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太太說：“我沒賣過畫兒，有幾張好畫兒都讓你們給拿走了，我拿什么賣呀？再說了，要是就值倆窩頭錢，那我還是自己個兒留著吧。”

嵐爺說：“沒人跟你借錢，你們家也夠億萬富翁了吧？哎，打聽一下兒，你們家保險柜在哪兒藏著那？”

力太太說：“我要保險柜干嘛呀？就擱那點兒退休金啊？不值當的。”

嵐爺說：“就你們家那幾處房子不得值個幾千萬呀？現在你老公又搞了個什么'庭院景觀公司’，挖個養魚的破坑就要人家好幾十萬，錢都讓你們家掙了。你們家要是沒錢了，我們幾個還不得把脖子系上啊？”

我說：“過去就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現在是'人無房子不富’，不光不富，還得因為買房子，一夜回到解放前。”

嵐爺說：“可不是嘛，我這兒還欠著銀行一屁股兩肋的帳那。”

力太太說：“搞庭院景觀的公司是人家的，嘯峰就是拿點兒提成兒，還真是沒錢。錢都押在房子上了，我們倆現在就吃這點兒退休金。”

嵐爺說：“房子不是錢呀？你們家的房，哪一處兒不得上千萬哪？買個保險柜裝房契唄。你們家有多少本兒房契呀？一個保險柜裝得下嘛？”

這時候兒，嵐太太跟力太太說：“你別理他，他這人廢話太多。”

力太太指著嵐爺說：“別理我了啊，你老婆發話啦，不讓我理你。”

嵐爺看著力太太說：“她不讓你理我你就不理我呀？我剛看了心爺寫得一幅字，有這么一句話：'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為誰去？’哦——你老公正夢里娶媳婦兒那，娶得一準兒不是你——你——好可憐那！只影為誰去？我要是再不理你了，你得多孤單呀！”

力太太說：“他愛娶誰娶誰，大不了一拍兩散，反正我拿著他掙來的錢尥著蹦兒地花，這輩子也花不完，我怕什么呀！只要姑奶奶有錢，要什么有什么，你還是少咸吃蘿卜淡操心吧，我孤單不了。”

嵐爺忽然扭頭兒跟駿爺說：“我記著小時候兒有那么一句話，叫：'愛理不理，王八是你；愛看不看，王八下蛋’。是有這么一句話吧？”

駿爺說：“你記性真好，記性真好，是有這么一句話，好像是上小學的時候兒老愛這么說。”

力太太抬起胳膊，沖著嵐爺伸出一個手指頭，每說倆字兒指點一下兒嵐爺：“你說錯了，不是'愛理不理’，應該是'不理不理’——'不理不理，王八是你。不理不理，王八是你！王八是你！王八是你！王八就是你！’”

嵐爺說：“你不是不理我嗎，你指著我說什么呀？我這就把你老公給捅醒了去，我跟他說，你背著他，把天津衛的房子給賣了。我倒要看看他是先回家看看保險柜里的房契，還是先勺你倆耳茄子。”

說著，嵐爺站起來就往嘯爺睡覺的臥室走。

嵐太太咬牙瞪眼地小聲兒說：“站住！坐回去！老實呆著！犯什么神經啊？”

嵐爺看了一眼力太太，臊眉耷眼地坐了回去。

我們幾個人擠眉弄眼兒地看著嵐爺，滿臉的幸災樂禍。

駿爺這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他扒拉扒拉嵐爺的肩膀兒，對著我跟嵐爺說：“哎，我跟你們請教個事啊。我兒子讓我給他盯著房子裝修的事兒，就是他們兩口子那房子。兒子說了，不讓我白給他盯著，給了我一萬塊勞務費……”

“一萬塊，不少啊！是一萬塊半頭磚還是一萬塊人民幣啊？”嵐爺裝傻充愣地問著駿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