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以詩人自稱,只言會愛詩到老。從未以多產著稱,卻唯以真性情作詩。從不羈到內斂,從爭勝到執著,大抵是時光給人的積淀,她和她的詩亦如此——一個靈魂的歌者——幽蘭凝香。 幽蘭凝香,亦稱蘭心吟、蘭兒,江蘇江陰人,曾是中華詩詞論壇秋水詩韻首版。溫文而婉,麗質天生,初識只覺是柔情女子,相處便知率真果敢,正氣凜然,網絡人稱“鐵血蘭”,玩笑中自有幾分道理。 味醇、境美、情真,乃蘭兒詩詞三大特點。 鐘嶸道:“使味之者無極,聞之者動心,是詩之至也。”司空圖也說:“古今之喻多也,而愚以為辨于味,而后可以言詩也。”吾以為然。 來看蘭兒一首寫空調的七律: “似與春風結作鄰,噓寒問暖倍相親。未分日夜何曾苦,長許清涼應可人。 比價千金難恤眾,如風一縷最憐貧。年來幾度成虛設,心事向誰夢不真。” 作為一個家電商人,一日里不知道接觸多少徘徊于價錢與需求邊緣的顧客,而賣家與買家貌似只有從對立到一致,生意才可能成交。通常意義上,賣家的吆喝無外乎王婆自夸,種種稱是,而這首詩最難能可貴的后四句,客觀的描述當今還有很多人買不起空調,用不起空調的社會事實,其體恤之意殷殷可見。其詩味在含蓄,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詩之所以讀了讓人心曠神怡,心靈陶醉、蕩滌魂魄,是因為藝術形象創造的結果,藝術形象是詩歌的生命,詩歌是用形象反映生活的,是用形象抒發感情的,在詩歌里如果沒有形象,詩就失去了生命價值。宋人梅堯臣說:“必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然后為至矣。”這句話含意十分豐富,其中有一層是告訴我們,意境包括兩個部分:一方面是“如在目前”的較實的因素;一方面是“見于言外”的較虛的部分。意境從結構看,正是二者的結合。 看蘭兒的《歲末感懷》: “歲杪心情淡入毫,人如舟舸逐江濤。浪從急處堆云起,山到險時齊月高。非羨松風揚百尺,更憐泉石守千寥。書來頁半秋經過,終究尋常無可逃。” 人生之中,漸近中年大抵是個充滿掙扎的時段,奮斗與理想,宿命與掙脫,似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歲暮檢點,感慨油然而生。這首詩通過舟舸、江濤、高山、明月、松風、泉石等給我的視覺景象是豐富的,漸次鋪開,展現的是一幅雄奇絢麗的山水圖,而寓比寄興,景中有人,象外有音,節奏舒展,情調悠揚,賞風景而自憐,寫山水以抒懷,又處處顯示著詩人為自己寫照。特別是頷聯“浪從急處堆云起,山到險時齊月高”,筆力健拔,氣格不俗,出自一女子之手,更堪稱道。 《毛詩序》有云:“情動于中而形于言”。白居易也曾對情和文的關系作過一個生動的比喻:“詩者,根情,苗言,華聲,實義”,意思是說,詩好像一棵富有生命、能夠開花結果的樹,動人肺腑的感情是它的根,表現感情的語言是它的枝葉,優美的聲律是它的花朵,深刻的含義是它的果實。感情是詩的基礎和支柱,有情即有詩。好詩,總是詩人被現實生活中的某些事物所深深觸動,產生了創作的沖動,于是寫詩把它傾訴出來。只有在詩中傾注了深厚濃郁的感情,詩才有撼人心魄的力量。 情真語淡,意味深長一直是蘭兒對詩詞語言的推崇。看蘭兒這首《歲末湊字》: “檢點申年五味呈,慣無心火夢何烹?一杯茶韻書輕卷,幾處蟬閑雨細聲。人自心中非擾擾,事從微處更縈縈。憶來應是一年久,也負風花也負卿。” 這世上最難描的莫過情味,無論直抒胸臆還是間接隱晦,必賴于意象渲染,動己動人方可。這首詩字里行間流露著作者內心真實的情感,“五味”二字貫通全詩,然最清晰可見的,傾心描畫的唯有頷聯之清閑愜意,或正因往昔去也,追而莫及,置身“擾擾”才更覺“縈縈”中有所辜負,其情不可謂不真。至于詩人“擾擾”“縈縈”的是何情狀,又要人自己去揣摩了,人心如此,誰又能沒有共鳴呢? 其詩讀罷,只覺歷歷在心,有一種掩卷而不能自已的回味在。粗淺地打理下詩人的創作特點,管窺蕙質,一為回饋詩心,二為回饋自己,詩詞創作沒有止境,學習亦沒有止境。我希望能與蘭兒一直這樣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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