周密之貴微(《文選》注引云:“即欲聞之貴密,密之貴微。” “闔”作“聞”。 “密之貴微”上脫“周”字) ,而與道相追。 〔言撥動之貴其周遍,閉藏之貴其隱密。 而此二者,皆須微妙合于道之理,然后為得也。 〕捭之者,料其情也;闔之者,結其誠也。 〔料謂簡擇,結謂系束。情有真偽,故須簡擇;誠或無終,故須系束也。 〕皆(一本作“既”)見其權衡輕重,乃為之度數,圣人因而為之慮;〔權衡既陳,輕重自分,然后為之度數,以制其輕重,輕重因得所,而為設謀慮,使之道行也。 〕其不中權衡度數,圣人因而自為之慮。 〔謂輕重不 -- 226 802新編鬼谷子全書 合于斤兩,長短不充于度數,便為廢物,何所施哉?圣人因是自為謀慮,更求其反也。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納之;〔謂中權衡者,出而用之;其不中者,納而藏之也。 〕闔者,或闔而取之,或闔而去之。 〔誠者闔而取之,不誠者闔而去之。 〕捭闔者,天地之道,〔闔戶謂之坤,辟戶謂之乾,故謂天地之道。 〕捭闔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橫。 〔陰陽變動,四時開閉,皆捭闔之道也。縱橫謂廢起也,萬物或開以起之,或闔而廢之。 〕反出、反復、反忤必由此矣。 〔言捭闔之道,或反之令出于彼,或反之覆來于此;或反之于彼,忤之于此;皆從捭闔而生,故曰“必由此也”。 〕捭闔者,道之大化,說之變也,必豫審其變化。 〔言事無開闔,則大道不化,言說無變。故開閉者,所以化大道、變言說。事雖大,莫不成之于變化,故必豫之,吉兇系焉。 〕口者,心之門戶(六字《意林引》)也。心者,神之主也。 〔心因口宣,故口者心之門戶也,神為心用,故心者神之主也。 〕志意、喜欲、思慮、智謀,皆由門戶出入。 (《意林》作:“智謀皆從之出”) 〔凡此八者,皆往來于口中,故曰:“由門戶出入也。 〕 -- 227 《鬼谷子》新校902 故關之(一本有“以”字)捭闔,制之以出入。 捭之者,開也,言也,陽也;闔之者,閉也,默也,陰也。 〔言八者若無開閉,事或不節,故關之以捭闔者,所以制其出入。開言于外,故曰“陽”也;閉情于內,故曰“陰”也。 〕陰陽其和,終始其義。 〔開閉有節,故陰陽和;先后合宜,故終始義。 〕故言長生、安樂、富貴、尊榮、顯名(一本作“榮顯名譽”) 、愛好、財利、得意、喜欲為陽,曰:“始”。 〔凡此皆欲人之生,故曰“始”曰“陽”。 〕故言死(一本有“亡”字) 、憂患、貧賤、苦辱、棄損、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誅罰為陰,曰“終”。 〔凡此皆欲人之死,故曰“陰” ,曰“終”。 〕諸言法陽之類者,皆曰:“始” ,言善以始其事;諸言法陰之類者(“者”字據上文增,一本有) ,皆曰:“終” ,言惡以終其謀。 〔謂言說者,有于陰言之,有于陽言之,聽者宜知其然。 〕捭闔之道,以陰陽試之,〔謂或撥動之,或閉藏之,以陰陽之言試之,則其情慕可知。 〕故與陽言者依崇高,與陰言者依卑小。 〔謂與情陽者,言高以引之,與情陰者,言卑以引之。 〕以下求小,以高求大。 〔陰言卑小,故曰:“以下求小” ;陽言崇高,故曰:“以高求大”。 〕 -- 228 012新編鬼谷子全書 由此言之,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可。 〔陰陽之理盡,小大之情得,故出入皆可,何所不可乎? 〕可以說人,可以說家,可以說國,可以說天下。 〔無所不可,故所說皆可。 〕為小無內,為大無外。 〔盡陰則無內,盡陽則無外。 〕益損、去就、倍反,皆以陰陽御其事。 〔以道相成曰“益” ;以事相賊曰“損”。義乖曰“去” ;志同曰“就” ;去而遂絕曰“倍” ,去而復來曰“反” ;凡此不出陰陽之情,故曰:“皆以陰陽御其事”也。 〕陽動而行,陰止而藏;陽動而出,陰隨而入;陽還終始,陰極反陽。 〔此言上下相成,由陰陽相生也。 〕以陽動者,德相生也。以陰靜者,形相成也。以陽求陰,苞以德也。以陰結陽,施以力也。 〔此言上以爵祿養下,下以股肱宣力。 〕陰陽相求,由捭闔也。 〔上下所以能相求者,由開閉而生也。 〕此天地之(一本無“之”字,當衍)陰陽之道,而說人之法也。 〔言既體天地、象陰陽,故其法可以說人也。 〕為萬事之先,是謂圓方之門戶。 〔天圓地方,上下之義也。 理盡開閉,然后生萬物,故為萬事先。 上下之道,自此出入,故曰:“圓方之門戶”。 〕 -- 229 《鬼谷子》新校112 反應第二 (《太平御覽》引作“反復篇” ,據本文當作“反復”一本亦作“反應”) 〔聽言之道,或有不合,必反以難之,彼因難以更思,必有以應也。 〕古之大化者,乃與無形俱生。 〔大化者,謂古之圣人以大道化物也。無形者道也,動必由道,故曰:“無形俱生也”。 〕反以觀往,復以驗來;反以知古,復以知今;反以知彼,復以知己(一本作“此”)。 〔言大化圣人、稽眾舍己,舉事重慎,反復詳驗。欲以知來,先以觀往;欲以知今,先以考古;欲以知彼,光度于己。故能舉無遺策,動必成功。 〕動靜虛實之理,不合來今,反古而求之。 〔動靜由行止也,虛實由真偽也,其理不合于今,反求于古者也。 〕事有反而得復者,圣人之意也,〔事有不合,反而求彼,翻得覆會于此,成此在于考彼,契今由于求古,則圣人之意也。 〕不可不察。 〔不審則失之于幾,故不可不察。 〕人言者,動也;己默者,靜也。 因其言,聽其辭。 〔以靜觀動,則所見審,因言觀辭,則所得明。 〕 -- 230 212新編鬼谷子全書 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應必出。 〔謂言者或不合于理,未可即斥。但反而難之,使自求之,則契理之應怡然自出。 〕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觀其次。 〔應理既出,故能言有象,事有比。前事既有象比,更當觀其次,令得自盡。象謂法象,比謂比例。 〕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辭也。 以無形求有聲,〔理在元微,故無形也。無言則不彰,故以無形求有聲。聲即言也,比謂比類也。 〕其釣語合事,得人實也。 〔得魚在于投餌,得語在于發端;發端則語應,投餌則魚來,故曰:“釣語”。語則事合,故曰合事。明試在于敷言,故曰:“得人實”也。 〕其張罝網而取獸也,多張其會而司之。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釣人之網也。 〔張網而司之,彼獸自得,道合其事,彼理自出。理既彰。圣賢斯辨,雖欲自隱,其道無由。故曰:“釣人之網”也。 〕常持其網驅之,其言無比,乃為之變。 〔持釣人之網,驅令就職事也。 或乖彼,遂不言無比,如此則為之變。 常易網,更有以動之者矣。 〕以象動之,以報其心,見其情,隨而牧之。 〔此言其變也,報猶合也,謂更開法象以動之。既合其心,其情可見,因隨其情而牧養也。 〕己反往,彼復來,言有象比,因而定基。 〔己反往以求彼,彼必復來而就職,則奇策必申。故言有象比,則口 -- 231 《鬼谷子》新校312 無擇言,故可以定邦家之基矣。 〕重之襲之,反之復之,萬事不失其辭。 〔謂象比之言,既可以定基,然后重之、襲之、反復之,皆謂再三詳審,不容謬妄,故能萬事允愜;無復失其辭者也。 〕圣人所誘愚智,事皆不疑。 〔圣人誘愚則閉藏之,以知其誠;誘智則撥動之,以盡其情。咸得其實,故事皆不疑也。 〕古善反聽者,乃變鬼神以得其情。 〔言善反聽者,乃坐忘遺鑒,不思元覽,故能變鬼神以得其情,洞幽微而冥會夫。鬼神本密,今則不能,故曰變也。 〕其變當也,而牧之審也。 〔言既變而當理,然后牧之道審也。 〕牧之不審,得情不明;得情不明,定基不審。 〔情明在于審牧,故不審則不明;審基在于情明,故不明則不審。 〕變象比,必有反辭,以還聽之。 〔謂言者于象比有變,必有反辭以難之,令其先說,我乃還靜以聽之。 〕欲聞其聲反默,欲張反瞼,欲高反下,欲取反與。 〔此言反聽之道,有以誘致之。故欲聞彼聲,我反靜默;欲彼開張,我反瞼斂;欲彼高大,我反卑下;欲彼收取,我反施與。如此則物情可致,無能自隱也。 〕欲開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辭,同聲相呼,實理同歸。 〔欲開彼情,先設象比而動之。彼情既動,將欲生辭,徐徐牧養,今其自言、譬猶鶴鳴于陰,聲同必應,故能以實理相歸也。 〕 -- 232 412新編鬼谷子全書 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謂所言之事,或因此發端,或因彼發端;其事有可以事上,可以牧下者也。 〕此聽真偽,知同異,得其情詐也。 〔謂真偽、同異、情詐,因此上事而知也。 〕動作言默,與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見其式,〔謂動作言默,莫不由情與之出入。至于或喜或怒,亦由此情以見其式也。 〕旨以先定為之法則。 〔謂上六者,皆以先定于情,然后法則可為。 〕以反求復,觀其所托。故用此者,〔反于彼者,所以求復于此,因以觀彼情之所托,此謂信也。知人在于見情,故言用此也〕己欲平靜,以聽其辭,察其事,論萬物,別雄雌。 〔謂聽言之道,先自平靜。既得其辭,然后察其事,或論序萬物,或分別雄雌也。 〕雖非其事,見微知類。 〔謂所言之事,雖非時要,然觀此可以知微,故曰見微知類。 〕若探人而居其內,量其能射其意也。符應不失,如螣蛇之所指,若羿之引矢。 〔聞其言則可知其情,故若探人而居其內,則情原必盡。故量能射意,乃無一失,若合符契,螣蛇所指,禍福不差。羿之引矢,命處輒中,聽言察情,不異于此,故以相況也。 〕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也。 〔知人者智,自知 -- 233 《鬼谷子》新校512 者明;智從明生,明能生智;故欲知人,必須自知。 〕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魚,見形也,若光之與影也。 (《太平御覽》引《反復篇》云:“其和也,若比目魚;其伺言也,若聲與響。”注曰:“和,答問也。因問而言,申敘其解,如比目魚相須而行,候察言辭,往來若影之隨形,響之應聲。”按:本文與此異) 〔我能知己,彼須我知,必兩得之,然后圣賢道合。 故若比目之魚,圣賢合則理自彰,猶光生而影見。 〕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針,舌之取燔骨。 〔以圣察賢,復何所失,故若磁石之取針、舌之取燔骨〕其與人也微,其見情也疾。 〔圣賢相與,其道甚微,不移寸陰,見情甚疾。 〕如陰與陽,如陽與陰;如圓與方,如方與圓。 〔上下之道,取類股肱,比之一體,其來尚矣。故其相成也,如陰與陽;其相形也,猶圓與方。 〕未見形圓以道之,既形方以事之。 〔謂向晦入息,未見之時,當以圓道導之,亦既出潛離隱見形之后,即以方職任之。 〕進退左右,以是司之。 〔此言用人之道,或升進、或黜退、或貶左、或崇右,一惟上圓方之理,故曰以是道司之。 〕己不先定,牧人不正;〔方圓進退若不先定,則于牧人之理不道其正也。 〕事用不巧,是謂忘情失道。 〔用事不巧,則操末續顛,圓鑿方枘,情道兩失,故曰忘情失道也。 〕 -- 234 612新編鬼谷子全書 己審先定以牧人,策而無形容,莫見其門,是謂天神。 〔己能審定,以之牧人;至德潛暢,元風遠扇;非形非容,無門無戶;見形而不及道,日用而不知,故謂之天神也。 〕 內揵第三 〔揵者,持之令固也。言上下之交,必內情相得,然后結固而不離。 〕君臣上下之事,有遠而親,近而疏,〔道合則遠而親,情乖則近而疏。 〕就之不用,去之反求。 〔非其意,則就之而不用;順其事,則去之而反求。 〕日進前而不御,遙聞聲而相思。(《意林》引:“或遙聞而相思,或進前而不御”) 〔分違則日進前而不御,理契則遙聞聲而相思。 〕事皆有內揵,素結本始。 〔言或有遠之而相親,去之反求,聞聲而思者,皆由內合相待,素結其始,故曰皆有內揵,素結本始也。 〕或結以道德,或結以黨友,或結以財貨,或結以采色。 〔結以道德,謂以道德結連于君,若帝之臣,名為臣,實為師也。結以黨友,謂以友道結連于君,王者之臣,名為臣也,實為友也。結以貨財、結以采色,謂若桀、紂之臣費仲,惡來之類是也。 〕 -- 235 《鬼谷子》新校712 用其意,欲入則入,欲出則出,欲親則親,欲疏則疏,欲就則就,欲去則去,欲求則求,欲思則思。 〔自入出已下八事,皆用臣之意,隨其所欲,故能固志于君,物莫能間也。 〕若蚨母之從其子也,出無間,入無朕,獨往獨來,莫之能止。 〔蚨母,螲蟷也,似蜘蛛,在穴中有蓋。言蚨母養子以蓋覆穴,出入往來,初無間朕,故物不能止之。今內揵之臣,委曲從君,以自結固,無有間隙,亦由是也。 〕內者進說辭,揵者揵所謀也。 〔說辭既進,內結于君,故曰內者進說辭也。度情為謀,君必持而不舍,故曰:“揵者揵所謀也。” 〕故遠而親者,有陰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 〔陰德,謂陰私相德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來也。 〔謂所言當時未合,事過始駭,故曰中來。 〕日進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遙聞聲而相思者,合于謀待決事也。 (自“故遠而親者”至此節,《鄧析子》文與此微異) 〔謂所行合于己,謀待之以決其事,故曰:“遙聞聲而想思”也。 〕故曰:“不見其類而說之者,見逆;不得其情而說之者,見非。” 〔言不得其情類而說之者,必北轅適楚、東軫游秦,所以見非逆也。 〕得其情,乃制其術。(“得”字上一本有“必” -- 236 812新編鬼谷子全書 字) 〔得其情,則鴻遇長風,魚縱大壑,沛然莫之能御,故能制行其術也。 〕此用可出可入,可揵可開。 〔此用者,謂其情也,則出入自由,揵開任意也。 〕故圣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揵萬物。 〔言以得情立事,故能先知可否,萬品所以結固而不離者,皆由得情也。 〕由夫道德、仁義、禮樂、計謀,〔由夫得情,故能行其仁義、道德以下事也。 〕先取《詩》、《書》,混說損益,議論去就。 〔混,同也,謂先考《詩》《書》之言以同己說,然后損益時事議論去就也。 〕欲合者用內,欲去者用外。 〔內,謂情內;外,謂情外。得情自合,失情自去,此蓋理之常也。 〕外內者,必明道數,揣策來事,見疑決之。 〔言善知內外者,必明識道術之數,預揣來事,見疑能決也。 〕策無失計,立功建德。 〔既能明道術,故策無失計;策無失計,乃可以立功建德也。 〕治名入產業,曰:“揵而內合”。 〔理君臣之名,使上下有序;入賦稅之業,使遠近無差。上下有序,則職分明,遠近無差,則徭役簡。如此則為國之基,故曰:“揵而內合” 也。 〕上暗不治,下亂不悟,揵而反之。 〔上暗不治其任,下亂不悟其萌,如此天下無邦,域中曠主。兼昧者可行其事,侮已者由是而興,故曰:“揵而反之”。 〕 -- 237 《鬼谷子》新校912 內自得而外不留說,而飛之。 〔言自賢之主,自以所行為得,而外不留賢者之說。如此者,則為作聲譽而飛揚之,以釣觀其心也。 〕若命自來己,迎而御之。 〔君心既善己,必自有命來召,己既迎而御之,以行其志。 〕若欲去之,因危與之。 〔翔而后集,意欲去之,因將危與之辭矣。 〕環轉因化,莫知所為,退為大儀。 〔去就之際,反復量宜,如員環之轉,因彼變化,雖傍者莫知其所為。如是而退,可謂全身大儀。儀者,法也。 〕 抵巘第四 (巘,《太平御覽》引作。 劉逵注《左思賦》云:“鬼谷先生書有《抵戲》篇” ,又作戲。) 〔抵,擊實也;巘,釁隙也,墻崩因隙,器壞因釁。而擊實之,則墻器不敗。若不可救,因而除之,更有所營置,人事亦猶是也。 〕物有自然,事有合離。 (《文選》注引云:“‘物有自然’,樂氏注曰:‘自然,繼本名也’”) 〔此言合離,若乃自然之理〕。 有近而不可見,遠而可知。 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辭也;遠而可知者,反往以驗來也。 〔察辭觀行則近 -- 238 022新編鬼谷子全書 情可見,反往驗來則遠事可知,古猶今也。故反考往古,則可驗來,故曰:“反往以驗”。 〕巘者,罅也;罅者,也。者,成大隙也。 〔隙大則崩毀將至,故宜有以抵之也。 〕巘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卻,(三句,《太平御覽》引)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謂抵巘之理也。 〔朕者,隙之將兆,謂其微也。自中成者,可抵而塞;自外來者,可抵而卻;自下生者,可抵而息;其崩微者,可抵而匿,都不可治者,可抵而得。深知此五者,然后善抵巘之理也。 〕事之危也,圣人知之,獨保其用。因化說事,(三句《太平御覽》引)通達計謀,以識細微。 (四字《文選》注引) 〔形而上者,謂之圣人。故危兆繞形,朗然先覺,既明且哲,故獨保其用也。因化說事,隨機逞術,通達計謀,以經緯識,而預防之也。 〕經起秋毫之末,揮之于太山之本。 〔漢高祖以布衣登皇帝位。殷湯由百里而馭萬邦。經,始也;揮,動也。 〕其施外,兆萌牙孽之謀,皆由抵巘。 抵巘隙為道術。 〔言化政施外,兆萌牙孽之時。托圣謀而計起,蓋由善抵巘之理。故能不失其機,然則巘隙既發,乃可行道術。故曰:“抵巘隙為道術也。 〕天下分錯,上無明主。 公侯無道德,則小人讒賊,賢人不用,圣人竄匿,貪利詐偽者作,君臣相惑,土 -- 239 《鬼谷子》新校122 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離散,乖亂反目,是謂“萌牙巘罅”。 〔此謂亂政萌牙,為國之巘罅。伐射,謂相攻伐而激射。 〕圣人見萌牙巘罅,則抵之以法。 世可以治則抵而塞之,不可治則抵而得之。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復之。 〔如此,謂抵而塞之;如彼,謂抵而得之。反之,謂助之為理;復之,謂因取其國。 〕五帝之政,抵而塞之;三王之事,抵而得之。 〔五帝之政,世間猶可理,故曰抵而塞之,是以有祥讓之事;三王之事,世間不可理,故曰抵而得之,是以有征伐之事也。 〕諸侯相抵,不可勝數。 當此之時,能抵為右。 〔謂五伯時,右,由上也。 〕自天地之合離、終始,必有墟隙,不可不察也。 〔合離謂否泰,言天地之道,正觀尚有否泰為之巘隙,又況于人乎?故曰:“不可不察也”。 〕察之以捭闔,能用此道,圣人也。 〔捭闔,亦否泰也,體大道以經人事者,圣人也。 〕圣人者,天地之使也。 〔后天而奉天時,故曰:“天地之使也”。 〕世無可抵,則深隱而待時;時有可抵,則為之謀。 可以上合,可以檢下,〔上合,謂抵而塞之,助時為治;檢下,謂抵而得之,束手歸己也。 〕能因能循,為天地守神。 〔言能因循此道,則大寶之 -- 240 222新編鬼谷子全書 位可居,故能為天地守其神祀也。 〕 飛鉗第五 〔飛,謂作聲譽以飛揚之。鉗,謂牽持緘束令不得脫也。 言取人之道,先作聲譽以飛揚之,彼必露情竭志而無隱,然后因其所好,牽持緘束不得轉移。 〕凡度權量能,所以征遠來近。 〔凡度其權略,量其材能,為遠近聲譽者,所以征遠而來近也。謂賢者所在,或遠或近,以此征來,若燕昭尊隗,即其事也。 〕立勢而制事,必先察同異,別是非之語。 (按:下文及注異,下脫“之黨”二字) 〔言遠近既至,乃立賞罰之勢,制能否之事。事勢既立,必先察黨與之同異,別言語之是非。 〕見內外之辭,知有無之數,〔外謂浮虛,內謂情實,有無謂道術能否,又必見其情偽之辭,知其能否之數。 〕決安危之計,定親疏之事,〔既察同異、別是非、見內外、知有無,然后與之決安危之計,定親疏之事,則賢不肖可知也。 〕然后乃權量之。其有隱括,乃可征,乃可求,乃可用。 〔權之所以知其輕重,量之所以知其長短。輕重既分,長短既形,乃施隱括,以輔其曲直,如此則征之亦可、求之亦可、用之亦可。 〕引鉤鉗之辭,飛而鉗之。 〔鉤謂誘致其情言,人之材 -- 241 《鬼谷子》新校322 性各有差品,故鉤鉗之辭亦有等級。故引鉤鉗之辭,內惑而得其情曰“鉤” ,外譽而得其情曰“飛”。得情即鉗持之,令不得脫移,故曰“鉤鉗” ,故曰“飛鉤鉗”。 〕鉤鉗之語,其說辭也,乍同乍異,〔謂說鉤鉗之辭,或捭而同之,或闔而異之,故曰“乍同乍異”也。 〕其不可善者,或先征之,而后重累;〔不可善,謂鉤鉗之辭所不能動,如此必先命征召之。重累者,謂其人既至,然后狀其材所有;其人既至,然后都狀其材術所有。知其所能,人或因此從化者也。 〕或先重以(“以”字疑衍)累,而后毀之;〔或有雖都狀其所有,猶未從化,然后就其材術短者訾毀之,人或過而從之,言不知化者也。 〕或以重累為毀,或以毀為重累。 〔或有狀其所,有其短自形,此以重累為毀也。或有歷說其短,材術便著,此以毀為重累也。為其人難動,故或重累之,或訾毀之,所以驅誘令從化。 〕其用,或稱財貨、琦瑋、珠玉、璧白、采色以事之,〔其用,謂人能從化,將用之必先知其性行好惡,動以財貨,采色者,欲知其人貪廉也。 〕或量能立勢以鉤之,〔量其能之優劣,然后立去就之勢,以鉤其情,以知智謀。 〕或伺候見澗而鉗之,〔謂伺彼行事,見其澗而鉗持之,以知其勇怯也。 〕其事用抵巘。 〔謂此上事,用抵巘之術而為之。 〕 -- 242 422新編鬼谷子全書 將欲用之天下,必度權量能,見天時之盛衰,制地形之廣狹,阻險之難易,人民貨財之多少,諸侯之交孰親、孰疏、孰愛、孰憎,〔將用之于天下,謂用飛鉗之術輔于帝王。度權量能,欲知帝王材能可輔成否、天時盛衰、地形廣狹、人民多少;又欲知天時、地利、人和,合其泰否;諸侯之交,親疏愛憎,又欲知從否之眾寡。 〕心意之慮懷,審其意,知其所好惡,乃就說其所重,以飛鉗之辭鉤其所好,以鉗求之。 〔既審其慮懷,知其好惡,然后就其所最重者而說之。 又以飛鉗之辭鉤其所好,既知其所好,乃鉗而求之。所好不違,則何說而不行哉? 〕用之于人,則量智能,權材力,料氣勢,為之樞機(一本有“飛”字) ,以迎之、隨之,以鉗和之,以意宜之,此飛鉗之綴也。 〔用之于人,謂用飛鉗之術于諸侯也。量智能、料氣勢者,亦欲知其智謀能否也。樞所以主門之動靜,機所以主弩之放發。言既知其諸侯智謀能否,然后立法鎮其動靜、制其放發,猶樞之于門,機之于弩。或先而迎之,或后而隨之,皆鉗其情以和之,用其意以宜之,如此則諸侯之權可得而執,己之恩又得而固,故曰“飛鉗之綴也” ,謂用飛鉗之術連于人也。“ 〕用于人,則空往而實來,綴而不失,以究其辭。 可鉗而縱,可鉗而橫;可引而東,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復。 〔用于人,謂以飛鉗之術任使人也。但以聲譽揚之,故曰“空往” ,彼則開心露情,歸附于己,故曰“實來”。既得其情,必綴而勿失。又 -- 243 《鬼谷子》新校522 令敷奏以言,以究其辭,如此則縱橫、東、西、南、北、反、復、惟在己之鉗引,無思不服。 〕雖覆能復,不失其度。 〔雖有覆敗,必能復振,不失其節度,此鉗之終也。 〕 忤合第六 〔大道既隱,正道不得,坦然而行。故將合于此,必忤于彼。令其不疑,然后可行其意。即伊、呂之去就是也。 〕凡趨合倍反,計有適合。 〔言趨合倍反,雖參差不齊,然施之計謀,理乃適合。 〕化轉環屬,各有形勢。 反復相求,因事為制。 〔言倍反之理,隨化而轉,如連環之屬,然其去就,各有形勢,或反或覆,理自相求,莫不因彼事情為之立制也。 〕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間,立身御世,施教揚聲明名也,必因事物之會,觀天時之宜,因之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與之轉化。 〔所多所少,謂政教所宜多,所宜少也。既知多少所宜,然后為之增減,故曰以此先知,謂用倍反之理知之也。轉化,謂變以從化也。 〕世無常貴,事無常師。 (二句《意林》引) 〔能仁為貴,故無常貴;主善為師,故無常師。 〕圣人常為無不為,所聽無不聽。 〔善必為之,故無不為;無稽之言不聽,故無所聽。 〕成于事而合于計謀,與之為主。 〔于事必成,于謀 -- 244 622新編鬼谷子全書 必合,如此者,與眾立之,推以為主也。 〕合于彼而離于此,計謀不兩忠,〔合于彼必離于此,是其忠謀不得兩施也。 〕必有反忤,反于是(一本作“此”) ,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其術也。 〔既有不兩施,宜行反忤之術。 反忤者,意欲反合于此,必行忤于彼。忤者,設疑其事,令昧者不知覺其事也。 〕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與之;用之國,必量國而與之;用之家,必量家而與之;用之身,必量身材能氣勢而與之。大小進退,其用一也。 〔用之者,謂反忤之術,量者,謂其事業有無與謂與之親。凡行忤者,必稱其事業所有而親媚之,則暗主無從而覺,故得行其術也。所行之術,雖有大小進退之異,然而至于稱事揚親則一,故曰:“其用一也。” 〕必先謀慮,計定而后行之以飛鉗之術。 〔將行反忤之術,必須先定計謀,然后行之,又用飛鉗之術以彌縫之。 〕古之善背向者,乃協四海、包諸侯,忤合之地而化轉之,然后以之求合。 〔言古之深識背向之理者,乃合同四海,兼并諸侯,驅置忤合之地,然后設法變化而轉移之。 眾心既從,乃求其真主,而與之合也。 〕故伊尹五就湯,五就桀,然后合于湯。呂尚(一本作“望”)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 (《太平御覽》引忤合篇云:“伊尹五就 -- 245 《鬼谷子》新校722 桀,五就湯,然后合于湯;呂尚三入殷朝,三就文王,然后合于文王。此天知之至,歸之不疑。“注云:”伊尹呂尚各以至知說圣王,因擇釣行其術策。“按:本文與此小異。) 〔伊尹,呂尚所以就桀紂者,以忤之令不疑。 彼既不疑,然后得合于其真主矣。 〕此知天命之鉗,故歸之不疑也。 〔以天命系于殷湯、文王,故二臣歸二主不疑也。 〕非至圣人達奧,不能御世;不(據別本增)勞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見情,不能成名;材質不惠,不能用兵;忠實無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長短、遠近孰不如,〔夫忤合之道,不能行于勝己,而必用之于不我若,故知誰不如,然后行之也。 〕乃可以進,乃可以退,乃可以縱,乃可以橫。 〔既行忤合之道,于不如己者,則進退縱橫,唯吾所欲耳。 〕 揣篇第七 (《太平御覽》引作“揣情”篇。)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權,而揣諸侯之情。量權不審,不知強弱輕重之稱;揣情不審,不知隱匿變化之動靜。何謂量權?曰:“度于大小,謀于眾寡,稱貨財之(一本無”之“字)有無,料人民多少、饒乏、有余、不足、幾何;辨地形之險易孰利、 -- 246 822新編鬼谷子全書 孰害;謀慮孰長孰短;君臣(別本無臣字)之親疏孰賢孰不肖;與賓客之知(別本無“知”字)睿孰少、孰多;(別本作“孰多、孰少”)觀天時之禍福孰吉、孰兇;諸侯之親(一本有“疏”字,別本有“信” 字)孰用、孰不用;百姓之心去就變化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側孰便、能知。“如(一本無”如“字,別本同)此者,是謂權量。 〔天下之情,必見于權也。善修量權,其情可得而知之。 知其情而用之者,何適而不可哉。 〕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時往而極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二句《選文》注引上有“藏形”二字,似誤) 必以其甚懼之時往而極其惡也,其有惡也,不能隱其情。 情欲必失其變。 〔夫人之性,甚喜則所欲著,甚懼則所惡彰,故因其彰著而往極之。惡欲既極,則其情不隱,是以情欲因喜懼之變而失也。 〕感動而不知其變者,乃且錯其人勿與語,而更問所親,知其所安。 〔雖因喜懼之時,以欲惡感動,尚不知其變。 如此者,乃且置其人無與之語,徐徐更問斯人之所親,則其情欲所安可知也。 〕夫情變于內者,形見于外。 故常必以其見者,而知其隱者。此所以(一本無“以”字)謂測深揣情(《文選》注引此四字)。 〔夫情貌不差,內變者必見外貌,故常以其外見而知其內隱。觀色而知情者必用此道,此所謂測深揣情也。 〕 -- 247 《鬼谷子》新校922 故計國事者,則當審權量;說人主,則當審揣情;謀慮情欲必出于此。 (《太平御覽》引《揣情》篇云:“說王公君長則審情以說,避所短從所長。” 今按藏本無此文。) 〔審權量,則國事可計;審揣情,則人主可說。至于謀慮情欲,皆揣而后行,故曰:“謀慮情欲必出于此”也。 〕乃可貴,乃可賤,乃可重,乃可輕,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敗,其數一也。 〔言審于揣術,則貴賤成敗唯己所制,無非揣術所為,故曰其數一也。 〕故雖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所索之。 此謀之大本也,而說之法也。 〔先王之道,圣智之謀,雖宏曠元妙,若不兼揣情之術,則彼之隱匿從何而求之?然則揣情者,乃成謀之本,而說之法制也。 〕常有事于人,人莫先事而至,此最難為。 〔挾揣情之術者,必包獨見之明。故有事于人,人莫能先也,又能窮幾盡變。故先事而至自非體元極妙,則莫能為此矣。故曰:“此最難為”者也。 〕故曰:“揣情最難守司。”言必時其謀慮,〔人情險于山川、難于知天,今欲揣度而守司之,不亦難乎?故曰“揣情最難守司” ,謀慮出于人情,必當知其時節,此其所以最難也。 〕故觀蜎飛蠕動,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 生事者,幾之勢也。 〔蜎飛蠕動,微蟲耳,亦猶懷利害之心。故順之則喜悅,逆之則勃怒,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是以利害者,理所不能無;順逆者,事之所必行。 然則順之招利,逆 -- 248 032新編鬼谷子全書 之致害,理之常也。觀此,可以成生事之美。生事者,必審幾微之勢,故曰:“生事者,幾之勢也”。 〕飾言語以道之,故說辭必使成文章而后可論也。 〕 摩篇第八 (《太平御覽》引作“摩意”篇。) 摩之符也,(別本有“內”字)內符者,揣之主也。 (《太平御覽》引《摩意》篇云:“摩者,揣之也。” 今按:全篇無此文,附錄于此。按:此節文義不明,疑有脫誤。 即《御覽》所引,亦有脫字。 無善本是正,姑仍之。) 〔謂揣知其情,然后以其所欲摩之,故摩為揣之術。 內符者,謂情欲動于內,而符驗見于外。揣者,見外符而知內情。故曰:“符為揣之主也”。 〕用之有道,其道必隱。 〔揣者,所以度其情慕;摩者,所以動而內符。用揣摩者,必先定其理,故曰:“用之有道”。 然則以情度情,情本潛密,故曰:“其道必隱”也。 〕微(別本“微”字接前“隱”字讀)摩之以其所欲,測而探之,內符必應。其應也,必有為之。 〔言既揣知其情所趨向,然后以其所欲微而摩之,得所欲而情必動,又測而探之,如此則內符必應。 內符既應,必欲為其所為也。 〕故微而去之,是謂塞窌、匿端、隱貌、逃情,而 -- 249 《鬼谷子》新校132 人不知,故(一本有“能”字)成其事而無患。 〔君既所為事必可成,然后從之。臣事貴于無成有終,故微而去之。 爾若乃已不同于此計,令功歸于君,如此可謂塞窌、匿端、隱貌、逃情。 情逃而窌塞,則人何從而知之? 人既不知所以,息其所僭妬,故能成事而無患也。 〕摩之在此,符之在彼。 從而應之,事無不可。 〔此摩甚微,彼應自著,觀者但睹其著,而不見其微。如此用之功,專在彼,故事無不可也。 〕古之善摩者,如操釣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御覽》引“焉”作“矣”)。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 〔釣者露餌而藏鉤,故魚不見鉤而可得;賢者觀功而隱摩,故人不知摩而自服,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也。兵勝由于善摩,摩隱則無從而畏,故曰:“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 〕圣人謀之于陰,故曰“神” ;成之于陽,故曰“明”。 〔潛謀陰密,日用不知,若神道之不測,故曰“神”也。 功成事遂,煥然彰著,故曰“明”也。 〕所謂“主事日成”者,積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積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 〔圣人者,體道而設教,參天地而施化,韜光晦跡,藏用顯仁,故人安德而不知其所以利,從道而不知其所以然,故比之神明。 〕“主兵日勝”者,常戰于不爭、不費,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 〔善戰者絕禍 -- 250 232新編鬼谷子全書 于心胸,禁邪于未萌,故以不爭為戰,師旅不起,故國用不費。至德潛暢,元風遐扇,功成事就,百姓皆得自然,故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比之于神明。 〕其(別本無“其”字)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 〔凡此十者,皆摩之所由而發,言人之材性參差、事務變化。故摩者,亦消息盈虛,因幾而動之。 〕平者,靜也;正者,直也;喜者,悅也;怒者,動也;名者,發也;行者,成也;廉者,潔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諂也。〔名貴發揚,故曰:“發也” ;行貴成功,故曰:“成也”。 〕故圣人所獨用者,眾人皆有之,然無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言上十事,圣人獨用以為摩,而能成功立事。 然眾人莫不有,所以用之非道不能成。 〕故謀莫難于周密;說莫難于悉聽,事莫難于必成。 (二句《太平御覽》引“悉聽”作“悉行” ,又注云:“摩不失其情,故能建功”。)此三者摩,(“摩” 字據別本增)然后能之。 〔謀不周密,則失幾而害成;說不悉聽,則違順而生疑;事不必成,則止簣而有廢。皆有所難,能任之而無難者,其唯圣人乎? 〕故謀必欲周密,必擇其所與通者說也。故曰:“或結而無隙也”。 〔為通者說謀必虛受,如受石投水,開流而納泉,如此則何隙而可得?故曰:“結而無隙也”。 〕 -- 251 《鬼谷子》新校332 夫事成必合于數,故曰:“道數與時相偶者也。” 〔夫謀成必先考合于術數,故道、術、時三者相偶合,然后事可成而功業可立也。 〕說者聽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別本有“必”字)聽。 〔進說而能令聽者,其唯情合者乎? 〕故物歸類,抱薪趨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濕者先濡。 (四句北堂書鈔引,又《意林》引此四句下有“此類相應也”五字。與藏本異)此物類相應,于勢譬猶是也,此言內符之應外摩也如是。 〔言內符之應外摩得類則應,譬猶水流就濕,火行就燥也。 〕故曰:“摩之以其類,焉有不相應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聽者,故曰:“獨行之道”。 〔善于摩者,其唯圣人乎?故曰:“獨行之道”者也。 〕夫幾者不晚,成而不抱,久而化成。 〔見幾而作,何晚之有?功成不拘,何抱之有?久行此二者可以化天下。 〕 權篇第九 (《太平御覽》引作“量權”篇) 說者,說之也。說之者,資之也。 〔說者,說之于彼人也;說之者,有資于彼人也。資,取也。 〕飾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損也。 〔說者所以文飾言語,但假借以求入于彼,非事要也。亦既假之,須有損 -- 252 432新編鬼谷子全書 益,故曰:“假之者損益之謂也”。 〕應對者,利辭也。利辭者,輕論也。 〔謂彼有所問,卒應而對之者,但便利辭也,辭務便利,故所(此下當有脫誤) 〕成義者,明之也。 明之者,符驗也。 〔核實事務,以成義理者,欲明其真偽也。真偽既明,則符驗自。符驗Q Q也,言或反復欲相卻也。 〕難言者,卻論也。 卻論者,釣幾也。 〔言或不合,反復相難,所以卻論前事也。卻論者,必理精而事明,幾微可得而盡矣。故曰“卻論者釣幾”也,求其深微曰“釣”也。 〕佞言者,諂而于忠;(“于”字應是“干”字之訛,《爾雅·釋言》曰:干,求也。玩注自明。下四節及注并同)。 〔諂者,先意承欲,以求忠名,故曰:“諂而于忠” ;〕諛言者,博而于智;〔博者,繁稱文辭,以求智名,故曰“博而于智”。 〕平言者,決而于勇;〔決者,縱舍不疑,以求勇名,故曰“決而于智”。 〕戚言者,權而于信;〔戚者,憂也,謂象憂戚而陳言也;權者,策選進謀,以求信名,故曰“權而于信”。 〕靜言者,反而于勝。 〔靜言者,謂象清凈而陳言。反者,先分不足以窒非,以求勝名,故曰“反而于勝”。 〕先意成欲者,諂也;繁稱文辭者,博也;策選進謀者,權也;縱舍不疑者,決也;先分不足以窒非者, -- 253 《鬼谷子》新校532 反也。 〔己實不足,不自知而內訟,而反攻人之過,窒他謂非,如此者反也。 〕故口者,機關也,所以關(“關” ,字脫。據《太平御覽》及注文增)閉情意也;(《藝文類聚》及《太平御覽》引) ;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窺間見奸邪。故曰:“參調而應,利道而動”。 〔口者所以發言語,故曰“口者,機關”也。情意宜否,在于機關,故曰“所以關閉情意”也。耳目者所以助心通理,故曰“心之佐助”也。心得耳目,即能窺見間隙,見彼奸邪,故曰“窺間見奸邪”。耳、心、目三者調和而相應感,則動必成功,吉無不利,其所無,則以順道而動,故曰“參調而應,利道Q Q而動”者也。 〕故繁言而不亂,翱翔而不迷,變易而不危者,觀要得理。 〔茍能睹要得理,便可曲成不失,故雖繁言紛葩不亂,翱翔越不迷,變易改常而不危者也。 〕Q故無目者,不可示以五色;無耳者,不可告以五音。 〔五色為有目者施,故無目不可得而示其五色;五音為有耳者作,故無耳不可得而告其五音。此二者為下文分也。 〕故不可以往者,無所開之也;不可以來者,無所受之也。 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 〔此不可以往說于彼者,為彼暗滯無所可開也。彼所不來說于此者,為此淺局無所可受也。夫淺局之與暗滯,常閉塞而不通,故圣人不事也。 〕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二句 -- 254 632新編鬼谷子全書 《藝文類聚》及《太平御覽》引)言者有諱忌也,眾口鑠金,言有曲故也。 〔口食可以肥百體,故可食也;口言或可以招百殃,故不可以言也。言者觸忌諱,故曰:“有忌諱”也。金為堅物,眾口能鑠之,則以眾口有私曲故也,故曰“言有曲故”也。 〕人之情,出言則欲聽,舉事(一本脫“事”字) 則欲成。 〔可聽在于合彼,可成在于順理,此為下起端也。 〕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長;(一本有“智者”二字)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 (四句《意林》引。 “不用其所拙”上無“智者”二字。 “工” ,作“巧”)故不困也。 〔智者之短,不勝愚人之長,故用愚人之長也;智者之拙,不勝愚人之工,故用愚人之工也。常能棄拙短,而用工長,故不困也。 〕言其有利者,從其所長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 〔人能從利之所長,避害之所短,故出言必見聽,舉事必有成功也。 〕故介蟲之捍也,必以堅厚;螫蟲之動也,必以毒螫。故禽獸知用其長,而談者知用其用也。 (《太平御覽》引《量權篇》云:“介蟲之捍,必以甲而后動;螫蟲之動,必先螫毒。 故禽獸知其所長,而談者不知用也。“注云:”蟲以甲自覆障,而言說者不知其長。“ 按:本文與此小異。) 〔言介蟲之捍也,堅厚以自藏;螫Q蟲之動也,行毒螫以自衛。 此用其所長也,故能自免于害。 至 -- 255 《鬼谷子》新校732 于他鳥獸,莫不知用其長以自保全。談者感此,亦知其所用而用也。 〕故曰辭言五:曰病、曰恐(原本作“怨” ,據別本改正) 、曰憂、曰怒、曰喜。 〔五者有一,必失中和而不平暢。 (一本引作正文) 〕故曰:病者,感衰氣而不神也;〔病者恍惚,故氣衰而不神也。 〕恐者,腸絕而無主也;〔恐者內動,故腸絕而言無主也。 〕憂者,閉塞而不泄也;〔憂者怏悒,故閉塞而言不泄也;〕怒者,妄動而不治也;〔怒者郁勃,故妄動而言不治也;〕喜者,宣散而無要也。 〔喜者搖蕩,故宣散而言無要也。 〕此五者,精細用之,利則行之。 〔此五者既失于平常,故用之在精而行之在利,其不精利則廢而止之也。 〕故與智者言,依于博;與博者言(原本別本作“與拙者言” ,據《太平御覽》改正) ,依于辨;與辨者言,依于要;(三句《太平御覽》引)與貴者言,依于勢;與富者言,依于高(高,當從《鄧析子》作“豪”為是) ;與貧者言,依于利;與賤者言,依于謙(《鄧析子》無此句) ;與勇者言,依于敢;與過(過 -- 256 832新編鬼谷子全書 當作“進” ,別本作“通” ,《鄧析子》作“愚”)者言,依于銳。此其術(術,《太平御覽》引作“說”)也,而人常反之。 (《太平御覽》引《量權篇》云:“言有通者,從其所長;言有塞者,從其所短。”注云:“人辭說條通理達,即敘述從其長者,以昭其德人,言壅滯即避其短,稱宣其善,以顯其行,言說之樞機,事物之志務者也。”今按:全篇無此文,附錄于此)。 〔此量宜發言之術也,不達者反之,則逆理而不免成于害也。 〕是故與智者言,將此以明之;與不智者言,將此以教之,而甚難為也。 〔與智者語,將以其明斯術;與不智者語,以此術教之。 然人迷罔日久,教之不易,故難為也。 〕故言多類,事多變。故終日言,不失其類,故事不亂。 〔言者條流舛雜,故多類也;事則隨時而化,故多變也。 若言不失類,事亦不亂。 〕終日不變,而不失其主,故智貴不妄。 〔不亂故不變,故其主有常。能令有常而不變者,智之用也,故其智可貴而不妄。 〕聽貴聰,智貴明,辭貴奇。 〔聽聰則真偽不亂,知明則可否自分,辭奇則是非有證。三者能行,則功成事立,故須貴也。 〕 謀篇第十 (《太平御覽》引作“謀慮”篇) -- 257 《鬼谷子》新校932 為人(別本無“為人”二字)凡謀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 〔得其所因,則其情可求;見情而謀,則事無不濟。 〕審得其情,乃立三儀。三儀者,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以生奇,奇(一本作“計”)不知其所擁,始于古之所從。 (《太平御覽》引《謀慮篇》云:“乃立三儀,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注云:”三儀有上、有下、有中。“) 〔言審情之術,必立上智、中才、下愚三者,恭以驗之,然后奇計可得而生。 奇計既生,莫不通達,故不知其所擁蔽。然此奇計非自今也,乃始于古之順道而動者,蓋從于順也。 〕故鄭人之取玉也,載司南之車,為其不惑也。 (《藝文類聚》、《文選》注、《太平御覽》并引,又“載”字上《藝文類聚》有“必”字)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 故同情而俱相親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 (《太平御覽》引《鬼谷子》曰:“肅慎氏獻白雉于文王,還恐迷路。問周公作指南車,以送之。”今按:全書無此文,疑是司南句下注文也。) 〔同情謂欲,共謀立事,事若俱成,后必相親;若乃一成一害,后必相疏,理之常也。 〕同惡而相親者,其俱害者也。同惡而相疏者,(別本有“其”字)偏害者也。 〔同惡,謂同為彼所惡,后若俱害,情必相親;若乃,理必相疏,亦理之常也。 〕Q Q Q Q -- 258 042新編鬼谷子全書 故相益則親,相損則疏,其數行也,此所以察同異之分,(一本有“其”字)類一也。 〔同異之分,用此而察。 〕故墻壞于其(“其”字據別本增)隙,木毀于其節。 (《意林》引二“其”字并作“有”)斯蓋其分也。 〔墻木毀由于隙節,況于人事之變生于同異,故曰“斯蓋其分”。 〕故變生于事,事生謀、謀生計、計生議、議生說、說生進、(六句《太平御覽》引無“于”字,又引注曰:“會同異曰議,決是非曰說。”)進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數也。 〔言事有本根,各有從來。譬之卉木,因根而有枝條花葉,故曰“變隙然后生于事業”。 生事業者,必須計謀;成計謀者,必須議說。 議說必有當否,故須進退之;既有黜陟;須事以為法。而百事百度,何莫由斯而至,其道數一也。 〕夫仁人輕貨,不可誘以利,可使出費;勇士輕難,不可懼以患,可使據危;智者達于數、明于理,不可欺以誠,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 〔使輕貨者出費,則費可全;使輕難者據危,則危可安,使達數者立功,則功可成。總三材而用之,可以光耀千里,豈徒十二乘而已。 〕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懼也,貪者易誘也,是因事而裁之。 〔以此三術,取彼三短,可以立事、立功也。 謀 -- 259 《鬼谷子》新校142 者因事興慮,宜知之而裁之,故曰“因事而裁之”。 〕故為強者積于弱也,有余者積于不足也,此其道術行也。 〔柔弱勝于剛強,故積弱可以為強;大直若曲,故積曲可以為直;少則得眾,故積不足可以為有余。然則以弱為強、以曲為直、以不足為有余,斯道術之所行,故曰“道術行也”。 〕故外親而內疏者說內,內親而外疏者說外。 〔外陽相親,而內實疏者說內,以除其內疏;內實相親,而外陽疏者說外,以除其外疏也。 〕故因其疑以變之,因其見以然之,〔若內外無親而懷疑者,則因其疑而變化之;彼或因見而有所見,則因其所見而然之。 〕因其說以要之,因其勢以成之,〔既然見彼或有可否之說,則因其說要結之。可否既形,便有去就之勢,則因其勢以成就之。 〕因其惡以權之,因其患以斥之。 〔去就既成,或有惡患,則因其惡也。以權量之,因其患也,為斥除之。 〕摩而恐之,高而動之,〔患惡既除,或恃勝而驕者,便切摩以恐懼之,高危以感動之。 〕微而正之,符而應之,〔雖恐動之,尚不知變者,則微有所引,據以證之,為設符驗以應之。 〕擁而塞之,亂而惑之,是謂計謀。 〔雖有為設引據,符驗尚不知變者,此則或深不可就也。使擁而塞之,亂而惑之,因抵而得之,如此者可以計謀之用也。 〕 -- 260 242新編鬼谷子全書 計謀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結,結而無隙者也。 〔公者,揚于王庭,名為聚訟,莫執其咎,其事難成;私者,不出門庭,慎密無失,其功可立。 故公不如私,雖復潛謀,不如與彼要結。二人同心,物莫之間,欲求其隙,其可得乎? 〕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 〔正者循理守常,難以速進;奇者反經合義,事同機發,故正不如奇。 奇計一行,則流通而莫知止也,故曰“奇流而不止者也”。 〕故說人主者,必與之言奇;說人臣者,必與之言私。 〔與人主言奇,則非常之功可立,與人臣言私,則保身之道可全。 〕其身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 〔身在內,而言外泄者,必見疏也;身居外,而言深切者,必見危也。 〕無以人之近所不欲(別本作無以身之所不欲) ,而強之于人;無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于人。 〔謂其事雖近,彼所不欲,莫強與之,將生恨怒也。 教人當以所知,今反以人所不知教之,猶以暗除暗,豈為益哉! 〕人之有好也,學而順之;人之有惡也,避而諱之。 故陰道而陽取之也。 〔學順人之所好,避諱人之所惡,但陰自為之,非彼所逆,彼必感悅,明言以報之,故曰“陰道而陽取之”也。 〕故去之者縱之,縱之者乘之。 〔將欲去之,必先聽縱,令極其過惡,過惡既極,便可以法乘之,故曰“縱之者乘 -- 261 《鬼谷子》新校342 之“也。 〕貌者不美,又不惡,故至情托焉。 〔貌者,謂察人之貌以知其情也。 謂其人中和平淡,見善不美,見惡不非,如此者可以至情托之,故曰:“至情托”焉。 〕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 〔謂彼情寬密,可令知者可為用謀,故曰“可知者可用也。”其不寬密,不可令知者,謀者不為用謀也,故曰“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 〕故曰:“事貴制人,而不貴見制于人”。制人者,握權也;見制于人者,制命也。 〔制命者,言命為人所制也。 〕故圣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圣人之道內陽而外陰,愚人之道內陰而外陽。 〕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難。 以此觀之,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為存、為安二“為”字,一本皆作“反”)然而無為而貴智矣。 〔智者寬恕,故易事;愚者猜忌,故難事。然而不智必有危亡之禍,以其難事。故賢者莫得申其計畫,則亡者遂亡、危者遂危,欲求安存,不亦難乎? 今欲存其亡、安其危,則他莫能為,惟智者可矣,故曰“無為而貴智”矣。 〕智用于眾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眾人之所不能見。 〔眾人所不能知,眾人所不能見,智獨能用之,所以貴于智矣。 〕既用見可否,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可, -- 262 442新編鬼谷子全書 擇事而為之,所以為人也。 〔亦既用智,先己而后人,所見可否,樂教所親相駑駘,教所憎相千里也。 〕故先王之道陰,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與深,圣人之制道,在隱與匿,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 〔言先王之道,貴于陰密,尋古遺言,證有此理曰:“天地之化,唯在高深,圣人之制道,唯在隱匿”。所隱者中正,自然合道,非專在仁、義、忠、信也,故曰“非獨忠、信、仁、義”。 〕道理達于此義者(原本作“之” ,據別本改正) ,則可與言。 〔言謀者曉達道理,能于此義達暢,則可與語至而言極矣。 〕由能得此,則可與穀遠近之義。 〔穀,養也。若能得此道之義,則可與居大寶之位,養遠近之人,誘于仁壽之域也。 〕 決篇第十一 為人凡決物,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惡其有患,害至于誘也。 〔有疑然后決,故曰“必托于疑者”。 凡人之情,用福則善,有患則惡,福患之理未明,疑之所由生,故曰“善其用福,惡其有患”。然善于決疑者,必誘得其情,乃能斷其可否也。 〕終無惑,偏有利焉,去其利,則不受也,奇之所 -- 263 《鬼谷子》新校542 托。 〔懷疑曰“惑” ,不正曰“偏”。決者能無惑,偏行者乃有通濟,然后福利生焉。若乃去其福利,則疑者不受其決。 〕若有利于善者,隱托于惡,則不受矣,致疏遠。 〔謂疑者本其利善,而決者隱其利善之情,反托之于惡,則不受其決,更致疏遠矣。 〕故其有使失利,其(一本無“其”字)有使離害者,此事之失。 〔言上之二者,或去利托于惡,疑者既不受其決,則所行罔能通濟,故有失利罹害之敗,凡此皆決事之失也。 〕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陽德之者,有以陰賊之者,有以信誠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 〔圣人善變通、窮物理,凡所決事期于必成。 事成理著者,以陽德決之;情隱言偽者,以陰賊決之;道成志直者,以信誠決之;奸小禍微者,以蔽匿決之;循常守故者,以平素決之。 〕陽勵于一言,陰勵于二言,平素樞機以用四者,微而施之。 〔勵,勉也。 陽為君道,故所言必勵于一;一,無為也。陰為臣道,故所言必勵于二;二,有為也。君道無為,故以平素為主;臣道有為,故以樞機為用。 言一也、二也、平素也,樞機也。四者其所施為,必精微而契妙,然后事行而理不難。 〕于是,度以往事,驗之來事,參之平素,可則決之;〔君臣既有定分,然后度往驗來,參以平素,計其是非,于理既可,則為之決也。 〕 -- 264 642新編鬼谷子全書 公王大人之事也,危而美(一本作“變”)名者,可則決之;〔危由高也,事高而名美者,則為決之。 〕不用費力而易成者,可則決之;〔所謂惠而不費,故為決之。 〕用力犯勤苦,然而不得已而為之者,可則決之;〔所謂知之所無奈何,安之若命,故為之決。(一本引作正文) 去患者,可則決之;從福者,可則決之。 〔去患從福之人,理之大順,故為決之也。 〕故夫決情定疑萬事之機,(一本作“基”)以正亂治決成敗,難為者。 〔治亂以之正;成敗以之決,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樞機之發,榮辱之主,故曰“難為”。 〕故先王乃用蓍龜者,以自決也。 〔夫以先王之圣智無所不通,猶用蓍龜以自決,況自斯己下而可以專已,自信不博謀于通識者哉? 〕 符言第十二 〔發言必驗,有若符契,故曰“符言”。 〕安、徐、正、靜,其被節無不肉。 (一本作“先肉” ,無“無不”二字。) 〔被,及也。肉,肥也,謂饒裕也。言人若居位能安、徐、正、靜,則所及人節度,無不饒裕。 〕 -- 265 《鬼谷子》新校742 善與而不靜,虛心平意,以待傾損。 〔言人君善與事結而不安靜者,但虛心平意以待之,傾損之期必至矣。 〕有主位。 〔主于位者,安、徐、正、靜而已。 〕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智,《鄧析子》作“公”)。 〔目明則視無不見,耳聰則聽無不聞,心智則思無不通。是三者無擁,則何措而非當也? 〕以天下之目視者,則無不見;以天下之耳聽者,則無不聞;以天下之心慮者,則無不知。 (心,《鄧析子》作“智”) 〔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蓋用此道也。 〕輻湊并進,則明不可塞。 〔夫圣人不自用其聰明、思慮而任之天下,故明者為之視、聰者為之聽、智者為之謀,若云從龍、風從虎,霈然而莫之御,輻湊并進不亦宜乎?若日月照臨,其可塞哉?故曰:“明不可寒”也。 〕有主明。 〔主于明者,以天下之目視也。 〕德之術曰:“勿堅而拒之”。 〔崇德之術,在于恢弘博納。山不讓塵,故能成其高;海不辭流,故能成其深;圣人不拒眾,故能成其大。故曰:“勿堅而拒之”也。 〕許之則防守,拒之則閉塞。 〔言許而容之,眾必歸而防守;拒而逆之,眾必違而閉塞。歸而防守,則危可安;違而閉塞,則通更壅。夫崇德者,安可以不宏納哉? 〕高山仰之可極,深淵度之可測。 神明之位術,正靜其莫之極歟(一本無“歟”字)。 〔高莫過山,猶可極; -- 266 842新編鬼谷子全書 深莫過淵,猶可測。若乃神明之位,德術正靜,迎之不見其前,隨之不見其后,其可測量乎哉? 〕有主德。 〔主于德者,在于含宏而勿距也。 〕用賞貴信,用刑貴正。 〔賞信,則立功之士致命捐生;刑正,則受戮之人沒齒無怨也。 〕賞賜貴信,必驗耳目之所見聞。其所不見聞者,莫不暗化矣。 〔言施恩行賞,耳目所見聞,則能驗察不謬,動必當功。如此,則信在言前,雖不見聞者,莫不暗化也。 〕誠暢于天下神明,而況奸者于君? 〔言每賞從信,則至誠暢于天下,神明保之如赤子,天祿不傾如泰山,又況不逞之徒欲奮其奸謀干于君位者哉!此猶腐肉之齒,利劍鋒接必無事矣。 〕有主賞。 〔主于賞者,貴于信也。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 〔天有逆順之紀,地有弧虛之理,人有通塞之分,有天下者宜皆知之。 〕四方、上下、左右、前后、熒惑之處安在? 〔夫四方、上下、左右、前后,有陰陽向背之宜,有國從事者不可不知。又熒惑,天之法星,所居災眚,吉兇尤著,故曰:“雖有明天子,必察熒惑之所在”。故亦須知也。 〕有主問。 〔主于問者,須辨三才之道。 〕心為九竅之治,君為五官之長。 〔九竅運為,心之所使;五官動作,君之所命。 〕為善者,君與之賞;為非者,君與之罰。 〔賞善罰非,為政之大經也。 〕 -- 267 《鬼谷子》新校942 君因其政之所以求,因與之,則不勞。 〔與者,應彼所求;求者,應而無得。應求,則取施不妄;得應,則行之無怠。循性而動,何勞之有? 〕圣人用之,故能賞之。因之循理固(一本作“故” ,《鄧析子》亦作“故”)能久長。 〔因求而與,悅莫大焉;雖有玉帛,勸同賞矣。然因逆理,禍莫速焉;因之循理,固能長久者也。 〕有主因。 〔主于因者,貴于循理。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則群臣生亂。 〔周,謂遍知物理,于理不周,故群臣亂也。 〕家于其無常也,內外不通,安知所開。 (一本作“聞”) 〔家,猶業也。 君臣既亂,故所業者無常,而內外閉塞,觸途多疑。何如知所開乎? 〕開閉不善,不見原也。 〔開閉即捭闔也,既不用捭闔之理,不見為善之源也。 〕有主周。 〔主于周者,在于遍知物理。 〕一曰長目,二曰飛耳,三曰樹明。 〔用天下之目視,故曰“長視” ,用天下之耳聽,故曰“飛耳” ,用天下之心慮,故曰“樹明”者也。 〕千里之外,隱微之中,是謂“洞”。天下奸,莫不暗變更。 〔言用天下之心慮,則無不知,故千里之外,隱微之中,莫不元覽。 既察隱微,故為奸之徒,絕邪于心胸,故曰:“莫不暗變更也”。 〕 -- 268 052新編鬼谷子全書 有主恭。 〔主于恭者,在于聰明文思。 〕循名而為,實安而完,〔實既副名所以安全。 〕名實相生,反相為情。 〔循名而為實,因實而生名;名實不虧,則情在其中。 〕故曰:“名當則生于實,實生于理。 〔名當自生于實,實立自生于理。 〕理生于名實之德,〔無理不當,則名實之德自生也。 〕德生于和,和生于當。“ 〔有德必和,能和自當。 〕有主名。 〔主于名者,在于稱實。 〕轉丸胠亂(據注“亂”當作“篋”)二篇皆亡。 (一本作《轉丸第十三》、《胠篋第十四》,下注“亡” 字) 〔或有莊周《胠篋》而充次第者。按鬼谷之書崇尚計謀、祖述圣智,而莊周《胠篋》乃以圣人為大盜之資,圣法為桀跖之失,亂天下者圣人之由也。蓋欲縱圣棄智,驅一代于混茫之中,殊非此書之意。 蓋無取焉。 或曰《轉丸》、《胠篋》者,《本經》、《中經》是也。 (別本引稱:“陶弘景曰”。) 〕 本經陰符七篇 (自本經以下,一本題作“外篇”) 〔陰符者,私志于內,物應于外,若合符契。故曰“陰符”。由本以經末,故曰“本經”。 〕盛神法五龍。 〔五龍,五行之龍也。龍則變化無窮,神 -- 269 《鬼谷子》新校152 則陰陽不測,故盛神之道,法五龍也。 〕盛神中有五氣,神為之長,心為之舍,德為之人。 養神之所,歸諸道。 〔五氣,五藏之氣也,謂神、魂、魄、精、志也。神居四者之中,故為之長;能含容,故為之舍;德能制邪,故為之人。然養事之宜,歸之于道。 〕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紀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無形化氣。先天地而成,莫見其形,莫知其名。謂之“神靈”。 〔無名天地之始,故曰“道者,天地之始”也。道始所生者一,故曰“一其紀”也。言天道混成,陰陽陶鑄,萬物以之造化,天地以之生成,包容宏厚,莫見其形。至于化育之氣,乃先天地而成,不可以狀貌詰,不可以名字尋,妙萬物而為言者也,是以謂之“神靈”。 〕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是以德養五氣,心能得一,乃有其術。 〔神明稟道而生,故曰“道者,神明之源”也。化端不一,有時不化,故曰“一其化端”也。循理有成謂之德,五氣各能循理則成功可致,故曰“德養五氣”也。一者,無為而自然者也。心能無為,其術自生,故曰“心能得一” ,乃有其術也。 〕術者,心氣之道所由舍者,神(一本無“神” 字) ,乃為之使。 〔心氣合自然之道,乃能生術,術之有道由舍,則神乃為之使。 〕九竅、十二舍者,氣之門戶、心之總攝也。生受之天,謂之真人。真人者,與天為一。 〔十二者,謂目見色、耳聞聲、鼻受香、口知味、身覺觸、意思事,根境互 -- 270 252新編鬼谷子全書 相停舍,故曰“十二舍”也。氣候由之出入,故曰“氣之門戶”也。唯心之所操秉,故曰“心之總攝”也。凡此皆受之于天,不虧其素,故曰“真人”。真人者,體同于天,故曰“與天為一”也。 〕而知之者,內修煉,而知之,謂之圣人。 圣人者,以類知之。 〔內修煉,謂假學而知之者也。然圣人雖圣,猶假學而知,假學即非自然,故曰“以類知之”也。 〕故人與生一,出于化物。 〔言人相與生在天地之間,其得一耳。既出之后,隨物而化,故有不同也。 〕知類在竅,有所疑惑;通于心術,術必有不通。 〔竅,謂孔竅也。言之事類,在于九竅。然竅之所疑,必與術相通,若乃心無其術,術必不通也。 〕其通也,五氣得養,務在舍神,此之謂化。 〔心術能通,五氣自養;然養五氣者,務令來歸舍;神既來舍,自然隨理而化也。 〕化有五氣者,志也、思也、神也、德也(一本脫“也”字) ,神其一長也。 靜和者,養氣,養氣得其和。 四者不衰,四邊威勢,無不為,存而舍之,是謂神化歸于身,謂之真人。 〔言能化者,在于全五氣,神其一長者。 言能齊一志、思,而君長之。 神既一長,故能靜和而養氣。 氣既養,德必和焉。四者,志、思、神、德也。四者能不衰,則四邊威勢,無有不為,常存而舍之,則神道變化自歸于身,神化歸身可謂“真人”。 〕真人者,同天而合道,執一而養產萬類,懷天心, -- 271 《鬼谷子》新校352 施德養,無為以包志慮、思意,而行威勢者也。 士者,通達之,神盛乃能養志。 〔一者,無為也,言真人養產萬類,懷抱天心施德養育,皆以無為為之,故曰:“執一而產養萬類”。至于志、意、思、慮,運行威勢,莫非自然,循理而動,故曰“無為以包”也。然通達此道,其唯善為士乎?既能盛神,然后乃可養志者也。 〕養志法靈龜。 〔志者察是非,龜者知吉兇,故曰:“養志法靈龜”。 〕養志者,心氣之思不達也。 〔言以心氣不達,故須養志以求通也。 〕有所欲,志存而思之。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志(一本無“志”字)則心散,心散則志衰,志衰則思不達也。 〔此明縱欲者不能養氣志,故所思不達者也。 〕故心氣一則欲不偟,欲不偟則志意不衰,志意不衰則思(一本無“思”字)理達矣。 〔此明寡欲者能養其志,故思理達矣。 〕理達則和通,和通則亂氣不煩(一本作“暴”) 于胸中。 〔和通,則莫不調暢,故亂氣自消。 〕故內以養氣,外以知人,養志則心通矣,知人則分職明矣。 〔心通則一身泰,職明則天下平。 〕將欲用之于人,必先知養其氣(一本無“氣” 字)志,知人氣盛衰,而養其氣志,察其所安,以知其所能。 〔將欲用之于人,謂之“養志之術” ,用人也。養志 -- 272 452新編鬼谷子全書 則氣盛,不養則氣衰。 盛衰既形,則其所安,所能可知矣。 然則善于養志者,其唯寡欲乎? 〕志不養,心氣不固;心氣不固,則思慮不達;思慮不達,則志意不實;志意不實,則應對不猛;應對不猛,則失志而心氣虛;志失而心氣虛,則喪其神矣。 〔此明喪神始于志不養也。 〕神喪則仿佛,仿佛則參會不一。 〔仿佛,不精明之貌。參會,謂志、心、神三者之交會也。神不精明,則多違錯,故參會不得其一。 〕養志之始,務在安己;己安,則志意實堅;志意實堅,則威勢不分。神明常固守,乃能分之。 〔安者,謂少欲而心安也。威勢既不分散,神明常來固守,如此則威精分勢震動物也。 上分謂散亡也,下分謂我有其威而能動彼,故曰“乃能分”也。 〕實意法螣蛇。 〔意委曲,蛇能屈伸,故實意法螣蛇也。 〕實意者,氣之慮也。 〔意實則氣平,氣平則慮審,故曰“實意者,氣之慮”。 〕心欲安靜,慮欲深遠。 心安靜則神明榮,慮深遠則計謀成;神明榮則志不可亂,計謀成則功不可間。 〔智不可亂,故能成其計謀;功不可間,故能寧其邦國。 〕意慮定則心遂安,則其所行不錯,神者得則凝(一本作“得其寧凝”)。 〔心安則物無為而順理,不思而元覽,故雖心之所不錯,神自得之,得之則無不成矣。 凝者,成也。 〕 -- 273 《鬼谷子》新校552 識氣寄,奸邪得(“邪得”二字一本脫)而倚之,詐謀得而惑之,言無由心矣。 〔寄,謂客寄,言氣非真,但客寄耳。故奸邪得而倚之,詐謀得而惑之,如此則言皆胸臆,無復由心矣。 〕故信心術,守真一而不化,待人意慮之交會,聽之候之也。 〔言心術誠明而不虧,真一守固而不化,然后待人接物,彼必輸誠盡意。 智者慮能,明者獻策,上下同心,故能交會也。用天下之耳聽,故物候可知矣。 〕計謀者,存亡樞機。慮不會,則聽不審矣,候之不得。 計謀失矣,則意無所信,虛而無實。 〔計得則存,計失則亡,故曰“計謀者,存亡之樞機”。慮不合物,則聽者不為己,聽不審著。聽既不審,候豈得哉?乖候而謀,非失而何?故計謀之慮,務在實意,實意必從心術始,故曰“必在心術始”也。 〕無為而求安靜,五臟和通六腑,精神魂魄固守不動,乃能內視、反聽、定志,思之太虛,待神往來。 〔言欲求安心之道,必寂澹無為,如此則五臟安靜、六腑通和,精神魂魄各守所司,澹然不動,則可以內視無形,反聽無聲。 志慮定,太虛至,神明千萬,往來歸于己也。 〕以觀天地開辟,知萬物所造化,見(一本作“具”) 陰陽之終始,原人事之政理,不出戶而知天下,不窺牖而見天(一本無“天”字)道,不見而命,不行而至,〔唯神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能知于不知、見于不見,豈待出戶牖窺之然后知見哉?固以不見而 -- 274 652新編鬼谷子全書 命,不行而至也。 〕是謂“道” ,知以通神明,應于無方而神宿矣。 〔道,無思也,無為也。然則“道知”者,豈用知而知哉?以其無知,故能通神明,應于無方而神來舍。宿,猶舍也。 〕分威法伏熊。 〔精虛動物謂之威,發近震遠謂之分,熊之搏擊,必先伏而后動,故分威法伏熊。 〕分威者,神之覆也。 〔覆,猶衣被也。 震神明衣被,然后其職可分也。 〕故靜固志意,神歸其舍,則威覆盛矣。 〔言致神之道,必須靜意固志,自歸其舍則神之威覆隆盛矣。舍者,志意之宅也。 〕威覆盛,則內實堅;內實堅,則莫當;莫當,則能以分人之威,而動其勢,如其天。 〔外威既盛,則內志堅實,表里相副,誰敢當之?物不能當之,物不能當,則我之威分矣;威分動,則物皆肅然,畏其人之若天也。 〕以實取虛,以有取無,若(一本脫“若”字)以鎰稱銖。 〔言威勢既盛,人物肅然。是我實有而彼虛無,故能以我實取彼虛、以我有取彼無。取之也,動必相應,猶稱銖以成鎰。二十四銖為鎰者也。 〕故動者必隨,唱者必和。撓其一指,觀其余次,動變見形,無能間者。 〔言威分勢震物猶風,故能動必有隨,唱必有和。但撓其指,以名呼之,則君物畢至。然徐徐以次觀其余眾,猶性安之,各令得所。于是風以動之,變以化之,猶泥之在鈞,群器之形自見。如此則天下樂推而不厭, -- 275 《鬼谷子》新校752 誰能間之也? 〕審于唱和,以間見間,動變明而威可分。 〔言審識唱和之理,故能有間必知。 我既知間,亦既見間。 即能間,故能明于動變,而威可分者。 〕將欲動變,必先養志,伏意以視間。 〔既能養志、伏意,視之其間,則變動之術可成矣。 〕知其固實者,自養也。讓己者,養人也。故神存兵亡,乃為之形勢。 〔謂自知志意固實者,此可以自養也。 能行禮讓于己者,乃可以養人也。如此則神存于內,兵亡于外,乃可為之形勢也。 〕散勢法鷙鳥。 〔勢散而后物服,猶鳥擊禽獲,故散勢法鷙鳥也。 〕散勢者,神之使也。 〔勢由神發,故勢者神之使。 〕用之,必循間而動。 〔無間則勢不行,故用之必循間而動。 〕威肅、內盛,推間而行之,則勢散。 〔言威敬內盛,行之又因間而發,則勢自然而散矣。 〕夫散勢者,心虛志溢。 〔心虛則物無不包,志溢則事無不決,所以能散其勢。 〕意失威勢,精神不專,其言外而多變。 〔志意衰微而失勢,精神挫衄而不專,則言疏外而譎變。 〕故觀其志意為度數,乃以揣說圖事,盡圓方、齊長短。 〔知其志意隆替,然后可為之度數。 度數既立,乃后揣說之。圖其事也,必盡圓方之理,變短長之用也。 〕 -- 276 852新編鬼谷子全書 無則不散(一本作“行”)勢散者(一本作“散勢者”) ,待間而動,動(一本有“而”字)勢分矣。 〔散不得間,則勢不行。故散勢者,待間而動;動而得間,勢自分矣。 〕故善思間者,必內精五氣,外視虛實,動而不失分散之實。 〔五氣內精,然后可以外察虛實之理,不失則間必可知。有間必知,故能不失分散之實也。 〕動則隨其志意,知其計謀。 〔計謀者,志意之所成,故隨其志意,必知其計謀也。 〕勢者,利害之決,權變之威。勢敗者,不以神肅察也。 〔神不肅察,所以勢敗。 〕轉圓法猛獸。 〔言圣智之不窮,若轉圓之無止;轉圓之無止,猶獸威無盡,故轉圓法猛獸。 〕轉圓者,無窮之計(一本有“也”字)。無窮者,必有圣人之心以原(一本作“厚”)不測之智,以不測之智而通心術。 〔圣心若鏡,物感斯應,故不測之智,心術之要可通也。 〕而神道混沌為一,以變論萬義(一本無“義” 字)類,說義無窮。 〔既以圣心原不測,通心術,故雖神道混沌,妙物杳冥,而能類其萬類之變,說無窮之義也。 〕智略計謀,各有形容,或圓或方、或陰或陽、或吉或兇,事類不同。 〔事至然后謀興,謀興然后事濟。 事無常準,故形容不同。圓者運而無窮,方者止而有分。陰則潛 -- 277 《鬼谷子》新校952 謀未兆,陽則功用斯彰。吉則福至,兇則禍來。凡此事皆反,故曰“事類不同”者也。 〕Q Q故圣人懷此之用,轉圓而求其合。 〔此謂所謀圓方以下六事,既有不同或多乖謬,故圣人法轉圓之思,以求順通合也。 〕故興造化者,為始,動作無不包大道,以觀神明之域(一本作“機”)。 〔圣人體道以為用,其動也神,其隨也天,故興造教化。其功動作,先合大道之理,以稽神明之域。神道不遠,然后發施號令。 〕天地無極,人事無窮,各以成其類。見其計謀,必(一本作“各”)知其吉兇、成敗之所終也(一本無“也” 字)。 〔天地則獨長且久,故無極;人事則吉兇相生,故無窮。天地以日月不過、陵谷不遷為成,人事以長保元亨、考終厥命為成,故見其計謀之得失,則吉兇成敗之所終皆可知也。 〕轉圓者,或轉而吉,或轉而兇。 圣人以道先知存亡,乃知轉圓而從方。 〔言吉兇無常準,故取類轉圓。然圣人坐忘遺鑒,體同乎道,故先知存亡之所在,乃后轉圓而從其方,棄兇而從吉,方謂存亡之所在也。 〕圓者,所以合語;方者,所以錯事。轉化者,所以觀計謀;接物者,所以觀進退之意。 〔圓者,通變不窮,故能合彼此之語;方者,分位斯定,故可錯有為之事。 轉化者,改禍為福,故可觀計謀之得失;接物者,順通人情,故可以觀進退之意、是非之事也。 〕 -- 278 062新編鬼谷子全書 皆見其會,乃為要結,以接其說也。 〔謂上四者,必見會之變,然后總其綱要而結之,則情偽之說可接引而盡矣。 〕損兌法靈蓍;〔老子曰:“塞其兌”。河上公曰“兌,目也”。 莊子曰:“心有眼。”然則兌者,謂以心眼察理也;損者,謂減損他慮專以心察也。兌能知得失,蓍能知休咎,故損兌法靈蓍也。 〕損兌者,幾危之決也。 〔幾危之理,兆動之微,非心眼莫能察見,故曰:“損兌者,幾危之決”也。 〕事有適然,物有成敗。 幾危之動,不可不察。 〔適然者,有時而然也,物之成敗有時而然。幾危之動,自微至著,若非情適遠心,知機元覽,則不能知于未兆、察于未形。 使風濤潛駭危機密發,然后河海之量堙為窮流,一簣之積疊成山岳。不謀其始,雖悔何之。故曰:“不可不察”。 〕故圣人以無為待有德,言察辭合于事。 〔夫圣人者,勤于求賢,密于任使,故端拱無為,以待有德之士。士之至也,必敷奏以言,故曰“言察辭”也。又明試以功,故曰“合于事”也。 〕兌者,知之也。損者,行之也。 〔用其心眼,故能知之;減損他慮,故能行之。 〕損之說之,物有不可者,圣人不為辭也。 〔言減損之說,及其所說之物,理有不可,圣人不生辭以論。 〕故智者不以言失人之言,故辭不煩而心不虛,志不亂而意不邪。 〔智者聽輿人之頌,采芻蕘之言,雖復辨周萬物,不自說也,故不以己能言而棄人之言。既有眾言、故 -- 279 《鬼谷子》新校162 辭當而不煩;還任眾心,故心誠而不偽。心誠言當,志意豈復亂哉。 〕當其難易,而后(一本作“復”)為之謀,自然之道以為實。 〔失事而后謀生,改常而后計起,故心當其難易之際,然后為之謀。謀失自然之道,則事廢而功虧,故必因自然之道,以為用謀之實也。 〕圓者不行,方者不止,是謂“大功”。益之損之,皆為之辭。 〔夫謀之妙者,必能轉禍為福,因敗成功,追彼而成我也。彼用圓者,謀令不行;彼用方者,謀令不止。然則圓行方止,理之常也。吾謀既發,彼不得其常,豈非大功哉!至于謀之損益,皆為生辭以論其得失也。 〕用分威散勢之權,以見其兌威其機危,乃為之決。 〔夫所以能分威散勢者,心眼之由也。心眼既明,機危之威可知之矣。既知之,然后能決之。 〕故善損兌者,譬若決水于千仞之堤,轉圓石于萬仞之溪(一本作“壑”)。 〔言善損慮以專心眼者,見事審得理明,意決而不疑,志雄而不滯,其猶決水轉石,誰能當御哉? 〕(自“雄而不滯”以下十五字,一本誤作正文,錯簡在《持樞》句上。) 持 樞 〔樞者,居中以運外,處近而制遠,主于轉動者也。故天之北辰,謂“天樞” ;門之運轉者,謂之“戶樞”。然則,持 -- 280 262新編鬼谷子全書 樞者,動運之柄以制物也。 〕持樞,謂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之正也。 〔言春、夏、秋、冬四時運行,不為而自然也。不為而自然,所以為正也。 〕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雖成必敗。 〔言理所必有物之自然者,靜而順之,則四時行焉,萬物生焉。若乃干其時令,逆其氣候,成者猶敗,況未或者? 元亮曰:“舍氣之類,順之必悅,逆之必怒,況天為萬物之尊而逆之?” 〕故人君亦有天樞,生養成藏,〔言人君法天以運動,故曰“亦有天樞”。然其生、養、成、藏,天道之行也,人事之正亦復不別耳。 〕亦復不別干而逆之,逆之,雖盛必衰。 此天道人君之大綱也。〔言干天之行,逆人之正,所謂倒置之,曰“道非義而何?”此持樞之術,恨太簡促,暢理不盡,或篇簡脫爛,本不能全也。 〕(以上五句,一本引稱:“陶弘景曰”。 〕 中 經 〔謂由中以經外,發于心本,以彌縫于物者也,故曰“中經”。 〕中經,謂振窮趨急,施之能言厚德之人。 救物執,窮者不忘恩也。 〔振,起也;趨,向也。物有窮急,當振起而向護之。乃其施之,必在能言之士、厚德之人。若能救彼 -- 281 《鬼谷子》新校362 拘執,則窮者懷,終不忘恩也。 〕能言者,儔善博惠;〔儔,類也。謂能言之士解紛救難,雖不失善人之類,而能博行恩惠也。 〕施德者,依道;〔言施德之人,勤能修理,所為不失道也。 〕而救拘執者,養使小人。 〔言小人在拘執,而能救養之,則小人可得而使也。 〕蓋士,當世異時,或當因免(一本作“勉”)闐坑,或當伐害能言;或當破德為雄,或當抑拘成罪;或當戚戚自善,或當敗敗自立。 〔闐坑,謂將有兵難,轉死溝壑。士或有所因,而能免斯禍者,伐害能言,謂小人之道,讒人罔極,故能言之士、多被戮害。破德為雄,謂毀文德,崇兵戰。抑拘成罪,謂人不章,橫被縲絏。戚善,謂天下蕩蕩無復綱紀,而賢者守死善道,貞心不渝,所謂歲寒然后知松柏后凋也。敗敗自立,謂天未悔禍,危敗相仍,君子窮而必通,終能自立,若管仲者也。 〕故道貴制人,不貴制于人也;制人者握權,制于人者失命。 〔貴有術而制人,不貴無術而為人所制者也。 〕是以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聞聲和音,解仇斗郄,綴去卻語,攝心守義。 〔此總其目,下別序之。 〕本經記事者紀道數,其變要在《持樞》、《中經》。 〔此總言《本經》、《持樞》、《中經》之養,言《本經》紀事但紀道數而已。至于權變之要,乃在《持樞》、《中經》也。 〕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者,謂爻為之主也。 〔見彼形, -- 282 462新編鬼谷子全書 象其體,即知其容貌者,謂用爻卦占而知之也。 〕可以影響、形容、象貌而得之也。 〔謂彼人之無守,故可以影響、形容、象貌占而得之。 〕有守之人,目不視非,耳不聽邪,言必《詩》、《書》(二字別本脫) ,行不僻淫,以道為形,以聽為容,貌莊色溫,不可象貌而得也。 如是隱情塞郄而去之。 〔有守之人,動皆正直,舉無淫僻,厥后昌盛,暉光日新,雖有辯士之舌,無從而得發,故隱情、塞郄、閉藏而去之。 〕聞聲和音,謂聲氣不同,則恩受不接,故商、角不二合,徵、羽不相配。 〔商金、角木、徵火、羽水,遞相克食,性氣不同,故不相配合也。 〕能為四聲主者,其唯宮乎? 〔宮則土也,土主四季,四者由之以生,故為四聲主也。 〕故音不和則不(一本無“不”字)悲,是以聲散傷丑(一本無“丑”字)害者,言必逆于耳也。 〔散傷丑害,不和之音,音氣不和,必與彼乖,故言其必逆于耳。 〕雖有美行盛譽,不可比目,合翼相須也,此乃氣不合、音不調者也。 〔言若音氣乖彼,雖行譽美盛,非彼所好,則不可如比目之魚、合翼之鳥兩相須也,其有能令兩相求應不與同氣者乎? 〕解仇斗郄,謂解羸微之仇。 斗郄者,斗強也。 〔辯說之道,其猶張弓: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故羸微為仇,從而解之;強者為郄,從而斗之也。 〕 -- 283 《鬼谷子》新校562 強郄既斗,稱勝者高其功,盛其勢;〔斗而盛者,從而高其功、盛其勢也。 〕弱者哀其負,傷其卑,污其名,恥其宗。 〔斗而弱者,從而哀其負劣,傷其卑小,污下其名,恥辱其宗也。 〕故勝者,斗其功勢,茍進而不知退;〔知進而不知退,必有亢龍之悔。 〕弱者聞哀其負,見其傷則強大力倍,死而是也。 〔弱者聞我哀傷,則勉強其力,倍意致死,為我為是也。 〕郄無極大,御無強大,則皆可脅而并。 〔言雖為郄,非能強大;其于捍御,亦非強大。如是者,則以兵威脅令從己,而并其國也。 〕綴去者,謂綴己之系言,使有余思也。 〔系,屬也,謂己令去,而欲綴其所屬之言,令后思而同也。 〕故接貞信者稱其行,厲其志,言可為可復,會之期喜(一本作“善”)。 〔欲令去后有思,故接貞信,人之稱其行之盛美,厲其志令不怠。謂此美行,必可常為,必可報復,會通其人,必令至于喜悅者也。 〕以他人之庶,引驗以結(一本作“己”)往,明疑疑而去之。 〔言既稱行厲志令其喜悅,然后以他人庶幾于此者,引之以為成驗,以結己往之心,又明已疑疑至誠,如是而去之必思而不。 〕Q卻語者,察伺短也。 〔言卻語之道,必察伺彼短也。 〕故(一本有“言”字)多必有數短之處,識其短驗之。 〔言多不能無短,既察知其短,必記識之,以取驗之相也。 〕 -- 284 662新編鬼谷子全書 動以忌諱,示以時禁,〔既有其短,則以忌諱動之,時禁示之,其人因以懷懼。 〕然后結以安其心,收語蓋藏而卻之,〔其人既以懷懼,必有求服之情,然后結以誠信,以安其懼心,其向語蓋利而卻之,則其人之恩威,固以深矣。 〕無見己之所不能于多方之人。 〔既藏向語,又戒之曰:勿于多方人前見其所不能也。 〕攝心者,謂逢好學伎術者,則為之稱遠;〔欲將攝取彼心,見其好學伎術,則為作聲譽,令遠近知之也。 〕方驗之,警以奇怪,人系其心于己。 〔既為作聲譽,方且以道驗其伎術,又以奇怪從而警動之,如此則彼人心系于己也。 〕效之于驗(當從別本作“人”) ,驗去亂其前,吾歸誠于己。 〔人既系心于己,又效之于時人,驗之于往賢,然后更理其前所為謂之曰:“吾所以然者,歸誠于彼人之己,如此則賢人之心可得而攝。”亂者,理也。 〕遭淫色酒者,為之術音樂動之,以為必死,生日少之憂。 〔言將欲攝愚人之心,見淫酒色者,為之術音樂之可說。又以過于酒色,必之死地,生日減少,以此可憂之事以感動之也。 〕喜以自所不見之事,終可以觀漫瀾之命,使有后會。 〔又以音樂之事,彼所不見者,以喜悅之,言終以可觀,何必淫于酒色? 若能好此,則性命漫瀾而無極,終會于永年。 愚人非可以道勝說,故惟音樂可以攝其心。 〕 -- 285 《鬼谷子》新校762 守義者,謂守以人義,探心在內以合(一本有“者”字)也。 〔義,宜也。宜探其內心,隨其人所宜,遂人所欲以合之也。 〕探心深得其主也。 從外制內,事有系由而隨(一本有“之”字)也。 〔既探知其心,所以得主深也。得心既深,故能從外制內,內由我制,則何事不行? 故事有所屬,莫不由隨之也。 〕故小人比人則左道,而用之至能敗家奪國。 〔小人以探心之術來比于君子,必以左道用權。凡事非公正者,皆曰“小人”。反道亂常,害賢伐善,所用者左,所違者公,百度昏亡,萬機曠紊,家破國奪,不亦宜乎! 〕非賢智,不能守家以義,不能守國以道。 圣人所貴道微妙者,誠以其可以轉危為安,救亡使存也。 〔道,謂《中經》之道也。 〕 -- 286 862新編鬼谷子全書 江都秦氏嘉慶十年刊本《鬼谷子》 捭闔第一 〔捭,撥動也。闔,閉藏也。凡與人言之道,或撥動之令有言,示其同也,或閉藏之令自言,示其異也。 〕粵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間也。 〔若,順。稽,考也。圣人在天地間,觀人設教必順考古道而為之。 〕為眾生之先。 〔首出庶物以前人,用先知覺后知,先覺覺后覺,故為眾生先。 〕觀陰陽之開闔,以名命物。 〔陽開以生物,陰闔以成物,生成既著,須立名以命之也。 〕知存亡之門戶。 〔不忘亡者存,有其存者亡,能知吉兇之先見者,其唯知幾者乎!故曰:“知存亡之門戶”也。 〕籌策萬類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萬類之終始人心之理,變化之朕莫不朗然元悟,而無幽不測,故能籌策遠見焉朕跡也。 〕 -- 287 《鬼谷子》新校962 而守司其門戶。 〔門戶,即上存亡之門戶也。 圣人既達物理之終始,知存亡之門戶,故能守而司之,令其背亡而趨存也。 (按:道藏本注“門戶”上有“司主守也”四字。) 〕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按:“及” ,道藏本作“之” ,鮑本作“至”)今,其道一也。 〔莫不背亡而趨存,故曰:“其道一”也。 〕變化無窮,各有所歸。 〔其道雖一,所行不同,故曰“變化無窮”。然有條而不紊,故曰“各有所歸”也。 〕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開或閉、或弛或張。 〔此言,象法各異,施教不同。 〕是故圣人一(按:《意林》無“一”字)守司其門戶,審察其所(按:《意林》無“所”字)先后,〔政教雖殊,至于守司門戶則一,故審察其所宜先者,先行;所宜后者,后行之也。 〕度權量能,校其伎巧短長。 〔權謂權謀,能謂才能,伎巧謂百工之役。言圣人之用人,必量度其謀能之優劣,校考其伎巧之長短,然后因材而任之也。 〕夫賢、不肖、智、愚、勇、怯、仁、義有差,乃可捭,乃可闔,乃可進,乃可退,乃可賤,乃可貴,無為以牧之。 〔言賢、不肖、智、愚、勇、怯、材、性不同,各有差。品賢者可捭而同之,不肖者可闔而異之,智之與勇可進而貴之,愚之與怯可退而賤之,賢愚各當其分,股肱各盡其力,但恭已無為牧之而已矣。 〕審定有無,與(按:道藏本作“以”)其實虛,隨 -- 288 072新編鬼谷子全書 其嗜欲以見其志意。 〔言任賢之道必審定其材術之有無,性行之虛實,然后隨其嗜欲而任之,以見其志意之真偽也。 〕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實,貴得其指,闔而捭之,以求其利。 〔凡臣言事者,君則微排抑其所言,撥動而反難之,以求其實情。 實情既得,又自閉藏而撥動,彼以求其所言之利何如耳。 〕或開而示之,或闔而閉之。 開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闔而閉之者,異其誠也。 〔開而同之,所以盡其情;闔而異之,所以知其誠也。 〕可與不可,審明其計謀,以原其同異。 〔凡臣所言,有可有不可,必明審其計謀,以原其同異。 (按:“凡臣”道藏本作“凡有”。) 〕離合有守,先從其志。 〔謂其計謀雖離合不同,但能有所執守,則先從其志以盡之,以知成敗之歸也。 〕即欲捭之貴周;即欲闔之貴密,周密之貴,微(按:《文選》注引云:“即欲聞之貴密,密之貴微”) 而與道相追。 〔言撥動之貴其周遍,閉藏之貴其隱密。而此二者,皆須微妙合于道之理,然后為得也。 〕捭之者,料其情;也闔之者,結其誠也。 〔料謂簡擇,結謂系束。情有真偽,故須簡擇;誠或無終,故須系束也。 〕皆見其權衡輕重,乃為之度數,圣人因而為之慮;〔權衡既陳,輕重自分,然后為之度數,以制其輕重,得 -- 289 《鬼谷子》新校172 所,因而為設謀慮,使之遵行也。 〕其不中權衡度數,圣人因而自為之慮。 〔謂輕重不合于斤兩,長短不充于度數,便為廢物,何所施哉?圣人因是自為謀慮,更求其反也。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內(按:“內” ,道藏本作“納” ,古字“內”通作“納”)之〔謂中權衡者,出而用之;其不中者,內而藏之也。 〕闔者,或闔而取之,或闔而去之。 〔誠者闔而取之,不誠者闔而去之。 〕捭闔者,天地之道,〔闔戶謂之坤,辟戶謂之乾,故謂天地之道。 〕捭闔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橫。 〔陰陽變動,四時開閉,皆捭闔之道也。縱橫謂廢起,萬物或開以起之,或闔而廢之。 〕反出、反復、反忤必由此矣。 〔言捭闔之道? 或反之令出于彼,或反之覆來于此,或反之于彼,忤之于此,皆從捭闔而生,故曰“必由此也”。 〕捭闔者,道之大化,說之變也,必豫審其變化。 〔言事無開闔,則大道不化,言說無變。故開閉者,所以化大道、變言說事雖大,莫不成之于變化,故必豫審之,〕吉兇大命系焉。 〔天命謂圣人稟天命王天下然此亦;因變化而起,故曰:“吉兇大命系焉”。(按:道藏本缺正文及注) 〕口者,心之門戶也。 心者,神之主也。 〔心因口宣, -- 290 272新編鬼谷子全書 故曰:“口者心之門戶也” ;神為心用,故曰:“心者神之主也”。 〕志意、喜欲、思慮、智謀,此皆由門戶(按:《意林》作“智謀皆從之出”)出入。 〔凡此八者,皆往來于口中,故曰:“皆由門戶出入”也。 〕故關之以捭闔,制之以出入。捭之者,開也,言也,陽也;闔之者,閉也,默也,陰也。 〔言上八者若無開閉,事或不節,故關之以捭闔者,所以制其出入。開言于外,故曰:“陽也” ;閉情于內,故曰:“陰也”。 〕陰陽其和,終始其義。 〔開閉有節,故陰陽和;先后合宜,故終始義。 〕故言長生、安樂、富貴、尊榮、顯名、(按:一本作“榮顯” 、“名譽”)愛好、財利、得意、喜欲為陽,曰:“始”。 〔凡此皆欲人之生,故曰:“陽,曰始”。 〕故言死亡、憂患、貧賤、苦辱、棄損、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誅罰為陰,曰“終”。 〔凡此皆欲人之死,故曰:“陰,曰終”。 〕諸言法陽之類者,皆曰:“始” ,言善以始其事;諸言法陰之類者,皆曰:“終” ,言惡以終其謀。 〔謂言說者,有于陽言之,有于陰言之,聽者宜知其然也。 〕捭闔之道,以陰陽試之,〔謂或撥動之,或閉藏之,以陰陽之言試之,則其情慕可知。 〕故與陽言者依崇高,與陰言者依卑小。 〔謂與陽情 -- 291 《鬼谷子》新校372 言者依崇,高以引之,與陰情言者依卑,小以引之。 〕以下求小,以高求人。 〔陰言卑小,故曰:“以下求小” ;陽言崇高,故曰:“以高求大”。 〕由此言之,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可。 〔陰陽之理盡,小大之情得,故出入皆可,出入皆可何所不可乎? 〕可以說人,可以說家,可以說國,可以說天下。 〔無所不可,故所說皆可也。 〕為小無內,為大無外。 〔盡陰則無內,盡陽則無外。 〕益損、去就、倍反,皆以陰陽御其事。 〔以道相成曰:“益” ;以事相賊曰:“損”。義乖曰:“去” ;志同曰:“就” ;去而遂絕曰:“倍” ;去而復來曰“反” ;凡此不出陰陽之情,故曰:“皆以陰陽御其事”也。 〕陽動而行,陰止而藏;陽動而出,陰隱而入;陽還終陰,陰極反陽。〔此言君臣相成,由陰陽相生也。 〕(按:“君臣” ,道藏本作“上下” ,下并同。) 以陽動者,德相生也,以陰靜者,形相成也。以陽求陰,苞以德也。以陰結陽,施以力也。 〔此言君以爵祿養臣,臣以股肱宣力。 〕陰陽相求,由捭闔也。 〔君臣所以能相求者,由開閉而生也。 〕此天地陰陽之道,而說人之法也,〔言既體天地、象陰陽,故其法可以說人也。 〕為萬事之先,是謂圓方之門戶。 〔天圓地方,君臣 -- 292 472新編鬼谷子全書 之義也。理盡開閉,然后能生萬物,故為萬事先。君臣之道,因此出入,故曰:“圓方之門戶”圓君也方臣也。 (按:道藏本無“圓君也方臣也”六字。) 〕 反應第二 〔聽言之道,或有不合,必反以難之,彼因難而更思,必有以應也。 (按:《太平御覽》作“反復篇” ,據本文當作“反復”。) 〕古之大化者,乃與無形俱生。 〔大化者,謂古之圣人,以大道化物也。無形者道也,動必由道,故曰:“無形俱生也”。 〕反以觀往,復以驗來;反以知古,復以知今;反以知彼,復以知此。 〔言大化圣人、稽眾舍己,舉事重慎,反復詳驗。欲以知來,先以觀往;欲以知今,先以考古;欲以知己,先度于彼。故能舉無遺策,動必成功。 (按:道藏本作“復以知己” ,據注應作“知己”為是。) 〕動靜虛實之理,不合于今,反古而求之。 〔動靜由行止也,虛實由真偽也,其理不合于今,反求諸古者也。 〕事有反而得復者,圣人之意也,〔事有不合,反而求彼,翻得復會于此,成此在于考彼,契今由于求古,斯圣人之意也。 〕不可不察。 〔不審則失之于幾,故不可不察也。 〕人言者,動也;己默者,靜也。 因其言,聽其辭。 -- 293 《鬼谷子》新校572 〔以靜觀動,則所見審,因言聽辭,則所得明。 〕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應必出。 〔謂言者或不合于理,未可即斥。但反而難之,使自求之,則契理之,應怡然自出也。 〕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觀其次。 〔應理既出,故能言有象,事有比。前事既有象比,更當觀其次,令得自盡。象謂法象,比謂比例。 〕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辭也。 以無形求有聲。 〔理在元微,故無形也。無言則不彰,故以無形求有聲。聲即言也,比謂比類也。 〕其釣語合事,得人實也。 〔得魚在于投餌,得語在于發端;發端則語應,投餌則魚來,故:“釣語” ,則事合,故曰合事。明試在于敷言,故曰:“得人實”也。 (按:道藏本注“釣語”上有“曰”字,“釣語”下有“語”字。) 〕其猶張蜎網而取獸也,多張其會而司之。 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釣人之網也。 〔張網而司之,彼獸自得,道合其事,彼理自出。言理既彰。圣賢斯辨,雖欲自隱,其道無由。故曰:“釣人之網”也。 〕常持其網驅之,其不言無比,乃為之變,〔持釣人之網,驅令就職事也。或乖彼,遂不言無比,如此則為之變。 變常易網,更有以象之者矣。 (按:“象” ,道藏本作“動” ,據下文“以象動之” ,則注文“象動”二字當并存。) 〕以象動之,以報其心,見其情,隨而牧之。 〔此言其變也,報猶合也,謂更開法象以動之。既合其心,則其情 -- 294 672新編鬼谷子全書 可見,因隨其情慕而牧養之也。 〕己反往,彼復來,言有象比,因而定基。 〔己反往以求彼,彼必復來而就職,則奇策必申。故言有象比,則口無擇言,故可以定邦家之基也。 〕重之襲之,反之復之,萬事不失其辭,〔謂象比之言,既可以定基,然后重之、襲之、反之復之,皆謂再三詳審,不容謬妄,故能萬事允愜;無復失其辭也。 〕圣人所誘愚智,事皆不疑。 〔圣人誘愚則閉藏,以知其誠;誘智則撥動,以盡其情。咸得其實,故事皆不疑也。 〕故善反聽者,乃變鬼神以得其情。 〔言善反聽者,乃坐忘遺鑒,不思元覽,故能變鬼神以得其情,洞幽微而冥會夫。鬼神本密,今則不能,故曰變也。 〕其變當也,而牧之審也。 〔言既變而當理,然后牧之之道審也。 〕牧之不審,得情不明;得情不明,定基不審。 〔情明在于審牧,故不審則不明;審基在于情明,故不明則不審。 〕變象比,必有反辭,以還聽之。 〔謂言者于象比有變,必有反辭以難之,令其有言,我乃還靜以聽之。(按:“有言”道藏本作“先說”。) 〕欲聞其聲反默,欲張反歛,(按:道藏本作“瞼”。 《北史·姚僧垣傳》:“瞼,垂覆目,不得視。” 與此義合)欲高反下,欲取反與。 〔此言反聽之道,有以誘致之。故欲聞彼聲,我反靜默;欲彼開張,我反瞼歛;欲彼高大,我反卑下;欲彼收取,我反施與。如此則物情可致, -- 295 《鬼谷子》新校772 無能自隱也。 (按:“瞼歛” ,錢本作“歛歛”似誤,今從道藏本改正。) 〕欲開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辭,同聲相呼,實理同歸。 〔欲開彼情,先設象比而動之。彼情既動,將欲生辭,徐徐牧養,令其自言、譬猶鶴鳴于陰,聲同必應,故能實理相歸也。 〕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謂所言之事:或因此發端,或因彼發端;其事有可以事上,可以牧下也。 〕此聽真偽,知同異,得其情詐也。 〔謂真偽、同異、情詐,因此上事而知也。 〕動作言默,與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見其式,〔謂動作言默,莫不由情與之出入。至于或喜或怒,亦由此情以見其式也。 〕皆以先定為之法則。 〔謂上六者,皆以先定于情,然后法則可為。 〕以反求復,觀其所托。故用此者,〔反于彼者,所以求復于此,因以觀彼情之所托,此謂信也。知人在于見情,故言用此也〕己欲平靜,以聽其辭,察其事,論萬物,別雄雌。 〔謂聽言之道,先自平靜。既得其辭,然后察其事,或論序萬物,或分別雄雌也。 〕雖非其事,見微知類。 〔謂所言之事,雖非時要,然觀此可以知彼,故曰見微知類也。(按:“彼” ,道藏本作 -- 296 872新編鬼谷子全書 “微”。) 〕若探人而居其內,量其能,射其意,符應不失,如螣蛇之所指,若羿之引矢。 〔聞其言則可知其情,故若探人而居其內,則情原必盡。故量能射意,萬無一失,若合符契,蜎蛇所指,禍福不差。羿之引矢,命處輒中,聽言察情,不異于此,故以相況也。 〕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也。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智從明生,明能生智;故欲知人,先須自知也。 〕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魚,其見形也,若光之與影。 〔我能知彼,彼須我知,必兩得之,然后圣賢道合。故若比目之魚,圣賢合則理自彰,猶光生而影見也。(按:《太平御覽》引《反復》篇云:“其和也若比目魚,其伺言也若聲與響。 ‘注曰’:‘和,答問也’。因問而言,申敘其解,如比目魚相須而行,候察言辭,往來若影之隨形,響之應聲“。) 〕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針,如舌之取燔骨。 〔以圣察賢,復何所失,故若磁石之取針、舌之取燔骨也〕其與人也微,其見情也疾。 〔圣賢相與,其遒甚微,不移寸陰,見情甚疾。 〕如陰與陽,如圓與方,〔君臣之道取類股肱,比之一體,其來尚矣。故其相成也,如陰與陽;其相形也,猶圓與方。(按:道藏本正文“如陰與陽”下有“如陽與陰”句,“如圓與方”下有“如方與圓”句。) 〕未見形圓以道之;既見形方以事之。 〔謂臣向晦入息,未見之時,君當以圓道導之,亦既出潛離隱見形之后,即 -- 297 《鬼谷子》新校972 以才職任之。 (按:道藏本注無“君臣”二字。) 〕進退左右,以是司之。 〔此言用臣之道,或升進、或黜退、或貶左、或崇右,一準上圓方之理,故曰以是司之。 〕己不先定,牧人不正,〔方圓進退己不先定,則于牧人之理不得其正也。 〕事用不巧,是謂忘情失道;〔用事不巧,則操末續顛,圓鑿方枘,情道兩失,故曰忘情失道也。 〕己審先定以牧人,策而無形容,莫見其門,是謂天神。 〔己能審定,以之牧人;至德潛暢,元風遠扇;非形非容,無門無戶;見形而不及道,日用而不知,故謂之天神也。 (按:注“之牧人至德”五字據道藏本補。) 〕 內揵第三 〔揵者,持之令固也。 言君臣之際上下之交,必內情相得,然后結固而不離。 〕君臣上下之事,有遠而親,近而疏,〔道合則遠而親;情乖則近而疏。 〕就之不用,去之反求。 〔非其意,則就之而不用;順其事,則去之而反求。 〕日進前而不御,遙聞聲而相思。 〔分違則日進前而不御,理契則遙聞聲而相思。 (按:《意林》引:“或遙聞而相思,或進前而不御”。) 〕事皆有內揵,素結本始。 〔言或有遠而相親,去之反 -- 298 082新編鬼谷子全書 求,聞聲而思者,皆由內合相持,素結其始,故曰:“皆有內揵,素結本始也”。 〕或結以道德,或結以黨友,或結以財貨,或結以采色。 〔結以道德,謂以道德結連于君,若帝之臣,名為臣,其實為師也。結以黨友,謂以友道結連于君,王者之臣,名為臣,實為友也。結以貨財、結以采色,謂若桀、紂之臣費仲、惡來之類是也。 〕用其意,欲入則入,欲出則出,欲親則親,欲疏則疏,欲就則就,欲去則去,欲求則求,欲思則思。 〔自入出已下八事,皆用臣之意,隨其所欲,故能固志于君,物莫能間也。 〕若蚨母之從其子也,出無間,入無朕,獨往獨來,莫之能止。 〔蚨母,螲蟷也,似蜘蛛,在穴中有蓋。言蚨母養子以蓋覆穴,出入往來,初無間朕,故物不能止之。今內揵之臣,委曲從君,以自結固,無有間隙,亦由是也。 〕內者進說辭也,揵者揵所謀也。 〔說辭既進,內結于君,故曰:“內者進說辭也。”度情為謀,君必持而不舍,故曰:“揵者揵所謀也”。 〕欲說者,務隱度;計事者,務循順。 〔說而隱度,則其說必行;計而循順,則其計必用。 〕陰慮可否,明言得失,以御其志。 〔謂隱慮可否,然后明言得失,以御君志也。 〕方來應時,以合其謀。 〔方,謂道術。謂以道術來進必應時宜,以合會君謀也。 〕 -- 299 《鬼谷子》新校182 詳思來揵,往應時當也。 〔詳思計慮,來進于君,可以自固,然后往應時宜,必當君心也。 〕夫內有不合者,不可施行也。 〔計慮不合于君,則不可施行也。 〕乃揣切時宜,從便所為,以求其變。 〔前計既有不合乃更揣量切摩,當時所為之便,以求所以變計也。 〕以變求內者,若管取揵。 〔以管取揵,揵必離;以變求內,內必合。 〕言往者,先順辭也;說來者,以變言也。 〔往事已著,故言之貴順辭;來事未形,故說之貴通變也。 〕善變者,審知地勢乃通于天,以化四時使鬼神合于陰陽。 〔善變者,謂善識通變之理,審知地勢,則天道可知。故曰:“乃通于天。”知天則四時順理而從化,故曰:“以化四時。”鬼神者,助陰陽以生物者也,道通天地,乃能使鬼神合德于陰陽也。 〕而牧人民,見其謀事,知其志意。 〔既能知地、通天、化四時、合陰陽、乃可以牧養人民。其養人也,必見其謀事,而知其志意也。 〕事有不合者,有所未知也。 〔謂知之即與合,未知即不與合也。 〕合而不結者,陽親而陰疏。 〔或有離合而不結固者,謂以陽外相親,陰內相疏也。 〕事有不合者,圣人不為謀也。 〔不合,謂圓鑿而方枘。 故圣人不為謀也。 〕 -- 300 282新編鬼谷子全書 故遠而親者,有陰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陰德,謂陰私相得之德也。 〕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來也;〔謂所言當時未合,事過始驗,故曰事中來也。 〕日進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遙聞聲而相思者,合于謀,待決事(按:“待決事” 三字據道藏本增) 也。 〔謂彼所行合于己謀,待之以決其事,故:“遙聞聲而想思” 也。 〕故曰:“不見其類,而為(按:”為“ ,道藏本作“說”)之者見逆,不得其情,而說之者見非。“ 〔言不得其情類而為說者,若北轅適楚、東軫游秦,所以見非逆也。 (按:注“為說者” ,道藏本作“說之者”) 〕得其情,(按:“得”字上一本有“必”字)乃制其術。 〔得其情,則鴻遇長風,魚縱大壑,沛然莫之能御,故能制其術也。 〕此用可出可入,可揵可開〔此用者,謂用其情也,則出入自由,揵開任意也。 〕故圣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揵萬物。 〔言以得情立事,故能先知可否,萬品所以結固而不離者,皆由得情也。 〕由夫道德、仁義、禮樂、忠信、計謀,〔由夫得情,故能行其道德、仁義已下事也。 〕先取《詩》、《書》混說損益,議論去就。 〔混,同也,謂先考《詩》《書》之言以同己說,然后損益時事議論去就也。 〕 -- 301 《鬼谷子》新校382 欲合者用內,欲去者用外。 〔內,謂情內;外,謂情外。得情自合,失情自去,此蓋理之常也。 〕外內者,必明道數,揣策來事,見疑訣之,〔言善知內外者,必明識道術之數,預揣來事,見疑能決也。 〕策無失計,立功建德。 〔既能明道數,故策無失計,策無失計,乃立功建德也。 〕治名入產業,曰:“揵而內合” 〔理君臣之名,使上下有序:入貢賦之業,使遠近無差。 上下有序,則職分明,遠近無差,則徭役簡。如此則為國之基日固,故曰:“揵而內合”也。 〕上暗不治,下亂不悟,揵而反之。 〔上暗不治其任,下亂不悟其萌,如此天下無邦,域中曠主。兼昧者可行其事,侮亡者由是而興,故曰:“揵而反之”。 〕內自得而外不留說,而飛之。 〔言自賢之主,自以所行為得,而外不留賢者之說。如此者,則為作聲譽而飛揚之,以釣其歡心也。 〕若命自來己,迎而御之;〔君心既善己,必自有命來召,己則迎而御之,以行其志也。 〕若欲去之,因危與之。 〔翔而后集,意欲去之,因其將危與之辭矣。 〕環轉因化,莫知所為,退為大儀。 〔去就之際,反復量宜,如員環之轉,因彼變化,雖優者莫知其所為。如是而退,可謂全身大儀。儀者,法也。 〕 -- 302 482新編鬼谷子全書 抵巘第四 〔抵,擊實也;巘,釁隙也,墻崩因隙,器壞因釁。方其釁隙而擊實之,則墻,器不敗。若不可救,因而除之。更有所營置,人事亦猶是也。(按:“” ,《太平御覽》引作“”。劉逵注《左思賦》云:“鬼谷子先生書有《抵戲》篇” ,又作“戲”。 《漢書·杜業傳》:贊業“因勢而抵陒” ,服虔曰:“‘抵’音紙;‘’音羲。蘇秦書有此法。”顏師古注:“‘抵’,擊也;‘陒’,毀也。 ‘陒’,音詭。一說,讀與戲同,許宜反,亦險也。 言擊其危險之處。 鬼谷有《抵》篇也。“) 〕物有自然(按:《文選》注,引樂氏注曰:“自然繼本名也”)。事有合離。 〔此言合離者,乃自然之理〕。 有近而不可見,有遠而可知。 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辭也;遠而可知者,反往以驗來也。 〔察辭觀行則近情可見,反往驗來則遠事可知,古猶今也。 故反考往古,則可驗來今,故曰:“反往以驗來也”。 〕巘者,罅也。罅者,也。者,成大隙也。 〔隙大則崩毀將至,故宜有以抵之也。 〕巘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卻,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謂抵巘之理也。 〔朕者,隙之將兆,謂其微也。自中成隙者,可抵而塞;自外來者,可抵而卻;自下生者,可抵而息;其萌微者,可抵而匿,都不可救者,可抵而得。深知此五者,然后盡抵巘之理也。 〕 -- 303 《鬼谷子》新校582 事之危也,圣人知之,獨保其身,因化說事。 (按:“太平御覽》引”身“作”用“ ,道藏本亦作“用”。)通達計謀,以識細微,〔形而上者,謂之圣人。 故危兆才形,朗然先覺,既明且哲,故獨保其身也。因化說事,隨機逞術,通達計謀,以經緯識,細微而預防之也。 〕經起秋毫之末,揮之于太山之本。 〔漢高奮布衣以登皇極,殷湯由百里而取萬邦,經,始也,揮,發也。 〕其施外,兆萌牙蘗之謀,皆由抵巘,抵巘之隙為道術用。 〔言亂政施外,兆萌牙蘗之時,智謀因此而起,蓋由善抵巘之理。故能不失其機,然則巘隙既發,乃可行道術,故曰:“巘隙為道術用也”。 〕天下紛錯,上無明主,公侯無道德,則小人讒賊,賢人不用,圣人竄匿,貪利詐偽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離散,乖亂反目,是謂“萌牙巘罅”。 〔此謂亂政萌牙,為國之巘罅。伐射,謂相攻伐而激射也。 〕圣人見萌牙巘罅,則抵之以法。 世可以治則抵而塞之,不可治則抵而得之。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復之。 〔如此,謂抵而塞之。如彼,謂抵而得之;反之,謂助之為理;復之,謂自取其國。 〕五帝之政,抵而塞之;三王之事,抵而得之。 〔五帝之政,世猶可理,故曰抵而塞之,是以有禪讓之事;三王之事,世不可理,故曰抵而得之,是以有征伐之事也。 〕 -- 304 682新編鬼谷子全書 諸侯相抵,不可勝數。 當此之時,能抵為右。 〔謂五伯時,右,由上也。 〕自天地之合離、終始,必有巘隙,不可不察也。 〔合離謂否泰,言天地之道,正觀尚有否泰為之巘隙,而況于人乎?故曰:“不可不察也”。 〕察之以捭闔,能用此道,圣人也。 〔捭闔,亦否泰也,體大道以經人事者,圣人也。 〕圣人者,天地之使也。 〔后天而奉天時,故曰:“天地之使也”。 〕世無可抵,則深隱而待時;時有可抵,則為之謀。 可以上合,可以檢下,〔上合,謂抵而塞之,助時為治;檢下,謂抵而得之,使來歸己也。 〕能因能循,為天地守神。 〔言能因循此道,則大寶之位可居,故能為天地守其神化也(按:注“神化” ,鮑本作“神祀”)。 〕 飛鉗第五 〔飛,謂作聲譽以飛揚之。鉗,謂牽持緘束令不得脫也。 言取人之道,先作聲譽以飛揚之,彼必露情竭志而無隱,然后因其所好,牽持緘束令不得轉移也。 〕凡度權量能,所以征遠來近。 〔凡度其權略,量其材能,為作聲譽者,所以征遠而來近也。謂賢者所在,或遠或近,以此征來,若燕昭尊郭隗,即其事也。 〕 -- 305 《鬼谷子》新校782 立勢而制事,必先察同異,(按:“同異”下據注脫“之黨”二字)別是非之語,〔言遠近既至,乃立賞罰之勢,制能否之事。事勢既立,必先察黨與之同異,別言語之是非。 〕見內外之辭,知有無之數,〔外謂虛無,內謂情實,有無謂道術能否,又必見其情偽之辭,知其能否之數也。 〕決安危之計,定親疏之事,〔既察同異、別是非、見內外、知有無,然后與之決安危之計,定親疏之事,則賢不肖可知也。 〕然后乃權量之。其有隱括,乃可征,乃可求,乃可用。 〔權之所以知其輕重,量之所以知其長短。輕重既分,長短又形,乃施隱括,以輔其曲直,如此則征之亦可、求之亦可、用之亦可。 〕引鉤鉗之辭,飛而鉗之。 〔鉤謂誘致其情言,人之材性各有差品,故鉤鉗之辭亦有等級。故內感而得其情曰:“鉤” ,外譽而得其情曰“飛”。得情則鉗持之,令不得脫移,故曰“鉤鉗” ,故曰“飛鉗”。 〕鉤鉗之語,其說辭也,乍同乍異,〔謂說鉤鉗之辭,或捭而同之,或闔而異之,故曰“乍同乍異”也。 〕其不可善者,或先征之,而后重累;〔不可善,謂鉤鉗之辭所不能動,如此者必先命征召之。重累者,謂其人既至,然后狀其材術所有。知其所能,人或因此從化也。 〕或先重以(按:“以”字疑衍)累,而后毀之;〔或有雖都狀其所有,猶未從化,然后就其材術短者訾毀之, -- 306 882新編鬼谷子全書 人或過而從之,無不知化也。 〕或以重累為毀,或以毀為重累。 〔或有狀其所,有其短自形,此以重累為毀也。或有歷說其短,材術便著,此以毀為重累也。為其人難動,故或重累之,或訾毀之,所以驅誘之令從化也。 〕其用,或稱財貨、琦瑋、珠玉、璧帛、采色以事之,〔其用,謂人能從化,將欲用之,必先知其性行好惡,動以財貨,采色者,欲知其人貪廉也。 〕或量能立勢以鉤之,〔量其能之優劣,然后立去就之勢,以鉤其情,以知其智謀也。 〕或伺候見而鉗之,〔謂伺彼行事,見其隙而鉗持之,以知其勇怯也。 〕其事用抵巘。 〔謂此上事,用抵巘之術而為之。 〕將欲用之于天下,必度權量能,見天時之盛衰,制地形之廣狹,岨嶮之難易,人民貨財之多少,諸侯之交孰親、孰疏、孰愛、孰憎,〔將用之于天下,謂用飛鉗之術輔于帝王。度權量能,欲知帝王材能可輔成否?天時盛衰?地形廣狹?人民多少?又欲知天時、地利、人和,合其泰否?諸侯之交,親疏愛憎,又欲知從否之眾寡。 〕心意之慮懷,審其意,知其所好惡,乃就說其所重,以飛鉗之辭鉤其所好,乃以鉗求之。 〔既審其慮懷,又知其好惡,然后就其所最重者而說之。又以飛鉗之辭鉤其所好,既知其所好,乃鉗而求之。所好不違,則何說而不行哉? 〕 -- 307 《鬼谷子》新校982 用之于人,則量智能,權材力,料氣勢,為之樞機。 (按:一本有“飛”字)以迎之、隨之,以鉗和之,以意宣之,此飛鉗之綴也。 〔用之于人,謂用飛鉗之術于諸侯之國也。量智能、料氣勢者,亦欲知其智謀能否也。 樞所以主門之動靜,機所以制弩之放發。言既知其諸侯智謀能否,然后立法鎮其動靜、制其放發,猶樞之于門,機之于弩。或先而迎之,或后而隨之,皆鉗其情以和之,用其意以宣之,如此則諸侯之權可得而執,己之恩信可得而固,故曰飛鉗之綴也,謂用飛鉗之術連于人也。 〕用之于人,則空往而實來,綴而不失,以究其辭。 可鉗而從,可鉗而橫;可引而東,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復。 〔用之于人,謂以飛鉗之術任使人也。 我但以聲譽飛揚之,故曰:“空往” ,彼則開心露情,歸附于己,故曰:“實來”。既得其情,必綴而勿失。又令敷奏以言,以究其辭,如此則,從,橫、東、西、南、北、反、復,唯在己之鉗引,無思不服也。 〕雖覆能復,不失其度。 〔雖有覆敗,必能復振,不失其節度,此飛鉗之終也。 〕 忤合第六 〔大道既隱,正道不得,坦然而行。故將合于此,必忤于彼。令其不疑,然后可行其意。若伊、呂之去就是也。 〕凡趨合倍反,計有適合。 〔言趨合倍反,雖參差不齊, -- 308 092新編鬼谷子全書 然施之計謀,理乃適合也。 〕化轉環屬,各有形勢。 反復相求,因事為制。 〔言倍反之理,隨化而轉,如連環之屬,然其去就,各有形勢,或反或覆,理自相求,莫不因彼事情為之立制也。 〕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間,立身御世,施教揚聲明名也,必因事物之會,觀天時之宜,因知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與之轉化。 〔所多所少,謂政教所宜多,所宜少也。既知多少所宜,然后為之增減,故曰以此先知,謂用倍反之理知之也。轉化,謂轉變以從化也。 〕世無常貴,事無常師。 〔能仁為貴,故無常貴;主善為師,故無常師。 〕圣人無常與無不與無,所聽無不聽。 〔善必與之,故無不與;無稽之言勿聽,故無所聽。 (按:注“無所聽”當作“無不聽”。) 〕成于事而合于計謀,與之為主。 〔于事必成,于謀必合,如此者,與眾立之,推以為主也。 〕合于彼而離于此,計謀不兩忠,〔合于彼必離于此,是其忠謀不得兩施也。 〕必有反忤,反于是(按:一本作“此”) ,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其術也。 〔既忠不兩施,故宜行反忤之術。反忤者,意欲反合于此,心行忤于彼。忤者,設疑似之事;令昧者,不知覺其事也。 〕用之于天下,必量天下而與之;用之于國,必量國而與之;用之于家,必量家而與之;用之于身,必 -- 309 《鬼谷子》新校192 量身材能氣勢而與之。 大小進退,其用一也。 〔用之者,謂用反忤之術,量者,謂量其事業有無與謂與之親。凡行忤者,必稱其事業所有而親媚之,則暗主無從而覺,故得行其術也。所行之術,雖有大小進退之異,然而至于稱事揚親則一,故曰:“其用一也”。 〕必先謀慮,計定而后行之以飛鉗之術。 〔將行反忤之術,必須先定計謀,然后行之,又用飛鉗之術以彌縫之也。 (按:錢本無“彌”字,據道藏本增) 〕古之善背向者,乃協四海、包諸侯,忤合之地而化轉之,然后求合。 〔言古之深識背向之理者,乃合同四海,兼并諸侯,驅置忤合之地,然后設法變化而轉移之。眾心既從,乃求其真主,而與之合也。 〕故伊尹五就湯,五就桀,而不能有所明,(按:錢本無“桀”字,道藏本無“而不能有所明”六字。)然后合于湯。呂尚(按:一本作“望”)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 〔伊尹呂尚所以就桀紂者,所以忤之令不疑。彼既不疑,然后得合于真主矣。 (按:《太平御覽》引《忤合》篇云:“伊尹五就桀,五就湯,然后合于湯;呂尚三入殷朝,三就文王,然后合于文王。此天知之至,歸之不疑。”注云:“伊尹、呂尚各以至知說圣王,因擇釣行其術策。) 〕此知天命之鉗,故歸之不疑也。 〔以天命系于殷湯、文王,故二臣歸二主不疑也。 〕非至圣達奧,不能御世;非勞心苦思,不能原事; -- 310 292新編鬼谷子全書 不悉心見情,不能成名;材質不惠,不能用兵;忠實無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長短、遠近孰不如,〔夫忤合之道,不能行于勝己,而必用之于不我若,故知誰不如,然后行之也。 〕乃可以進,乃可以退,乃可以縱,乃可以橫,〔既行忤合之道,于不如己者,則進退縱橫。唯吾所欲耳。 〕 揣篇第七 (按:《太平御覽》引作“揣情”篇)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權,而揣諸侯之情。量權不審,不知強弱輕重之稱;揣情不審,不知隱匿變化之動靜。何謂量權?曰:“度于大小,謀于眾寡,稱貨財有無之數。” (按:道藏本作“稱貨財之有無”。) 料人民多少,饒乏有余不足幾何?辨地形之險,易孰利、孰害? 謀慮孰長孰短? 揆君臣之親疏,孰賢孰不肖?與賓客之智慧(按:道藏本作“知睿”)孰少、孰多?觀天時之禍福,孰吉、孰兇?諸侯之交,(按:道藏本作“親” ,一本作“親疏”。)孰用、孰不用?百姓之心去就變化,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側孰辯(按:道藏本“辯”作“便”)。能知?此者是謂量權。 〔天下之情,必見于權也。善于量權,其情可得而知之。知其情 -- 311 《鬼谷子》新校392 而用之者,何適而不可哉。 〕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時,往而極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按:二句《文選》注引上有“藏形” 二字,似誤。)必以其甚懼之時,往而極其惡也;其有惡也,不能隱其情,情欲必出(按:“出” ,道藏本作“失”。) 其變。 〔夫人之性,甚喜則所欲著,甚懼則所惡彰,故因其彰著而往極之。惡欲既極,則其情不隱,是以情欲因喜懼之變而生也。 (按:“生”當作“出”。) 〕感動而不知其變者,乃且錯其人勿與語,而更問其所親,知其所安。 〔雖因喜懼之時,以欲惡感動,而尚不知其變。如此者,乃且置其人無與之語,徐徐更問斯人之所親,則其情欲所安可知也。 〕夫情變于內者,形見于外。 故常必以其見者,而知其隱者。此所以(按:一本無“以”字。)謂測深探情。 〔夫情貌不差,內變者必外見,故常以其外見而知其內隱。觀色而知情者必用此道,此所謂測深揣情也。 (按:“探情” ,道藏本作“揣情” ,據注則“探”字似誤。) 〕故計國事者,則當審權量,說人主則當審揣情,謀慮情欲必出于此〔審權量則國事可計,審揣情則人主可說。至于謀慮、情欲皆揣而后行。故曰:“謀慮情欲必出于此也”。 (按:《太平御覽》引“揣情”篇云:“說王公君長則審情以說,避所短從所長”。) 〕乃可貴,乃可賤,乃可重,乃可輕,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敗,其數一也。 〔言審于揣術,則 -- 312 492新編鬼谷子全書 貴賤成敗唯己所制,無非揣術所為,故曰其數一也。 〕故雖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可索之。 此謀之大本也,而說之法也。 〔先王之道,圣智之謀,雖宏曠元妙,若不兼揣情之術,則彼之隱匿從何而索之?然則揣情者,誡謀之大本,而說之法則也。 〕常有事于人,人莫能先,先事而生,此最難為。 〔挾揣情之術者,必包獨見之明,故有事于人,人莫能先也。 又能窮幾應變,故先事而生,自非體元極妙則莫能為此矣,故曰:“此最難為”也。 (按:道藏本注“應變”作“盡變”。) 〕故曰:“揣情最難守司”言必時其謀慮。 〔人情險于山川、難于知天,今欲揣度而守司之,不亦難乎?故曰“揣情最難守司” ,謀慮出于人情,必當知其時節,此其所以為最難也。 〕故觀證飛蠕動,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 生事者,幾之勢也。 〔蜎飛蠕動,微蟲耳,亦猶懷利害之心。故順之則喜說,逆之則勃怒,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是以利害者,理所不能無;順逆者,事之所必行。 然則順之招利,逆之致害,理之常也。故幾之勢也“。 〕此揣情飾言成文章,而后論之也。 〔言既揣知其情,然后修飾言語以導之,故說辭必使成文章而后可論也。 〕 摩篇第八 (按:《太平御覽》引作“摩意”篇)。 -- 313 《鬼谷子》新校592 摩者,揣之術也(按:《太平御覽》引《摩意篇》云:“摩者,揣之也”) ,內符者,揣之主也。 〔謂揣知其情,然后以其所欲切摩之,故摩為揣之術。內符者,謂情欲動于內,而符驗見于外。揣者,見外符而知內情。故內符為揣之主也。 (按:道藏本注無“切”字。) 〕用之有道,其道必隱。 〔揣者所以度其情慕,摩者所以動其內符,用揣摩者必先定其理,故曰:“用之有道”。然則以情度情,情本潛密,故曰:“其道必隱”也。 〕微(按:別本“微”字接前“隱”字為句)摩之以其所欲,測而探之,內符必應。其所應也,必有為之。 〔言既揣知其情所趨向,然后以其所欲微切摩之,得所欲而情必動,又測而探之,如此則內符必應,內符既應,必欲為其所為也。 〕故微而去之,是謂塞窌、匿端、隱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無患。 〔君既欲為,事必可成,然后從之。臣事貴于無成有終,故微而去之爾。若已不同于此計,令功歸于君,如此可謂塞穀、匿端、隱貌、逃情。情逃而窌塞,則人何從而知之?人既不知所以,息其僭妬,故能成事而無患也。 (按:注“僭”字疑作“譖”) 〕摩之在此,符應在彼。 從而用之,事無不可。 〔此摩甚微,彼應自著,觀者但睹其著,而不見其微。如此用之,功專在彼,故事無不可也。 〕古之善摩者,如操鉤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按:《太平御覽》引“焉”作“矣”)。故曰:“主事 -- 314 692新編鬼谷子全書 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 〔釣者露餌而藏鉤,故魚不見鉤,而可得;賢者顯功而隱摩,故人不知摩而自服;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 也。 兵勝由于善摩,摩隱則無從而畏,故曰:“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 〕圣人謀之于陰,故曰“神” ;成之于陽,故曰“明”。 〔潛謀陰密,日用不知,若神道之不測,故曰“神”也。 功成事遂,煥然彰著,故曰“明”也。 〕所謂“主事日成”者,積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積善也(按:“也”字,錢本作“智”) ,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 〔圣人者,體神道而設教,參天地而施化,韜光晦跡,藏用顯仁,故人安德而不知其所以利,從道而不知其所以然,故比之神明也。 〕“主兵日勝”者,常戰于不爭、不費,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 〔善戰者絕禍于心胸,禁邪于未萌,故以不爭為戰,師旅不起,故國用不費。至德潛暢,元風遐扇,功成事就,百姓皆得自然,故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比之于神明也。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 〔凡此十者,皆摩之所由而發,言人之材性參差、事務變化。 故摩者,亦消息盈虛,因幾而動之。 〕平者,靜也;正者,宜(按:道藏本作“直”)也;喜者,悅也;怒者,動也;名者,發也;行者,成也; -- 315 《鬼谷子》新校792 廉者,潔也;信者期(按:道藏本作“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諂也。 〔名貴發揚,故曰:“發也” ;行貴成功,故曰:“成也”。 〕故圣人所以獨用者,眾人皆有之,然無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言上十事,圣人獨用以為摩,而能成功立事。 然眾人莫不有之,所以用之非,其道故不能成功也。 〕故謀莫難于周密;說莫難于悉聽,事莫難于必成。 (按:二句《太平御覽》引“悉聽”作“悉行” ,又引注云:“摩不失其情故能建功”) 此三者唯圣人然后能任(按:道藏本無“任”字)之。 〔謀不周密,則失機而害成;說不悉聽,則違理而生疑;事不必成,則止簣而中廢。 皆有所難,能任之而無疑者,其唯圣人乎? 〕故謀必欲周密,必擇其所與通者說也。故曰:“或結而無隙也”。 〔為通者說謀彼必虛受,如受石投水,開流而納泉,如此則何隙而可得?故曰:“結而無隙也”。 (按:注“受”字,別本作“更” ,盧學士云:“《儀禮·燕禮更爵》:”古文“更”為“受” ,《大射儀》同《左傳·昭二十九年》,傳以“更”豕韋之后。 《史記》“更”作“受” ,《周禮·巾車》:“歲時受讀”。杜子春曰:“受當為更”。又一本“如受石”作“如運石”。) 〕夫事成必合于數,故曰:“道數與時相偶者也。” 〔夫謀成必先考合于術數,故道、數、時三者相偶合,然后事可成而功可立也。 〕說者聽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聽”。 〔進說而能 -- 316 892新編鬼谷子全書 令聽者,其唯情合者乎? 〕故物歸類,抱薪趨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濕者先濡。此物類相應(按:《意林》引作“此類相應也”) ,于勢譬猶是也,此言內符之應外摩也如是。 〔言內符之應外摩得類則應,譬猶水流就濕,火行就燥也。 〕故曰:“摩之以其類,焉有不相應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聽者,故曰:“獨行之道”。 〔善于摩者,其唯圣人乎?故曰:“獨行之道”也。 〕夫幾者不晚,成而不拘,久而化成。 〔見幾而作,何晚之有?功成不居,何拘之有久?行此二者可以化天下。 〕 權篇第九 說者,說之也。說之者,資之也。 〔說者,說之于彼人也;說之者,所以資于彼人也。資,取也。 〕飾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損也。 〔說者,所以文飾言語,但假借以求入于彼,非事要也。亦既假之,須有損益,故曰:“假之者損益也”。 〕應對者,利辭也。利辭者,輕論也。 〔謂彼有所問,卒應而對之,但便利辭也,辭務便利,故所論之事,自然利辭非至言也。 〕成義者,明之也。 明之者,符驗也。 〔核實事務,以成義理者,欲明其真偽也。真偽既明,則符驗自著。故曰: -- 317 《鬼谷子》新校992 “明之者,符驗也。” 〕言或反復欲相卻也,難言者,卻論也;卻論者,釣幾也。 〔言或不合,反復相難,所以卻論前事也。卻論者,必理精而事明,幾微可得而盡矣。故曰“卻論者釣幾也” ,求其深隱曰釣也。 (按:錢本無“言或反復欲相卻也”八字,道藏本有,當是正文,觀注可見。) 〕佞言者,諂而干忠;〔諂者,先意承欲,以求忠名,故曰:“諂而干忠” ;〕諛言者,博而干智;〔博者,繁稱文辭,以求智名,故曰“博而干智” ;〕平言者,決而干勇;〔決者,縱舍不疑,以求勇名,故曰“決而于勇”。 〕戚言者,權而干信;〔戚者,憂也,謂象憂戚而陳言也;權者,策選進謀,以求信名,故曰“權而干信”。 〕靜言者,反而干勝。 〔靜言者,謂象清凈而陳言。反者,他分不足以窒非,以求勝名,故曰“反而干勝”。 〕先意承欲者,諂也;繁稱文辭者,博也;縱舍不疑者,決也;策選進謀者,權也。他(按:“他” ,道藏本作“先” ,注并同)分不足以窒非者,反也。 〔已實不足,不自知而內訟,而反攻人之過,窒他為非,如此者反也。 〕故口者,機關也,所以關閉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窺瞷奸邪。故曰:“參調而應,利道而動”。 〔口者所以發言語,故曰“機關”也。情意宣否,在于機關,故曰“所以開閉情意”也。 耳目者所以助心通理,故 -- 318 003新編鬼谷子全書 曰“心之佐助”也。心得耳目,即能窺見間隙,見彼奸邪,故曰“窺瞷奸邪也”。 耳、目、心三者調和而相應,則動必成功,吉無不利,其所以無不利者,則以順道而動,故曰“參調而應利道而動也”。 (按:注“開閉” ,道藏本作“關閉”。) 〕故繁言而不亂,翱翔而不迷,變易而不危者,睹要得理。 〔茍能睹要得理,便可曲成不失,故雖繁言紛葩而不亂,翱翔越道而不迷,變易改常而不危也。 〕故無目者,不可示以五色。 無耳者,不可告以五音。 〔五色為有目者施,故無目者不可得而示五音,為有耳者作,故無耳者不可得而告;此二者為下文分也。 〕故不可以往者,無所開之也;不可以來者,無所受之也。物有不通者,圣人故不事也。 〔此不可以往說于彼者,為彼暗滯無所可開也。彼所以不來說于此者,為此淺局無所可受也。夫淺局之與暗滯,常閉塞而不通,故圣人不事也。 〕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 言者有諱忌也,眾口爍金,言有曲故也。 〔口食可以肥百體,故可食也;口言或有招百殃,故不可以言也。言者觸忌諱,故曰:“有忌諱” 也。 金為堅物,眾口能爍之,則以眾口有私曲故也,故曰“言有曲故”也。 〕人之情,出言則欲聽,舉事則欲成。 〔可聽在于合彼,可成在于順理,此為下起端也。 〕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長;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 〔智者之短,不勝 -- 319 《鬼谷子》新校103 愚人之長,智者之拙,不勝愚人之工。常能棄此拙短,而用彼工長,故不困也(按:道藏本注“之長”下有“故用愚人之長也”句,“之工”下有“故用愚人之工也”句)。 〕言其有利者,從其所長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 〔人能從利之所長,避害之所短;故出言必見聽,舉事必成功也。 (按:《太平御覽》引《量權》篇云:“言有通者,從其所長;言有塞者,從其所短。 注云:人辭說條通理達,即敘述從其長者。 以昭其德人,言壅滯即避其短,稱宣其善,以顯其行,言說之樞機,事物之志務者也。) 〕故介蟲之捍也,必以堅厚。 螫蟲之動也,必以毒螫。 故禽獸知用其長,而談者亦知其用而用也。 〔言介蟲之捍也,入堅厚以自藏,螫蟲之動,行毒螫以自衛;此用其所長,故能自勉于害。至于他鳥獸,莫不知用其長以自保全。談者感此,亦知其所用而用也。(按:《太平御覽》引《量權》篇云:“介蟲之捍必以甲而后動,螫蟲之動必先螫毒。 故禽獸知其所長,而談者不知用也。“注云:”蟲以甲自覆障,而言說者不知其長。“) 〕故曰:辭言有五,曰病、曰恐、曰憂、曰怒、曰喜。 〔五者有一,必失中和而不平暢。 〕病者,感衰氣而不神也;〔病者恍惚,故氣衰而言不神也。 〕恐者,腸絕而無主也;〔恐者內動,故腸絕而言無主也。 〕憂者,閉塞而不泄也;〔憂者怏悒,故閉塞而言不泄 -- 320 203新編鬼谷子全書 也;〕怒者,妄動而不治也;〔怒者郁勃,故妄動而言不治也;〕喜者,宣散而無要也。 〔喜者搖蕩,故宣散而言無要也。 〕此五者,精則用之,利則行之。 〔此五者既失其平常,故用之在精而行之在利,其不精利則廢而止之也。 〕故與智者言,依于博;與博者(按:“博者” ,道藏本作“拙者”。 《太平御覽》作“博”)言,依于辨;與辨者言,依于要;與貴者言,依于勢;與富者言,依于高;(按:“高” ,《鄧析子》作“豪”)與貧者言,依于利;與賤者言,依于謙;與勇者言,依于敢;與愚(按:“愚” ,道藏本作“過” ,別本作“通” ,《鄧析子》作“愚”)者言,依于銳。此其術(按:“術” ,《太平御覽》作“說”)也,而人常反之。 〔此量宜發言,言之術也,不達者反之,則逆理而不免于害也。 〕是故與智者言,將以此明之;與不智者言,將以此教之,而甚難為也。 〔與智者語,將以明斯術;與不智者語,將以此術教之。然人迷日久,教之不易,故難為也。 (按:道藏本“迷”字下有“罔”字。) 〕故言多類,事多變。故終日言,不失其類,而事不亂。 〔言者條流舛雜,故多類也;事則隨時而化,故多變也。 若言不失類則事亦不亂也。 〕 -- 321 《鬼谷子》新校303 終日不變,而不失其主,故智貴不忘。 〔不亂故不變,不變故存主有常。能令有常而不變者,智之用也,故其智可貴而不忘也。 〕聽貴聰,智貴明,辭貴奇。 〔聽聰則真偽不亂,知明則可否自分,辭奇則是非有詮。三者能行,則功成事立,故須貴也。 (按:“詮” ,道藏本作“證”。) 〕 謀篇第十 (按:《太平御覽》引作“謀慮”篇) 凡謀有道,(按:道藏本“凡謀”上有“為人”二字。)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 〔得其所因,則其情可求;見情而謀,則事無不濟。 〕審得其情,乃立三儀。三儀者,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按:《太平御覽》引《謀慮》篇云:“乃立三儀,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注云:三儀有上、有下、有中。)以生奇。奇(按:一本作“計”)不知其所壅,始于古之所從。 〔言審情之術,必立上智、中才、下愚三者,參以驗之,然后奇計可得而生。 奇計既生,莫不通達,故不知其所壅蔽。 然此奇計非自今也,乃始于古之順道而動者,蓋從于順也。 〕故鄭人之取玉也,載司南之車,為其不惑也。 (按:“載”字上《藝文類聚》有“必”字,《宋書· -- 322 403新編鬼谷子全書 禮志》同。)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 故同情而相親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 〔同情謂欲,共謀立事,事若俱成,后必相親;若乃一成一害,后必相疏,理之常也。(按:《太平御覽》引《鬼谷子》曰:“肅慎氏獻白雉于文王,還恐迷路,問周公作指南車,以送之。” 今按全書無此文,疑是司南句下注文也。) 〕同惡而相親者,其俱害者也。同惡而相疏者,(按:別本有“其”字)偏害者也。 〔同惡,謂同為彼所惡,后若俱害,情必相親;若乃一全一害后必相疏,亦理之常也。 〕故相益則親,相損則疏,其數行也,此所以察異同之分也。 〔異同之分,用此而察。 (按:道藏本正文“異同之分”下有“其類一也”四字。) 〕故墻壞于其隙,木毀于其節,(按:《意林》引二“其”字作“有”) ,斯蓋其分也。 〔墻木壞毀由于隙節,況人事之變生于異同,故曰“斯蓋其分”也。 〕故變生事,事生謀、謀生計、計生議、議生說、說生進、(按:《太平御覽》引注曰:“會同異,曰‘議’,決是非,曰‘說’”。)進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 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數也。 〔言事有根本,各有從來。譬之卉木,因根而有枝條花葉,故因“變隙然后生于事業”。事業者,必須計謀;成計謀者,必須議說;議說者必有當否,故須進退之;既有黜陟;須別事以為法。而百事 -- 323 《鬼谷子》新校503 百度,何莫由斯而至,故其道數一也。 (按:注“成” 字疑衍。) 〕夫仁人輕貨,不可誘以利,可使出費;勇士輕難,不可懼以患,可使據危;智者達于數、明于理,不可欺以不誠,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 〔使輕貨者出費,則費可全;使輕難者據危,則危可安;使達數者立功,則功可成。總三才而用之,可以光耀千里,豈徒十二乘而已。 〕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懼也,貪者易誘也,是因事而裁之。 〔以此三術,馭彼三短,可以立事、立功也。 謀者因事興慮,宜知而裁之,故曰“因事裁之”。 〕故為強者積于弱也,為直者積于曲也,有余者積于不足也,此其道術行也。 〔柔弱勝于剛強,故積弱可以為強;大直若曲,故積曲可以為直;少則可以得眾,故積不足可以為有余。 然則以弱為強,以曲為直,以不足為有余,斯道術之所行,故曰“道術行也”。 〕故外親而內疏者說內,內親而外疏者說外。 〔外陽相親,而內實疏者說內,以除其內疏也;內實相親,而外陽疏者說外,以除其外疏也。 〕故因其疑以變之,因其見以然之,〔若內外無親而懷疑者,則因其疑以變化之;彼或因變而有所見,則因其所見以然之。 〕因其說以要之,因其勢以成之,〔既然見彼或有可否之說,則因其說以要結之。可否既形,便有去就之勢,則因其勢以成就之。 〕 -- 324 603新編鬼谷子全書 因其惡以權之,因其患以斥之。 〔去就既成,或有惡患,則因其惡也。為權量之,因其患也,為斥除之。 〕摩而恐之,高而動之,〔患惡既除,或恃勝而驕者,便切摩以恐懼之,高危以感動之。 〕微而證之,符而應之,〔雖恐動之,尚不知變者,則微有所引據以證之,為設符驗以應之也。 〕擁(按:“擁”疑作“壅” ,注同)而塞之,亂而惑之,是謂計謀。 〔雖為設引據,符驗尚不知變者,此則惑深不可救也。便擁而塞之,亂而惑之,因抵而得之,如此者可以為計謀之用也。 (按:注錢本無“引”字,據道藏本增。) 〕計謀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結,結比而無隙者也。 〔公者,揚于王庭,名為聚訟,莫執其咎,其事難成;私者,不出門庭,慎密無失,其功可立。故曰:“公不如私”。雖復潛謀,不如與彼要結。 二人同心,物莫之間,欲求其隙,其可得乎? 〕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 〔正者循理守常,難以速進;奇者反經合義,因事機發,故正不如奇。 奇計一行,則流通而不知止,故曰“奇流而不止也”。 〕故說人主者,必與之言奇;說人臣者,必與之言私。 〔與人主言奇,則非常之功可立,與人臣言私,則保身之道可全。 〕其身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 〔身在內,而言外泄者,必見疏也;身居外,而言深切者,必見危也。 〕 -- 325 《鬼谷子》新校703 無以人之所不欲,而強之于人;無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于人。 〔謂其事雖近,彼所不欲,莫強與之,將生恨怒也。教人當以所知,今反以人所不知者教之,猶以暗除暗,豈為益哉! 〕人之有好也,學而順之;人之有惡也,避而諱之。 故陰道而陽取之。 〔學順人之所好,避諱人之所惡,但陰自為之,非彼所逆,彼必感悅,明言以報之,故曰“陰道而陽取之”也。 〕故去之者從(按:“從” ,道藏本作“縱” ,下文及注并同)之,從之者乘之。 〔將欲去之,必先聽從,令極其過惡,過惡既極,便可以法乘之,故曰“從之者乘之” 也。 〕貌者不美,又不惡,故至情托焉。 〔貌者,謂察人之貌以知其情也。 謂其人中和平淡,見善不美,見惡不非,如此者可以至情托之,故曰:“至情托焉”。 〕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 〔謂彼情寬密,可令知者可為用謀,故曰“可知者可用”也。其人不寬密,不可令知者,謀者不為用謀也,故曰“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 〕故曰:“事貴制人,而不貴見制于人”。制人者,握權也(按;“也”字,錢本無) ;見制于人者,制命也。 〔制命者,言命為人所制也。 〕故圣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 〔圣人之道內陽而外陰,愚人之道內陰而外陽。 〕 -- 326 803新編鬼谷子全書 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難。 以此觀之,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然而無為而貴智矣。 〔智者寬恕,故易事;愚者猜忌,故難事。然而不智者必有危亡之禍,以其難事。 故賢者莫得申其計畫,則亡者遂亡、危者遂危,欲求安存,不亦難乎?今欲存其亡、安其危,則他莫能為,惟智者可矣,故曰“無為而貴智”也。 〕智用于眾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眾人之所不能見。 〔眾人所不能知,眾人所不能見,智獨能用之,所以貴于智也。 〕既用見可否,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可,擇事而為之,所以為人也。 〔亦既用智,先己而后人,所見可否,擇事為之,將此自為,所見不可,擇事而為之,將此為人,亦猶伯樂教所親相駑駘,教所憎相千里也。(按:“可否” ,“否”字疑衍。) 〕故先王之道陰,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與深,圣人之制(按:”制“字疑衍)道,在隱與匿,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 〔言先王之道,貴于陰密,尋古遺言,證有此理曰:“天地之化,唯在高深,圣人之道,唯在隱匿”。 所隱者中正,自然合道,非專在忠、信、仁、義也,故曰“非獨忠、信、仁、義”也。 〕道理達于此之義,(按:別本作“此義者”。)則可與語。 〔言謀者曉達道理,能于此義達暢,則可與語至而言極也。 〕由能得此,則可以穀遠近之誘。 〔穀,養也。若能 -- 327 《鬼谷子》新校903 得此道之義,則可居大寶之位,養遠近之人,誘于仁壽之域也。 〕 決篇第十一 凡決物,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惡其有患,善至于誘也。 〔有疑然后決,故曰“必托于疑者”。凡人之情,用福則善,有患則惡,福患之理未明,疑之所由生,故曰“善其用福,惡其有患”。然善于決疑者,必誘得其情,乃能斷其可否也。 〕終無惑,偏有利焉,去其利,則不受也,奇之所托。 〔懷疑曰“惑” ,不正曰“偏”。決者能無惑,偏行者乃有通濟,然后福利生焉。若乃去其福利,則疑者不更其決,更使托意于奇也,趨異變常曰奇。(按:注“更”道藏本作“受” ,“更使”以下十三字道藏本缺。) 〕若有利于善者,隱托于惡,則不受矣,致疏遠。 〔謂疑者本其利善,而決者隱其利善之情,反托之于惡,則不受其決,更致疏遠矣。 〕故其有使失利者,有使離害者,此事之失。 〔言上之二者,或去利托于惡,疑者既不更其決,則所行罔能通濟,故有失利罹害之敗焉,凡此皆決事之失也。 〕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陽德之者,有以陰賊之者,有以信誠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 〔圣人善變通、窮物理,凡所決事期于必成。 事成理著 -- 328 013新編鬼谷子全書 者,以陽德決之;情隱言偽者,以陰賊決之;道誠志直者,以信誠決之;奸小禍微者,以蔽匿決之;循常守故者,以平素決之。 〕陽勵于一言,陰勵于二言,平素樞機以用四者,微而施之。 〔勵,勉也。 陽為君道,故所言必勵于一;一,無為也;陰為臣道,故所言必勵于二;二,有為也。君道無為,故以平素為主;臣道有為,故以樞機為用。 言一也、二也、平素也、樞機也。四者其所施為,必精微而契妙,然后事行而理不壅矣。 〕于是,度之往事,驗之來事,參之平素,可則決之;〔君臣既有定分,然后度往驗來,參以平素,計其是非,于理既可,則為決之。 〕王公大人之事也,危而美名者,可則決之;〔危由高也,事高而名美者,則為決之。 〕不用費力而易成者,可則決之;〔所謂惠而不費,故為決之。 〕用力犯勤苦,然不得已而為之者,可則決之;〔所謂知之無可奈何,安之若命,故為決之。 〕去患者,可則決之;從福者,可則決之。 〔去患從福之人,理之大順,故為決之。 〕故夫決情定疑萬事之基,(按:“基” ,道藏本作“機”)以正治亂決成敗,難為者。 〔治亂以之正,成敗以之決;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樞機之發,榮辱之主;故曰“難為”。 〕 -- 329 《鬼谷子》新校113 故先王乃用蓍龜者,以自決也。 〔夫以先王之圣智無所不通,猶用蓍龜以自決,況自斯以下而可以專己,自信不博謀于通識者哉? 〕 符言第十二 〔發言必驗有若符契,故曰“符言”。 〕安、徐、正、靜,其被節先肉。 〔被,及也。肉,肥也。謂饒裕也。言人若居位能安、徐、正、靜,則所及之節度,無不饒裕也。 (按:“先肉” ,道藏本作“無不肉”。) 〕善與而不靜,虛心平意,以待傾損。 〔言人君善與事接而不安靜者,但虛心平意以待之,傾損之期必至矣。 〕右(按:“右” ,道藏本作“有” ,下并同)主位。 〔主于位者,安、徐、正、靜而已。 〕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 〔目明則視無不見,耳聰則聽無不聞,心智則思無不通。此三者無壅,則何措而非當也? 〕以天下之目視者,則無不見;以天下之耳聽者,則無不聞;以天下之心思(按:“心” ,《鄧析子》作“智” ,道藏本無“思”字)慮者,則無不知。 〔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蓋用此道也。 〕輻輳并進,則明不可塞。 〔夫圣人不自用其聰明、思慮而任之天下,故明者為之視、聰者為之聽、智者為之謀,若云從龍、風從虎、沛然莫之能御,輻輳并進則亦宜乎!若日 -- 330 213新編鬼谷子全書 月之照臨,其可塞哉?故曰:“明不可塞”也。 〕右主明。 〔主于明者,以天下之目視也。 〕德之術曰:“勿堅而拒之”。 〔崇德之術,在于恢宏博納。山不讓塵,故能成其高;海不辭流,故能成其深;圣人不拒眾,故能成其大。故曰:“勿堅而拒之”也。 〕許之則防守,拒之則閉塞。 〔言許而容之,眾必歸而防守;拒而逆之,眾必違而閉塞。歸而防守,則危可安;違而閉塞,則通更壅。夫崇德者,安可以不宏納哉? 〕高山仰之可極,深淵度之可測。 神明之德術,正靜其莫之極。 〔高莫過山,猶可極;深莫過淵,猶可測。若乃神明之,德術正靜,迎之不見其前,隨之不見其后,其可測量哉? 〕右主德。 〔主于德者,在于含宏而勿距也。 〕用賞貴信,用刑貴正。 〔賞信,則立功之士致命捐生;刑正,則更戮之人沒齒無怨。 (按:“更” ,道藏本作“受”) 〕賞賜貴信,必驗耳目之所聞見。其所不聞見者,莫不暗化矣。 〔言施恩行賞,耳目所聞見,則能驗察不謬,動必當功。如此,則信在言前,雖不聞見者,莫不暗化也。 〕誠暢于天下神明,而況奸者干君? 〔言每賞必信,則至誠暢于天下,神明保之如赤子,天祿不傾如泰山,又況不逞之徒而欲奮其奸謀干于君位者哉!此猶腐肉之齒,利劍鋒接必無事矣。 〕右主賞。 〔主于賞者,貴于信也。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 〔天有逆順之紀, -- 331 《鬼谷子》新校313 地有孤虛之位,人有通塞之分,有天下者宜皆知之。 〕四方、上下、左右、前后、皆熒惑之處安在? 〔夫四方、上下、左右、前后,皆有陰陽向背之宜,有國從事者不可不知。又熒惑,天之法星,所居災眚,吉兇尤著,故曰:“雖有明天子,必察熒惑之所在”。故亦須知之。 〕右主問。 〔主于問者,須辨三才之道。 〕心為九竅之治,君為五官之長。 〔九竅運為,心之所使;五官動作,君之所命。 〕為善者,君與之賞;為非者,君與之罰。 〔賞善罰非,為政之大經也。 〕君因其所以求,因與之,則不勞。 〔與者,應彼所求;求者,得應而悅。應求,則取施不妄;得應,則行之無怠。循性而動,何勞之有? 〕圣人用之,故能賞之。因之循理固(按:一本作“故” ,《鄧析子》亦作“故” ,故、固古字通)能久長。 〔因求而與,悅莫大焉;雖無玉帛,勸同賞矣。然因逆理,禍莫速焉;因之循理,故能長久。 〕右主因。 〔主于因者,貴于循理。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則群臣生亂。 〔周,謂遍知物理,于理不周,故群臣亂也。 〕家于其無常也,內外不通,安知所開?。 〔家,猶業也,君臣既亂,故所業者無常,而內外閉塞,觸途多礙。 何如知所開乎? 〕開閉不善,不見原也〔開閉即捭闔也,既不用捭闔之 -- 332 413新編鬼谷子全書 理,故不見為善之源也。 〕右主周。 〔主于周者,在于遍知物理。 〕一曰長目,二曰飛耳,三曰樹明。 〔用天下之目視,故曰“長目”。用天下之耳聽,故曰“飛耳” ,用天下之心慮,故曰“樹明”。 〕明知千里之外,隱微之中,是謂“洞”。天下奸,莫不暗變。 〔言用天下之心慮,則無不知,故千里之外,隱微之中,莫不元覽。 既察隱微,故為奸之徒,絕邪于心胸,故曰:“莫不暗變更改也”。(按:道藏本正文“暗變”下有“更”字,與注意合。) 〕右主恭。 〔主于恭者,在于聰明文思。 〕循名而為,實安而完,〔實既副名,所以安全。 〕名實相生,反相為情。 〔循名而為實,因實而生名;名實不虧,則情在其中矣。 〕故曰:“名當則生于實,實生于理”。 〔名當自生于實,實立自生于理。 〕理生于名實之德,〔無理不當,則名實之德自生也。 〕德生于和,和生于當。 〔有德必和,能和自當。 〕右主名。 〔主于名者,在于稱實。 〕 轉丸、胠亂 (按:“亂”當作“篋” ,一本作“轉丸第十三” 、“胠篋第 -- 333 《鬼谷子》新校513 十四“下注亡字)二篇皆亡。 〔或有取莊周《胠篋》而充次第者。按鬼谷之書崇尚計謀、祖述圣智;而莊周《胠篋》乃以圣人為大盜之資,圣法為桀跖之失,亂天下者圣人之由也。 蓋欲縱圣棄智,驅一代于混茫之中,殊非此書之意。蓋無取焉。或曰《轉丸》、《胠篋》者,《本經》、《中經》是也。 (按:唐·趙蕤《長短經·反經》篇,引《鬼谷子》曰:“將為胠篋,探囊發匱之盜,為之守備,則必攝緘滕,固扃鐍,此代俗之所謂智也。然而巨盜至,則負匱揭篋,擔囊而趨,唯恐緘滕扃鐍之不固也。然則,向之所謂智者,有不為盜積者乎?其所謂圣者,有不為大盜守者乎?何以知其然耶?昔者,齊國鄰邑相望,雞狗之音相聞,罔罟之所布,耒耨之所刺,方二千余里。闔四境之內,所以立宗廟社稷,治邑屋州閭鄉里者,曷常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朝殺齊君,而盜其國。所盜者豈獨其國耶?并與圣智之法而盜之。故田成子有乎盜賊之名,而身處堯舜之安,小國不敢非,大國不敢誅,十二代而有齊國。則是不乃竊齊國,并與其圣智之法,以守其盜賊之身乎?跖之徒問于跖曰:‘盜亦有道乎? ‘跖曰:’何適而無有道耶?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義也,知可否智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之有也。 ‘由是觀之,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盜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則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矣。“其文與莊子小異,即注所云:”或有取莊周《胠篋》而充次第者也。“竊疑鬼谷篇目既經陶弘景刪定,不應唐世尚有此篇。趙蕤生于開元,與尹知章同時,可為是尹非陶之證,錄之以俟博考。) 〕 -- 334 613新編鬼谷子全書 本經陰符七術 〔陰符者,私志于內,物應于外,若合符契。故曰“陰符”。由本以經末,故曰“本經”。 〕盛神法五龍。 〔五龍,五行之龍也。龍則變化無窮,神則陰陽不測,故盛神之道,法五龍也。 〕盛神中有五氣,神為之長,心為之舍,德為之大。 養神之所,歸諸道。 〔五氣,五藏之氣也,謂精神、魂、魄、志也。神居四者之中,故為之長。心能含容,故為之舍;德能制御,故為之大。然則養神之所宜,歸之于道也。 〕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紀也。 物之所造,天之所生。 包宏無形化氣。先天地而成,莫見其形,莫知其名。 謂之“神靈”。 〔無名天地之始,故曰“道者,天地之始”也。 道始所生者一。故曰“一其紀”也。言天道混成,陰陽陶鑄,萬物以之造化,天地以之生成,包容宏厚,莫見其形。至于化育之氣,乃先天地而成,不可以狀貌詰,不可以名字尋,妙萬物而為言是以謂之“神靈”也。 〕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是以德養五氣,心能得一,乃有其術。 〔神明稟道而生,故曰“道者,神明之源”也。化端不一,則有時不化,故曰“一其化端”也。 循理有成謂之德,五氣各能循理則成功可致,故曰“德養五氣”也。一者,無為而自然者也。心能無為,其術自生,故曰“心能得一” ,乃有其術也。 〕 -- 335 《鬼谷子》新校713 術者,心氣之道所由舍者,神乃為之使。 〔心氣合自然之道,乃能生術,術者道之由舍,則神乃為之使。 〕九竅、十二舍者,氣之門戶、心之總攝也。生受于天,謂之真人。真人者,與天為一。 〔十二舍者,謂目見色、耳聞聲、鼻臭香、口知味、身覺觸、意思事,根境互相停舍,舍有十二,故曰“十二舍”也。氣候由之出入,故曰“氣之門戶”也。唯心之所操舍,故曰“心之總攝”也。凡此皆受之于天,不虧其素,故曰“真人”。 真人者,體同于天,故曰“與天為一”也。 〕內修煉而知之,謂之圣人。圣人者,以類知之。 〔內修煉謂假學而知者也。然圣人雖圣,猶假學而知,假學即非自然,故曰“以類知之”也。 〕故人與一生,出于物化。 〔言人相與生在天地之間,得其一耳。但既出之后,隨物而化,故有不同也。 〕知類在竅,有所疑惑,通于心術,心無其術,必有不通。 〔竅,謂九竅也。言知事類,在于九竅。然九竅之所礙,必與心術相通,若乃心無其術,術必不通也。 〕其通也,五氣得養,務在舍神,此謂之化。 〔心術能通,五氣自養;然養五氣者,務令神來歸舍;神既來舍,自然隨理而化也。 〕化有五氣者,志也、思也、神也、德也,神其一長也。靜和者,養氣,(按:道藏本有“養”字)氣得其和,四者不衰,四邊威勢,無不為,存而舍之,是謂神化歸于身,謂之真人。 〔言能化者,在于全五氣, -- 336 813新編鬼谷子全書 神其一長者。言能齊一志、思,而君長之。神既一長,故能靜和而養氣。氣既養,德必和焉。四者謂,志、思、神、德也。是四者能不衰,則四邊威勢,無有不為,常存而舍之,則神道變化自歸于身,神化歸身可謂“真人”也。 〕真人者,同天而合道,執一而養產萬類,懷天心,施德養,無為以包志慮、思意,而行威勢者也。 士者,通達之,神盛乃能養志。 〔一者,無為也,言真人養產萬類,懷抱天心施德養育,皆以無為為之,故曰:“執一而養產萬類”。至于志、意、思、慮,運行威勢,莫非自然,循理而動,故曰“無為以包”也。然通達此道,其唯善為士者乎? 既能盛神,然后乃可養志也。 〕養志法靈龜。 〔志者察是非,龜能知吉兇,故曰:“養志法靈龜”。 〕養志者,心氣之思不達也。 〔言以心氣不達,故須養志以求通也。 〕有所欲,志存而思之。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則心散,心散則志衰,志衰則思不達。 〔此明縱欲者,不能養氣志;故所思不達也。 〕故心氣一則欲不徨,欲不徨則志意不衰,志意不衰則思理達矣。 〔此明寡欲者,能養其志,故思理達矣。 〕理達則和通,和通則亂氣不煩于胸中。 〔和通,則莫不調暢,故亂氣自消。 〕故內以養志,外以知人,養志則心通矣,知人則職分明矣。 〔心通,則一身泰;職明,則天下平。 〕 -- 337 《鬼谷子》新校913 將欲用之于人,必先知其養氣志,知人氣盛衰,而養其志氣,察其所安,以知其所能。 〔將欲用之于人,謂以“養志之術” ,用人也。養志則氣盛,不養則氣衰。盛衰既形,則其所安,所能可知矣。然則善于養志者,其唯寡欲乎! 〕志不養,則心氣不固;心氣不固,則思慮不達;思慮不達,則志意不實;志意不實,則應對不猛;應對不猛,則志失而心氣虛;志失而心氣虛,則喪其神矣;〔此明喪神始于志不養也。 〕神喪則仿佛;仿佛,則參會不一。 〔仿佛,不精明之貌;參會,謂志、心、神三者之交會也。神不精明,則多違錯,故參會不得其一也。 〕養志之始,務在安己;己安,則志意實堅;志意實堅,則威勢不分。神明常固守,乃能分之。 〔安者,謂寡欲而心安也。威勢既不分散,神明常來固守,如此則威積而勢震物也。 上分謂散亡也,下分謂我有其威而能動彼,故曰“乃能分”之也。 〕實意法螣蛇。 〔意有委曲,蛇能屈伸,故實意者法螣蛇也。 〕實意者,氣之慮也。 〔意實則氣平,氣平則慮審,故曰“實意者氣之慮”也。 〕心欲安靜,慮欲深遠,心安靜則神策生,(按:“神策生” ,道藏本作“神明榮”。)慮深遠則計謀成; -- 338 023新編鬼谷子全書 神策生則志不可亂;計謀成則功不可間。 〔智不可亂,故能成其計謀;功不可間,故能寧其邦國。 〕意慮定則心遂安,心遂安,則所行不錯,神自得矣,得則凝。 〔心安則無為而順理,不思而元覽,故心之所行不錯,神自得之,得則無不成矣。凝者,成也。 〕識氣寄,奸邪而倚之,詐謀(按:道藏本“邪” 下、“謀”下并有“得”字,)而惑之,言無由心矣。 〔寄,謂客寄,言識氣非真,但客寄耳。故奸邪得而倚之,詐謀得而惑之,如此則言皆胸臆,無復由心矣。 〕故信心術,守真一而不化,待人意慮之交會,聽之候也。 〔言心術誠明而不虧,真一守固而不化,然后待人接物,彼必輸誠盡意。智者慮能,明者獻策,上下同心,故能謀慮交會也。用天下之耳聽,故物候可知矣。 〕計謀者,存亡之樞機。慮不會,則聽不審矣,候之不得。計謀失矣,則意無所信,虛而無實。 〔計得則存,計失則亡,故曰“計謀者存亡之樞機”。慮不合物,則聽者不為己,聽故聽不審矣。聽既不審,候豈得哉?乖候而謀,非失而何?計既失矣,意何所信?惟有虛偽,無復誠實也。 (按:注“計既失矣”十七字道藏本缺。) 〕故計謀之慮,務在實意,實意必從心術始,〔實意則計謀得,故曰務在實意,實意由于心安,故曰:“必在心術始”也。 (按:道藏本誤以此節正文為注,又缺注“實意”以下十八字。) 〕無為而求安靜,五臟和通六腑,精神魂魄固守不 -- 339 《鬼谷子》新校123 動,乃能內視、反聽、定志,慮之太虛,待神往來。 〔言欲求安心之道,必先寂淡無為,如此則五臟安靜、六腑和通,精神魂魄各守所司,淡然不動,則可以內視無形,反聽無聲。志慮宅,太虛至,神明千萬,往來歸于己也。(按:“宅” ,道藏本作“定”。) 〕以觀天地開辟,知萬物所造化,見陰陽之終始,原人事之政理,不出戶而知天下,不窺牖而見天道。 不見而命,不行而至,〔唯神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能知于不知、見于不見,豈待出戶窺牖然后知見哉? 同于不見而命,不行而至也。 〕是謂“道” ,知以通神明,應于無方而神宿矣。 〔道,無思也,無為也。然則“道知”者,豈用知而知哉?以其無知,故能通神明,應于無方而神來舍矣。宿,猶舍也。 〕分威法伏熊。 〔精虛動物謂之威,發近震遠謂之分,熊之搏擊,必先伏而后動,故分威法伏熊也。 〕分威者,神之覆也。 〔覆,猶衣被也。神明衣被,然后其威可分也。 〕故靜意固志,神歸其舍,則威覆盛矣。 〔言致神之道,必須靜意固志,自歸其舍,則神之威覆隆盛矣。 舍者,志意之宅也。 〕威覆盛,則內實堅;內實堅,則莫當;莫當,則能以分人之威,而動其勢,如其天。 〔外威既盛,則內志堅實,表里相副,誰敢當之? 物不能當,則我之威分矣;威分勢動,則物皆肅然,畏敬其人若天也。 〕 -- 340 223新編鬼谷子全書 以實取虛,以有取無,若以鎰稱銖。 〔言威勢既盛,人物肅然。是我實有而彼虛無,故能以我實取彼虛、以我有取彼無其取之也,動必相應,猶稱銖以成鎰也。二十四銖為兩,二十四兩為鎰也。 〕故動者必隨,唱者必和。撓其一指,觀其余次,動變見形,無能間者。 〔言威分勢震靡物猶風,故能動必有隨,唱必有和。但撓其指,以名呼之,則群物畢至。然徐徐以次觀其余眾,循性安之,各令得所。于是風以動之,變以化之,猶泥之在鈞,群器之形自見。如此則天下樂推而不厭,誰能間之也? 〕審于唱和,以間見間,動變明而威可分也。 〔言審識唱和之理,故能有間必知。我既知間,故能見間,而既見間,即莫能間,故能明于動變,而威可分也。 〕將欲動變,必先養志,伏意以視間。 〔既能養志、伏意,視知其間,則變動之術可成矣。 〕知其固實者,自養也。讓己者,養人也。故神存兵亡,乃為之形勢。 〔謂自知志意固實者,此可以自養也。 能行禮讓于己者,乃可以養人也。如此則神存于內,兵亡于外,乃可為之形勢也。 〕散勢法鷙鳥。 〔勢散而物服,猶鳥擊禽獲,故散勢法鷙鳥也。 〕散勢者,神之使也。 〔勢由神發,故勢者神之使也。 〕用之,必循間而動。 〔無間則勢不行,故用之必循間而動。 〕 -- 341 《鬼谷子》新校323 威肅、內盛,推間而行之,則勢散。 〔言威勢內盛,行之又因間而發,則其勢自然布散也。 〕夫散勢者,心虛志溢。 〔心虛則物無不包,志溢則事無不決,所以能散其勢。 〕意衰威失,精神不專,其言外而多變。 〔志意衰微而失勢,精神挫衄而不專,則言疏外而多譎變也。 〕故觀其志意為度數,乃以揣說圖事,盡圓方、齊短長。 〔知其志意隆替,然后為之度數。 度數既立,乃復揣而說之。其圖事也,必盡圓方之理,齊短長之用也。 〕無間則不散勢者,(按:道藏本“者”上有“散字” ,盧抱經先生云:“疑‘不散’下‘勢’字不當有,下句作‘散者’為是”。)待間而動,動而勢分矣。 〔散不得間,則勢不行。故散勢者,待間而動;動而得間,勢自分矣。 〕故善里間者,必內精五氣,外視虛實,動而不失分散之實。 〔五氣內精,然后可以外察虛實之理,虛實之理不失則必可知。其有間,故能不失分散之實也。 〕動則隨其志意,知其計謀。 〔計謀者,志意之所成,故隨其志意,以知其計謀也。 〕勢者,利害之決,權變之威。勢敗者,不以神肅察也。 〔神不肅察,所以勢敗(按:“敗” 字疑“散” 字之誤。) 〕轉圓(按:孫季逑云疑即“轉丸”。)法猛獸。 〔言圣智之不窮,若轉圓之無止;轉圓之無止,猶獸威無盡,故 -- 342 423新編鬼谷子全書 轉圓法猛獸也。 〕轉圓者,無窮之計也。無窮者,必有圣人之心,以原不測之智,而通心術。 〔圣心若鏡,物感斯應,故不測之智,可原心術之要可通也。 〕而神道混沌為一,以變論萬類,說義無窮。 〔既以圣心原不測,通心術,故雖神道混沌,如物杳冥,而能論萬類之變,說無窮之義也。 〕智略計謀,各有形容,或圓或方、或陰或陽、或吉或兇,事類不同。 〔事至然后謀興,謀興然后事濟。 事無常準,故形容不同。圓者運而無窮,方者止而有分;陰則潛謀未兆,陽則功用斯彰。吉則福至,兇則禍來。凡此事皆反復,故曰“事類不同”也。 (按:注“動” ,道藏本作“彰”。) 〕故圣人懷此用,轉圓而求其合。 〔此謂所謀圓方以下六事,既有不同,或多乖謬,故圣人懷轉圓之思,以求順通合也。 〕故與造化者,為始,動作無不包大道,以觀神明之域。 〔圣人體道以為用,其動也神,其隨也天,故與造化其初動作,先含大道之理,以稽神明之域。神道不違,然后發號施令也。 〕天地無極,人事無窮,各以成其類。見其計謀,必知其吉兇、成敗之所終。 〔天地則獨長且久,故無極;人事則吉兇相生,故無窮。 天地以日月不過、陵谷不遷為成,人事以長保元亨、考終厥命為成,故見其事之成否,則知其計謀之得失,知其計謀之得失,則吉兇成敗之所終,皆可知也。 〕 -- 343 《鬼谷子》新校523 轉圓者,或轉而吉,或轉而兇。 圣人以道先知存亡,乃知轉圓而從方。 〔言吉兇無常準,故取類轉圓。然唯圣人坐忘遺鑒,體同乎道,故能先知存亡之所在,乃后轉圓而從其方,棄兇而趨吉,方謂吉之所在也。 〕圓者,所以合語;方者,所以錯事。轉化者,所以觀計謀;接物者,所以觀進退之意。 〔圓者,通變不窮,故能合彼此之語;方者,分位斯定,故可以錯有為之事。 轉化者,改禍為福,故可以觀計謀之得失;接物者,順通人情,故可以觀進退是非之事也。 〕皆見其會,乃為要結,以接其說也。 〔謂上四者,必見其會通之變,然后總其綱要以結之,則情偽之說可接引而盡矣。 〕損兌法靈蓍〔老子曰:“塞其兌。”河上公曰“兌,目也。”莊子曰:“心有眼。”然則兌者,謂以心眼察理也;損者,謂減損他慮專以心察也。兌能知得失,蓍能知休咎,故“損兌法靈蓍”也。 〕損兌者,機危之決也。 〔幾危之兆,動理之微,非心眼莫能察見,故曰:“損兌者,機危之決”也。 〕事有適然,物有成敗。 機危之動,不可不察。 〔適然者,有時而然也,物之成敗有時而然。機危之動,自微至著,若非情識遠深,知機元覽,則不能知于未兆、察于未形。 使風濤潛駭危機密發,然后河海之量堙為窮流,一簣之積疊成山岳。不謀其始,雖悔何追。故曰:“不可不察”也。 〕故圣人以無為待有德,言察辭合于事。 〔夫圣人者, -- 344 623新編鬼谷子全書 勤于求賢,密于任使,故端拱無為,以待有德之士。士之至也,必敷奏以言,故曰“言察辭”也。又當明試以功,故曰“合于事”也。 〕兌者,知之也。損者,行之也。 〔用其心服,故能知之;減損他慮,故能行之。 〕損之說之,物有不可者,圣人不為之辭。 〔言減損之說,及其所說之物,理有不可,圣人不生辭以論之也。 〕故智者不以言失人之言,故辭不煩,而心不虛;志不亂,而意不邪。 〔智者聽輿人之訟,采芻蕘之言,雖復辨周萬物,不自說也,故不以己能言而棄人之言。既用眾言,故辭當而不煩,還任眾心,故心誠而不偽。心誠言當,志意豈復亂邪哉。 (按:注“訟” ,道藏本作“頌” ,“訟” 、頌古字通。) 〕當其難易,而后為之謀,因自然之道以為實。 〔夫事變而后謀生,改常而后計起,故必當其難易之際,然后為之計。謀失自然之道,則事廢而功虧,故必因自然之道,以為用謀之實也。 〕圓者不行,方者不止,是謂“大功”。益之損之,皆為之辭。 〔夫謀之妙者,必能轉禍為福,因敗成功,沮彼而成我也。彼用圓者,謀令不行;彼用方者,謀令不止。然則圓行方止,理之常也。吾謀既發,彼不得守其常,豈非大功哉!至于謀之損益,皆為生辭以論其得失也。 〕用分威散勢之權,以見其兌威其機危,乃為之決。 〔兌所以能分威散勢者,心眼之由也。心眼既明,機危之 -- 345 《鬼谷子》新校723 威可知之矣。既知之,然后能決之也。 〕故善損兌者,譬若決水于千仞之堤,轉圓石于萬仞之谷。 (按:“而能”以下十二字道藏本缺)而能行此者,形勢不得不然也。 〔言善損慮以專心眼者,見事審得理明,意決而不疑,志雄而不滯,其猶決水轉石,誰能當御哉? 〕 持 樞 〔樞者,居中以運外,處近而制遠,主于轉動者也。故天之北辰,謂之“天樞” ;門之運轉者,謂之“戶樞”。然則,持樞者,執運動之柄以制物者也。 〕持樞,謂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之正也。 〔言春、夏、秋、冬四時運行,不為而自然也。不為而自然,所以為正也。 〕不可干而逆之。 逆之者,雖成必敗。 〔言理所必有物之自然,靜而順之,則四時行焉,萬物生焉。若乃干其時令,逆其氣候,成者猶敗,況未成者乎?元亮曰:“含氣之類,順之必悅,逆之必怒,況天為萬物之尊而逆之乎?” 〕故人君亦有天樞,生養成藏,〔言人君法天以運動,故曰“亦有天樞”。 然其生、養、成、藏,天道之行也,人事之正亦復不別耳。 〕亦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雖盛必衰。 此天道人君之大綱也。 〔言干天之行,逆人之正,所謂倒置之,故曰“逆非衰而何?”此持樞之術,恨太簡促,暢理不盡,或簡篇脫爛,本不能全故也。 〕 -- 346 823新編鬼谷子全書 中 經 〔謂由中以經外,發于心本,以彌縫于物者也,故曰“中經”。 〕中經,謂振窮趨急,施之能言厚德之人。 救拘執,窮者不忘恩也。 〔振,起也;趨,向也。物有窮急,當振趨而向護之。及其施之,必在能言之士、厚德之人。若能救彼拘執,則窮者懷德,終不忘恩也。 〕能言者,儔善博惠;〔儔,類也。謂能言之士解紛救難;不失善人之類,而能博行恩惠也。 〕施德人者,依道;〔言施德之人,動能循理,所為不失道也。 〕而救拘執者,養使小人。 〔言小人在拘執,而能救養之,則小人可得而使也。 〕蓋士,遭世異時危,或當因免填坑,或當伐害能言,或當破德為雄,或當抑拘成罪,或當戚戚自善,或當敗敗自立。 〔填坑,謂時有兵難轉死溝壑。 士或有所因,而能免斯禍者,伐害能言,謂小人之道長讒人罔極,故能言之士,多被殘害。破德為雄,謂毀文德,崇兵戰。抑拘成罪,謂賢人不辜,橫被縲紲,戚戚自善,謂天下蕩蕩無復紀綱,而賢者守死善道,貞心不渝,所謂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風雨如晦,雞鳴不已者也。 敗敗自立,謂天未悔過,危敗相仍,君子窮而必通,終能自立,若管敬仲者也。 (按:“悔過” ,道藏 -- 347 《鬼谷子》新校923 本作“悔禍”。) 〕故道貴制人,不貴制于人也(按:“于人”下錢本缺“一”字)制人者握權,制于人者失命。 〔貴有術而制人,不貴無術而為人所制者也。 〕是以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聞聲知音,解仇斗郄,綴去卻語,攝心守義。 〔此總其目,下別序之。 〕本經紀事者紀道數,其變要在《持樞》、《中經》。 〔此總言《本經》、《持樞》、《中經》之義,言《本經》紀事但紀道數而已。至于權變之要,乃在《持樞》、《中經》也。 〕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者,謂爻為之生(按:“生” ,道藏本作“主”。)也。 〔見彼形,象彼體,即知其容貌者,謂用爻卦占卜而知也。 〕可以影響、形容、象貌而得之也。 〔謂彼人之無守,故可以影響、及貌占而得之。 〕有守之人,目不視非,耳不聽邪,言必《詩》、《書》,行不淫僻,以道為形,以德為容,貌莊色溫,不可象貌而得之。 如是隱情塞郄而去之。 〔有守之人,動皆正直,舉無淫僻,浸昌浸盛,輝光日新,雖有辯士之舌,無從而發,故隱情、塞郄、閉藏而去之。 (按:“浸昌浸盛” ,道藏本作“厥后昌盛”。) 〕聞聲知音者,謂聲氣不同,恩愛不接。故商、角不二合,徵、羽不相配。 〔商金、角木、徵火、羽水,遞相克食,性氣不同,故不相配合也。 〕 -- 348 033新編鬼谷子全書 能為四聲主者,其唯宮乎? 〔宮則土也,土主四季,四者由之以生,故能為四聲之主也。 〕故音不和則悲,是以聲散傷丑害者,言必逆于耳也。 〔散傷丑害,不和之音;音氣不和,必與彼乖,故其言必逆于耳。 〕雖有美行盛譽,不可比目,合翼相須也,此乃氣不合、音不調者也。 〔言若音氣乖彼,雖行譽美盛,非彼所好,則不可如比目之魚、合翼之鳥兩相須也,其有能令兩相交應不與同氣者乎? 〕執(按:道藏本作“解”)仇斗郄,謂解羸徵(按:道藏本作“微” ,注并同)之仇。斗郄者,斗強也。 〔辯說之道,其猶張弓;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故羸徼為仇,從而解之;強者為郄,從而斗之也。 (按:正文作“徵” ,注作“徼”未知孰是。) 〕強郄既斗,稱勝者高其功,盛其勢也。 〔斗而勝者,從而高其功、盛其勢也。 〕弱者哀其負、傷其卑,污其名,恥其宗。 〔斗而弱者,從而哀其負劣,傷其卑小污,下其名,恥辱其宗也。 〕故勝者,聞其功勢,茍進而不知退;〔知進而不知退,必有亢龍之悔。 〕弱者聞哀其負,見其傷則強大力倍,死者是也。 〔弱者聞我哀傷,則勉強其力,倍意致死,為我為是也。 〕郄無強大,御無強大,則皆可脅而并。 〔言雖為郄, -- 349 《鬼谷子》新校133 非能強大;其于捍御,亦非強大。如是者,則以兵威脅令從己。而并其國也。 〕綴去者,謂綴己之系言,使有余思也。 〔系,屬也,謂己令去,而欲綴其所屬之言,令后思而同也。 〕故接貞信者,稱其行,歷其志,言可為可復,會之期喜。 〔欲令去后有思,故接貞信之人則稱其行之盛美,歷其志令不怠。 謂此美行,必可常為,必可報復,會通其人,必令至于喜悅也。 〕以他人庶,引驗以結往,明款款而去之。 〔言既稱行歷志令其喜悅,然后以他人庶幾于此行者,引之以為成驗,以結已往之心,又明已款款至誠,如是而去之必思已而不忘也。 〕卻語者,察伺短也。 〔言卻語之道,必察伺彼短也。 〕故言多必有數短之處,識其短驗之。 〔言多不能無短,既察其短,必記識之,取驗以明也。 〕動以忌諱,示以時禁。 〔既驗其短,則以忌諱動之,時禁示之〕其人恐畏,(按:道藏本作“其人因以懷懼” ,誤作注文。)然后結信以安其心,收語蓋藏而卻之,〔其人既以懷懼,必有求服之情,然后結以誠信,以安其懼,以收其向,語蓋藏而卻之,則其人之恩感,固以深矣。 〕無見己之所不能于多方之人。 〔既藏向語,又戒之曰:勿于多方人前見其所不能也。 〕攝心者,謂逄好學伎術者,則為之稱遠;〔欲將攝 -- 350 233新編鬼谷子全書 取彼心,見其好學伎術,則為作聲譽令遠近知之也。 〕方驗之道,警以奇怪,人系其心于己。 〔既為作聲譽,方且以道德驗其伎術,又以奇怪從而警動之,如此則彼人必系其心于己也。 〕效之于人驗,去亂其前,吾歸誠于己。 〔人既系心于己,又效之于時人,驗之于往賢,然后更理其目前所為謂之曰:“吾所以然者,歸誠于彼人之己,如此則賢人之心可得而攝”。亂者,理也。 〕遭淫酒色者,為之術音樂動之,以為必死,生日少之憂。 〔言將欲探愚人之心,見淫酒色者,為之術音樂之可說。又以過于酒色,必之死地,生日減少,以此可憂之事以感動之也。 (按:探,道藏本作“攝” ,下同。) 〕喜以自所不見之事,終可以觀漫瀾之命,使有后會。 〔又以音樂之事,彼所不見者,以喜悅之,言終以可觀,何必淫于酒色?若能好此,則性命漫瀾而無極,然后終會于永年。愚人非可以道勝說,故惟音樂可以探其心。 〕守義者,謂以人,探其在內以合也。 〔義,宜也。 探其心,隨人所宜,遂所欲以合之也。 〕探心深得其主也。從外制內,事有系曲而隨之。 〔既探知其心,所以得主深也。得心既深,故能從外制內,內由我制,則何事不行?故事有所屬,莫不由曲而隨已也。 〕故小人比人則左道,而用之至能敗家奪國。 〔小人以探心之術來比于君子,必以左道用權。凡事非公正,皆曰“小人”。反道亂常,害賢伐善,所用者左,所違者公,百度 -- 351 《鬼谷子》新校333 昏亡,萬機曠紊,家敗國奪,不亦宜乎! 〕非賢智,不能守家以義,不能守國以道。 圣人所貴道微妙者,誠以其可以轉危為安,救亡使存也。 (按:道藏本有注“道,謂中經之道也”七字。) -- 352 三 “鬼谷子”注譯 -- 353 《鬼谷子》注譯533 《鬼谷子》注譯 按 語 《鬼谷子》一書《漢書藝文志》未著錄,《隋書經籍志》始見著錄,其文為:“《鬼谷子》三卷(皇甫謐注) ;《鬼谷子》三卷(樂一注)。“新舊唐書則不見有”皇甫謐注“而多”尹知章注“。《中興書目》載:”一本始末皆東晉陶弘景注,一本捭闔、反應、內揵、抵巘不知何人訓釋,中、下二卷與陶弘景所注同。“ 史籍中共提到了四家注。 皇甫謐生活在魏晉之際(215—280年) ,自號玄晏先生,好讀書,著述豐厚,其風格與鬼谷子及陶弘景類似,其注《鬼谷子》是可能的。《太平御覽》中所引《鬼谷子》有注文,其注釋內容與陶注不同,與李善、馬總所引樂注亦不同,可能即是皇注。現有的《鬼谷子》注本屬陶弘景注。陶弘景為南朝齊、梁間有名的道教高人。博覽群書,明陰陽五行,熟鳳角星算,知天文地理,懂醫藥丹方,被時人稱為山中宰相。 其注《鬼谷子》也是可能的。現存注本嚴元照曾提出“是尹非陶”孫星衍據注中有“元亮曰”確認是“陶 -- 354 633新編鬼谷子全書 注無疑“。樂一本唐代魯郡人,字正。當在李善、馬總之先。李善注《文選》時曾引”《鬼谷子》曰:‘物有自然’,又引“樂氏曰:‘自然,繼本名也’”。 馬總在《意林》中引《鬼谷子》時也稱:“樂氏注,名壹”。可見樂一注“《鬼谷子》當確有其事。自《舊唐書》始就有尹知章注《鬼谷子》一說,宋王應麟在《漢書·藝文志》中引尹知章《鬼谷子》序文。 文曰:“此書即與蘇秦、張儀者,……秦儀復往見時,先生乃正席而坐,嚴顏而言,告二子以全身之道”。 尹知章,唐人。勤學博覽,通諸經,明易學及老莊玄言,曾注《老子》、《莊子》、《韓非子》、《管子》,說其注過《鬼谷子》也是可能的,不過已不見注本。 《管子·九守》與《鬼谷子·符言》內容相同,或許前人指的是注此一篇也未可知。宋、元、明、清未見注者,民國初年番禺俞棪有《鬼谷子新注》,民國二十一年又有常寧尹桐陽《鬼谷子新釋》,今人亦有多種注本,如盛瑞裕,蕭登福,張建國、陳蒲清等均注過鬼谷子。最難得的是日本學者丸山松幸的注本佳處甚多,其水平不在華人學者之下。 本書注譯是以新校本為底本。補出了《轉丸》、《胠篋》二篇,全書以簡化字橫排。注釋詳盡,譯文使用規范現代漢語,意在為現代讀者提供一個通俗的讀本。 -- 355 《鬼谷子》注譯733 捭闔①第一 粵若稽古②,圣人之在天地間也,為眾生之先③。 觀陰陽④之開闔以命物⑤。 知存亡之門戶,籌策⑥萬類⑦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⑧焉,而守司⑨其門戶。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至今,其道一也AB。變化無窮,各有所歸AC。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開或閉,或弛或張。 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門戶,審察其所先后,度權量能AD,校其伎巧短長。夫賢、不肖、智、愚、勇、怯有差AE。乃可捭,乃可闔;乃可進;乃可退;乃可賤;乃可貴;無為以牧AF之。審定有無,以其實AG虛,隨其嗜欲AH以見其志意,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實,實得其指AI,闔而捭之AJ,以求其利AK。或開而示之,或闔而閉之LB。開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闔而閉之者,異其誠也。可與不可,明審其計謀,以原其同異。離合LC有守LD,先從其志。 即欲捭之貴周LE,即欲闔之貴密。 周密之貴微,而與道相追LF。捭之者,料其情LG也;闔之者,結其誠LH也。 皆見其權衡輕重LI,乃為之度數LJ,圣人因而為之慮。其不中權衡度數,圣人因而自為之慮。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內之LK;闔者,或闔而取之,或 -- 356 833新編鬼谷子全書 闔而去之。 捭闔者,天地之道。 捭闔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化萬物OB。縱橫OC,反出、反復、反忤OD必由此OE矣。 捭闔者,道之化,說之變OF也;必豫審其變化,吉兇大命系鄢。口者,心之門戶也,心者,神之主也。 志意、喜欲、思慮、智謀,此皆由門戶出入,故關之以捭闔,制之以出入。捭之者,開也、言也、陽也;闔之者,閉也、默也、陰也。陰陽其和,終始其義OG。 故言長生、安樂、富貴、尊榮、顯名、愛好、財利、得意、喜欲為陽,曰“始”。故言死亡、憂患、貧賤、苦辱、棄損、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誅罰為陰,曰“終”。諸言OH法陽之類者,皆曰“始” ,言善以始其事;諸言法陰之類者,皆曰“終” ,言惡以終其謀。 捭闔之道,以陰陽試之OI,故與陽言者依崇高,與陰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可OJ。可以說人,可以說家,可以說國,可以說天下OK。 為小無內,為大無外PB。 益損、去就、倍反PC,皆以陰陽御其事。 陽動而行,陰止而藏;陽動而出,陰隨而入。 陽還終始,陰極反陽PD。 以陽動者,德相生也;以陰靜者,形相成也。以陽求陰,苞以德也;以陰結陽,施以力也;陰陽相求,由捭闔也。 此天地陰陽之道,而說人之法也,為萬事之 -- 357 《鬼谷子》注譯933 先,是謂“圓方之門戶”。 注釋M N①捭闔:捭,分開、撕裂。 《禮記·禮運》:“其燔黍捭豚。” 闔,本意為門扇,古注曰“用木曰闔,用竹葦曰扇”。引申為關閉,《周易·系辭》:“一闔一閉謂之變”。捭闔,在這里指縱橫馳騁,大開大合。是鬼谷學說中一種基本的方法。 ②粵若稽古:粵語首助詞;若,順;稽,考。粵若稽古,在這里指順考古道。 ③眾生之先:眾生,眾多有生者;先,先知。眾生先,在這里指廣大生眾的老師。 ④陰陽:陰,本意為山的背陰面;陽,本意為山的朝陽面。被引申來概括對立統一的兩類事物或現象。 ⑤命物:辨別事物。 ⑥籌策:就是計算、謀劃。 ⑦萬類:就是萬物。 ⑧朕:指征兆,跡象。 ⑨守司:看守和管理。 其道一也:道,大自然的規律。 全句指圣人的“道”始A B終是一樣的。 歸:歸宿。 A C度權量能:指測度權衡、比較才能。 A D有差:指各有不同,有差別。 A E以牧:用來掌握。 A F實:指實情。 A G -- 358 043新編鬼谷子全書 嗜欲:喜歡,特殊的愛好。 A H指:意同宗旨。 A I闔而捭之:先封閉,然后再打開。 A J求其利:檢討對方的善惡利害。 A K開而示之,或闔而閉之:或開放使其顯現,或封閉使L B之隱藏。 離合:離,離開,不一致。合,閉合,合攏與“開”相L C對。 守:遵守,信守。 L D欲捭之貴周:周,不遺漏。當要采取行動時,必須作L E周詳的考慮。 與道相追:道,道理、規律。這里指與規律相近的道L F理。 料其情:就是檢查實情。 L G結其誠:使其誠心堅定。 L H權衡輕重:指權衡、比較誰輕誰重。 L I為之度數:測量重量與長度的數值。 L J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內之:出之,指出去。內之:收L K容、接納。意思是或開放,讓自己出去;或開放,使別人進來。 四時開閉以化萬物:就像春、夏、秋、冬的開始與結O B束一樣,來促使萬物發展變化。 縱橫:自由自在的變化。 O C反復、反忤:或離開,或反回、或復歸,或反抗。 O D必由此:必須通過這里。 O E -- 359 《鬼谷子》注譯143 道之化,說之變:道的變化規律,說的變化形態。 O F終始其義:指始終保持的義理,即善始善終。 O G諸言:各種言論。 O H捭闔之道,以陰陽試之:或開啟或閉藏,都以陰陽之O I道試行。 無所不入,無所不可:入,進入,與“出”相對。可,O J可以。這里指沒有不可以的地方,沒有不成功的事情。 可以說天下:可以說服天下。 O K為小無內,為大無外:做小事不盡其小,做大事無限P B其大。 倍反:背叛或復歸。 P C陽還終始,陰極反陽:陰陽相生,它們之間是可以相P D互轉化的。 譯文M N縱觀古今歷史,可知圣人生活在世界上,就是要成為眾人的先導。 通過觀察陰陽兩類現象的變化來對事物作出判斷,并進一步了解事物生存和死亡的途徑。計算和預測事物的發展過程,通曉人們思想變化的規律,揭示事物變化的征兆,從而把握事物發展變化的關鍵。所以,圣人在世界上的作用始終是一樣的。事物的變化是無窮無盡的,然而都各有自己的歸宿:或者屬陰,或者歸陽;或者柔弱,或者剛強;或者開放,或者封閉;或者松馳,或者緊張。 所以,圣人要始終把握事物發展變化的關鍵,度量對方的智謀,測量對方的能力,再比較技巧方面的長處和短處。 至 -- 360 243新編鬼谷子全書 于賢良和不肖,智慧和愚蠢,勇敢和怯懦,都是有區別的。 所有這些,可以開放,也可以封閉;可以進升,也可以辭退;可以輕視,也可以敬重,要靠無為來掌握這些。考察他們的有無與虛實,通過對他們嗜好和欲望的分析來揭示他們的志向和意愿。適當貶抑對方所說的話,當他們開放以后再反復考察,以便探察實情,切實把握對方言行的宗旨,讓對方先封閉而后開放,以便抓住有利時機。或者開放,使之顯現;或者封閉,使之隱藏。開放使其顯現,是因為情趣相同;封閉使之隱藏,是因為誠意不一樣。要區分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就要把那些計謀研究明白,計謀有與自己不相同的和相同的,必須有主見,并區別對待,也要注意跟蹤對方的思想活動。 如果要開放,最重要的是考慮周詳;如果要封閉,最重要的是嚴守機密。由此可見周全與保密的重要,應當謹慎地遵循這些規律。讓對方開放,是為了偵察他的真情;讓對方封閉,是為了堅定他的誠心。所有這些都是為了使對方的實力和計謀全部暴露出來,以便探測出對方的各方面的程度和數量。圣人會因此而用心思索,假如不能探測出對方的程度和數量,圣人會為此而自責。因此,所謂開放,或者是要自己出去;或者是讓別人進來。所謂封閉,或者是通過封閉來自我約束;或者是通過封閉使別人被迫離開。開放和封閉是世界上各種事物發展變化的規律。開放和封閉都是為了使事物內部對立的各方面發生變化,通過一年四季的開始和結束使萬物發展變化。不論是縱橫,還是離開、歸復、反抗,都必須通過開放或封閉來實現。 -- 361 《鬼谷子》注譯343 開放和封閉是萬物運行規律的一種體現,是游說活動的一種形態。 人們必須首先慎重地考察這些變化,事情的吉兇,人們的命運都系于此。口是心靈的主宰。意志、情欲、思想和智謀都要開放和封閉來把守這個關口,以控制出入。 開放、發言、公開;所謂“闔之” ,就是封閉、緘默、隱匿。陰陽諧調,開放與封閉才能有節度,才能善始善終。 所以說長生、安樂、富貴、尊榮、顯名、嗜好、財貨、得意、情欲等,屬于“陽”的一類事物,叫做“開始”。而死亡、憂患、貧賤、羞辱、毀棄、損傷、失意、災害、刑戮、誅罰等,屬于“陰”的一類事物,叫作“終止”。凡是那些遵循“陽道”的一派,都可以稱為“新生派” ,他們以談論“善”來開始游說;凡是那些遵循“陰道”的一派,都可以稱為“沒落派” ,他們以談論“惡”來終止施展計謀。 關于開放和封閉的規律都要從陰陽兩方面來試驗。 因此,給從陽的方面來游說的人以崇高的待遇,而給從陰的方面來游說的人以卑下的待遇。用卑下來求索微小,以崇高來求索博大。 由此看來,沒有什么不能出去,沒有什么不能進來,沒有什么辦不成的。 用這個道理,可以說服人,可以說服家,可以說服國,可以說服天下。要做小事的時候沒有“內”的界限;要做大事的時候沒有“外”的疆界。所有的損害和補益,離去和接近,背叛和歸附等等行為,都是運用陰、陽的變化來實行的。陽的方面,運動前進;陰的方面,靜止、隱藏。陽的方面,活動顯出;陰的方面,隨行潛入。陽的方面,環行于終點和開端;陰的方面,到了極點顯就反歸為陽。凡是憑陽氣行動的人,道德就與之相生;凡是憑陰氣而靜止的人,開 -- 362 443新編鬼谷子全書 拓勢就與之相成。用陽氣來追求陰氣,要靠道德來包容;用陽氣結納陽氣,要用外力來約束。陰陽之氣相追求,是依據并啟和關閉的原則,這是天地陰陽之道理,又是說服人的方法,是各種事物的先異,是天地的門戶。 反應①第二 古之大化者②,乃與無形俱生。反以觀往,復以驗來③反以知古,復以知今;反以知彼,復以知己。 動靜④虛實⑤之理,不合來今⑥,反古而求之。事有反而得復⑦者,圣人之意也,不可不察⑧。 人言者,動也;己默者,靜也。 因其言,聽其辭⑨。 言有不合AB者,反而求之,其應AC必出。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AD,以觀其次。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辭也。以無形求有聲,其釣語AE合事,得人實也。其張罝網AF而取獸也,多張其會AG而司之。 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釣人之網也。 常持其網驅之,其言無比AH,乃為之變AI,以象動之,以報其心,見其情,隨而牧之AJ。己反往,彼復來,言有象比,因而定基。重之襲之,反之復之,萬事不失其辭,圣人所誘愚智AK,事皆不疑。 古善反聽者,乃變鬼神LB以得其情。 其變當也,而牧之審也。牧之不審,得情不明;得情不明,定基不 -- 363 《鬼谷子》注譯543 審。變象比,必有反辭,以還聽之。欲聞其聲反默,欲張反斂LC,欲高反下,欲取反與。欲開情LD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辭LE,同聲相呼,實理同歸。 或因此,或因彼LF,或以事上,或以牧下LG。此聽真偽、知同異,得其情詐LH也。動作言默,與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見其式LI,皆以先定為之法則。以反求復,觀其所托LJ。 故用此者,己欲平靜,以聽其辭,察其事,論萬物,別雄雌。雖非其事,見微知類LK。若探OB人而居其內,量其能射其意OC也。符應OD不失,如螣蛇OE之所指,若羿OF之引矢。 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OG也。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魚OH。其伺言也,若聲與之響;其見形也,若光之與影。 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針,舌之取燔骨OI。其與人也微,其見情也疾。如陰與陽,如陽與陰;如圓與方,如方與圓。未見形圓以道之,既見形方以事之。進退左右,以是司之。己不先定,牧人不正OJ,事用不巧,是謂“忘情失道” ;己審先定以牧人,策而無形容OK,莫見其門,是謂“天神”。 注釋M N①反應:反,通“返” ;應,應和。反應,在這里指從對方反回的信息。 ②古之大化者:化,教化指導。大化者是指圣人。 -- 364 643新編鬼谷子全書 ③反以觀往,復以驗來:反和復都是返回、重復的意思。 追溯過去的事情,經驗,再回首察驗未來。 ④動靜:指移動與靜止,“動”與“靜”是相對而言的。 ⑤虛實:真偽的意思。 ⑥來今:未來與現在。 ⑦反而得復:調查過去,反復研究現在與將來的對策,以便掌握其中的道理。 ⑧圣人之意也,不可不察:察,仔細觀察研究,此句是說對圣人的見解不可不悉心研究思考。 ⑨辭:言詞。 言有不合:所說的話不合理。 A B應:答應。 A C象比:象,法象、仿效形象和原形。比:比較。指按A D照形象進行比較。 釣語:像釣魚投餌一樣,在發言時給對方以誘餌,以A E便引出對方的話頭。 張罝網:罝是捕兔子等野獸的網。網是捕魚等水產品A F的網。 會:會合,聚會。 A G其言無比:比,可比的規范。指言辭無可比較。 A H乃為之變:于是就為此改變方向。 A I牧之:在此與“察”同義。就是進行調查加以闡明。 A J愚智:愚者和智者。 A K鬼神:鬼,隱密不測。鬼神是指死者的靈魂和山川的L B神明。 -- 365 《鬼谷子》注譯743 斂:收斂。 L C開情:情,感情、情緒。這里是說敞開心靈的大門。 L D象而比之,以牧其辭:象,模仿。比,類比。用象比L E的方法把握對方的言辭。 或因此或因彼:因,原因。此,這里。彼,那里。或L F這個原因,或那個原因。 或以事上,或以牧下:事,侍奉。牧,統治人民。全L G句的意思是說或用來侍奉君主,或用來觀察民情。 情詐:真情和虛偽。 L H式:定式,模式。 L I觀其所托:托,寄托。觀察其所寄托之處。 L J見微知類:微,微小。類,種類。根據輕微征兆探索L K有關聯的重大事物。 探:偵察,打聽。 O B射其意:此處指如弓之發矢,準確猜中對方意圖。 O C符應:驗合符契。 O D螣蛇:意指飛龍。 O E羿:神話傳說中的神射手。 O F知之始已,自知而后知人:想要知道他人,就必須先O G從了解自己開始;了解自己以后才能知人。 比目之魚:只有一只眼睛的魚,經常是兩魚協同并游。 O H燔骨:燃燒骨頭上所帶的肉。 O I牧人不正:牧,統馭。統馭人,但不能整齊。 O J形容:形態、形象、容貌。 O K -- 366 843新編鬼谷子全書 譯文M N在古代能以“大道”來化育萬物的圣人,其所作所為都能與自然的發展變化相吻合。反顧以追溯既往,再回首以察驗未來;反顧以考察歷史,再回首以了解當今;反顧以洞察對方,再回首以認識自我。動靜、虛實的原則,如果在未來和今天都得不到應用,那就要到過去的歷史中去考察前人的經驗。 有些事情是要反復探索才能把握的,這是圣人的見解,不可不認真研究。 人家說話,是活動;自己緘默,是靜止。要根據別人的言談來聽他的辭意。 如果其言辭有矛盾之處,就反復詰難,其應對之辭就要出現。語言有可以模擬的形態,事物有可以類比的規范。既有“象”和“比”存在,就可以預見其下一步的言行。所謂“象” ,就是模仿事物,所謂“比” ,就是類比言辭。然后以無形的規律來探求有聲的言辭。引誘對方說出的言辭,如果與事實相一致,就可以刺探到對方的實情。這就像張開網捕野獸一樣,要多設一些網,匯集在一起來等待野獸落入。如果把捕野獸的這個辦法也能應用到人事上,那么對方也會自己出來的,這是釣人的“網”。但是,如果經常拿著“網”去追逐對方,其言辭就不再有平常的規范,這時就要變換方法,用“法象”來使對手感動,進而考察對方的思想,使其暴露出實情,進而控制對手。自己返過去,使對手返回來,所說的話可以比較類推了,心里就有了底數。向對手一再襲擊,反反復復,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通過說話反映出來,圣人可以誘惑愚者和智者,這些不必再懷疑。 -- 367 《鬼谷子》注譯943 古代善于從反面聽別人言論的人,可以改變鬼神,從而刺探到實情。 他們隨機應變很得當,對對手的控制也很周到。 如果控制不周到,得到的情況就不明了,得到的情況不明了,心里底數就不全面。 要把模仿和類比靈活運用,就要說反話,以便觀察對方的反映。 想要講話,反而先沉默;想要敞開,反而先收斂;想要升高,反而先下降;想要獲取,反而先給與。 要想了解對方的內情,就要善于運用模仿和類比的方法,以便把握對方的言辭。同類的聲音可以彼此呼應,合乎實際的道理會有共同的結果。或者由于這個原因,或者由于那個原因;或者用來侍奉君主,或者用來管理下屬。這就要分辨真偽,了解異同,以分辨對手的真實情報或詭詐之術。 活動、停止,言說、沉默都要通過這些表現出來,喜怒哀樂也都要借助這些模式,都要事先確定法則。用逆反心理來追索其過去的精神寄托。所以就用這種反聽的方法。自己要想平靜,以便聽取對方的言辭,考察事理,論說萬物,辨別雄雌。雖然這還不是事情本身,但是可以根據輕微的征兆,探索出同類的大事。就像刺探敵情而深居敵境一般,要首先估計敵人的能力,其次再摸清敵人的意圖,像驗合符契一樣可靠,像螣蛇一樣迅速,像后羿張弓射箭一樣準確。 所以要想掌握情況,要先從自己開始,只有了解了自己,然后才能了解別人。對別人的了解,就像比目魚一樣沒有距離;掌握對方的言論就像聲音與回響一樣相符;明了對方的情形,就像光和影子一樣不走樣;偵察對方的言辭,就像用磁石來吸取鋼針,用舌頭來獲取焦骨上的肉一樣萬無一失。 自己暴露給對方的微乎其微,而偵察對手的行動十分迅速。就 -- 368 053新編鬼谷子全書 像陰變陽、又像陽轉陰、像圓變方,又像方轉圓一樣自如。 在情況還未明朗以前就用圓略來誘惑對手,在情況明朗以后就要用方略來戰勝對方。無論是向前,還是向后,無論是向左,還是向右,都可用這個方法來對待。如果自己不事先確定策略,統帥別人也無法步調一致。做事沒有技巧,叫做“忘情失道” ,自己首先確定斗爭策略,再以此來統領眾人,策略要不暴露意圖,讓旁人看不到其門道所在,這才可以稱為“天神”。 內揵①第三 君臣上下之事,有遠而親②,近而疏③,就之不用,去之反求④。 日進前而不御,遙聞聲而相思⑤。 事皆有內揵,素結本始⑥。或結以道德,或結以黨友,或結以財貨,或結以采色⑦。用其意⑧,欲入則入,欲出則出,欲親則親,欲疏則疏,欲就則就,欲去則去,欲求則求,欲思則思。 若蛈母⑨之從其子也,出無間,人無朕,獨往獨來,莫之能止。 內者進說辭,揵者揵所謀AB也。 欲說者,務隱度AC;計事者,務循順AD。 陰慮可否,明言得失,以御AE其志。 方AF來應時,以合其謀。詳思來揵,往應適當也。夫內有不合者,不可施行也。乃揣切時宜,從便所為,以求其變。以變求內者,若管取揵。言往來,先順辭 -- 369 《鬼谷子》注譯153 也。善變者,審知地勢,乃通于天,以化四時使鬼神合于陰陽而牧人民,見其謀事,知其志意。 事有不合者,有所未知也。合而不結者,陽親而陰疏。事有不合者,圣人不為謀也。 故遠而親者,有陰德AG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來也;日進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遙聞聲而相思者,合于謀待決事AH也。 故曰:“不見其類AI而為之者見逆AJ,不得其情而說之者見非AK。 得其情,乃制其術LB。 此用可出可入,可揵可開。“ 故圣人立事LC,以此先知而揵萬物。 由夫道德、仁義、禮樂、計謀,先取《詩》、《書》,混說損益LD,議論去就LE。欲合者,用內,欲去者,用外LF。外內者必明道數LG,揣策來事LH,見疑決之,策無失計,立功建德。治民入產業LI,曰“揵而內合”。上暗不治LJ,下亂不悟LK,揵而反之OB。內自得OC,而外不留說OD,而飛OE之。若命自來己,迎而御之OF;若欲去之,因危與之,環轉因化,莫知所為,退OG為大儀OH。 注釋M N①內揵:內,內心、內情;揵,通楗,本義為門閂。 《莊子·庚桑楚》:“夫外革者,不可繁而捉,將內揵;內革者,不可繆而捉,將外揵。”內揵,本指內情相守,這里指要從內心 -- 370 253新編鬼谷子全書 與君主勾通關系,以達到情投意合、揵開任意的目的。 ②遠而親:看似疏遠,其實極親密。 ③近而疏:看似親密,其實極疏遠。 ④就之不用,去之反求:就,靠近、趨近;去,離開。在身邊卻不任用,離去以后還受聘請。 ⑤日進前而不御,遙聞聲而相思:日進前,每天都在皇帝的跟前;御,駕馭馬車,這里引申為“使用” ;遙聞聲,聽到很遙遠的地方聲音。 ⑥素結本始:素,平常。本始,本源。意思是把平常與本源相連結。 ⑦采色:這里指藝術和娛樂。 ⑧用其意:推行某種主張。 ⑨蛈母:就是土蜘蛛。這種蜘蛛的母愛極強,因此每當出入巢穴時,都要把穴口加蓋以防外敵。 揵所謀:進獻計謀。 A B隱度:暗中揣測、估量。 A C循順:沿著順暢的途徑,遵循固有規律。 A D御:駕馭,把握。 A E方:方法,道術。 A F陰德:心意暗合。 A G決事:謀大事,指參與決斷國家大事。 A H類:類似,共同點。 A I見逆:違逆,與愿望相背反。 A J見非:遭到非議。 A K術:技能、手段方法等。 L B -- 371 《鬼谷子》注譯353 立事:建立事業。 L C先取《詩》、《書》,混說損益:引用《詩經》和《書L D經》來驗證自己的學說。 議論就去:經過討論,最后決定是否應該做。 L E欲合者,用內,欲去者,用外:欲,想;合,與離相L F對。指根據想法,來運用力量。 外內者必明道數:在決定內外大事時,必須明確道理L G和方法。 揣策來事:推理判斷未來的事情。 L H產業:產,謀生,財產;業,事情,經營功績。 L I上暗不治:暗,昏暗。是說君主昏庸,不能推行善政。 L J下亂不悟:亂,昏亂,糊涂。人民掀起叛亂而不能分L K辨事理。 揵而反之:固執己見,事與愿違。 O B自得:自以為自己聰明,得計。 O C不留說:不接受他人的主張。 O D飛:表揚。 O E若命自來己,迎而御之:命,召令;自來,指君主有O F令召來。御:防御、抵制,這里是指拒不接受。 退:保全、完成的意思。 O G大儀:好辦法,大原則,秘訣。 O H譯文M N君臣上下之間的事情,有的距離很遠卻很親密,有的距離很近卻很疏遠。有的在身邊卻不被使用,有的在離去以后 -- 372 453新編鬼谷子全書 還受聘請。有的天天都能到君主眼前卻不被信任,有的距離君主十分遙遠卻聽到聲音就被思念。凡是事物都有采納和建議兩方面,平常的東西都與本源相連結。 或者靠道德相連結,或者靠朋黨相連結,或者靠錢物相連結,或者靠藝術相連結。 要想推行自己的主張,就要做到想進來就進來,想出去就出去;想親近就親近,想疏遠就疏遠;想接近就接近,想離去就離去;想被聘用就被聘用,想被思念就被思念。就好像母蜘蛛率領小蜘蛛一樣,出來時不留洞痕,進去時不留標記,獨自前往,獨自返回,誰也沒法阻止它。 所謂“內”就是采納意見;所謂“揵”就是進獻計策。想要說服他人,務必要先悄悄地揣測;度量、策劃事情,務必要循沿順暢的途徑。 暗中分析是可是否,透徹辨明所得所失,以便影響君主的意向。以道術來進言當應合時宜。以便與君主的謀劃相合。詳細地思考后再來進言,去適應形勢。凡是內情有不合時宜的,就不可以實行。就要揣量切摩形勢,從便利處入手,來改變策略。用善于變化來爭取被采納,就像以門管來接納門楗一樣順當。 凡是談論過去的事情,要先有順暢的言辭,凡是談論未來的事情要采用容易、變通的言辭。善于變化的人,要詳細了解地理形勢,只有這樣,才能溝通天道,化育四時,驅使鬼神,附合陰陽,牧養人民。要了解君主謀劃的事情,要知曉君主的意圖。所辦的事情凡有不合君主之意的,是因為對君主的意圖還有不了解的地方。意見一致了,而不能密切結合是因為只停留于表面親近,而背地里還有距離。如果與君主的意見沒有吻合的可能,圣人是不會為其謀劃的。 所以說, -- 373 《鬼谷子》注譯553 與君主相距很遠卻被親近的人,是因為能與君主心意暗合;距離君主很近卻被疏遠的人,是因為與君主志向不一;就職上任而不被重用的人,是因為他的計策沒有實際效果;革職離去而能再被反聘的人,是因為他的主張被實踐證明可行;每天都能出入君主面前,卻不被信任的人,是因為他行為不得體;距離遙遠只要能聽到聲音就被思念的人,是因為其主張正與決策者相合,正等他參加決斷大事。所以說,在情況還沒有明朗之前就去游說的人,定會事與愿違,在還不掌握實情的時候就去游說的人,定要受到非議。只有了解情況,再依據實際情況確定方法,這樣去推行自己的主張,就可以出去,又可以進來;既可以進諫君主,堅持己見,又可以放棄自己的主張,隨機應變。 圣人立身處世,都以自己的先見之明來議論萬事萬物。 其先見之明來源于道德、仁義、禮樂和計謀。首先摘取《詩經》和《書經》的教誨,再綜合分析利弊得失,最后討論是就任還是離職。要想與人合作,就要把力量用在內部,要想離開現職,就要把力量用在外面。處理內外大事,必須明確理論和方法,要預測未來的事情,就要善于在各種疑難面前臨機決斷,在運用策略時要不失算,不斷建立功業和積累德政。要善于管理人民,使他們從事生產事業,這叫做“鞏固內部團結”。 如果上層昏庸不理國家政務,下層紛亂不明為臣事理,各執己見,事事抵觸,還自鳴得意;不接受外面的新思想,還自吹自擂。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朝廷詔命自己,雖然也要迎接,但又要拒絕。要拒絕對方的詔命,要設法給人一種錯覺。 -- 374 653新編鬼谷子全書 就像圓環旋轉往復一樣,使旁人看不出您想要干什么。在這種情況下,急流勇退是最好的辦法。 抵巘①第四 物有自然,事有合離②。有近而不可見,遠而可知。 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辭也;遠而可知者,反往③以驗來④也。巘者,罅也。罅⑤者,澗也,澗者,成大隙也。巘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卻,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謂抵巘之理也。 事之危⑥也,圣人知之,獨保其用。因化⑦說事,通達計謀,以識細微,經起秋毫之末⑧,揮之于太山⑨之本。其施外,兆萌芽孽AB之謀,皆由抵巘。抵巘隙,為道術。 天下分錯AC,上天明主;公侯無道德,則小人讒賊AD;賢人不用,圣人竄匿AE;貪利AF詐偽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AG,而相伐射AH。 父子離散,乖亂反目,是謂“萌芽巘罅”。 圣人見萌芽巘罅,則抵之以法。 世可以治則抵而塞之,不可治則抵而得之AI。 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AJ,或抵復之AK。五帝LB之政,抵而塞之,三王LC之事,抵而得之。諸侯相抵LD,不可勝數。當此之時,能抵為右LE。 自天地之合離、終始,必有巘隙,不可不察也。 -- 375 《鬼谷子》注譯753 察之以捭闔,能用此道,圣人也。 圣人者,天地之使LF也。世無可抵LG,則深隱而待時LH;時有可抵LI,則為之謀LJ。可以上合LK,可以檢下OB。能因能循,為天地守神OC。 注釋M N①抵巘:抵,抵塞;巘,縫隙。柳宗元《乞巧文》:“變情徇勢,射利抵巘。”抵巘,在這里指彌補不足、堵塞漏洞。 ②物有自然,事有合離:物,天地間的一切事物;自然,非人所為的,天然的;合離;聚合與分離。 ③往:既往,過去。 ④來:將來的意思。 ⑤罅:裂痕,間隙。 ⑥事之危:事物僅有危機征兆的時候。 ⑦因化:順應變化。 ⑧秋毫之末:指秋季所生出的動物細毛。 ⑨太山:也作泰山,是壯觀又宏大的名山。 兆萌芽孽:兆萌是微小的征候,芽孽是伐木后從根部A B所生的新芽。 分錯:錯,混亂、騷亂;分錯是四分五裂。 A C讒賊:認為是歹徒而進讒言。 A D竄匿:逃跑隱匿。 A E貪利:貪圖利祿。 A F土崩瓦解:分崩離析四分五裂,比喻潰敗得不可收拾。 A G -- 376 853新編鬼谷子全書 伐射:互相殘殺,激射。 A H抵而得之:得,取得。通過“抵”來取得。 A I反之:幫助其恢復原狀。 A J覆之:顛覆對手。 A K五帝:中國古代五位帝王,即黃帝、顓頊、帝嚳、堯L B帝、舜帝。 三王:中國古代三位帝王,即夏禹王、商湯王、周文L C王。 諸侯相抵:這里指春秋五霸,即齊桓公、晉文公、宋L D襄公、楚莊公、秦穆公五個霸主互相抵制和對抗。 右:上位。 L E天地之使:天地的代行者。 L F世無可抵:世,這里指亂世;無可抵,指無可補救。 L G深隱而待時:隱,隱藏,隱跡。深深的隱藏等待時機。 L H時有可抵:有補救的機會。 L I為之謀:為治理亂世而籌劃的計謀。 L J可以上合:對上層可以合作。 L K可以檢下:對下級可以督促檢查。 O B為天地之守神:守神,守護神。成為天地的守護神。 O C譯文M N萬物都有規律存在,任何事情都有對立的兩個方面。有時彼此距離很近,卻互相不了解;有時互相距離很遠,卻彼此熟悉。 距離近而互相不了解,是因為沒有互相考察言辭;距離遠卻能彼此熟悉,是因為經常往來,互相體察。 -- 377 《鬼谷子》注譯953 所謂“巘”就是“瑕罅” ,而“罅”就是容器的裂痕,裂痕會由小變大。在裂痕剛剛出現時,可以通過“抵”使其閉塞,可以通過“抵” ,使其停止,可以通過“抵”使其變小,可以通過“抵”使其消失,可以通過“抵”而奪取器物。這就是“抵巘”的原理。 當事物出現危機之初,只有圣人才能知道,而且能單獨知道它的功用,按著事物的變化來說明事理,了解各種計謀,以便觀察對手的細微舉動。萬事萬物在開始時都像秋毫之末一樣微小,一旦發展起來就像泰山的根基一樣宏大。當圣人將行政向外推行時,奸佞小人的一切陰謀詭計,都會被排斥,可見抵巘原來是一種方法。 天下動亂不止,朝廷沒有賢明的君主,官吏們沒有社會道德。小人讒言妄為,賢良的人才不被信用,圣人逃匿躲藏起來,一些貪圖利祿,奸詐虛偽的人飛黃騰達,君主和大臣之間互相懷疑,君臣關系土崩瓦解,互相征伐,父子離散,骨肉反目,就叫做“輕微的裂痕”。當圣人看到輕微的裂痕時,就設法治理。當世道可以治理時,就要采取彌補的“抵”法,使其“巘”得到彌合繼續保持它的完整,繼續讓它存在下去;如果世道已壞到不可治理時,就用破壞的“抵”法(徹底把它打破) ,占有它并重新塑造它。或者這樣“抵” ,或者那樣“抵” ;或者通過“抵”使其恢復原狀,或者通過“抵”將其重新塑造。對五帝的圣明政治只能“抵而塞之” ;三王從事的大事就是了解當時的殘暴政治,從而奪得并重新建立政權。 諸侯之間互相征伐,斗爭頻繁,不可勝數,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善于斗爭的諸侯才是強者。 -- 378 063新編鬼谷子全書 自從天地之間有了“合離” 、“終始”以來,萬事萬物就必然存在著裂痕,這是不可不研究的問題。要想研究這個問題就要用“捭闔”的方法。 能用這種方法的人,就是圣人,圣人是天地的使者。當世道不需要“抵”的時候,就深深地隱居起來,以等待時機;當世道有可以“抵”的弊端時,對上層可以合作,對下屬可以督察,有所依據、有所遵循,這樣就成了天地的守護神。 飛鉗①第五 凡度權量能②,所以征遠來近③。 立勢而制事④,必先察同異之黨,別是非之語,見內外之辭⑤,知有無之數⑥,決安危之計,定親疏之事⑦,然后乃權量之⑧。 其有隱括⑨,乃可征,乃可求,乃可用。 引鉤鉗之辭AB,飛而鉗之。 鉤鉗之語AC,其說辭也,乍同乍異AD。其不可善者AE:或先征之,而后重累AF;或先重以累,而后毀之;或以重累為毀AG,或以毀為重累。其用AH,或稱財貨、琦瑋AI珠玉、璧白、采色AJ以事之AK,或量能立勢LB以鉤之LC,或伺候見澗而鉗之,其事用抵墟。 將欲用之于天下LD,必度權量能,見天時之盛衰,制LE地形之廣狹,阻險之難易,人民貨財之多少,諸侯LF之交孰親孰疏、孰愛孰憎;心意之慮懷,審其意LG,知其所好惡LH,乃就說其所重LI,以飛鉗之辭鉤其所 -- 379 《鬼谷子》注譯163 好,以鉗求之。 用之于人LJ,則量智能LK、權材力OB、料氣勢OC,為之樞機OD以迎之、隨之,以鉗和之,以意宜之;此飛鉗之綴OE也。 用于人OF,則空往而實來OG,綴而不失,以究其辭。 可鉗而從,可鉗而橫;可引而東,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復。雖覆,能復,不失其度。 注釋M N①飛鉗:飛,飛揚、褒獎。 《意林》引《太公六韜》:“辯言巧辭,善毀善譽者,名曰:間諜飛言之士。”鉗,意為挾住、挾持。賈公彥曰:“飛鉗者,言察是非,語飛而鉗持之。”飛鉗,在這里是指先褒揚對手,令其激動,待其露情竭志時,因其所好緘束鉗持,令其不得后退。 ②度權量能:度,度量,權衡;權,人的計謀,能,能力;意思是度量權略,權衡能力。 ③征遠來近:征,征召;遠,遠方。這里指遠方有才能之人。 ④立勢而制事:造成一種態勢,掌握變化的規律。 ⑤內外之辭:內是實情,外是表面,指對內、對外的各種進言。 ⑥有無之數:數,數量。指有余不足的程度。 ⑦親疏之事:有關親密或疏遠的事情。 -- 380 263新編鬼谷子全書 ⑧權量:權衡度量,計算長短輕重。 ⑨隱括:隱伏不清之處。 引鉤鉗之辭:鉤是彎曲金屬所作的鉤針,比喻引誘他A B人的言論。 鉤鉗之語:即為引誘對方和挾持對方所說出的話。 A C其說辭也,乍同乍異:乍,忽然;同,相同;異,差A D異。這里是說鉤鉗之語,對于對方的言論,忽然相同,忽然不同。 不可善者:即使運用鉤鉗之法也不能轉移的人。 A E重累:反復。 A F以重累為毀:通過反復試驗,以使對方瓦解。 A G其用:準備要采用時。 A H財貨、琦瑋:財貨,錢財貨物;琦瑋,珍貴寶玉。 A I采色:帶顏色的美麗東西。 A J以事之:給予試驗。 A K量能立勢:量能,測驗,考察才能;立勢,造成態勢。 L B指通過衡量才能,創造態勢。 以鉤之:用來吸引他們。 L C用之于天下:把飛鉗之術推廣到全天下。 L D制:控制,引伸為掌握、了解。 L E諸侯:古代對中央政權所分封各國國君的統稱。周朝L F分公、侯、伯、子、男五等。 審其意:詳細考察他們的思慮和希望。 L G知其所好惡:了解他們的好惡。 L H說其所重:游說其所重視的問題。 L I -- 381 《鬼谷子》注譯363 用之于人:將飛鉗之術用于人。 L J智能:智慧和才能。 L K材力:材同“才” ,是指才干。 O B氣勢:氣概和聲勢。 O C樞機:樞是門軸;機是樞紐。指關鍵和重點。 O D飛鉗之綴:綴,連結,綴合。這里是說飛鉗之術的連O E帶作用。 用于人:用在對人的關系上。 O F則空往而實來:用好聽的空話,突出對方的實情。 O G譯文M N凡是揣度人的智謀和測量人的才干,就是為了吸引遠處的人才和招來近處的人才,造成一種聲勢,進一步掌握事物發展變化的規律。 一定要首先考慮派別的相同和不同之處,區別各種對的和不對的議論,了解對內、對外的各種進言,掌握有余和不足的程度,決定事關安危的計謀。確定與誰親近和與誰疏遠的問題。然后權量這些關系,如果還有不清楚的地方,就要進行研究,進行探索,使之為我所用。借用引誘對手說話的言辭,然后通過恭維來鉗住對手。鉤鉗之語是一種游說辭令,其特點是忽同忽異。對于那些以鉤鉗之術仍沒法控制的對手,或者首先對他們威脅利誘,然后再對他們進行反復試探;或者首先對他們進行反復試探,然后再對他們發動攻擊加以摧毀。有人認為,反復試探就等于是對對方進行破壞,有人認為對對方的破壞就等于是反復試探。 想要重用某些人時,或者先賞賜財物、珠寶、玉石、白 -- 382 463新編鬼谷子全書 璧和美麗的東西,以便對他們進行試探;或者通過衡量才能創造態勢,來吸引他們;或者通過尋找漏洞來控制對方,在這個過程中要運用抵巘之術。 要把“飛鉗”之術向天下推行,必須考核人的權謀和才能,觀察天地的盛衰,掌握地形的寬窄和山川險阻的難易,以及人民財富的多少。在諸侯之間的交往方面,必須考察彼此之間的親疏關系,究竟誰與誰親密,誰與誰疏遠,誰與誰友好,誰與誰相惡。要詳細考察對方的愿望和想法,要了解他們的好惡,然后針對對方所重視的問題進行游說,再用“飛”的方法誘出對方的愛好所在。最后再用“鉗”的方法把對方控制住。 如果把“飛鉗”之術用于他人,就要揣摩對方的智慧和才能,度量對方的實力,估計對方的勢氣,然后以此為突破口與對方周旋,進而爭取以“飛鉗”之術達成議和,以友善的態度建立邦交。這就是“飛鉗”的妙用。 如果把“飛鉗”之術用于他人,可用好聽的空話去套出對方的實情,通過這樣連續行動,來考究游說的辭令。這樣就可以實現合縱,也可以實現連橫;可以引而向東,也可以引而向西;可以引而向南,可以引而向北;可以引而返還,也可以引而復去。雖然如此,還是要小心謹慎,不可喪失其節度。 忤合①第六 凡趨合倍反②,計有適合。化轉③環屬④,各有形 -- 383 《鬼谷子》注譯563 勢⑤。反復相求,因事為制⑥。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間,立身御世,施教揚聲明名也,必因事物之會,觀天時之宜,國之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與之轉化。世無常貴,事無常師。圣人常為無不為,所聽無不聽。成于事⑦而合于計謀⑧,與之為主⑨。 合于彼而離于此,計謀不兩忠,必有反忤AB。反AC于此,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其術也,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與之,用之國,必量國而與之;用之家,必量家而與之;用之身,必量身材能AD氣勢而與之。大小進退,其用一也。必先謀慮計定AE,而后AF行之以忤合之術AG。 古之善背向者,乃協四海、包諸侯,忤合AH天地而化轉之,然后以之求合AI。故伊尹AJ五就湯AK、五就桀LB,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LC于湯。 呂尚LD三就文王、三入殷朝,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 此知天命之鉗LE,故歸之不疑也。 非至圣人達奧,不能御世;不勞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見情,不能成名LF;材質不惠,不能用兵LG;忠實無真,不能知人LH。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長短、遠近孰不如,乃可以進、乃可以退;乃可以從、乃可以橫。 注釋M N①忤合:忤,抵觸、背逆。 《莊子·刻意》:“無所于忤,虛之至之。”合,符合,不違背。 《荀子·性惡》:“合于文理, -- 384 663新編鬼谷子全書 而歸于治。“忤合,在這里是指以忤求合,先忤后合。 ②趨合倍反:趨合是趨向合一,相當于“合” ;倍反是背逆,相當于“忤”。倍,同“背”。 ③化轉:變化轉移。 ④環屬:像鐵環一般連鎖起來而沒有裂縫。 ⑤形勢:事物變化發展的態勢。 ⑥因事為制:因,依據、憑借;制,法則,法度,控制。 這里是指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控制。 ⑦成于事:把事情辦成功。 ⑧合于計謀:實現或符合預定的計謀。 ⑨與之為主:與之,與他們。為主,為主人。指都是各為其主。 計謀不兩忠,必有反忤:忠,忠實;反,背反;忤,抵A B觸,背逆。任何計謀都不可能同時忠于兩個主人,必然要相抵觸。 反:此處當順從解釋。 A C材能:才質和能力。 A D計定:確定計謀。 A E而后:然后。 A F忤合之術:即反合之術。 A G忤合:逆合。 A H合:耦合。 A I伊尹:古代傳說人物,輔弼商湯消滅夏桀,是商朝開A J國名相。 湯:商朝的開國之君。重用伊尹消滅夏桀,開創商王A K -- 385 《鬼谷子》注譯763 朝,推行善政。 桀:古代傳說人物,他是夏朝最后一個暴君,被商湯L B王消滅。 合:契合。 L C呂尚:即太公望,輔佐周文王,周武王,對周朝建國L D貢獻極大,是齊國的始封主。 天命之鉗:天命的制約。 L E成名:樹立名聲。 L F兵:這里指軍隊。 L G知人:了解他人。 L H譯文M N凡是有關聯合或對抗的行動,都會有相應的計策。變化和轉移就像鐵環一樣環連而無中斷。然而,變化和轉移又各有各的具體情形。彼此之間環轉反復,互相依賴,需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控制。所以圣人生活在世界上,立身處世都是為了說教眾人,擴大影響,宣揚名聲。他們還必須根據事物之間的聯系來考察天時,以便抓住有利時機。國家哪些方面有余,哪些方面不足,都要從這里出發去掌握,并設法促進事物向有利的方面轉化。世界上的萬事萬物沒有永遠占領高貴地位的,世界上的萬事萬物也沒有永遠居于榜樣地位的。 圣人常常是無所不做,無所不聽。辦成要辦的事,實現預定的計謀,都是為了自己的主人,合乎那一方的利益,就要背叛這一方的利益。 凡是計謀不可能同時忠于兩個對立的君主,必然違背某一方的意愿。合乎這一方的意愿,就要違背另一方 -- 386 863新編鬼谷子全書 的意愿;違背另一方的意愿,才可能合乎這一方的意愿。這就是“忤合”之術。如果把這種“忤合”之術運用到天下,必然要把全天下都放在忤合之中;如果把這種“忤合”之術用到某個國家,就必然把整個國家放在忤合之中;如果把這種“忤合” 之術運用到某個家族,就必然要把整個家族都放在忤合之中;如果把這種“忤合”之術用到某一個人,就必然要把這個人的才能氣勢都放在忤合之中。總之,無論把這種“忤合”之術用在大的范圍,還是用在小的范圍,其功用是相同的。因此,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要進行謀劃、分析,計算準確了以后再實行“忤合”之術。 古代那些善于通過背離一方、趨向一方而橫行天下的人。 常常掌握四海之內的各種力量,控制各個諸侯,促成“忤合”轉化的趨勢,然后達成“合”于圣賢君主的目的。過去伊尹五次臣服商湯,五次臣服夏桀,其行動目的還未被世人所知,就決定一心臣服商湯王。呂尚三次臣服周文王,三次臣服殷紂王,其行動目的還未顯露于世人,就最后歸服了周文王。這就是懂得天命的制約,所以才能歸順一主而毫不猶豫。對于一個縱橫家來說,如果沒有高尚的品德,超人的智慧,不可能通曉深層的規律,就不可能駕馭天下;如果不肯用心苦苦思考,就不可能揭示事物的本來面目;如果不會全神貫注地考察事物的實際情況,就不可能功成名就;如果才能、膽量都不足,就不能統兵作戰;如果只是愚忠呆實而無真知灼見,就不可能有察人之明。所以,“忤合”的規律是:要首先自我估量聰明才智,然后度量他人的優劣長短,分析在遠近范圍之內還比不上誰。只有在這樣知己知彼以后,才 -- 387 《鬼谷子》注譯963 能隨心所欲,可以前進,可以后退;可以合縱,可以連橫。 揣篇第七 揣①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時,往而極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必以其甚懼之時,往而極其惡也,其有惡也,不能隱其情,情欲②必知其變。感動而不知其變者,乃且錯其人勿與語,而更問所親,知其所安③。夫情變于內者,形見于外。故常必以其見者,而知其隱者。此所謂測深揣情。 故計國事者,則當審量權;說人主,則當審揣情,避所短,從所長。謀慮情欲必出于此。乃可貴,乃可賤,乃可重,乃可輕,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敗,其數④一也。故雖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所索之。此謀之本也,而說之法也。 常有事于人,人莫能先。先事而至,此最難為。故曰“揣情最難守司”。言必時⑤其謀慮,故觀蜎飛蠕動⑥,無不有利害⑦,可以生事變。生事者,幾之勢也。此揣情飾言成文章,而后論之。 注釋M N①揣:揣度。 《史記·虞卿列傳》:“虞卿料事揣情,為趙策劃,何其工也。”這里是指揣度情理。 -- 388 073新編鬼谷子全書 ②情欲:欲望,欲念。 ③安:安靜。 ④數:法術,這里指辦法。 ⑤時:這里指時機。 ⑥蜎飛蠕動:泛指昆蟲的飛動。 蜎是沒有骨頭的昆蟲,爬行時都必須屈伸身體,就叫蠕動。 ⑦無不有利害:世間沒有不具備利害之心的東西。 譯文M N所謂揣情,就是必須在對方最高興的時候,去加大他們的欲望,他們既然有欲望,就無法按捺住實情;又必須在對方最恐懼的時候,去加重他們的恐懼,他們既然有害怕的心理,就不能隱瞞住實情。情欲必然要隨著事態的發展變化流露出來。 對那些已經受到感動之后,仍不見有異常變化的人,就要改變游說對象,不要再對他說什么了,而應改向他所親近的人去游說,這樣就可以知道他安然不為所動的原因。那些感情從內部發生變化的人,必然要通過形態顯現于外表。 所以我們常常要通過顯露出來的表面現象,來了解那些隱藏在內部的真情。這就是所說的“測深揣情”。 所以謀劃國家大事的人,就應當詳細衡量本國的各方面力量;游說他國君主的人,則應當全面揣測別國君主的想法,避其所短,從其所長。所有的謀劃、想法、情緒及欲望都必須以這里為出發點。只有這樣做了,才能得心應手地處置各種問題和對付各色人物。可以尊敬,也可以輕視;可以施利,也可以行害;可以成全,也可以敗壞,其使用的辦法都是一 -- 389 《鬼谷子》注譯173 致的。 所以,雖然有古代先王的德行,有圣人高超的智謀,不揣度透徹所有隱蔽的和深藏的實情,將什么也追求不到。這是智謀的基礎和游說的通用法則。人們對某些事情常常感到來得突然,是因為不能事先預見。能在事情發生之前就預見到,這是最難的。因此說:“揣情,最難把握”。游說活動必須深謀遠慮地選擇時機。過去我們看到昆蟲蠕動,都與自己的利益相關,因此才發生變化。 而任何事情在剛剛產生之時,都呈現一種微小的態勢。這種揣情,需要借助漂亮的言辭或文章而后才能進行游說應用。 摩篇第八 摩①者,揣之術也。內符②者,揣之主③也。用之有道,其道必隱④。微摩之以其所欲,測而探之⑤,內符必應。其應也,必有為之⑥。故微而去之,是謂塞窌⑦、匿端⑧、隱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無患。摩之在此,符之⑨在彼。從而應之,事無不可。 古之善摩者,如操釣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故曰:“主事AB日成而人不知,主兵AC日勝而人不畏也。”圣人謀之于陰AD,故曰“神” ;成之于陽AE,故曰“明”。所謂“主事日成”者,積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AF;積善也,而民道AG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 “主兵日勝”者,常戰于不爭、不費AH,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 -- 390 273新編鬼谷子全書 下比之神明AI。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 平者,靜也;正者,直也;喜者,悅也,怒者,動也;名者發AJ也;行者,成AK也;廉者,潔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諂也LB。故圣人所獨用LC者,眾人皆有之,然無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故謀莫難于周密,說莫難于悉聽,事莫難于必成,此三者,唯圣人然后能任。 故謀必欲周密,必擇其所與通者說也。故曰:“或結而無隙LD也。”夫事成必合于數,故曰:“道數LE與時相偶者LF也。”說者聽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必聽”。故物歸類LG,抱薪趨火LH,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濕者先濡。此物類相應LI,于勢譬猶是也。此言內符之應外摩也如是,故曰:“摩之以其類,焉有不相應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聽者。故曰“獨行LJ之道”。夫幾者LK不晚OB,成而不抱OC,久而化成OD。 注釋M N①摩:揉擦,切磋。 《周易·系辭》:“是故剛柔相摩”。 這里指通過刺激、試探,以求引起對方反映,從而了解內情。 ②內符:情欲活動在內,符驗就表現在外。 ③揣之主:揣的主要對象,指內符。 -- 391 《鬼谷子》注譯373 ④隱:隱密。 ⑤測而探之:觀測、研究,以探求其真實的欲求。 ⑥有為之:有作用。 ⑦窌:地窖。 ⑧匿端:匿,隱藏;端:端緒、開始、前兆。隱匿其端緒。 ⑨符之:與之呼應。 主事:所主持的事情。 A B主兵:指揮軍隊。 A C謀之于陰:悄悄地謀劃、策劃,不讓人知道。 A D成之于陽:公開實現目的。 A E其所以利:之所以有利。 A F道:當作應走的路來順從。 A G不爭、不費:不使用武力,不消耗戰費。 A H比之神明:當作神奇和圣明。 A I發:擴大名聲,這里指有聲譽。 A J成:使其成功。 A K卑者,諂也:所以要謙卑,是為了諂媚。 L B獨用:單獨使用。 L C無隙:緊密無間。 L D道數:道與術,指規律與方法。 L E道數與時相偶:規律、方法與天時三者和諧。 L F物歸類:事物各有自己歸屬的類別。 L G抱薪趨火:抱著柴薪,走近火堆。 L H物類相應:物以類聚,相同的事物,便會有相應的反L I -- 392 473新編鬼谷子全書 映。 獨行:節操高尚、獨立而行。 L J幾者:通曉機微。 L K不晚:不失時機。 O B成而不抱:把事情作成也不保守不前。 O C久而化成:天長日久,就能化育萬物。 O D譯文M N所謂“摩意”是一種與“揣情”相類似的方法。 “內符” 是“揣”的對象。進行“揣情”時需要掌握“揣”的規律,而這些規律都是隱而不現的。這就要適當地去“摩” ,投其所好進行測探,其內情就會通過外符反映出來。內心的感情要表現于外,就必然要做出一些行動。這就是“摩意”的作用。 在達到了這個目的之后,要在適當的時候離開對方,把動機隱藏起來,消除痕跡,偽裝外表,回避實情,使人無法知道是誰辦成的這件事。因此,達到了目的,辦成了事,卻不留禍患。 “摩”對方是在這個時候,而對方表現自己是在那個時候。只要我們有辦法讓對方順應我們的安排行事,就沒有什么事情不可辦成的。 古代善于“摩意”的人,就像拿著釣鉤到水潭邊上去釣魚一樣。只要把帶著餌食的鉤投入水中,不必聲張,悄悄等待,就可以釣到魚。所以說:主辦的事情一天天成功,卻沒有察覺;主持的軍隊日益壓倒敵軍,卻沒人感到恐懼,只有做到這樣才是高明的。那些有很高修養和智慧的人謀劃什么行動總是在暗中進行的,所以被稱為“神” ,而這些行動的成 -- 393 《鬼谷子》注譯573 功都顯現在光天化日之下,所以被稱為“明”。所謂“主事日成”的人是暗中積累德行,老百姓安居樂業,卻不知道為什么會享受到這些利益,他們還在暗中積累善行,老百姓生活在善政中卻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局面。普天下的人們都把這樣的“謀之于陰、成之于陽”的政治策略稱為“神明” ,那些主持軍隊而日益壓倒敵人的統帥,堅持不懈地與敵軍對抗,卻不去爭城奪地,不消耗人力物力,因此老百姓不知道為何邦國臣服,不知道什么是恐懼。為此,普天之下都稱這種“謀之于陰、成之于陽”的軍事策略為:“神明”。 在實施“摩意”時,有用和平進攻的,有用正義責難的,有用娛樂討好的,有用憤怒激勵的,有用名望威嚇的,有用行為逼迫的,有用廉潔感化的,有用信譽說服的,有用利益誘惑的,有用謙卑奪取的。 和平就是安靜,正義就是剛直,娛樂就是喜悅,憤怒就是激動,名望就是聲譽,行為就是實施,廉潔就是清明,利益就是需求,謙卑就是委曲。所以,圣人所獨用的“摩意”之術,平常人也都可以具有。然而沒有能運用成功的,那是因為他們用錯了。因此,謀劃策略,最困難的就是周到慎密;進行游說,最困難的就是讓對方全部聽從自己的說辭;主辦事情,最困難的就是一定成功。這三個方面只有成為圣人才勝任。 所以說謀劃必須周到慎密;游說要首先選擇與自己可以相通的對象。所以說:“辦事情要固若金湯,無懈可擊”。要想使所主持之事取得預期的成功,必須有適當的方法。所以說:“客觀規律、行動方法以及天時都是互相依附的”。進行游說的人要讓對方聽信,必須使自己的說辭合于情理,所以 -- 394 673新編鬼谷子全書 說:“合情理才有人聽”。 世界上萬事萬物都有各自的屬性。 好比抱著柴草向烈火走去,干燥的柴草就首先著火燃燒;往平地倒水,低的地方就要先進水。這些現象都是與各類事物的性質相適應的。以此類推,其他事物也是這樣的。這也反映“內符”與“外摩”的道理。所以說:按著事物的不同特性來實施“摩意”之術,哪有不反應的呢?根據被游說者的喜好而施行“摩意”之術,哪有一個不聽從游說的呢?要想能獨往獨來,就要注意事物的細微變化,把握好時機,有成績也不停止,天長日久就一定能化育天下,取得最后成功。 權①篇第九 古之善用②天下者,必量天下③之權,而揣諸侯之情。 量權④不審,不知強弱輕重之稱⑤;揣情不審,不知隱匿變化之動靜。何謂量權?曰:“度于大小,謀于眾寡。稱貨財有無之數,料人民多少、饒乏,有余不足幾何? 辨地形之險易孰利、孰害? 謀慮孰長、孰短?君臣之親疏,孰賢、孰不肖?與賓客⑥之知睿孰少、孰多?觀天時⑦之禍福孰吉、孰兇?諸侯之親孰用、孰不用? 百姓之心去就變化,孰安、孰危? 孰好、孰憎?反側孰便、孰知?“如此者,是謂量權。 注釋M N①權:衡量。 《禮記·王制》:“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 -- 395 《鬼谷子》注譯773 以權之。“在這里指度量權衡。 ②善用:善于使用,這里指善于統治。 ③天下:古人以為地在天的下方,故稱地為天下。 ④量權:度量、權衡。 ⑤稱:又作秤,天平。 ⑥賓客:被禮聘文人或策士。 ⑦天時:天賜的時機。 譯文M N古代善于統治天下的人,必然首先衡量天下各種力量的輕重,揣摩諸侯的實情。如果對權勢分析不全面,就不可能了解諸侯力量的強弱虛實;如果揣諸侯的實情不夠全面,就不可能掌握事物暗中變化的征兆。什么是“量權”呢?答案是:“測量尺寸大小;謀劃數量多少;稱驗財貨有無;估量人口多少、貧富,什么有余、什么不足,以及達到了什么樣的程度;分辨地形險易,哪里有利,哪里有害;判斷各方的謀慮誰長、誰短;分析君臣親疏關系,誰賢、誰不肖;考核謀士的智慧,誰多、誰少;觀察天時禍福,什么時候吉、什么時候兇;比較與諸侯的聯系,哪個可以利用、哪個不可以利用;測驗民心離叛或親附的變化,那里安定、哪里危險,愛好什么憎惡什么;預測反叛事,在哪里更容易發生,哪些人能知道內情。”如此這些,就是所謂的“量權”。 -- 396 873新編鬼谷子全書 謀篇第十 為人凡謀①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②。 審得其情,乃立三儀③。三儀者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以生奇④。奇不知其所擁,始于古之所從⑤。故鄭人之取玉也,必載司南之車⑥,為其不惑也。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故同情而俱相親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成者也;同惡而相親者,其俱害者也;同惡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⑦。故相益則親,相損則疏,其數行也⑧;此所以察同異之分,其類⑨一也。故墻壞于其隙,木毀于其節,斯蓋其分也。故變生事,事生謀、謀生計、計生議、議生說、說生進、進生退AB、退生制,因以制于事。 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數AC也。 夫仁人輕貨AD,不可誘以利,可使出費;勇士輕難,不可懼以患,可使據危;智者達于數、明于理,不可欺以誠,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AE也。 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懼也,貪者易誘也,是因事而裁之AF。故為強者,積于弱也;為直者,積于曲;有余者,積于不足也;此其道術行也。 故外親而內疏者說內,內親而外疏者說外。 故因其疑以變之AG,因其見以然之AH,因其說以要之AI,因 -- 397 《鬼谷子》注譯973 其勢以成之,因其惡以權之,因其患以斥之。 摩而恐AJ之,高而動之,微AK而證之,符LB而應之,擁LC而塞之,亂而惑之,是謂計謀。計謀之用,公不如私LD,私不如結LE;結而無隙者也。 正不如奇LF,奇流而不止者也。 故說人主LG者,必與之言奇;說人臣LH者,必與之言私。 其身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LI。 無以人之所不欲,而強之于人;無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于人。人之有好也,學而順之;人之有惡也,避而諱之,故陰道而陽取之LJ也。故去之者從之,從之者乘之LK。貌者不美,又不惡,故至情托焉OB。可知者OC,可用也;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故曰:“事貴制人,而不貴見制于人。”制人者握權也,見制于人者制命也。 故圣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OD。 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難。 以此觀之,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OE,然而無為而貴智矣;智用于眾人之所不能知,用于眾人之所不能見。 既用見可,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可,擇事而為之,所以為人也。故先王之道陰,言有之OF曰:“天地之化,在高與深;圣人之道,在隱與匿。 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 道理達于此OG義者,則可與語。由能得此,則可與穀遠近之義。 注釋M N①謀:策劃。 《易經·訟》“君子以作事謀始”。 《說文》 -- 398 083新編鬼谷子全書 “慮難曰謀”。這里主要指謀劃說服人的策略。 ②得其所因,以求其情:要調查對方的心理狀態,就要掌握這個人的本性。因,依靠,憑借;情,實情,情形。 ③三儀:指天、地、人,天在上,地在下,人居中。借用天、地、人三儀,指上智、中才,下愚。 ④參以立焉,以生奇:三儀互相滲透,就可謀劃出卓越的策略。 ⑤始于古之所從:自古以來就人人遵行。 ⑥司南之車:中國古代發明的一種裝有磁石的車。常指南方,以此為基準作行軍時的向導。 ⑦同惡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假如二人有同樣惡習,而關系疏遠,只能是單方受害。 ⑧故相益則親,……其數行也:相益,互相有利;相損,互相損害;數,法則,道理。 ⑨以察同異之分,其類:根據這個來判斷異同的原因。 進生退:進取產生于退卻。 A B一數:一定的數。 A C夫仁人輕貨:有德行的人不看財貨。 A D三才:指仁人、勇士、智者三種人才。 A E因事而裁之:根據具體情況作出判斷和進行巧妙的裁A F奪。 因其疑以變之:根據對方的疑問來改變自己的游說內A G容。 因其見以然之:根據對方的表現來判斷其游說活動是A H否得法。 -- 399 《鬼谷子》注譯183 因其說以要之:根據對方的言辭來歸納其游說要點。 A I恐:受威脅的感受。 A J微:削弱。 A K符:驗證,應驗的意思。 L B擁:“擁”通“壅” ,就是用土堵,阻塞。 L C公不如私:公,公開;私,私下,暗地里。公開運用L D計謀,不如在暗地里運用。 私不如結:結,締聯,結文。暗地里謀劃又不如二人L E結為死黨在一起商議。 正不如奇:正攻法雖然是合理的,但是卻不如乘對方L F之不備使用奇攻法。 人主:人君,帝王。 L G人臣:臣下,大臣。 L H危:危險。 L I陰道而陽取之:悄悄進行謀劃,公開進行奪取。 L J去之者從之,從之者乘之:去,除掉、去掉;縱,放L K縱,恣肆;乘,利用,趁機會。 貌者不美,……情托焉:不論對任何事物都不立刻把O B毀譽形于色的人,都是屬于冷靜而不偏激的人,這種人可以完全信賴他。 可知者:可以了解透的人。 O C圣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圣人謀劃的事情,隱而不O D露;愚笨的人謀劃事情,張揚外露。 亡不可以為存,而危不可以為安:指救亡圖存和轉危O E為安都是很難的事。 -- 400 283新編鬼谷子全書 言有之:古語有這種說法。 O F道理達于此:能認清此種道理。 O G譯文M N對于一個人來說,凡是籌劃計謀都要遵循一定的法則,一定要弄清原由,以便研究實情。根據研究,來確定“三儀”。 “三儀”就是上、中、下。 三者互相滲透,就可以謀劃出奇計,而奇計是所向無敵的,從古到今都是如此。所以鄭國人入山采玉時,都要帶上指南針,是為了不迷失方向。 忖度才干、估量能力、揣度情理,也類似作事時使用指南針一樣。所以凡是感情相同而又互相親密的人,大家都可成功;凡是欲望相同而關系疏遠的,事后只能有部分人得利;凡是惡習相同而關系又密切的,必然一同受害;凡是惡習相同而關系疏遠的,一定是部分人先受到損害。所以,如果能互相帶來利益,就要密切關系,如果相互牽連地造成損害,就要疏遠關系。這都是有定數的事情,也是所以要考察異同的原因,凡是這類事情都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墻壁通常因為有裂縫才倒塌,樹木通常因為有節疤而折毀,這都是理所當然的。因此,事情的突變都由于事物自身的漸變引起的,而事物又生于謀略,謀略生于計劃,計劃生于議論,議論生于游說,游說生于進取,進取生于退卻,退卻生于控制,事物由此得以控制。可見各種事物的道理是一致的,不論反復多少次也都是有定數的。 那些仁人君子必然輕視財貨,所以不能用金錢來誘惑他們,反而可以讓他們捐出資財;勇敢的壯士自然會輕視危難,所以不能用禍患來恐嚇他們,反而可以讓他們鎮守危地;一 -- 401 《鬼谷子》注譯383 個有智慧的人,通達禮教,明于事理,不可假裝誠信去欺騙他們,反而可以給他們講清事理,讓他們建功立業。這就是所謂仁人、勇士、智者的“三才”。因此說,愚蠢的人容易被蒙蔽,一個不肖之徒容易被恐嚇,貪圖便宜的人容易被引誘,所有這些都要根據具體情況作出判斷。所以強大是由微弱積累而成;直壯是由彎曲積累而成;有余是由于不足積累而成。 這就是因為“道數”得到了實行。 所以,對那些外表親善而內心疏遠的要從內心入手進行游說;對那些內心親善而外表疏遠的要從表面入手進行游說。 因此,要根據對方的疑問所在來改變自己游說的內容;要根據對方的表現來判斷游說是否得法;要根據對方的言辭來歸納出游說的要點;要根據情勢的變化適時征服對方;要根據對方可能造成的危害來權衡利弊;要根據對方可能造成的禍患來設法防范。揣摩之后加以威脅;抬高之后加以策動;削弱之后加以扶正;符驗之后加以響應;擁堵之后加以阻塞;攪亂之后加以迷惑。這就叫做“計謀”。至于計謀的運用,公開不如保密,保密不如結黨,結成的黨內是沒有裂痕的。正規策略不如奇策,奇策實行起來可以無往不勝。所以向人君進行游說時,必須與他談論奇策。同樣道理,向人臣進行游說時,必須與他談論私情。 雖然是自己人,卻說有利于外人的話,就要被疏遠。如果是外人,卻知道內情太多,就要有危險。不要拿別人不想要的東西,來強迫人家接受,不要拿別人不了解的事去說教別人。如果對方有某種嗜好,就要仿效以迎合他的興趣;如果對方厭惡什么,就要加以避諱,以免引起反感。所以,要 -- 402 483新編鬼谷子全書 進行隱密的謀劃和公開的奪取。 想要除掉的人,就放縱他,任其胡為,待其留下把柄時就乘機一舉除掉他。無論遇到什么事情既不喜形于色也不怒目相待的人,是感情深沉的人,可以托之以機密大事。對于了解透徹的人,可以重用;對那些還沒了解透徹的人,有智慧的人是不會重用他們的。 所以說,從事政治活動最重要的是掌握人,絕對不要被人家控制。控制人的人是掌握大權的統治者;被人家控制的人,是唯命是從的被統治者。所以圣人運用謀略的原則是隱而不露,而愚人運用謀略的原則是大肆張揚。有智慧的人成事容易,沒有智慧的人成事困難。 由此看來,一旦國家滅亡了就很難復興;一旦國家騷亂了,就很難安定,所以無為和智慧是最重要的。 智慧是用在眾人所不知道的地方,用在眾人所看不見的地方。 在施展智謀和才干之后,如果證明是可行的,就要選擇相應的時機來實行,這是為自己;如果發現是不可行的,也要選擇相應的時機來實行,這是為別人。所以古代的先王所推行的大道是屬于“陰”的,古語說:“天地的造化在于高與深,圣人的治道在于隱與匿,并不是單純講求仁慈、義理、忠誠、信守,不過是在維護不偏不倚的正道而已。” 如果能徹底認清這種道理的真義,就可以與人交談,假如雙方談得很投機,就可以發展長遠的和目前的關系。 決①篇第十一 為②人凡③決物,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惡其有患④,善至于誘也,終無惑⑤。偏有利焉,去其利則不 -- 403 《鬼谷子》注譯583 受也⑥,奇⑦之所托⑧。若有利于善者,隱托于惡,則不受矣,致疏遠⑨。故其有使失利、有使離AB害者,此事之失。 圣人AC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陽德之者,有以陰賊之AD者,有以信誠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AE之者。 陽勵于一言,陰勵于二言,平素樞機AF以用四者AG,微而施之。于是,度以往事,驗之來事AH,參AI之平素,可則決之;公王大人之事也,危AJ而美名者,可則決之;不用費力而易成者,可則決之;用力犯勤苦,然而不得已而為之者,可則決之;去患者,可則決之;從福者,可則決之。 故夫決情定疑萬事之機AK,以正治亂LB、決成敗,難為者。 故先王乃用蓍龜LC者,以自決也。 注釋M N①決:決斷。 《左傳·桓公十一年》:“卜以決疑”。 《史記·淮陰侯列傳》:“成敗在于決斷”。這里指決情定疑,果斷決策。 ②為:給,替。 ③凡:凡是,表示概括。 ④善其用福,惡其有患:喜歡有利而厭惡災禍。 ⑤惑:迷惑。 ⑥去其利則不受也:去,除去;去其利,將其利除去,即 -- 404 683新編鬼谷子全書 沒有利。受,接受。沒有利則不接受。 ⑦奇:奇計。 ⑧托:憑借。 ⑨致疏遠:致,導致,招致;疏遠。 離:古通“罹”。這里指遭受。 A B圣人:賢明聰慧之人。成,成功。這句是說圣人都能A C作成功的事情。 以陰賊之:用陰道來懲治。 A D平素:即平時。 A E樞機:樞紐、機要。 A F四者:指一言、二言、平素、樞機。 A G驗之來事:對將來的事情進行驗證。 A H參:核對,對照、參照。 A I危:崇高的意思。 A J萬事之機:萬事的關鍵。 A K治亂:肅清動亂。 L B蓍龜:蓍,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龜是龜甲,都是占L C卜工具。 譯文M N凡為他人決斷事情,都是受托于有疑難的人。 一般說來,人們都希望遇到有利的事,不希望碰上禍患和被騙誘,希望最終能排除疑惑。在為人作決斷時,如果只對一方有利,那么沒有利的一方就不會接受,這是因為依托的基礎不平衡。 任何決斷本來都應有利于決斷者的,但是如果在其中隱含著不 -- 405 《鬼谷子》注譯783 利的因素,那么決斷者就不會接受,彼此之間的關系也會疏遠,這樣對為人決斷的人就不利了,甚至還會遭到災難,這樣決斷是失誤的。 圣人所以能完成大業,主要有五個途徑:有用陽道來感化的;有用陰道來懲治的;有用信義來教化的;有用愛心來庇護的;有用廉潔來凈化的。行陽道則努力守常如一,行陰道則努力掌握事物對立的兩面。要在平時和關鍵時刻巧妙地運用這四方面,小心謹慎行事。推測以往的事,驗證未來的事,再參考日常的事,如果可以,就作出決斷;王公大臣的事,崇高而享有美名的,如果可以就作出決斷;不用費力輕易可獲成功的事,如果可以就作出決斷;費力氣又辛苦,但不得不做的,如果可以就作出決斷;能消除憂患的,如果可以就作出決斷;能實現幸福的,如果可以就作出決斷。因此說,解決事情,確定疑難,是萬事的關鍵。澄清動亂,預知成敗,這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所以古代先王就用筮草和龜甲來決定一些大事。 符言①第十二 安、徐②、正、靜,其柔節③先定。善予而不爭,虛心平意④,以待傾⑤。右主位⑥。 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以天下之目視者,則無不見;以天下之耳聽者,則無不聞;以天下之心慮者,則無不知。輻輳并進,則明不可塞。右主明⑦。 -- 406 883新編鬼谷子全書 聽之術曰:“勿望而許之,勿望而拒之⑧。”許之則防守⑨,拒之則閉塞AB。 高山仰之可極,深淵度之可測。神明之位術,正靜其莫之極歟AC!右主聽AD。 用賞貴信,用刑貴必。刑賞信必,驗AE于耳目之所見聞。 其所不見聞者,莫不暗化矣。 誠暢于天下神明,而況奸者干君?右主賞AF。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四方、上下、左右、前后,熒惑AG之處安在?右主問AH。 心為九竅AI之治,君為五官AJ之長。 為善者君與之賞,為非者君與之罰。君因其所以來,因而與之,則不勞。圣人用之,故能掌之。因之循理,固能久長。 右主因AK。人主不可不周LB;人主不周,則群臣生亂。 寂乎LC其無常也,內外不通,安知所開? 開閉不善,不見原也LD。右主周LE。 一曰長目LF,二曰飛耳LG,三曰樹明LH。 千里之外,隱微之中,是謂“洞”。天下奸,莫不暗變更。右主參LI。 循名而為LJ,按實而定,名實相生,反相為情。 名實當則治,不當則亂。實生于德、德生于理,理生于智,智生于當。右主名LK。 注釋M N①符言:符是符契、符節。我國早在漢代就把有節的竹 -- 407 《鬼谷子》注譯983 片加以中分,由兩人各持一片,日后各拿這一片竹的人,只要能把兩片竹完全合在一起,連竹節都能像原來那樣吻合,那就證明是他本人或其代理人。到后來,改竹片而用木片或紙片等,并在上面加蓋印記,而且是從印的中間切斷使用,這種印就叫“騎縫印”。這里指言詞與事實像符契一樣吻合。還有人認為“符言”乃是“陰符之言”的簡稱。 ②徐:徐,靜的意思。 ③節:節度,法度。 ④虛心平意:使內心很謙虛,使意念很開朗。 ⑤以待傾:以備傾覆。 ⑥主位:主要講善守其位。 ⑦主明:主要講察人之明。 ⑧忽望而拒之:遠遠看見了就拒絕。 ⑨許之則防守:聽信他人之言,眾人就會歸服而保衛君主,也就是能轉危為安。 拒之則閉塞:拒絕采納進言,就使自己受到封閉。 A B高山仰之可極,……正靜其莫之極歟:山的高度和淵A C的深度固然能測量,但是神明的位術卻是正靜的,絕對無法像測山河一般來測量。 主聽:主要講虛心納諫。 A D驗:和證據互相對照,以便明了真相。 A E主賞:主要講罰賞必信。 A F熒惑:即火星,不清楚。 A G主問:多方咨詢。 A H九竅:竅是出入空氣的小穴。 人體上共有九個小穴,就A I -- 408 093新編鬼谷子全書 是口、兩耳、兩眼,兩鼻孔、二便孔等,但是通常都除掉二便孔而稱為“七竅”。 五官:古代五種重要官職。即司徒、司馬、司空、司A J土、司寇。 主因:主要講遵規循理。 A K不可不周:君主必須廣泛知道世間一切道理。周,周L B密、細密。 寂乎:形容沒有人聲,很安靜。 L C不見原也:不知道為善的源頭。 L D主周:主要講遍通事理。 L E長目:能看到很遠的事物,猶如千里眼。 L F飛耳:能聽到很遙遠的聲音,猶如順風耳。 L G樹明:明察一切事物的能力。 L H主參:主要講洞察奸邪。 L I循名而為:采取符合名分的行動。 L J主名:名實相符。 L K譯文M N如果身居君位的人能做到安祥、從容、正派、沉靜,既會順又能節制,愿意給予并與世無爭,這樣就可以心平氣和地面對天下紛爭。以上講善守其位。 對眼睛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明亮;對耳朵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靈敏;對心靈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智慧。人君如果能用全天下的眼睛去觀看,就不會有什么看不見的;如果用全天下的耳朵去聽,就不會有什么聽不到的;如果用全天下的 -- 409 《鬼谷子》注譯193 心去思考,就不會有什么不知道的。如果全天下的人都能像車輻條集輳于轂上一樣,齊心協力,就可明察一切,無可阻塞。以上講察人之明。 聽取情況的方法是:不要遠遠看見了就答應,也不要遠遠看見了就拒絕。 如果能聽信人言,就使自己多了一層保護,如果拒絕別人進言就使自己受到了封閉。 高山仰望可看到頂,深淵計量可測到底,而神明的心境既正派又深沉,是無法測到底的。以上虛心納諫。 運用獎賞時,最重要的是守信用。運用刑罰時,貴在堅決。處罰與賞賜的信譽和堅決,應驗證于臣民所見所聞的事情,這樣對于那些沒有親眼看到和親耳聽到的人也有潛移默化的作用。人主的誠信如果能暢達天下,那么連神明也會來保護,又何懼那些奸邪之徒犯主君呢?以上講賞罰必信。 一叫作天時,二叫作地利,三叫作人和。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前后不清楚的地方在哪?以上講多方咨詢。 心是九竅的統治者,君是五官的首長。 做好事的臣民,君主會給他們賞賜;做壞事的臣民,君主會給他們懲罰,君主根據臣民的政績來任用,斟酌實際情況給予賞賜,這樣就不會勞民傷財。 圣人要重用這些臣民,因此能很好地掌握他們,并且要遵循客觀規律,所以才能長久。以上講遵規循理。 作為人主必須廣泛了解外界事物,如不通人情道理,那么就容易發生騷亂,世間鴉雀無聲是不正常的,內外沒有交往,怎么能知道世界的變化。開放和封閉不適當,就無法發現事物的根源。以上講遍通事理。 一個叫作“長目” ,一個叫作“飛耳” ,一個叫作“樹 -- 410 293新編鬼谷子全書 明“。在一千里之外的地方,隱隱約約、渺渺茫茫之處就叫作”洞“。天下的奸邪在黑暗中也是不變的。以上講洞察奸邪。 依照名分去考察實際,根據實際來確定名分。名分與實際互為產生的條件,反過來又互相表現。名分與實際相符就能得以治理,不相符則易產生動亂。名分產生于實際,實際產生于意愿,意愿產生于分析,分析產生于智慧,智慧則產生于適當。以上講名實相符。 轉丸①第十三 說者②,說之也;說之者,資③之也。 飾言④者,假⑤之也;假之者,益損⑥也。應對⑦者,利辭⑧也;利辭者,輕論⑨也。成義者AB,明之也;明之者,符驗也。 難言AC者,卻論AD也;卻論者,釣幾AE也。佞言者,諂而于忠;諛言AF者,博而于智;平言AG者,決而于勇;戚言AH者,權而于言;靜言AI者,反而于勝。先意承欲者,諂也;繁稱文辭者,博也;策選進謀者,權也。 縱舍AJ不疑者,決也;先分不足AK而窒非LB者,反也。 故口者,機關也LC,所以關閉情意也。 耳目者,心之佐助LD也,所以窺間奸邪LE。故曰:“參LF調而應,利道LG而動。”故繁言而不亂,翱翔LH而不迷,變易而不危者,觀要得理。故無目者不可示以五色。無耳者,不可告以五音LI。故不可以往者,無所開之也;不可 -- 411 《鬼谷子》注譯393 以來者,無所受之也。物有不通者,故不事LJ也。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有諱忌也;“眾口爍金LK” ,言有曲故也。 人之情,出言則欲聽,舉事則欲成。 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長;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巧,故不困也。言其有利者,從其所長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 故介蟲OB之捍也,必以堅厚。 螫蟲之動也,必以毒螫。 故禽獸知用其所長,而談者知用其用也。 故曰:“辭言五,曰病、曰恐、曰憂、曰怒、曰喜。”病者,感衰氣而不神也;恐者,腸絕而無主也;憂者,閉塞而不泄也;怒者,妄動而不治也;喜者,宣散而無要也。此五者,精則用之,利則行之。故與智者言,依于博OC;與博者言;依于辨,與辨OD者言,依于要OE;與貴者言,依于勢;與富者言,依于豪OF;與貧者言,依于利;與賤者言,依于謙;與勇者言,依于敢OG;與愚者言,依于銳。此其術也,而人常反之。是故與智者言,將此以明之;與不智者言,將此以教之;而甚難為也。 故言多類,事多變,故終日言,不失其類,故事不亂。終日變,而不失其主,故智貴不妄。聽貴聰,智貴明,辭貴奇OH。 注釋M N①轉丸:靈活、婉轉。 《文心雕龍·論說》:“轉丸聘其巧 -- 412 493新編鬼谷子全書 辭,飛鉗伏其精術。“ 《草堂詩箋》:“應對如轉丸,疏通略文字”。這里指巧言善辯。 ②說者:游說的人。 ③資:供給,資助。 ④飾言:有修飾的語言,也就是很好聽的話。 ⑤假:借,引申為憑借、借助。 ⑥益損:增減的意思。 ⑦應對:應酬、答對。 ⑧利辭:伶俐的言辭。 ⑨輕論:輕浮、不莊重的言論。 成義者:建立信義的言辭。 A B難言:指責對方的言辭。 A C卻論:反面的議論。 A D釣幾:誘導對方心中所隱藏的機微之事。 A E諛言:諂媚,用虛心假意之詞奉承人。 A F平言:平庸之言。 A G戚言:面帶憂色的言辭。 A H靜言:心平氣和時的言辭。 A I縱舍:舍棄、放棄。 A J先分不足:自己先天有所不足之處。 A K窒非:責備他人的過錯。 L B口者,機關也:嘴好像是機器開關。 L C耳目者,心之佐助也:耳目是幫助心匯集情報的助手。 L D奸邪:奸,惡,邪,不正。 L E參:同三。指心、眼、耳三種器官。 L F -- 413 《鬼谷子》注譯593 利道:有利的途徑。 L G翱翔:翱是鳥在高空上下飛舞的姿勢,翔是鷂鷹等在L H高空中展翅劃圓飛舞的姿態。 五音:又叫“五聲”。古樂五聲音階的五個階名:宮、L I商、角、徵、羽。 不事:不侍奉、不做。 L J眾口爍金:比喻流言蜚語作用之大。 L K介蟲:介,甲或盔甲。介蟲是帶有甲殼的昆蟲。 O B博:博學多聞。 O C辨:辨,同“辯”。辯論,雄辯。 O D要:扼要。 O E豪:立足點高。 O F敢:勇猛的氣概。 O G聽貴聰……辭貴奇:聰,聽覺靈敏;明,明白,清楚;O H辭,言辭;奇,出人意料,變幻莫測。 譯文M N“游說” ,就是說服別人;要能說服別人,就要給人以幫助。凡是經過修飾的言辭,都是被借以達到某種目的,凡是被借用的東西,都既有好處,也有害處,凡要進行應酬和答對,必須掌握伶俐的外交辭令。凡是伶俐的外交辭令,都是不實在的言論。要樹立起信譽,就要光明正大,光明正大就是為了讓人檢驗復核。 凡是難于啟齒的話,都是反面的議論,凡是反面的議論,都是誘導對方秘密的說辭。 說奸佞話的人,由于會諂媚,反而變成“忠厚” ;說阿諛話的人,由于會吹噓, -- 414 693新編鬼谷子全書 反而變成“智慧” ;說平庸話的人,由于果決,反而變成了“勇敢” ;說憂傷話的人,由于善權衡,反而變成“守信” ;說平靜話的人,由于習慣逆向思維,反而變成“勝利”。為實現自己的意圖而應和他人欲望的,就是諂媚;用很多美麗的詞語去奉承他人,就是吹噓;根據他人喜好而進獻計謀的人,就是玩權術;即使有所犧牲也不動搖的,就是有決心;能揭示缺陷,敢于責難過失的就是敢反抗。 人的嘴是關鍵,是用來打開和關閉感情和心意的。耳朵和眼睛是心靈的輔佐和助手,是用來偵察奸邪的器官。只要心、眼、耳三者協調呼應,就能沿著有利的軌道運動。使用一些煩瑣的語言也不會發生混亂;自由馳騁地議論也不會迷失方向;改變議論主題也不會發生失利的危險。這就是因為看清了事物的要領。把握了事物的規律。 沒有視力的人,沒有辦法向他展示五彩顏色;沒有聽力的人,沒有辦法跟他講音樂上的感受。不該去的地方,是那里沒有可以開導的對象;不該來的地方,是因為這里沒有能接受你游說的人。 有些事情是行不通的,所以不要做這種事。 古人有這樣的說法:“口可以用來吃飯,但不能用它講話”。 因為說話容易犯忌。 “眾人的口可以熔化金屬” ,這是說凡是言論都有復雜的背景和原因。 一般人的常情是,說出話就希望別人聽從,做事情就希望成功。所以聰明的人不用自己的短處,而寧可用愚人的長處;不用自己笨拙,而寧可用愚人的技巧,因此才不至陷于困境。說到別人有利的地方,就要順從其所長,說到別人的短處,就要避其所短。甲蟲自衛時,一定是依靠堅硬和厚實 -- 415 《鬼谷子》注譯793 的甲殼;螫蟲的攻擊,一定會用它的毒針去螫對手。所以說,連禽獸都知道用其所長,游說者也應該知道運用其所該運用的一切手段。 因此,游說辭令有五種,即病、怨、憂、怒、喜。病,是指底氣不足,沒有精神;怨,是指極度傷心,沒有主意;憂,是指閉塞壓抑,無法渲泄;怒,是指狂燥妄動,不能自制;喜,是指任意發揮,沒有重點。以上五種游說辭令,精通之后就可以運用,對自己有利時就可以實行。 因此與聰明的人談話,就要依靠廣博的知識;與知識廣博的人談話,就要依靠善于雄辯;與善辯的人談話要依靠簡明扼要;與地位顯赫的人談話,就要依靠宏大的氣勢;與富有的人談話,就要依靠高屋建瓴;與貧窮的人談話,就要以利益相誘惑;與卑賤的人談話,要依靠謙敬;與勇猛的人談話,要依靠果敢;與愚昧的人談話,要依靠敏銳。所有這些都是游說的方法,而人們的作為經常與此相反。 與聰明的人談話就要讓他明白這些方法,與不聰明的人談話,就要把這些方法教給他,而這樣做是很困難的。游說辭令有許多類,所說之事又隨時變化。如果整天游說,能不脫離原則,事情就不出亂子。如果一天從早到晚不變更方向,就不會違背宗旨。所以最重要的是不妄加評論。對于聽覺來說,最寶貴的是清楚,對于思維來說,最寶貴的是是非分明;對于言辭來說,最寶貴的是出奇制勝。 胠篋第十四 將為胠篋①探囊②發匱③之盜,為之守備,則必攝 -- 416 893新編鬼谷子全書 緘滕④,固扃鐍⑤,此世俗之所謂智也。然而巨盜至,則負⑥匱揭⑦篋,擔囊而趨⑧,唯恐緘滕、扃鐍之不固也。然則向之所謂智者,不乃為大盜積⑨者也。故嘗試論之:世俗之所謂知者,有不為大盜積者乎? 其所謂圣者,有不為大盜守者乎? 何以知其然耶? 昔者AB,齊國鄰邑相望AC,雞狗之音相聞,網罟AD之所布,耒耨AE之所刺AF,方AG二千余里。闔AH四境之內,所以立宗廟AI社稷AJ,治邑屋州閭鄉里AK者,曷常LB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LC一朝殺齊君,而盜其國。所盜者,豈獨其國耶? 并與其圣智之法而盜之。故田成子有乎盜賊之名,而身處堯舜LD之安,小國不敢非,大國不敢誅,十二代而有齊國LE。 則是不乃竊齊國,并與其圣智之法。 以守其盜賊之身乎? 注釋M N①胠篋:從旁邊打開。篋,竹子做的箱子。這里是指把箱子打開。 ②探囊:掏摸囊袋。 ③發匱:匱,同柜,是一種木制的匣子。 ④攝緘滕:攝,系結,纏繞。緘滕,繩索。這里是指捆緊繩索。 ⑤扃鐍:扃,門窗、箱柜上的開關。鐍,箱子上加鎖的 -- 417 《鬼谷子》注譯993 鉸紐。這里統指箱子鉸鈕。 ⑥負:背著。 ⑦揭:高舉。 ⑧趨:小跑。 ⑨積:收拾清理好物資。 昔者:從前。 A B鄰邑相望:指人口稠密,生活安定。 A C網罟:網,原指捕獸工具。罟,原指捕魚工具。 A D耒耨:古代的犁。耨,古代的鋤。 A E刺:插入,這里指耕耘。 A F方:古代表述面積的用語。 方二千里就是指長2000里,A G寬2000里的面積。 闔:同合,總共的意思。 A H宗廟:同宗祭祖的地方。 A I社稷:社,祭祀土神。稷,祭祀谷神。這里指國家政A J權。 邑屋州閭鄉里:《司馬法》有“開四為邑” ,“五比為閭,A K五州為鄉”。邑屋、州閭、鄉里都是指區域名稱。 曷常:何嘗。 L B田成子:春秋末,齊國大夫田恒。 L C堯舜:古代賢明首領。 L D十二代而有齊國:從敬仲至莊公共九代知齊政;自太L E公至威王三世為齊侯。共十二世。莊子為齊宣王時人故不算宣王。 -- 418 004新編鬼谷子全書 譯文M N要想防備撬箱子、掏口袋、開柜子的強盜,就要把箱子、口袋用繩子捆緊,用鎖鎖牢。這就是歷來人們所說的聰明辦法。但是大的強盜來了,則背起柜子、舉起匣子,挑著口袋迅速逃走,還唯恐繩子捆得不結實。這樣看來,以前所謂的聰明人,不都是在為大盜收拾財物嗎。 因此曾經試論這個道理:世俗所說的聰明人,有哪個不是在為大的強盜積累財物呢? 那些所謂圣人,有哪個不是在為大的強盜看守財物的呢? 怎么能知道是這樣呢?從前齊國城邑密布,雞犬之聲相聞,打獵、捕魚和耕種的地域縱橫二千里。在整個國土范圍內,賴以建立的宗法制度,管理各級區域的體系,沒有不是遵循圣人的準則的。 可是田成子在一天早上殺掉了齊國國君,而竊得了國家政權。其所竊得的豈止齊國的政權,連同齊國遵循的圣人的智慧和禮法一同竊取了。所以田成子雖然有竊國的名聲,然而其統治地位卻像堯舜一樣安穩,小國不敢非議,大國不敢誅伐,已經控制齊國十二代了。這不恰好說明,田成子在竊取齊國政權時,連同齊國遵循的圣人智慧和法度一同竊去了,并以此來保護其本來屬于強盜的自身嗎? 本經①陰符②七術③ 盛神④法五龍⑤。盛神中有五氣⑥,神為之長,心為之舍⑦,德為之人⑧。 養神之所,歸諸道⑨。 道者,天 -- 419 《鬼谷子》注譯104 地之始AB,一其紀也AC。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無形化氣,先天地而成,莫見其形,莫知其名,謂之“神靈”。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AD。是以德養五氣,心能得一AE,乃有其術。術者,心氣之道所由;舍者,神乃為之使。 九竅、十二舍AF者,氣之門戶,心之總AG攝AH也。生受之天AI,謂之真人。真人者,與天為一。而知之者,內修煉而知之,謂之圣人。圣人AJ者,以類AK知之。 故人與生一,出于化物LB。 知類在竅LC,有所疑惑,通于心術,術必有不通。其通也,五氣得養,務在舍神LD。此之謂化。化有五氣LE者:志也、思也、神也、心也、德也,神其一長也。靜和者養氣,養氣得其和。四者不衰,四邊威勢,無不為,存而舍之LF,是謂神化歸于身,謂之真人。真人者,同天而合道,執一LG而養產萬類,懷天心、施德養,無為以包志慮、思意,而行威勢者也。士者,通達之,神盛乃能養志。 養志LH法靈龜LI。 養志者,則心氣LJ之思不達也。 有所欲,志存而思之。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則心散,心散則志衰,志衰則思不達也。 故心氣一則欲不偟LK,欲不偟則志意不衰,志意不衰則思理達矣。 理達則和通,和通則亂氣不煩于胸中。 故內以養志,外以知人;養志則心通矣,知人則分職明矣。 將欲用之于人,必 -- 420 204新編鬼谷子全書 先知其養氣志。 知人氣盛衰,而養其氣志;察其所安,以知其所能。志不養,心氣不固;心氣不固,則思慮不達;思慮不達,則志意不實;志意不實,則應對不猛;應對不猛,則志失而心氣虛;志失而心氣虛,則喪其神矣;神喪則仿佛OB,仿佛則參會OC不一。 養志之始,務在安己OD;己安則志意實堅;志意實堅則威勢不分。神明常固守,乃能分之。 實意法螣蛇OE。實意OF者,氣之慮也。心欲安靜,慮欲深遠;心安靜則神明榮OG,慮深遠則計謀成;神明榮則志不可亂,計謀成則功不可間。 意慮定則心遂安,心遂安則所行不錯OH,神者得則凝OI。 識氣寄OJ,奸邪得而倚之,詐謀得而惑之,言無由心矣。故信心術OK,守真一而不化,待人意慮之交會,聽之候之也。 計謀者,存亡樞機PB。慮不會,則聽不審PC矣,候之不得。計謀失矣,則意無所信,虛而無實。故計謀之慮務在實意,實意必從心術始。無為而求安靜,五臟PD和通六腑PE。精神魂魄固守不動,乃能內視、反聽PF、定志,思之太虛,待神往來,以觀天地開閉,知萬物所造化,見陰陽之終始,原人事之政理。 不出戶而知天下,不窺牖PG而見天道。不見而命,不行而至,是謂“道”。知以通神明,應于無方而神宿矣。 分威PH法伏熊PI。分威者,神之覆PJ也。故靜固志 -- 421 《鬼谷子》注譯304 意,神歸其舍,則威覆盛矣。威覆盛,則內實堅;內實堅,則莫當;莫當,則能以分人之威,而動其勢,如其天。以實取虛,以有取無,若以鎰稱銖PK。故動者必隨,唱者必和,撓其一指,觀其余次,動變見形,無能間者。 審于唱和,以間見間,動變明,而威可分。 將欲動變,必先養志,伏意以視間。知其固實者,自養也。讓己者,養人也。故神存兵亡,乃為之形勢。 散勢法鷙鳥RB。散勢者,神之使也。用之,必循間而動。威肅、內盛,推間而行之,則勢散。夫散勢者,心虛志溢。 意失威勢,精神不專,其言外而多變。 故觀其志意為度數,乃以揣說圖事,盡圓方、齊長短。 無間則不散勢;散勢者,待間而動,動而勢分矣。故善思間者,必內精五氣,外視虛實,動而不失分散之實;動則隨其志意,知其計謀。勢者,利害之決,權變之威。勢散者,不以神肅察也。 轉圓法猛獸RC。 轉圓者,無窮之計也。 無窮者,必有圣人之心,以原不測之智。以不測之智而通心術,而神道混沌為一,以變論萬類,說義無窮。 智略計謀,各有形容RD,或圓或方、或陰或陽、或吉或兇、事類不同。 故圣人懷此之用。 轉圓而求其合。 故與造化者為始,動作無不包大道,以觀神明之域。 天地無極,人事無窮RE,各以成其類。見其計謀, -- 422 404新編鬼谷子全書 必知其吉兇、成敗之所終也。轉圓者,或轉而吉,或轉而兇。 圣人以道先知存亡,乃知轉圓而從方。 圓者,所以合語;方者,所以錯事RF;轉化者,所以觀計謀;接物者,所以觀進退之意。皆見其會。乃為要結,以接其說也。 損兌法靈蓍RG。 損兌者,機危RH之決也。 事有適然,物有成敗。 機危之動,不可不察。 故圣人以無為待有德,言察辭合于事RI。 兌者,知之也RJ。 損者,行之也。 損之說之,物有不可者,圣人不為辭也。 故智者不以言失人之言。故辭不煩RK,而心不虛;志不亂,而意不邪。當其難易,而后為之謀,自然之道以為實。圓者不行,方者不止SB,是謂“大功”。益之損之,皆為之辭。 用分威散勢之權,以見其兌威其機危,乃為之決。故善損兌者,譬若決水于千仞之堤,轉圓石于萬仞之谿。而能行此者,形勢不得不然也。 注釋M N①本經:本,本源、根本;經,經典。這里指基本經典。 ②陰符:陰,暗;符,符契。這里指客觀事實與主觀謀劃暗合。 ③七術:指盛神、養志、實意、分威、散勢、轉圓、損兌。 ④盛神:盛,旺盛,強盛;神,指人的意識和精神。 -- 423 《鬼谷子》注譯504 ⑤五龍:五行中的龍。所謂“五行” ,是中國說明宇宙萬物變化的傳統學說,認為在天地之間,有循環流轉不停的金、木、水、火、土,萬物就是根據這五種元素而產生,龍是古代想象中的靈獸,具有超人能力。 ⑥五氣:指心、肝、脾、肺、腎等五臟之氣。這里認為氣是萬物生成的根源,形成風雨、寒暑、陰晴等天地間現象之源。 ⑦心為之舍:舍,住所。心是五氣所住宿的地方。 ⑧德為之人:德是使人成為人的本源。 ⑨養神之所,歸諸道:根據道來養神,道是萬物的根源,也是養神的根本。 天地之始:天地的開始,指“道”。 A B一其紀:一是一切的綱紀。 A C化端:變化的開始。 A D得一:一為萬物之源。得一,即得到一切。 A E十二舍:是指目、耳、鼻、舌、身、意、色、聲、香、A F味、觸、事等。 總:總,謂聚合,統領。 A G攝:提起,執持。 A H受之天:由上天傳授到人間。 A I圣人:即智通萬事,而品德絕高的人。 A J類:種類。 A K化物:變化。 L B知類在竅:人之所以能知事類,完全是根據九竅。 L C舍神:使魂魄停止、住下。 L D -- 424 604新編鬼谷子全書 五氣:指志、思、神、心、德而言。 L E舍之:住在這里。 L F執一:專一。 L G養志,培養志向。 L H靈龜:指用來占卜的龜。 L I心氣:指神。 L J徨:彷徨,徘徊不定。 L K仿佛:兩者似而難辯,覺得相象。 O B參會:參,通叁。指志、心、神三者交會。 O C務在安己:務,必須;安己,假如欲望少,心就會安O D靜。 螣蛇:傳說中的神蛇,能騰云駕霧,在云中飛舞。 O E實意:實,充實,充滿;意,意思,思慮。 O F神明榮:神,精神,神志;明,聰明;榮,繁茂、旺O G盛。 心遂安,則所行不錯:如果內心平安,就不會有錯誤。 O H凝:穩定、鞏固。 O I寄:依附。 O J信心術:使心術誠明。 O K樞機:關鍵、重點。 P B審:詳細,周密。 P C五臟:指心、肝、肺、脾、腎。 P D六腑:指膽、胃、膀胱、小腸、大腸、三焦(指自舌P E的下部沿胸腔至腹腔的部分)。 反聽:聽取他人的意見。 P F -- 425 《鬼谷子》注譯704 牖:窗戶。 P G分威:影響很遠,威勢盛大。 P H伏熊:想要進行偷襲的熊,首先要把身體伏在地上,然P I后才采取行動。 覆:覆蓋,遮蓋。 P J以鎰稱銖。容易移動的意思。鎰是重量單位,相當于P K二十四兩;銖,二十四銖為一兩。 鷙鳥:很兇猛的鳥,《孫子》中有“鷙鳥之去,至于毀R B折者,節也。” 轉圓法猛獸:圣人的智慧就像轉動中的圓珠,所以才R C能操縱自如無所停滯,不過這卻很類似猛獸的動作。 轉圓,轉動圓體的器物,比喻便易迅速。 形容:形象。 R D天地無極,人事無窮:天地永遠無邊無際,人間也有R E無窮的吉兇循環。 錯事:錯,通“措”。措事,安置事物。 R F靈蓍:蓍,草名,古人常以其莖作占卜之用。 R G機危:同“機微”。微弱的意思。 R H合于事:核對某種事物。 R I兌者,知之也:兌能增長知識,加深認識。 R J辭不煩:辭要簡單而得要領。 R K圓者不行,方者不止:如果施展巧妙的計謀,即使圓S B形物也不轉動,四角物也不停止,所以能打破對方的一切計謀。圓者、方者指計謀。 -- 426 804新編鬼谷子全書 譯文M N要使人的精神旺盛,就要效法五龍。旺盛的精神中有五氣,精神是五氣的總帥,心靈是五氣的住所,品德是精神在人身上的表現。凡屬培養精神的地方都歸于“道”。所謂“道” ,就是天地的本源,是天地的綱紀。 創造萬物的地方,就是天產生的地方。化育萬物的氣,在天地之前就形成了,可是沒有人見過它的形狀,也沒有人知道它的名稱。于是稱之為“神靈”。所以說,“道”是神明的源泉,而“一”是變化的開端。品德可養五氣,心能總攬五氣,于是產生了“術”。 “術”是心氣的通道,是魂魄的使者。人體上的九個孔和十二舍是氣進出人體的門戶,心是這些的總管。從上天得到生命的人是真人,真人與天溶為一體。明白這些道數的人,是通過內心的修煉才明白的,這就叫作“圣人” ,圣人能以此類推而明白一切道理,人與萬物一起生成,都是事物變化的結果。 人所以能知曉事物,主要是有九個可以接受事物的“竅”。如果對事物有所疑惑,就要采取一定的方法去排除,如果仍然不通,那就是方法不當。當九竅暢通之時,五氣就會得到滋養,滋養五氣就要使精氣住下,這就是所說的“化”。 所謂化,必須有五氣,主要是指志、思、神、心、德而言,其中“神”是五氣的總帥。如果寧靜、祥和就能養氣,養氣就能得到祥和。這四個方面都不哀弱,周圍就構不成威脅,對這種情況可以用“無為”來處之。把五氣寓于自身,就是所謂神化,當這種神化歸于自身時,那就是真人了。 所謂真人,就是已經把自身與自然溶為一體,與大道完 -- 427 《鬼谷子》注譯904 全符合,堅守無為法則來化育萬物,他們以大自然的胸懷,廣施善德來滋養五氣,本著無為法則,包容智慮、思意,施展神威。士人如能心術通達,心神盛大,就能修養自己的心志。 修養心志的辦法是效法靈龜。修養心志是由于思慮還沒有通達。如果一個人有什么欲望,就會在心中想著去滿足欲望。所以說心志不過是欲望的使者。欲望多了,心神就會渙散,意志就會消沉。意志消沉,思慮就無法通達。因此,心神專一,欲望就不會過多;欲望不多,意志就不會消沉;意志不消沉,思想脈絡就會暢通;思想脈絡暢通,就能心氣和順;心氣和通就沒有亂氣郁積于心中。 因此,對內要以修養自己的五氣為主。對外,要明察各種人物。 修養自己可以使心情舒暢;了解他人可以知人善任。 如果想重用一個人,應先知道他的養氣功夫,因為只有了解了一個人的五氣和心志的盛衰之后,才能繼續修養他的五氣和心志,然后再觀察他的心志是否安穩,了解他的才能到底有多大。 如果一個人的心志都得不到修養,那么五氣就不會穩固;五氣不穩固,思想就不會舒暢;思想不舒暢,意志就不會堅定;意志不堅定,應付外界的能力就不強;應付外界能力不強,就容易喪失意志,心里空虛;喪失意志,心里空虛,就喪失了神智;人一旦喪失了神智,他的精神就會陷入恍惚的狀態;精神一旦陷入恍惚狀態,那么他的意志、心氣、精神三者就不會協調一致。 所以修養意志的首要前提是安定自己。自己安定了意志才能堅定;意志堅定了,威勢才不分散,精神才能固守。只 -- 428 014新編鬼谷子全書 有這樣,才能使對手的威勢分散。 要堅定意志,就要效法螣蛇。堅定意志就是要在五氣和思想上下功夫。心情要安祥寧靜,思慮要周到深遠。只有心情安祥寧靜,精神就會愉快;只有思慮深遠,計謀才能成功。 精神愉快,心志就不會紊亂;計謀成功,功業就不可抹殺。 意志和思慮能安定,心情就能安祥,其行為沒有差錯,精神就能寧靜。如果膽識和心氣都是暫時寄住,那么奸邪就會乘虛而入,詐謀也會乘機來施展,講出的話也不是經過用心考慮的。 所以要堅信通達心靈的方法,信守純真始終不變,靜靜地等待意志和思慮的交匯,聽候期待這一時機的到來。計謀是國家存亡的關鍵,思慮不與意志交會,所聽到的事就不詳明。 即使等候,時機也不會到來,計謀也就失去了作用,那么意志也就無所依賴,計謀也就成了虛而不實的東西。 所以,思慮計謀時務心要做到意志堅強,心氣寧靜。無為要求安靜五臟和通六腑,使精神、魂魄固守純真,不為外界所動。于是就可以對內自我省察,對外聽取消息。凝神定志,神游太虛幻境,等待時機與神仙往來,觀察開天辟地的規律,了解自然界萬物演變的過程,揭示陰陽變化的規律,探索人世間治國安邦的道理。這樣自己不出門就可以知曉天下大事,不開窗就可以看見天道,沒看見民眾就發出命令,沒推行政令就天下大治,這就是所謂的“道”。它可以與神明交往,與無限的世界相應和,并能使神明長駐心中。 分布隱蔽威風,就要效法伏熊。所謂分威,就是把威風一部分掩蔽起來。 要平心靜氣地堅持志向,使精神歸于心舍,那么威風就因為阻礙而更加強勁。威風因隱伏而強勁,內心 -- 429 《鬼谷子》注譯114 就更堅定有底。內心堅定,就所向無敵。所向無敵,就可用分布隱伏威風來壯大氣勢。 使其像天一樣壯闊。 用實來取虛,用有來取無,就像用鎰來稱珠一樣輕而易舉。因此,只要行動,就會有人跟隨;只要吶喊,就會有人附和。只要屈起一個指頭,就可以觀察其余各指,只要能見到各指活動的情形,就說明外人無法離間他們。如果通曉唱和的道理,就可用離間的方法去加大敵人的裂痕。如果審察透徹,就可使敵人的弱點暴露出來。 這樣行動就不會盲目,威勢也可以分散一些。 將要有所行動必須先修養心志,并把意圖隱蔽起來,暗中觀察對手的漏洞。凡是懂得堅持自己意志的人,就是能自我養氣的人。凡是知道謙讓的人,就是能替人養氣的人。因此要設法讓精神的交往發展下去,讓武力爭斗得以化解。這就是所要實現的形勢。 散開舒展氣勢就要效法鷙鳥。 散開氣勢是由精神支配,實行時必須沿著空隙運行,才能威風壯大、內力強盛。如果尋找縫隙運行,那么氣勢就可以散開。散開氣勢的人,能包容一切和決定一切。 意念一旦喪失威勢,精神就會陷于渙散,言語就會外露無常。為此,要考察對方意志的度數,以便用揣摩之術來圖謀大事,比較方圓,衡量長短。如果沒有間隙就不分散氣勢。所謂散勢,就是等待適當時機而行動。一旦采取行動,氣勢就會分散。因此,善于研究用間的人,一定要對內精通五氣,對外觀察虛實。即使行動,也不使自己失之于分散。行動起來以后就要跟蹤對方的思路,并掌握對方的計謀。有氣勢,就可以決定利弊得失,就可以威脅權變的結局;氣勢一旦衰敗,就沒有必要再費心去認真研究了。 -- 430 214新編鬼谷子全書 要把智謀運用得像轉動圓球一樣,就要效法猛獸。所謂轉圓,是一種變化無窮的計謀。要有無窮的計謀,必須有圣人的胸懷,以施展深不可測的智慧,再使用深不可測的智慧來溝通心術。哪怕在神明與天道混為一體之時,也可以推測出事物變化的道理,可以解釋宇宙無窮無盡的奧秘。不論是智慧韜略還是奇計良謀,都各有各的形式和內容。 或是圓略,或是方略,有陰謀、有陽謀、有吉智,有兇智,都因事物的不同而不同。圣人憑借這些智謀的運用,轉圓變化以求得與道相合。從創造化育萬事萬物的人開始,各種活動和行為沒有不與天道相合的,借此也可以反映自己的內心世界。天地是廣大無邊的,人事是無窮無盡的。所有這些又各以其特點分成不同的類別。 考察其中的計謀,就可以知道成敗的結果。 所謂轉圓,或轉而吉,或轉而兇。圣人憑借道來預測存亡大事,于是也知道了轉圓是為了就方。所謂圓,就是為了便于語言合轉;所謂方;就是為使事物穩定;所謂轉化,是為了觀察計謀;所謂接物,是考察進退的想法。對這四種辦法要融匯貫通,然后歸納出要點和結論,以發展圣人的學說。 要預測事物的損益就要效法靈蓍。所謂損益,取決于事物剛剛有征兆的時候。事情的發展有是否適時的問題,也有成敗的問題,即使是很輕微的變化,也不可不細心觀察。所以圣人用無為來對待有德之人,當對方說話時就觀察他的言辭,并考核對方所做的事。 “益” ,是要了解的對象。 “損” ,是要實施的行動。無論是損還是益都有行不通的時候。圣人對此并不勉強辯說。所以,圣人不以自己的言論來改變人家的言論。 言辭不煩瑣,內心也不浮燥。 意志不亂,思慮不邪,當 -- 431 《鬼谷子》注譯314 事情遇到麻煩時,就為之謀劃,把自然的規律作為內容。圓的計謀不善自運行,方的計謀不隨便停止,這就叫作“大功”。不論是益是損,都是借助語言工具進行的。運用分威散勢的方法來處理政界斗爭,以體現“兌”的威力。事情剛剛出現征兆時,就要及時為之決斷。 所以說,善于損兌的人,就好像在千仞的大堤上決口放水,又好像在萬丈的高山上向下滾動圓石。 持 樞 持樞①,謂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之正也,不可干而逆之。 逆之者,雖成必敗。 故人君亦有天樞,生養成藏,亦不可干而逆之。逆之,雖盛必衰。此天道,人君之大綱也。 注釋M N①持樞:持,掌管、執掌;樞,本指戶樞。洞察事物生成發展的根本原則,以便采取能適應的行動。 譯文M N所謂持樞,是指春季的耕種、夏季的生長、秋季的收割、冬季的儲藏,乃是天時的正常運行。決不可企圖改變和違背這些規律,違背者即使暫時成功最后也要失敗。 所以為人君者,也應有天樞,負責生聚、教養、收成、儲 -- 432 414新編鬼谷子全書 藏等重任。 在社會生活中,尤其不可改變和抗拒這些規律。 如果違背基本規律,雖然暫時興盛起來,最后還要衰落。這是天道,也是人君治國的基本綱領。 中 經 中經①,謂振窮趨急,施之能言厚德之人。救拘執窮者,不忘恩也。 能言者,儔善博惠②;施德者,依道③;而救拘執者,養使小人。 蓋士,當遭世異時,或當因免闐坑,或當伐害能言,或當破德為雄,或當抑拘成罪,或當戚戚自善,或當敗敗自立。 故道貴制人,不貴制于人也;制人者握權,制于人者失命。 是以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聞聲和音,解仇斗郄④,綴去卻語,攝心守義。本經紀事者紀道數,其變要在《持樞》、《中經》。 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者,謂爻為之生也,可以影響、形容、象貌而得之也。有守之人,目不視非,耳不聽邪,言必《詩》、《書》,行不僻淫⑤,以道為形,以德為容,貌莊色溫,不可象貌而得也。 如是隱情塞郄而去之。 聞聲和音,謂聲氣不同,則恩受不接。故商、角不二合,徵、羽不相配⑥。 能為四聲主者,其唯宮⑦乎? 故音不和則不悲,是以聲散傷丑害者,言必逆于耳。 -- 433 《鬼谷子》注譯514 雖有美行盛譽,不可比目⑧,合翼⑨相須也,此乃氣不合、音不調者也。 解仇斗郄,謂解羸AB微之仇。 斗郄者,斗強也。 強郄既斗,稱勝者,高其功,盛其勢。弱者哀其負,傷其卑,汙其名,恥其宗。故勝者,聞其功勢,茍進而不知退。 弱者聞哀其負,見其傷則強大力倍,死而是也。郄無極大,御無強大,則皆可脅而并。 綴去者,謂綴己之系言,使有余思也。 故接貞信AC者,稱其行、厲其志,言可為可復,會之期喜。以他人之庶,引驗以結往,明疑而去之。郄語者,察伺短也。故言多必有數短之處,識其短驗之,動以忌諱,示以時禁AD,其人因以懷懼,然后結信以安其心,收語蓋藏而郤之,無見己之所不能于多方之人。 攝心者,謂逢好學伎術AE者,則為之稱遠方驗之,警以奇怪,人系其心于己。 效AF之于人,驗去亂其前,吾歸于誠己。遭淫色酒者,為之術,音樂動之AG,以為必死,生日少之憂。 喜以自所不見之事,終可以觀漫瀾AH之命,使有后會。 守義者,謂守以人義,探心在內以合者也。 探心深得其主也。 從外制內,事有系由而隨也。 故小人比人則左道AI,而用之至能敗家奪國。非賢智,不能守家以義,不能守國以道。 圣人所貴道微妙者,誠以其 -- 434 614新編鬼谷子全書 可以轉危為安,救亡使存也。 注釋M N①中經:中,內心;經,經營、治理。中經,指以內心去經營外物。 ②能言者,儔善博惠:巧于雄辯的人最能解決糾紛,所以就成為善人的好友而廣施恩惠。儔,同類、伴侶。 ③依道:道,道德、道義。依道,遵循道法。 ④郄:縫隙。 ⑤僻淫:邪惡淫亂。 ⑥商、角不二合,徵、羽不相配:商角徵羽都是五音的名稱,商屬金,角屬木,徵屬火羽屬水。由于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而不相合,所以才有樂聲不調和的現象。 ⑦宮:五音之一,被視為土,能和其他四音。 ⑧比目:即比目魚,只有一只眼睛的魚,總是兩條并游。 ⑨合翼:即比翼鳥。只有一眼一翅的鳥,總是兩只并羽齊飛。 羸:瘦弱。 A B貞信:誠信。 A C時禁:除規定時間以外禁止出入的禁令。 A D伎術:同技術。 A E效:供獻、效勞。 A F音樂動之:以音樂的快樂節奏來感動人。 A G漫瀾:無限遙遠的樣子。 A H左道:邪道。 A I -- 435 《鬼谷子》注譯714 譯文M N所謂中經,就是幫助窮困,救濟危難,而且這種德行要施之于能言善辯、品德淳厚的人。 如果解救了牢獄中的人,那么這個窮途末路的人一定不會忘記對方的恩惠。巧于雄辯的人,多心地善良,又能廣施恩惠。 那些對人施行德義的人,都依道行事。 而能救人于牢獄的人,能收養平民并加以利用。 士大夫常常生不逢時,或者僥幸免于深陷兵亂,或者因能言善辯而遭讒害,或者被迫放棄德行鋌而走險;或者遭到拘捕成為囚犯;或者想戚戚獨善其身;或者反敗為勝而獨立于世。 所以處世之道貴在能夠制服人,而不能受制于人。能制服別人的人可以掌握權力,受制于人的人就會丟掉性命。所以,看見外形要能判斷面容,估量身材要能推知相貌,聽到聲音要能隨聲唱合,要善于解除仇恨和與敵斗爭,要善于挽留想要離去的人和對付前來游說的人,要善于攝取真情和恪守正義。 本經記事是記錄道數,其變化都在于《持樞》和《中經》二篇之中。 所謂“見形為容,象體為貌” ,就像爻卦占卜一樣,可以從影子和回音方面,可以從形體和姿容方面,可以從形象和面貌方面來掌握對方。而那些有操守的人,眼睛不看非禮之物,耳朵不聽邪惡之言,言必稱《詩》、《書》,行為端正,道貌岸然,以德為容,莊嚴而又溫順。這樣的人就難地從外形把握他們。遇到這種對手,就應深隱真情,堵塞漏洞,然后離去。 所謂“聞聲和音” ,是指聲氣不同,感情上難于接受,所 -- 436 814新編鬼谷子全書 以在五音中,商音與角音合不到一起,徵音與羽音不協調,能調和四聲的只有宮音。 所以五音不協調就不悲壯,那些散、傷、丑、害等不和之音,更不成聲調,用這些音來游說必然難于入耳。雖然有高雅的行為和美好的名聲,也不可能與別人像比目魚和比翼鳥那樣親密無間和諧相處。這都是因為聲氣不相同,音調不和諧的緣故。 所謂“解仇斗郄” ,是說要調解兩個弱者之間的敵對關系,所謂“斗郄” 就是使兩個強者相斗。 兩個強者既然斗起來,就必然有一勝一負。勝利的一方會夸耀戰功,玄耀氣勢;敗北的一方,就要衰嘆失敗,自卑傷感,覺得丟了面子,對不起祖宗。所以勝利的一方只知道夸耀成功和氣勢,只要能前進就決不后退;弱的一方知道自己為什么失敗,不忘戰爭創傷,努力使自己強大,加強力量,為此而拼命。哪怕沒有多少可乘之機,只要敵方防御不夠強大,就可以威脅它,以至吞并它。 所謂“綴去” ,就是指說出自己挽留的話,讓對方再慎重考慮。 在與對方接觸時,要稱贊他的品行,鼓勵他的志氣。 講出哪些事可以重新做,哪些事可以繼續做,與他一同期待成功的喜悅。利用別人的教訓來驗證自己以往的行動,以便排疑解惑。 所謂“郄語” ,就是要偵察對手的弱點。因為對手的話說多了,必然會有失言的地方,抓住對手的某些失實的言辭,并把它與事實相驗證。用對手最忌諱的問題去動搖它,讓對手產生一種拘束感。然后再爭取和安撫對手的慌恐之心。最后再把以前的話拉回來,委婉地反駁對方,又不要把他的無能 -- 437 《鬼谷子》注譯914 暴露給更多的人。 所謂“攝心” ,就是說遇到好學技術的人,就要為他們擴大宣傳,并設法從多方面來證實他們的技術。 使之受寵若驚,感到無可非議。那么這個人的心就被我們所籠絡。讓他的智慧為民眾效力,利用以前的經驗來治理混亂局面,使老百姓也能心悅誠服地歸順我們。一旦遇到沉湎酒色的人,就要采取一定的方法,用音樂來打動他們,再用酒色會影響壽命的道理來提醒他們,使他們萌生生命會日益縮短的憂患意識,再用那些他們所不曾見過的美好景象來刺激他們的情緒,使他們看到人生的道路是豐富多彩的,對未來充滿信心。 所謂“守義” ,是說要遵守人的義理。就是要探尋人們內心的想法,以求得判斷與事實相符合。如能探到真心,就可以掌握人的真正想法。從外到內來控制他們的內心。事情總是有聯系的,都會由一定原因引起,按一定邏輯發展。小人與君子相比,他們會采用左道旁門,會導致敗家亡國。不是圣人和智者就不能用義理來治理國家、不能用道德來保衛國家。圣人所以珍視道的微妙,那是因為道可以轉危為安、救亡圖存。 -- 438 四 鬼谷先生占氣 -- 439 鬼谷先生占氣124 鬼谷先生占氣 按 語 《鬼谷先生占氣》,《漢書·藝文志》未見著錄,《隋書·經籍志》始著錄,收于兵家類,屬于兵陰陽家書。可見至晚在南北朝時已經流傳。今本錄自《九賢秘典》,從內容看當是《隋書·經籍志》所錄之書。其中包括“風云氣候訣” 、“軍氣雜占” 、“十干占”三部分。 《風云氣候訣》是以七言詩的形式寫成的,主要是講各種云氣是什么征兆,預示著什么樣的戰爭結果。如“黑氣初收白氣侵,必知將帥智謀深。忽然此兆來軍上,定是今朝得順心。” 《軍氣雜占》是以散文形式寫成。其內容與《風云氣候訣》類似,不過更直接寫出各種云氣下是否可作戰。 《十干占》是以講各種日子刮大風預示什么樣的軍情。如:“乙日大風,主谷貴,邊夷內侵。”全篇多是些迷信荒誕的內容,帶有神秘色彩。但是書中也反映一些對天象、氣象的觀測,及不同天象、氣象條件對軍事行動的影響,因此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它是對古代軍事氣象知識的神秘以至歪曲的反 -- 440 224新編鬼谷子全書 映。 世傳兵家所宗的鬼谷子學說中,只有謀略部分實屬《鬼谷子》一書某些原則在軍事上的應用。其余多屬附會之說。如其中“占氣”之說也是從道家、陰陽家及兵家學說中抽出來的,這些內容與《鬼谷子》本經的內容有明顯區別。所謂“鬼谷兵謀” ,有許多內容是實際斗爭的概括,如用兵計謀、布陣戰法、氣象觀察、心理分析都是與客觀規律暗合的,在實際運用中都有積極的效果。但是其中也有許多迷信、荒誕之談,是一些“高人”們在故弄玄虛,其之所以能取得軍事上的效果,那主要是由于心理上的原因。從歷史來看,凡是以鬼谷子學說用兵者多為老謀深算的道家和陰陽家。 -- 441 鬼谷先生占氣324 鬼谷子風云氣候訣 兩軍相對候①天時②, 有氣③深青一④似衣,料想伏兵宜⑤且住, 莫教⑥后悔不如歸。 如人再⑦睹有三足, 出現依依⑧在日西,若我軍中須是⑨勝, 復AB令彼上莫相持。 云氣如馬又如龍, 雜AC色蒼蒼橫在空,貴氣若臨吾陣上, 我軍此是大英雄。 五般氣色如鳳雉AD, 貴氣臨身漸漸低,我勝彼輸皆此氣, 不須再審駿駝嘶。 忽然有氣似生蛇, 向此橫空勢莫遮,猛將當時昂AE上氣, 見我頭上勝氣虧。 凡云四面有白氣, 橫向空中千里勢,此祥應是節度正, 猛將氣沖難可制。 橫空有氣五百尺, 憤怒都從山岳積,氣長百尺猛將藏, 彼卒頭中我兵失。 忽然氣色變空中, 將有深機不可攻,彼卒頭中他定勝, 我軍頭上彼須兇。 空中云氣火霞光, 百尺英雄不可當,忽若彼軍頭上見, 吾師決勝彼須傷。 有氣空中似覆舟, 吾軍決勝彼軍憂,此般氣色禎祥見, 臨陣他軍定是柔。 -- 442 424新編鬼谷子全書 陣上如蓬五色云, 相逢數氣勢均分,兵家生惡AF兇軍象, 戈倒臨時必敗真。 空中云氣如白色, 必有敗軍相助力,臨營在彼軍自然, 此氣古人皆取則AG。 雙云頭上象AH吾軍, 白氣前后中黑云,彼軍遇時我必敗, 天生貴氣要分明。 黑氣初收白氣侵, 必知將帥智謀深AI,忽然此兆來軍上, 定是今朝得順心。 白黃有氣兩軍諧, 氣入營門將用才,氣出之時軍退戰, 順而必勝退而災。 云氣初生有若氣, 又如霧氣昧軍多,得見兇兆深宜固, 怠惰須臾被亂誅。 十寨安營十日強, 又無云氣將無傷,忽然軍賊應難測, 此地名為軍敗行。 氣云如粉又如煙, 欲待興軍難可全,臨陣忽然逢此氣, 必須退守得安全。 如羊氣色又如豬, 覆我軍前將必輸,在彼軍頭宜急戰, 入如掣電莫教遲。 似青似黑在云中, 作惡常言不得終,自古皆知敗軍積AJ, 枯河深道莫逃蹤。 陣前有氣如軍馬, 乍高乍低時復下,此名天狗咬人來, 索戰不宜軍且罷。 -- 443 鬼谷先生占氣524 城上團團氣似星, 此之名曰敗軍精,圍城急急宜失散, 恐有翻波逆我軍。 城頭有氣出東方, 氣色之中天變黃,天乙AK守城攻者敗, 能知此氣將無傷。 無云城上亦無氣, 城內三軍同一志,雄雄萬卒不可攻, 別候天時再為制。 從中赤氣出城來, 主將英雄有俊才,外弱內強因此兆, 攻城計策且沉埋。 軍頭赤氣如飛鳥, 似入軍前無眾少,此般赤氣且攻之, 遲慢應須為眾笑。 盤游赤氣彼軍上, 此兆三軍凝猛將,黃氣應為節度正, 為帥要自看衰旺。 軍頭白氣狀如樓, 其下藏軍百萬周,更有伏兵于此地, 令人遠救用心搜。 有氣白如兩人衣, 千萬相逢君可知,八九百千雖遠地, 兵來緩急要防堤。 覆軍如馬天氣白, 必是伏軍要我敵,切須遠探在前程, 守隘恐他藏惡賊。 注釋M N①候:占驗。 《淮南子》:“望氣候星。” ②天時:氣候條件。 ③氣:云氣。 《史記·鴻門宴》:“吾令人望其氣,皆為龍 -- 444 624新編鬼谷子全書 虎,成五彩,此天子氣也。“ ④一:作助詞,用以加強語氣。杜甫《石壕吏》:“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若。” ⑤宜:應當,應該。諸葛亮《出師表》:“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⑥教:使、令、讓。白居易《琵琶行》:“曲罷曾教善才服。” ⑦再:兩次。 《孫臏》:“田忌一不勝而再勝。” ⑧依依:依戀的樣子。 《孔雀東南飛》:“二情同依依。” ⑨是:作助詞,無實義。如:唯命是從。 復:轉回。 A B雜:顏色不純。 A C鳳雉:鳳,指鳳凰。雉,鳥名,俗稱“野雞” ,雄的羽A D毛很美麗。 昂:升。 《促織》:“昂其值,居為奇貨。” A E惡:憎恨。 《張衡傳》:“嘗問衡天下所疾惡者。” A F則:準則。屈原《離騷》:“原以彭咸之遺則。” A G象:依順。 《荀子》:“象上之志而安樂之。” A H深:潛藏。 A I積:累,多。 《南史》:“將士積日不得寢食。” A J天乙:是紫微星座旁的一顆星,為萬神之主宰。星相A K學家以之作為貴人。 譯文M N兩軍對壘之時,要注意觀測氣候條件。 如果天之有云,其 -- 445 鬼谷先生占氣724 色深青如衣,就應該估計到敵人已經設下伏兵,待我前去。 此時應該立即下令部隊停止前進,或者干脆撤回駐地,這樣才不至于干出以后會后悔的事情來。 如果幾次看見三只腳狀云團依依地傍在日邊,那么就要看它所處的位置如何再定是否與敵交戰。如果此日在我軍頭上,那么這次戰斗我軍就必勝無疑;如果此三足之日出現在敵軍營之上,那么我軍最好不要與之相對峙。 假若天上的云氣各種顏色混雜,形狀像馬像龍,橫在當空,那么這種云氣屬于貴氣。這種云氣如果飄臨我軍陣地上面,那么我軍戰則必勝,且出英雄無數。 假若幾種云氣顏色交錯,美如鳳凰、雉鳥,那么此氣當屬貴氣。貴氣飄臨我陣且越降越低,那么我軍必勝,敵軍必敗。 此時只管放大膽子與敵交戰根本用不著再去考慮士氣、后勤裝備等因素了。 突然之間有一云氣似蛇樣橫空向我陣地沖來,勢不可擋。 我軍之將氣上前與之相抗,勝氣不足抵敵不住,此時不宜戰。 凡是云四周有白氣包圍,在空中以決堤江水之勢突奔,這是祥云,但需有所節制方可,此時與敵軍交戰,我軍士氣旺盛,戰斗力強,定勝。 空中有云突兀而出,大有五百尺,士兵之怒氣如山岳一樣急劇積聚、膨脹。如此氣約百尺長,那么軍中一定藏有一來露面的猛將,假若此云氣在敵軍陣地之上,那么我軍此時作戰,則非失敗不可。 天空中云氣顏色突變,那么可能其中深藏機鋒,此時不應輕易出兵,還需再作觀察。若此云空降臨到敵軍陣中,此 -- 446 824新編鬼谷子全書 時我軍戰則必敗。若此云氣臨我陣上,那么我軍戰則必勝。 假若天空中有一火霞般顏色的云團,其大有百尺,則此時兩軍之中一軍士氣旺盛。假若此氣在敵軍頭上出現,此時我軍與之決戰,他們一定會大傷元氣。 假若空中出現一云團,形狀如反扣過來的小船,那么此時我軍戰則必勝,敵軍一定怕我出擊,整日憂慮重重。這種氣云出現,那是一種非常吉祥的征兆。 陣地之上好像有五氣之云籠罩,幾種顏色的云氣勢均力敵,相持不下者,屬于部隊內部不和,定有人臨陣倒戈。是為兇象,戰必敗。 空中云團顏色為白色者,一定有人相助敗陣之軍,這種云氣如果飄到敵人陣地上,那么不可與之戰,這是古人經驗的總結。 如果天上有云分黑白二色,且黑氣在中,白氣居前后者,屬貴氣,若此種氣被敵軍遇上那么我軍非敗不可,此時不可戰,切切。 如果黑氣之勢有所收斂而白氣得寸進尺者,此軍主帥智高謀深。若這種云氣降臨我軍之上,那么這一場戰斗一定會大獲全勝。 如果天上的云氣呈白、黃二色,那么兩軍比較平靜,不會有什么大的戰斗。這種氣若進入營門,則此軍主帥空用有才之人;若此氣從軍中出走,那么部隊要邊戰邊后撤。對這種云氣,一定要順著它的方向走,這樣就能取勝,否則就會有滅頂之災。 假若云氣的初生之時其形狀完全像霧氣,那么此軍將被 -- 447 鬼谷先生占氣924 人進攻。發現此兆以后,應立即深壁高壘,堅守不出,不與之交戰,一刻也耽誤不得,否則,定會因一時之拖延而被敵人亂軍殺死。 假若安營十日之內,無任何天氣變化亦無任何敵人在軍事上的動向,軍隊內也沒有人被殺或受傷,那么此時應提防敵軍前來偷襲,這樣的地方有一個名稱,叫“軍敗行。” 假若天上的云氣像粉塵,又像煙霧,那么這時想出兵打仗,一定不會如愿。假若是兩軍對壘之時遇到此種云氣,那么應立即退守,方得保全軍平安。如果云氣像羊又像豬,在我陣前則我軍必敗:如果在敵陣上方,則宜急速出戰風馳電掣般地沖入敵陣,千萬不能延遲,時機一縱即逝。 如果云氣又黑又青,那么就像常言所說的那樣,作惡的人不得善終。自古至今,凡易敗軍潰逃,不管是走枯河還是走小道,蹤跡都會被人發現。 如果我軍陣前有云氣像軍馬形狀,且時高時低,起伏不定,這種云叫:“天狗咬人來”。此時不應求戰,應高掛免戰牌,切不可冒失進軍。 如果城頭上有一團團的像星星一樣的云氣,這種云氣叫“敗軍精” ,此時如急急圍攻城池,則會有些人被失散。只要這種出現,就有可能有人陣前倒戈,如水中之逆波,壞我大事。 如果城頭之上從東方出一云氣,在此氣覆蓋范圍之內天色變黃,那么此時為天乙神下凡守城,攻者必敗。軍中將領應熟知此氣,可免卻諸多傷亡。 假若城上無云也無氣,那么守城之眾一定同仇敵愾,萬 -- 448 034新編鬼谷子全書 眾一心,這時即使有上萬的雄健士兵攻城也不能達到預定目標,此時理應將兵退回,等待機會來時再有所動作也不遲。 假若從城中飄出一片赤紅之氣,那就說明守城的將軍是英雄之人,他的手下亦不乏俊杰之才,他們外表上看起來比較弱,很容易攻打,其實,其實力卻相當強。此時我方應立即放棄攻城之策。 如果軍陣頭上有紅色鳥形之云,看它到了軍前而一個不少時,就應立即采取攻城之行動,且不可因行動遲緩,延誤戰機而貽笑世人。 如果敵軍陣之上有一赤氣盤游,說明敵三軍同一心,專注于猛將之命,只有黃氣才可以節制它。做主帥的自己應該經常看一看天象,掌握軍隊的衰旺之象。 軍陣之上有白色的云氣,其形狀像小樓,就說明此軍隊伍頗為壯大,尚有大批軍卒處于隱蔽狀態。甚至還安排好了伏兵,如想作戰,則應安排好救兵,前進之時要仔細搜索。 如果云氣是白色又像兩人的衣裳,就可以知道是千萬大軍相遇。盡管可能在千八百里之地,大批敵軍或急或緩地逼近,都要認真提防。 如果天空中云氣呈白色,狀如馬,覆蓋在軍陣之上,那么一定是敵人埋伏好了伏兵,要我上當,此時應多派探哨進行遠距離大范圍偵察,把守住險隘關口,以防敵伏兵來襲。 軍氣①雜占② 凡初出軍,天色昏漫、云氣寒慘者,必敗。若清 -- 449 鬼谷先生占氣134 明和暢、風塵不動者,不戰。有青氣見,軍之旺相,上當城,交戰;不見,則不戰。 出軍向東伐,而有白云從西來,因隨而擊之。 若有赤云或青云從東來逆軍者,急宜屯守。余仿此。 凡對敵,敵在東方,白云東去,而有云東來相逆者,須臾云已去。而又有順隨之,望云有龍虎之狀,不可戰。 兩軍相當,赤云氣加西方,客勝;加北方,客敗;加東方,不戰;加南方,軍還。余色仿此。 凡遇四方盛氣,不可向之戰。 甲乙日,青氣在東方。丙丁日,赤氣在南方。 庚辛日,白氣在西方。壬癸日,黑氣在北方。 凡戰,得此者勝,向此者敗。 凡出軍,有黃氣臨營,西向、東向,戰皆兇;向吉則不安。 凡氣盛則眾盛,氣衰則眾衰,氣散則眾散。 注釋M N①軍氣:軍,軍事。氣,云氣。這里指主軍事吉兇的云氣。 ②雜占:雜,各種各樣。占,占筮。這里指種種占問。 譯文M N舉凡剛發兵就天色昏暗,云氣慘淡者,此軍戰則必敗。 如 -- 450 234新編鬼谷子全書 果天氣清明和暢,風塵不動,那么將不會發生戰斗。如果是有青色的云氣,這是軍隊士氣旺盛,凡事順利的征兆,應上城與敵交戰。如果沒有青氣出現,那么就不要與敵交戰。 如果我軍想出兵東征,而從西方飄來白云,就應該跟隨云的行走路線而行軍擊敵。如果有赤紅或青色的云氣從東方來,抵御我軍,那么就應該馬上安營扎寨,注意防守。其他方向的照此類推。 凡與敵軍相對峙,如果敵軍在東方,白云由西向東飄去,而從東方來云與之相抗衡,一會兒云就飄走,并有別的云跟從的,并且看起來像龍或虎的形狀的,不要與敵交戰。 如果兩軍旗鼓相當,有赤紅色的云氣加于西方,那么來犯者勝;如果此赤紅色云氣加于北方,那么客敗;如果此氣加之于東方,不要與敵交戰;加于南方,應立即撤軍。別的顏色也照此類推。 凡是遇到東南西北四方云氣很強大的時候不要面向這些云作戰:甲乙日,青色云氣在東方;丙丁日,赤紅色的云氣在南方。 庚辛日,白色云氣在西方;壬癸日,昏黑色云氣在北方。 凡是有戰斗的時候,注意到這一問題就可以取得勝利,否則面向云氣的戰則必敗。 凡是出兵,有黃色氣加臨我軍營,面向西或面向東作戰,必有兇險。面向吉利的方向,則僅有點不安定。 凡是軍中云氣較盛的,其士氣也較盛,凡是云氣較弱的,其士氣也較弱,氣散的,軍心也渙散。 -- 451 鬼谷先生占氣334 十干占① 甲日大風,主②丙丁雨,海中兵起。 乙日大風,主谷貴,邊夷內侵。 丙日大風,主邊城兵起,胡兵作亂,邊城圍。 丁日大風,主歲大旱,人多疫病。 壬日大風,主胡兵侵邊境。 戊日大風,主興土功,食物貴,人遷徙,或遷邑。 庚、辛日大風,主蝗災,兵作亂,宜備邊。 釋注M N①干占:用十個干支占卜。下文只有八個干支,與標題所示少兩個干支。 ②主:預示。指一種自然現象預示著要發生什么事。 譯文M N甲日起大風,主丙丁日有雨,海上將有戰事。 乙日起大風,主五谷價格上漲,周邊四夷有入侵者。 丙日起大風,主邊城有戰事,胡兵要作亂,圍囤邊城。 丁日起大風,主本年天大旱,多發各種瘟疫。 壬日起大風,主胡兵要入侵我邊境。 戊日起大風,主興土功,食物漲價,人民有大的遷移,或者要遷城邑。 -- 452 434新編鬼谷子全書 庚辛日起大風,主蝗災,有兵起作亂,應早作準備,防敵來侵。 -- 453 五 李虛中注“鬼谷子命書” -- 454 634新編鬼谷子全書 李虛中注《鬼谷子命書》 按 語 《命書》,舊題鬼谷子撰,李虛中注。宋代始見著錄。曾有墨海金壺本、守山閣本、四庫全書本。 李虛中,唐朝魏郡人,字常容。唐元和中,官至侍御史。 韓愈曾為之作墓志銘,稱其最通五行書,以人之生年月日所值日辰干支推壽夭、貴賤,百不失一。 命書前置李虛中序,其中稱司馬季主在壺山之陽遇鬼谷子,季主得遺文九篇。每言人之禍福,時數、吉兇,應如神察。李虛中稱得其舊文,掇拾諸家注釋成集。 從韓愈為李虛中所寫的墓志銘看,李虛中確是當時一大星命家。 李虛中作為文人而精通星命之術,必然要討求前人星命之書和將己見著之于書。 據此,說《李虛中命書》是經李虛中之手傳之于世是可信的。 《李虛中命書》中兩次提鬼谷先生,一次是在敘述完六十甲子看命術后注道:“鬼谷子以此十二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