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固執(zhí)地認(rèn)為,用“香雪海”這三個字來形容梨花,是再貼切不過了的。盡管它是用來描寫梅花的……
---------- 題記
說到河北趙縣的趙州橋,大家一定知道,它是世界橋梁史上現(xiàn)存最早、保存最完整的石拱橋,具有“天下第一橋”之稱。它建于隋代開皇年間(公元581-601年),距今已有1400年的歷史。要說趙縣的雪花梨聞名全國,或許知道的人就不會太多了。
其實,趙縣的雪花梨已有1700多年的栽培歷史,早在漢代,趙州就開始種植梨樹,南北朝時期成為“宮廷貢品”。
游梨園,看梨花,對我來純屬偶然。




4月初,我們到趙縣觀看趙州橋,令人想不到的是,這里竟車水馬龍像過年一樣,一打聽才知道,這里正在舉辦“梨花節(jié)”,這樣的好事其能放過。
為了第二天清晨就能夠觀賞到梨花,我們決定當(dāng)夜住在范莊。
天剛蒙蒙亮,我們便被一股淡淡的雅香所驚醒。揉著惺忪的眼睛,四處尋找這個打攪了美夢的東西是什么,卻不見它的一絲蹤跡。
那股仿佛帶著春一般氣息的芳香,仍不斷地向我迎面襲來。用力嗅著這股特殊的香味,真想馬上知道它究竟來自何方。
推開門窗,昨夜的涼風(fēng)裹挾著那股香氣撲鼻而來,竟讓我躲之不及。一時間,五臟六腑全被這春的氣息所占領(lǐng)。身心一下子變得清新和爽快起來,那是一種讓人說不出來如紗一樣飄渺,沉浮的感覺迅速布滿全身。
隨著這股香氣的不斷襲來,幾乎要窒息于這種春韻之中不能自救。終于,發(fā)現(xiàn)我已被一股春潮所包圍了。




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雪白,像雪、像霧、又像大片的云團(tuán)。我驚呆了,成千上萬棵梨樹排山倒海般壯觀。樹上的每一朵花都在怒放,怒放著美麗,也怒放著勃勃的生機(jī)。
每一朵花的容顏里,不僅有快樂,還有著幾分驕傲與挑釁的自豪。
當(dāng)那無數(shù)朵花匯聚在一起,白色的梨花便成為一片乳白色海洋。讓你無法想象,這蒼白的色彩如此匯聚起來時,竟比任何色彩都要熱烈,都要充滿了力量。花瓣里,枝葉間,甚至整個天地間都流淌、繚繞著它清淡獨特的氣息。這樣的情形,用“排山倒海”來形容絕不為過。置身梨園,被馥郁的花香擁抱著,熏陶著,不覺心曠神怡,悠然自得。
融入這白的世界,猶如步入仙境,聞著陣陣風(fēng)兒送來的淡淡花香,不等靠近心兒便已醉了。梨花縈繞,如夢如幻,每一朵梨花竟是那樣惹人喜愛,冰清玉潔,傲然枝頭是那樣的矜持,那樣的大氣。




她們干凈的一塵不染,她們圣潔的那樣高貴、脫俗,可謂“皎潔玉顏勝白雪。”突然間生發(fā)出一種感悟,這些默默開放的梨花,多像生活在鄉(xiāng)村清純的小女子。它們于貧寒、苦澀的日子里,獨自舞著、笑著。用一種簡簡單單的高雅之美,渲染鄉(xiāng)村特有的明凈,把生命的美好張揚到極致。
梨花不像桃花那樣嫵媚,不像杏花那樣單調(diào),更不像櫻花那樣嬌貴,與她們同時爭艷。梨花只是一如的素白、一如的清純、一如的靜美。每一朵花都是一道風(fēng)景,每一片飄落的花瓣都是一首動人的詩。
春風(fēng)吹過,落英繽紛,亂花漸欲迷人眼。面對飄飛的花瓣,也算徹心徹骨地讀懂了一次黛玉的心情:“明艷鮮花能及時,一朝飄零難尋覓。”




梨花像梅、蘭、竹、菊一樣,同樣得到諸多文人雅士的青睞。岑參的“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把送別友人的傷感,借梨花盛開轉(zhuǎn)化為浪漫與溫馨;蘇東坡的“鴛鴦被里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堂;白居易的“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都是對梨花的詠嘆。
在這些浪漫詩人的妙筆之下,梨花的純美無暇被淋漓地展示出來。成為千古佳句,流傳至今。
不是嗎?經(jīng)過寒冬的蓄勢,經(jīng)過春天的滋潤,每一棵梨樹都顯得那么生機(jī)盎然。
一棵棵整齊排列,銀裝素裹。梨花開在枝頭,一朵朵,一團(tuán)團(tuán),那么潔麗,雪白欲滴,素潔淡雅,如黑如紅的花蕊點綴在花中,映襯著一片片花瓣更加的冰雪可愛。
那綠色的葉子在這銀亮朵朵的梨花中失色,大度地把自己藏在花下。花蕊中,蜜蜂上上下下,嚶嚶聲聲,這歡樂的精靈給花海增加了靈動和活力。




走近這里,遠(yuǎn)遠(yuǎn)就似有清香襲人,讓人歡愉無限。一陣清風(fēng)吹過,梨花隨風(fēng)漫舞飄飛,花雨飄灑,霏霏如雪,更顯得飄逸美妙,風(fēng)情萬種,人生的美麗頓時充溢心間。
梨花花期不長,花敗花謝時,別有一番傷情的韻致。微風(fēng)掃過,花瓣輕盈地打著轉(zhuǎn)兒,幽雅地飛舞,散落一地,遍地白雪,總讓人想起“黛玉葬花”的傷感。
也更能體會到杜牧“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誰此憑欄桿?”這種被貶后的落寞心懷。
此刻,你已經(jīng)難以分辨,這茫茫的一片素白是如雪的梨花,還是如花的白雪。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hù)花,”梨花的嬌媚固然短暫,但它更注重秋天的收獲,梨花的盛開給人以美的享受,視覺得滿足,無限的遐想和忘我的超脫。




梨花的飄落,往往是在一場或幾場風(fēng)雨過后。枝頭上那些白得無暇,不食人間煙火的花,像是完成了某種特殊使命,紛紛要去趕赴下一個約定似的。
煙雨朦朧中,開始搖搖晃晃,如一只只破繭而飛的美麗之蝶,帶著曼妙的舞姿,盡情地舞著飄著,最后淚落塵埃,把玉骨冰肌鋪灑一地。
一時間,滿目破碎凄涼,如風(fēng)過后的空曠,讓獨立陰影下的我,多少感到黯然失意。
此時此景,最容易讓那些多愁善感的人,想起唐代詩人劉方平《春怨》中“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的詩句。
透過片片落花,似乎看到古代皓腕凝霜雪的美人可悲的身世,以及她那無依無伴,與世隔絕的悲慘處境。
望著繽紛的梨花,時而仿若自己就是詩中的女子,時而又覺得是那客居他鄉(xiāng)孤獨苦悶、疾病纏身、愁思郁結(jié),只能借酒澆愁,聊以自慰的詩人。




起風(fēng)了,春風(fēng)溫情的拂過,這個小小的世界里突然飄起漫天的花雨。一片片雪白碩大,真實可觸摸的花瓣,紛紛揚揚,上演了又一場盛會與狂歡。在春風(fēng)的伴奏下,在天地這片舞臺上,潔白的梨花從枝干上飄落。
花朵凋零的剎那,樹的深情,離別時的不舍;花朵凋零的無奈,決絕時的眷戀與深情;樹與花之間一樣灼熱凄迷的目光、訣別時的心痛與狂熱,交織成一片網(wǎng);交織成一片絢麗凄美的背景。
春風(fēng)溫柔的吹拂,花朵與樹枝分離飄落;灼熱的目光,曼妙的舞姿還有唇角蒼白的微笑,定格成生命幕落時的永恒!
沉醉于漫天的花雨,嗅著空氣里灼熱的凄清,感受著花瓣輕觸臉上的體溫,
我的心里,連同這個世界飄起漫天的花雨,淚水也在這一片凄清與絕美中,隨同花雨,隨同思緒紛紛揚揚。
轉(zhuǎn)眼間,地上已經(jīng)堆積了一層用花瓣堆成的厚厚的雪,永遠(yuǎn)不會融化的雪。
只是沒有冰冷,只有刻骨的凄清與浪漫!




輕輕捧起滿地的花瓣,把所有的蒼白埋進(jìn)泥土,也埋進(jìn)心里,一同掩埋的是絕世的美麗與凄清哀婉的浪漫與懷念。
在泥土里,在心底慢慢的融化,融進(jìn)泥土,融進(jìn)血液,融入永恒……
一樹梨花,一份希冀;
一種風(fēng)情,一片懷想;
一個故事,一段意趣。
走進(jìn)香雪海,期待今年有的新故事發(fā)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