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們說到,武大郞高高興興地準備了一桌子的酒肉果品,來款待武松。 席間,潘金蓮是笑容可掬,又是勸酒,又是夾魚夾肉的,對武松是熱情有加。 可是奇怪的是,武松只喝了十數杯酒,便起身告退了。 武松起身告退,難道是因為不勝酒力的緣故?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因為,依照武松的酒量和武松喝酒的性格,這區區十數杯酒,對武松來說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么,武松既然不是不勝酒力,面對著久別重逢的兄長,和初次見面的嫂嫂,武松為什么又要提前離席了呢? 因為,武松覺得,他應該走了。 因為,武松是個聰明人。 問題出在了潘金蓮的眼神上。小說寫道,“那婦人吃了幾杯酒,一雙眼只看著武松的身上,武松吃他看不過,只低了頭,不恁么理會。” 小說編寫者在這里用“一雙眼只看著武松”的一個“只”字,便活寫出了潘金蓮見到武松之后的動情之意。 而武松正是從潘金蓮的那份熱情中,從潘金蓮那火辣辣的眼神里,隱約感到了一絲別樣的味道。 對這樣一種陌生的、灼燙人心的別樣味道,武松一下子很不適應,也很不自在。于是,武松覺得還是先行告退的為好。 不明就里的武大郞道:“二哥,再吃幾杯了去。” 武松道:“只好恁地,卻又來望哥哥。” “只好恁地”,也就是只好這樣了的意思。 武大郞和潘金蓮見武松這樣說了,于是,就起身相送。 這時,潘金蓮又一次向武松提出了希望武松能搬過來與他們同住的要求。 潘金蓮說道:“叔叔是必搬來家里住。若是叔叔不搬來時,教我兩口兒也吃別人笑話,親兄弟難比別人。大哥,你便打點一間房,請叔叔來家里過活,休教鄰舍街坊道個不是。” 潘金蓮的理由很簡單,但是,卻很充分。 武大郞聽了,也贊同潘金蓮的想法。 武松見哥哥、嫂嫂這樣說,也就同意了。 武松道:“既是哥哥、嫂嫂恁地說時,今晚有些行李,便取了來。” 這時,潘金蓮又說了一句別有意味的話:“叔叔是必記心,奴這里專望。” 一個“專望”,就清晰地透露了潘金蓮內心的那份期望之意。 于是,武松當天就將自己的行李鋪蓋,全都從縣衙里搬到了紫石街。 這潘金蓮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頭。小說寫道,“那婦人見了,卻比半夜里拾金寶的一般歡喜。” 自從武松搬過來住之后,潘金蓮就每天頓羹頓飯,歡天喜地地服侍著武松的起居生活。 武松起床了,潘金蓮就忙著燒洗面湯,舀漱口水,叫武松洗漱口面。武松回來吃飯了,潘金蓮就洗手剔甲,齊齊整整地安排下飯食。武松吃完飯了,潘金蓮就捧上一盞茶,雙手遞給武松。 這潘金蓮對武松的周到照顧,可以說簡直是到了舉案齊眉的程度。 因為,潘金蓮覺得,只有水到,才能渠成。只要她潘金蓮付出了,那么,她潘金蓮肯定就會有回報。 潘金蓮相信,自己的這份柔情一定能夠打動這個打虎的英雄。 可是,潘金蓮這次卻錯了,而且錯得是一塌糊涂。 那么,潘金蓮又錯在哪里呢? 潘金蓮錯就錯在其實她并不了解武松,但是,她卻自以為她很了解武松。 在武松的眼里,潘金蓮是他的嫂嫂。 對潘金蓮,武松是十分的尊重,甚至還有那么一點的欣賞。所以,武松會把一匹頗為貴重的彩色緞子送給潘金蓮做衣裳,以感謝嫂嫂的照顧之情。 但是,武松卻有著自己的道德底線。在那條道德底線面前,武松是絕對不會越雷池一步的。 在潘金蓮的眼里,武松則是她夢中的情郎。 潘金蓮在武松的身上,找到了那份自己一直想找卻始終沒有找到的感覺。于是,她覺得武松的出現,是上蒼的安排,是對她多年等待的眷顧。所以,她一定要珍惜這個機會,抓住這個機會,來圓了自己少女時代就有的那個夢。 小說里面有句詩,寫出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分歧,“英雄只念連枝樹,淫婦偏思并蒂蓮。”可以這樣說,潘金蓮與武松彼此在情感認知上南轅北轍的定位,使兩人最終陷入了一個極為尷尬的境地。 那么,潘金蓮為什么會有這種錯誤的判斷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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