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籍的字叫文昌,和州烏江縣人。 他考中了進士,任太常寺太祝。任此職很長時間后,升任秘書郎。韓愈推薦他任國子博士。后歷任水部員外郎、主客郎中。那時有名的人都和他有交往,韓愈稱贊推崇他。張籍生性偏激直率,曾經責備韓愈喜歡格五棋和研究各種學說,討論喜歡壓倒別人,駁斥佛教、道教不能像孟軻、揚雄那樣著書傳世。韓愈最后寫信回答說:你不認為我不好,心里想幫助我達到眾圣人賢者的境界,糾正我的錯誤,增加我的價值。說我的品質有能夠發展到圣賢之道的基礎,只要疏浚源頭,引導流向,培育根本,就能有成果。這是有很高德行的人都不敢承擔的褒獎,更何況我呢?但這里面有應該答復的,所以不能不說。 過去孔子寫《春秋》,已寫得很隱晦了,但還不敢公開傳播,只是傳授給學生,流傳到后來,他的書才發表了。他防備禍患的考慮非常周全。現佛、道二教的信奉者,有達官貴人,我怎敢公然駁斥它們呢?選擇告訴其中談得來的,他們還常和我爭論,耳邊一片反對聲,如果寫成了書,那么看到后對書感到憤怒的人必定更多,人們一定會認為我狂妄、糊涂。自己的名譽都無法保住,書有什么意義?孔子是圣人,卻說:“從我有了子路,耳邊才聽不到壞話了。”他的其他學生任官的到處都是,尚且在陳國斷了糧,在匡地遇到危險,被叔孫詆毀,在齊、魯、宋、衛之間跑來跑去。他的學說雖然地位高,他不得志也到了極點。幸虧他的學生們繼承他的學說,終于成了負有盛名的學派。要是他只是自己說自己寫書,能指望他的學說存在嗎?現在佛、道二教在華夏流行,已將近六百多年了。 它們根基牢固,影響很大,不可能早晨下令晚上就禁止。從周文王去世后,周武王、周公旦、周成王、周康王繼承他,禮、樂制度都存在,到孔子時間還不太長,從孔子到孟子時間也不太長,從孟子到揚雄時間也不太長。尚且那樣勤勉,那樣艱難,然后才能成功,我怎能輕率地去做呢?做事輕率,流傳就不會長遠,所以我不敢寫書。我觀察古代人,受到了重用,實施了自己的抱負,就不用寫書。寫書的,都是不受當時重用,而被后代采納的人。現在我受重用不受重用還說不準,因此等到五十、六十歲寫書,也來得及。 上天如不想讓人們有認識,那么我的壽命不能做指望;如想讓人們有認識,不成全我成全誰呢?推行學說,寫成著作,改變風俗,傳給后人,一定能夠實現,你為什么竟然擔心我做的事呢? 上封信說我和人討論不能心平氣和,像一心想爭贏的人。雖然確實是這樣,但不是自己想贏,而是想自己的學說贏。也還不是想自己的學說贏,自己的學說是孔子、孟軻、揚雄的學說。傳播學說的人如辯不贏,對學說就沒有貢獻,我怎敢躲避這個罪名呢!孔子說過“:我和顏回談話一整天,他都不反駁我像愚昧無知一樣。”那么孔子和大家肯定有爭辯。研究學說太雜的批評,上封信已詳細答復了,請你再看一遍。過去孔子也有娛樂,《詩經》不也說:“善于開玩笑,是不過分的。”《禮記》說:“總是緊張不松弛,周文王、周武王也辦不到。”對學說有什么妨害呢?你沒有想過嗎? 張籍寫詩,擅長樂府詩,寫了很多名句。他最后官任國子司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