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oft city~ warm city~ little ball of fur~ happy city~ sleepy city~ pur pur pur~ 一點諧音梗無傷大雅吧 」 《柔軟的城市》(Soft City)是挪威漫畫家哈里頓·普什瓦格納(Hariton Pushwagner)1970年創作的圖畫小說巨作,其循環往復的故事屬于經典的烏托邦科幻題材。 雖然與弗里茨·朗的《大都會》、《銀翼殺手》中的社會兩極分化和希爾伯塞默爾的《格拉斯塔》中的意象有些相似,但普什瓦格納的真正靈感來源是小說家阿克塞爾·延森的烏托邦幻想。 1968年,普什瓦格納在奧斯陸藝術家之家衛生間的小便池邊遇到了小說家延森。兩人的關系熱烈而短暫,幾個月中一起創作意識流漫畫,他們服用迷幻藥,在咖啡館和一位挪威船長改建的房子中工作,認為他們兩人的腦袋合二為一。 普什瓦格納正是在這期間將本名泰耶·布羅福斯(Terje Brofos)改成了“普什瓦格納”。在這次合作中,他們創作出了《柔軟城市》的半成品草稿,普什瓦格納后來于1975年完成了全部。不久之后,由于吸食苯丙胺和金錢問題,他的生活陷入了模糊時期,這本書也隨之遺失,普什瓦格納稱《柔軟的城市》的269頁被盜。 中間的具體細節仍不清楚,但《柔軟的城市》是2002年在一個閣樓上發現的。普什瓦格納通過法庭調解贏回作品出版權,書中的內容與繪畫、海報和文件一起在2008年柏林雙年展上展出。 ![]() ![]() ![]() ![]() 正如羅伯特·穆西爾所說,“生活形成了一種表面現象,好像它不可能是別的樣子,但在它的表皮之下,事物卻在砰砰跳動”。而在普什瓦格納的《柔軟的城市》中,整個世界都在跳動。 《柔軟的城市》中的人遵循一些簡單的規則:每個人都很快樂,每個人都開車,一切都遵循同樣的節奏,遲到了就會被解雇、同樣的例行公事和同樣的生活方式。內景和外景一樣都是監獄。 ![]() ![]() ![]() ![]() “起床,吃藥,親吻寶寶,上班,打卡,下班,回家,親吻寶寶,睡覺?!?/p> 這樣一個技術官僚社會是由“老板”這個人物來管理的,他是一個官僚,坐在一張由杠桿和開關組成的巨大辦公桌后面,通過一個巨大的屏幕來控制世界。 整個“軟城”的世界統一按照精密的鐘表運轉,而人們在一天中卻只能獲得短暫膚淺的個性和幻想。電梯里的一個人幻想著擁有健美身材,而另一個坐在上下班車隊中的角色則幻想著在小船上釣魚。 ![]() ![]() ![]() ![]() 小說的許多視覺元素,比如大型、單調、氣勢恢宏的建筑,千篇一律的人群,以及他們機械、同步、精確地執行日常任務的方式,都顯得有些過時,但其龐大的體量、對稱性和精湛的技藝卻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普什瓦格納的每一根線條都很豐富生動,畫面的渲染非常簡單,沒有陰影,但藝術家在幾何夢魘中反復復制相同圖像所產生的圖案賦予了《柔軟的城市》視覺上的深度和厚重感。這些鮮明的圖案是普什瓦格納希望讀者看到的專制、機械世界的標志。 ![]() ![]() ![]() 普什瓦格納將《柔軟的城市》建立在重復的基礎上,而重復正是普什瓦格納的天才之處。在這個想象中的烏托邦里,“軟肉”、“軟奶油”和“軟藥丸”的泛濫排除了城市居民之間的差異。普什瓦格納的美學可以看作是對這種未來的拒絕,他凌亂的風格顯得至關重要。 作品中的癡迷近乎瘋狂,盡管圖畫和虛構世界的本質往往并不精確,而且微小的變化是手繪的正常副產品,但普什瓦格納搖晃而凌亂的風格意味著每一幀重復的畫面都帶有輕微而明顯的改動。 ![]() ![]() 男人開車上班的情節是普什瓦格納風格的一個特別有力的標志。有20頁的故事都是從一個無名司機的視角展開的,在這個男人的車窗,是數百輛擠滿其他男人的汽車。他們行駛在單行道的街道上。建筑物聳立在頁面上方,逐漸消失在遠處。 所有車窗都是略不完美的正方形。司機點燃一支煙,他的身影在后視鏡中重復出現,同時出現的還有更多的汽車和更多的男人,他們都戴著同樣款式的帽子。但仔細看,他們的表情各不相同。 ![]() 所有畫面都是用不穩的手繪制成的,偶爾也會有真實的報紙拼貼成散頁。全知全能的敘述者通過浮動的文字說話,看起來就像字幕,其中的人們經常用類似廣告語的廢話來思考和說話。 唯一表現出個性特質的人物是孩子們。《柔軟的城市》以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的視角展開,好奇心驅使他離開籠子般的搖籃,去尋找熟睡的父母。普什瓦格納偶爾會從嬰兒床內的視角創作分鏡,透過柵欄窺視,不僅直觀地暗示了幼兒注定的生存狀態,也暗示了柵欄外的世界。孩子喃喃自語道:'這個世界看起來多么奇怪。” ![]() 孩子們的形象略顯個性化,即使只是頭發和選擇最喜歡的玩具的細微差別。其他一切都體現了同步性、對稱性和統一性??梢哉f,孩子們的思維也是最清晰、最簡潔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成人形象出現,他們的想法和言辭也越來越沒有意義,也使他們的言語產生越來越強烈的沖擊力。最后,“軟公司”的老大出場了,他的想法就像一盤文字沙拉,或者就像一套古老的詩集。 ![]() ![]() 《柔軟的城市》最值得注意的特質在于它與探討類似主題的當代作品形成了鮮明對比。當我們的社會還在為“末日”——世界末日、我們所知的文明的終結、末日來臨、末日后的未來等等而絞盡腦汁時,普什瓦格納卻描繪了一個沒有希望的未來,在那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但那并不是一個死寂的世界,它甚至是一個充滿生機的世界,有一顆像時鐘一樣運轉的心。但是,如果沒有希望和精神,讀者只能認為每一天都會和上一天一樣。對于普什瓦格納的《柔軟的城市》來說,結束就是永遠。 主題似乎有些老套,對權力和貪婪的批判也有些天真,但比起這些,更吸引我們的是藝術家通過波普藝術的象征主義和馬格里特式的超現實主義,執著地創造了一個超精細的世界,其中有工廠、軍事死亡營、方形窗戶式的建筑,以及對城市現代生活的失望。 ![]() 普什瓦格納在2011的自名紀錄片中說:'文字就像病毒。”他在影片中表現得很謹慎,不停地移動。只要有機會,他就會控制鏡頭,告訴導演哪些道具最適合他拿著。在一個場景中,普什瓦格納站在阿克塞爾·延森的病床前,延森身上插著管子。 站在奄奄一息的朋友身邊,普什瓦格納的神情發生了變化。他變得一動不動,面具似乎也掉了下來。他開始反思自己的死亡,思考普什瓦格納和泰耶·布羅福斯之間的區別,他說:'一個寫支票,一個兌現”。 一個是垂死的軀體,一個將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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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呂楊鵬 > 《20250217-2025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