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 彩 提 要 黃埔軍校是我國第一所培養革命軍隊干部的學校。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孫中山在蘇聯和中國共產黨幫助下創辦了培訓陸軍初級軍官的學校,正式名稱為“中國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后幾易其名),因創辦時校址選在廣州黃埔長洲島,故通稱黃埔軍校。 魯迅是文學家、思想家和革命家,原名周樟壽,字豫才,1898年起改名周樹人,1918年發表《狂人日記》時始用筆名魯迅。五四運動前后,魯迅發表多篇小說與雜感,猛烈抨擊封建文化、封建道德,批判愚昧落后的國民性,堅持啟蒙立場,成為新文化運動的偉大旗手。1926年8月,魯迅因支持北京學生愛國運動,為北洋政府所迫害,南下廈門大學任教(任國文系教授兼國學院研究教授)。經中國共產黨的推薦,魯迅于1927年1月到達廣州,任中山大學教授和教務主任。 ![]() ▲1927年9月11日,魯迅、許廣平與蔣徑三在廣州 ![]() 翻閱《魯迅日記》可知,1927年2月10日,他被任為中山大學文學系主任兼教務主任,開第一次教務會議。4月8日“雨,晚修人、宿荷來邀至黃埔政治學校講演,夜歸”。 《魯迅年譜》記載,1927年1月8日,魯迅應廈大學生、中山中學兼課教師謝玉生邀請,赴中山大學午餐,午后略演說。在題為《革命可以在后方,但不要忘記了前線》的演說結尾處,魯迅表示,自己到中山大學去,不只是為了教書,也是為了要做“更有益于社會”的工作。3月,在廣州市文明路中山大學對面的樓房里(中共兩廣區區委所在地),魯迅秘密會見了中共廣東區委書記陳延年(陳獨秀長子)。4月8日晚,魯迅由共產黨員應修人陪同,前往黃埔軍官學校演講,題為《革命時代的文學》。演講生動而又明確地闡述了革命戰爭和文學的作用,他說:“這幾年,自己在北京所得的經驗,對于一向所知道的前人所講的文學的議論,都漸漸的懷疑起來。”“中國現在的社會情狀,止有實地的革命戰爭,一首詩嚇不走孫傳芳,一炮就把孫傳芳轟走了。”進而熱情地歌頌革命暴力:“我呢,自然倒愿意聽聽大炮的聲音,仿佛覺得大炮的聲音或者比文學的聲音要好聽得多似的。”最后他指出,“必待工人農民得到真正的解放,然后才有真正的平民文學。”魯迅在講演中特別強調了“為革命起見,要有'革命人’”“革命人做出東西來,才是革命文學”。 ![]() 據清華大學教授劉弄潮回憶,1927年1月中旬在孫炳文(北伐軍后方留守政治部主任)家,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熊雄和劉弄潮談到報載魯迅由廈門大學來廣州中山大學任教的消息。熊雄提出要請魯迅到軍校講演,和孫炳文商量,并詢問劉弄潮的意見。劉弄潮認為,魯迅是支持革命的,他寫的《火與劍》的文章即可說明;他曾介紹自己的學生李秉中報考黃埔三期,所以說先生是不會推辭的。1月25日,劉弄潮赴魯迅住所,談及此事,對方同意到黃埔演講。 熊雄很早就投筆從戎,為江西學兵團的領導者之一,參加過湖口“討袁起義”,到日本受過軍事訓練,又投入了護國運動、護法運動。后赴法國勤工儉學,在德國加入了共產黨,還到莫斯科東方大學、蘇聯紅軍軍事學校學習過。“不高的身材,和藹的容顏,刻苦耐勞的精神,講了一遍又一遍,是那樣一個不畏煩瑣的教師。這就是熊雄。”黃埔五期生、中共黨員許光達在《熊雄同志傳》中如是說。熊雄在黃埔歷時一年零三個月,為主持政治部工作時間最長的一位。 ![]() 《黃埔生活》周刊第4期(1927年6月12日)刊發了魯迅的《革命時代底文學》,署“魯迅先生講 吳之蘋記”。后來魯迅對這篇記錄稿做了較大修改,將題目改成《革命時代的文學》,并收入《而已集》。 根據記錄稿,魯迅的開場白為:“今天我所講的題目是'革命時代底文學’,我從前學礦學,叫我開礦,比叫我講文學容易。我對于文學頗懷疑,天天吶喊,叫苦,鳴不平,有實力的人仍然壓迫,虐待,沒有方法對付它們。那時候我就想:文學是最不中用的,是無聊的人講的:有實力的人并不開口,就能殺人,受壓迫的人開口講幾句,就要被殺;所以文學是不中用的。” 在演講中,魯迅說:“在這革命地方的文學家,恐怕總喜歡說文學和革命是大有關系的,例如可以用這來宣傳,鼓吹,煽動,促進革命和完成革命。不過我想,這樣的文章是無力的,因為好的文藝作品,向來多是不受別人命令,不顧利害,自然而然地從心中流露的東西;如果先掛起一個題目,做起文章來,那又何異于八股,在文學中并無價值,更說不到能否感動人了。為革命起見,要有'革命人’,'革命文學’倒無須急急,革命人做出東西來,才是革命文學。所以我想:革命,倒是與文章有關系的。” 曹聚仁在《魯迅評傳》中評析道,魯迅的話,說得切實與對癥,其與一般人的想法是相反的。他到了廣東,看見所謂革命策源地,有了種種感慨。魯迅的演講十分出色,是獨抒卓見,為一般文士所想不到、說不出,而且也不敢說的。其對于革命和文學,有著他自己的看法。 ![]() 1927年,魯迅在廣州差不多住了9個月,其間他和共產黨人、革命青年有了密切的聯系,對中國革命的道路問題也有了清晰的認識。在革命軍勝利進軍的歡慶聲中,4月10日,魯迅寫出《慶祝滬寧克復的那一邊》。透過勝利的表象,清醒地看到在這下面潛伏著危機,轉引列寧的名言作為立論的根據,要人們吸取教訓,力戒“小有勝利,便陶醉在凱歌中”,以防敵人“乘隙而起”;文中主張“不斷進擊”,將革命進行到底。蔣介石磨刀霍霍,已經下決心準備進行血腥的大屠殺。對革命者來說,最重要的是百倍警覺,做好應對的準備。兩天后蔣介石動手了,在上海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寶山路血案慘絕人寰。大革命由高潮走向失敗。 4月15日,廣州戒嚴司令錢大鈞調遣軍隊向共產黨廣州各機關進攻,屠殺共產黨員、工人、進步青年等3000余人。中山大學亦有不少師生被捕、犧牲,15日下午,魯迅召集中大各主任緊急會議,力主營救被捕的進步學生,但結果無效。21日,他憤而辭去中山大學一切職務。血淋淋的事實改變了魯迅舊的進化論思想,自此逐漸接受馬克思主義階級論。 在白色恐怖中,魯迅繼續在廣州堅持寫作、不懈抗爭,這些文章收在《而已集》里。9月24日,魯迅作《小雜感》,揭露國民黨反動頭目以假言假語欺騙人民的無恥丑惡行徑。劇烈殘酷的階級斗爭,深刻地教育著他。過去以為壓迫、殺戮青年的,大概是老人,現在知道不然了。魯迅“目睹了同是青年,而分成兩大陣營,或則投書告密,或則助官捕人”,他過去信奉的進化論,被徹底“轟毀”了,由此開始轉變成階級論者。 在陰霾滿天的白色恐怖中,魯迅無所畏懼地站到無產階級的戰斗行列中來。9月27日,他離開廣州前往上海,在滬接編《語絲》周刊,和郁達夫合編《奔流》月刊,還參加了革命共濟會,主動聯系中國共產黨,認真研究和介紹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 來源:《團結報》2024年7月11日第6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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