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律啟蒙》是訓練兒童應對,掌握聲韻格律的啟蒙讀物。按韻分編,包羅天文、地理、花木、鳥獸、人物、器物等的虛實應對。從單字對到雙字對,三字對、五字對、七字對到十一字對,聲韻協調,瑯瑯上口,從中得到語音、詞匯、修辭的訓練。從單字到多字的層層屬對,讀起來,如唱歌般。較之其它全用三言、四言句式更見韻味。這類讀物,在啟蒙讀物中獨具一格,經久不衰。明清以來,如《訓蒙駢句》、《笠翁對韻》等書,都是采用這種方式編寫,并得以廣泛流傳。 《上卷》 一 東 云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 貧對富,塞對通,野叟對溪童。鬢皤對眉綠,齒皓對唇紅。天浩浩,日融融,佩劍對彎弓。半溪流水綠,千樹落花紅。野渡燕穿楊柳雨,芳池魚戲芰荷風。女子眉纖,額下現一彎新月;男兒氣壯,胸中吐萬丈長虹。 二 冬 春對夏,秋對冬,暮鼓對晨鐘。觀山對玩水,綠竹對蒼松。馮婦虎,葉公龍,舞蝶對鳴蛩。銜泥雙紫燕,課蜜幾黃蜂。春日園中鶯恰恰,秋天塞外雁雍雍。秦嶺云橫,迢遞八千遠路;巫山雨洗,嵯峨十二危峰。 春對夏,秋對冬。黃昏的鼓聲對清晨的鐘聲。游覽名山對賞玩溪水,翠綠的竹子對蒼青的松樹。馮婦打虎,葉公好龍。飛舞的蝴蝶對鳴叫的蟋蟀。紫燕雙雙銜泥筑巢,黃蜂只只采花釀蜜。春天的花園里黃鶯“恰恰”歡唱,深秋的塞外大雁“雍雍”哀鳴。高峻的秦嶺,云霧籠罩,八千里山路綿延;秀美的巫山,雨霽天青,十二座高峰聳立。 明對暗,淡對濃,上智對中庸。鏡奩對衣笥,野杵對村舂。花灼爍,草蒙茸,九夏對三冬。臺高名戲馬,齋小號蟠龍。手擘蟹螯從畢卓,身披鶴氅自王恭。五老峰高,秀插云霄如玉筆;三姑石大,響傳風雨若金鏞。 仁對義,讓對恭,禹舜對羲農。雪花對云葉,芍藥對芙蓉。陳后主,漢中宗,繡虎對雕龍。柳塘風淡淡,花圃月濃濃。春日正宜朝看蝶,秋風那更夜聞蛩。戰士邀功,必借干戈成勇武;逸民適志,須憑詩酒養疏慵。 三 江 樓對閣,戶對窗,巨海對長江。蓉裳對蕙帳,玉斝對銀釭。青布幔,碧油幢,寶劍對金釭。忠心安社稷,利口覆家邦。世祖中興延馬武,桀王失道殺龍逄。秋雨瀟瀟,漫爛黃花都滿徑;春風裊裊,扶疏綠竹正盈窗。 樓對閣,門對窗。浩瀚無邊的大海對奔流不息的長江。荷花制成的衣裳對香草編織的帷帳,玉制的酒器對銀制的燈盞。青黑的織布帳幕對碧綠的油布車簾。鋒利的寶劍對閃爍的金缸。大臣忠心耿耿可保社稷穩固,小人巧言令色會使國家顛覆。漢代的中興世祖劉秀重任大將馬武,夏朝的殘暴君王桀殺害忠臣關龍逄。秋雨瀟瀟,菊花明媚燦爛,開滿小徑;春風裊裊,翠竹枝繁葉茂,遮蔽門窗。 旌對旆,蓋對幢,故國對他邦。千山對萬水,九澤對三江。山岌岌,水淙淙,鼓振對鐘撞。清風生酒舍,皓月照書窗。陣上倒戈辛紂戰,道旁系劍子嬰降。夏日池塘,出沒浴波鷗對對;春風簾幕,往來營壘燕雙雙。 銖對兩,只對雙,華岳對湘江。朝車對禁鼓,宿火對寒缸。青瑣闥,碧紗窗,漢社對周邦。笙簫鳴細細,鐘鼓響摐摐。主簿棲鸞名有覽,治中展驥姓惟龐。蘇武牧羊,雪屢餐于北海;莊周活鮒,水必決于西江。 四 支 茶對酒,賦對詩,燕子對鶯兒。栽花對種竹,落絮對游絲。四目頡,一足夔,鴝鵒對鷺鷥。半池紅菡萏,一架白荼蘼。幾陣秋風能應候,一犁春雨甚知時。智伯恩深,國士吞變形之炭;羊公德大,邑人豎墮淚之碑。 茶對酒,賦對詩。燕子對黃鶯。栽花對種竹,飄落的柳絮對游蕩的蛛絲。傳說倉頡有四只眼,夔只有一只腳。八哥對鷺鷥。半池紅艷的荷花,一架白色的荼蘼。幾陣秋風吹過,可謂順應節候;一場春雨灑落,分明知曉農時。智伯對豫讓有非比尋常的知遇之恩,因此豫讓漆身吞炭改變聲音形貌為他報仇;羊祜對百姓十分仁德,所以百姓在他死后為他立碑且見碑落淚。 行對止,速對遲,舞劍對圍棋。花箋對草字,竹簡對毛錐。汾水鼎,峴山碑,虎豹對熊羆。花開紅錦繡,水漾碧琉璃。去婦因探鄰舍棗,出妻為種后園葵。笛韻和諧,仙管恰從云里降;櫓聲咿軋,漁舟正向雪中移。 戈對甲,鼓對旗,紫燕對黃鸝。梅酸對李苦,青眼對白眉。三弄笛,一圍棋,雨打對風吹。海棠春睡早,楊柳晝眠遲。張駿曾為槐樹賦,杜陵不作海棠詩。晉士特奇,可比一斑之豹;唐儒博識,堪為五總之龜。 五 微 來對往,密對稀,燕舞對鶯飛。風清對月朗,露重對煙微。霜菊瘦,雨梅肥,客路對漁磯。晚霞舒錦繡,朝露綴珠璣。夏暑客思欹石枕,秋寒婦念寄邊衣。春水才深,青草岸邊漁父去;夕陽半落,綠莎原上牧童歸。 前來對遠去,濃密對稀疏。燕子飛舞對黃鶯飛翔。微風清爽對月兒明亮,露水濃重對煙霧輕微。經霜的秋菊清瘦,雨后的紅梅圓潤。異鄉的道路對水邊的石頭。天邊的晚霞像舒展的錦繡,早晨的露珠像凝結的珍珠。夏日炎炎,趕路的行人想要斜靠著石頭休息;秋天微寒,婦人惦記著給戍邊的丈夫寄衣服。春天的河流才剛漲水,漁父就沿著長滿青草的河岸駕船遠去;傍晚的夕陽尚未全落,牧童就趕著牛羊從長滿莎草的原野歸來。 寬對猛,是對非,服美對乘肥。珊瑚對玳瑁,錦繡對珠璣。桃灼灼,柳依依,綠暗對紅稀。窗前鶯并語,簾外燕雙飛。漢致太平三尺劍,周臻大定一戎衣。吟成賞月之詩,只愁月墮;斟滿送春之酒,惟憾春歸。 聲對色,飽對饑,虎節對龍旗。楊花對桂葉,白簡對朱衣。尨也吠,燕于飛,蕩蕩對巍巍。春暄資日氣,秋冷借霜威。出使振威馮奉世,治民異等尹翁歸。燕我弟兄,載詠棣棠韡韡;命伊將帥,為歌楊柳依依。 六 魚 無對有,實對虛,作賦對觀書。綠窗對朱戶,寶馬對香車。伯樂馬,浩然驢,弋雁對求魚。分金齊鮑叔,奉璧藺相如。擲地金聲孫綽賦,回文錦字竇滔書。未遇殷宗,胥靡困傅巖之筑;既逢周后,太公舍渭水之漁。 無對有,真實對虛假。寫賦對看書。綠色的窗對紅色的門,健壯的馬對華美的車。春秋時期的伯樂擅長相馬,唐朝詩人孟浩然喜愛騎驢。射雁對釣魚。齊國的鮑叔牙慷慨分金,戰國藺相如完璧歸趙。孫綽說自己所作的《天臺山賦》文辭華美,擲地可以發出金石撞擊的聲音;竇滔的妻子寄給丈夫的信是一幅錦緞,用纏綿感人的回文詩圖案織成。沒有遇到殷高宗武丁之前,傅說還是一個在傅巖服役建筑的犯人;遇到周文王之后,姜太公就放棄了在渭水邊釣魚隱居的生活。 終對始,疾對徐,短褐對華裾。六朝對三國,天祿對石渠。千字策,八行書,有若對相如。花殘無戲蝶,藻密有潛魚。落葉舞風高復下,小荷浮水卷還舒。愛見人長, 共服宣尼休假蓋;恐彰己吝,誰知阮裕竟焚車。 麟對鳳,鱉對魚,內史對中書。犁鋤對耒耜,畎澮對郊墟。犀角帶,象牙梳,駟馬對安車。青衣能報赦,黃耳解傳書。庭畔有人持短劍,門前無客曳長裾。波浪拍船,駭舟人之水宿;峰巒繞舍,樂隱者之山居。 七 虞 金對玉,寶對珠,玉兔對金烏。孤舟對短棹,一雁對雙鳧。橫醉眼,捻吟須,李白對楊朱。秋霜多過雁,夜月有啼烏。日曖園林花易賞,雪寒村舍酒難沽。人處嶺南,善探巨象口中齒;客居江左,偶奪驪龍頷下珠。 黃金對美玉,寶貝對珍珠。月亮稱作玉兔對太陽又號金烏。孤舟對短槳,單飛的大雁對雙飛的野鴨。醉酒人斜著眼睛,吟詩客捻動胡須。詩仙李白對哲人楊朱。秋天霜降,群群大雁飛過;夜月初升,時時烏鴉啼叫。春日晴暖,園林里處處可以賞花;冬天下雪嚴寒,偏僻的村舍無處可以買酒。住在嶺南的人,擅長獲取長在大象口中的巨齒;住在江西的人,偶爾能得到藏在驪龍頷下的夜明珠。 賢對圣,智對愚,傅粉對施朱。名韁對利鎖,挈榼對提壺。鳩哺子,燕調雛,石帳對郇廚。煙輕籠岸柳,風急撼庭梧。鸜眼一方端石硯,龍涎三炷博山爐。曲沼魚多,可使漁人結網;平田兔少,漫勞耕者守株。 八 齊 巖對岫,澗對溪,遠岸對危堤。鶴長對鳧短,水雁對山雞。星拱北,月流西,漢露對湯霓。桃林牛已放,虞坂馬長嘶。叔侄去官聞廣受,弟兄讓國有夷齊。三月春濃,芍藥叢中蝴蝶舞;五更天曉,海棠枝上子規啼。 巖石對山洞,山澗對溪水。遠處的河岸對高高的堤壩。長腿的仙鶴對短腿的野鴨,棲息水草的大雁對覓食山林的野雞。眾星環繞北極,月亮向西落下。漢武帝用金莖玉盤接露水,百姓像久旱盼雨云一樣期待商湯。桃林郊野可見周武王放歸的軍中載重的牛,千里馬在虞坂看到伯樂后放聲嘶鳴。漢朝疏廣、疏受叔侄兩人一同辭官歸隱,商周之際的伯夷、叔齊兩兄弟互相推讓國君的位置。三月里春光濃濃,蝴蝶在芍藥叢中飛舞;五更時天色破曉,杜鵑鳥在海棠樹枝上鳴叫。 云對雨,水對泥,白璧對玄圭。獻瓜對投李,禁鼓對征鼙。徐稚榻,魯班梯,鳳翥對鸞棲,有官清似水,無客醉如泥。截發惟聞陶侃母,斷機只有樂羊妻。秋望佳人,目送樓頭千里雁;早行遠客,夢驚枕上五更雞。 熊對虎,象對犀,霹靂對虹霓。杜鵑對孔雀,桂嶺對梅溪。蕭史鳳,宋宗雞,遠近對高低。水寒魚不躍,林茂鳥頻棲。楊柳和煙彭澤縣,桃花流水武陵溪。公子追歡,閑驟玉驄游綺陌;佳人倦繡,悶欹珊枕掩香閨。 九 佳 河對海,漢對淮,赤岸對朱崖。鷺飛對魚躍,寶鈿對金釵。魚圉圉,鳥喈喈,草履對芒鞋。古賢崇篤厚,時輩喜詼諧。孟訓文公談性善,顏師孔子問心齋。緩撫琴弦,像流鶯而并語;斜排箏柱,類過雁之相挨。 黃河對大海,漢江對淮河。紅色的河岸對紅色的山崖。白鷺高飛對魚跳出水面,嵌有珠花的寶鈿對金子制成的發釵。魚緩緩游動,鳥喈喈鳴叫。草鞋對芒鞋。古代的圣賢忠實厚道,現在的小人油嘴滑舌。孟子教導滕文公“人性本善”的道理,顏回向孔子請教關于“心齋”的問題。緩緩地撫弄琴弦,琴聲像成雙成對的黃鶯在相和歌唱;箏柱錯落著斜排,樣子就像大雁南飛時排成的隊伍。 豐對儉,等對差,布襖對荊釵。雁行對魚陣,榆塞對蘭崖。挑薺女,采蓮娃,菊徑對苔階。詩成六義備,樂奏八音諧。造律吏哀秦法酷,知音人說鄭聲哇。天欲飛霜,塞上有鴻行已過;云將作雨,庭前多蟻陣先排。 城對市,巷對街,破屋對空階。桃枝對桂葉,砌蚓對墻蝸。梅可望,橘堪懷,季路對高柴。花藏沽酒市,竹映讀書齋。馬首不容孤竹扣,車輪終就洛陽埋。朝宰錦衣,貴束烏犀之帶;宮人寶髻,宜簪白燕之釵。 十 灰 增對損,閉對開,碧草對蒼苔。書簽對筆架,兩曜對三臺。周召虎,宋桓魋,閬苑對蓬萊。薰風生殿閣,皓月照樓臺。卻馬漢文思罷獻,吞蝗唐太冀移災。照耀八荒,赫赫麗天秋日;震驚百里,轟轟出地春雷。 增加對減少,關閉對打開。綠草對青苔。書簽對筆架,日月兩曜對三臺星宿。周朝有召虎,宋國有桓魋。閬宮仙苑對蓬萊仙山。和風拂過殿閣,明月照耀樓臺。漢文帝不接受進獻的駿馬,并且下令禁止進獻以求減輕百姓負擔;唐太宗吞食蝗蟲,希望上天能夠轉移災難不要危害百姓。晴朗的秋日,天上的太陽照耀世間每個地方;春天的響雷從地底傳出,聲音使百里之外的人感到震驚。 沙對水,火對灰,雨雪對風雷。書淫對傳癖,水滸對巖隈。歌舊曲,釀新醅,舞館對歌臺。春棠經雨放,秋菊傲霜開。作酒固難忘曲蘗,調羹必要用鹽梅。月滿庾樓,據胡床而可玩;花開唐苑,轟羯鼓以奚催。 休對咎,福對災,象箸對犀杯。宮花對御柳,峻閣對高臺。花蓓蕾,草根荄,剔蘚對剜苔。雨前庭蟻鬧,霜后陣鴻哀。元亮南窗今日傲,孫弘東閣幾時開。平展青茵,野外茸茸軟草;高張翠幄,庭前郁郁涼槐。 十一 真 邪對正,假對真,獬豸對麒麟。韓盧對蘇雁,陸橘對莊椿。韓五鬼,李三人,北魏對西秦。蟬鳴哀暮夏,鶯囀怨殘春。野燒焰騰紅爍爍,溪流波皺碧粼粼。行無蹤,居無廬,頌成酒德;動有時,藏有節,論著錢神。 邪惡對正直,虛假對真實。獬豸對麒麟。韓國的名犬對替蘇武傳書的大雁,陸績懷藏的橘子對莊子筆下的椿樹。韓愈在文章里寫過“五窮鬼”,李白在詩中寫過“對影成三人”。北邊的魏國對西邊的秦國。知了聲聲,好像在哀嘆夏天即將過去,黃鶯喈喈,似乎在怨恨春天轉眼就到盡頭。野外燒荒時騰起紅燦燦的火焰,溪水流動時蕩漾著綠色的波紋。“行無轍跡,居無室廬”,是劉伶寫的《酒德頌》里的句子;“動靜有時,行藏有節”,是魯褒的《錢神論》中寫過的語句。 哀對樂,富對貧,好友對嘉賓。彈冠對結綬,白日對青春。金翡翠,玉麒麟,虎爪對龍鱗。柳塘生細浪,花徑起香塵。閑愛登山穿謝屐,醉思漉酒脫陶巾。雪冷霜嚴,倚檻松筠同傲歲;日遲風暖,滿園花柳各爭春。 香對火,炭對薪,日觀對天津。禪心對道眼,野婦對宮嬪。仁無敵,德有鄰,萬石對千鈞。滔滔三峽水,冉冉一溪冰。充國功名當畫閣,子張言行貴書紳。篤志詩書,思入圣賢絕域;忘情官爵,羞沾名利纖塵。 十二 文 家對國,武對文,四輔對三軍。九經對三史,菊馥對蘭芬。歌北鄙,詠南薰,邇聽對遙聞。召公周太保,李廣漢將軍。聞化蜀民皆草偃,爭權晉土已瓜分。巫峽夜深,猿嘯苦哀巴地月;衡峰秋早,雁飛高貼楚天云。 家庭對國家,武力對文化。四位輔佐大臣對三種常備軍隊。九種典籍對三部史書,菊花的濃香對蘭花的清香。唱北部邊地的歌曲,吟詠舜帝作的《南風》詩。近處聽對遠遠地聽。召公是周朝的太保,李廣是漢代的名將。四川的百姓受到教化之后都很順服,晉國的領土因為大臣爭權已被瓜分。巫峽的夜晚漫長,猿猴對著巴地的月亮苦苦哀嘯;衡山的秋天來早,大雁貼著楚國天空的云朵高高飛翔。 欹對正,見對聞,偃武對修文。羊車對鶴駕,朝旭對晚曛。花有艷,竹成文,馬燧對羊欣。山中梁宰相,樹下漢將軍。施帳解圍嘉道韞,當壚沽酒嘆文君。好景有期,北嶺幾枝梅似雪;豐年先兆,西郊千頃稼如云。 堯對舜,夏對殷,蔡惠對劉蕡。山明對水秀,五典對三墳。唐李杜,晉機云,事父對忠君。雨晴鳩喚婦,霜冷雁呼群。酒量洪深周仆射,詩才俊逸鮑參軍。鳥翼長隨,鳳兮洵眾禽長;狐威不假,虎也真百獸尊。 十三 元 幽對顯,寂對喧,柳岸對桃源。鶯朋對燕友,早暮對寒暄。魚躍沼,鶴乘軒,醉膽對吟魂。輕塵生范甑,積雪擁袁門。縷縷輕煙芳草渡,絲絲微雨杏花村。詣闕王通,獻太平十二策;出關老子,著道德五千言。 幽暗對明顯,寂靜對喧嘩。種著柳樹的河岸對開滿桃花的源地。黃鶯為朋對燕子作友,早晚對冷暖。游魚跳出沼澤,白鶴乘坐軒車。醉后的膽量對詩人的精魂。范冉煮飯的甑里落了細細的塵土,袁安的門口堆滿了厚厚的積雪。長滿綠草的渡口飄起縷縷輕煙,開滿杏花的村莊落著絲絲細雨。王通曾經向朝廷獻上十二篇《太平策》,老子西出函谷關之時寫下了五千字的《道德經》。 兒對女,子對孫,藥圃對花村。高樓對邃閣,赤豹對玄猿。妃子騎,夫人軒,曠野對平原。匏巴能鼓瑟,伯氏善吹塤。馥馥早梅思驛使,萋萋芳草怨王孫。秋夕月明,蘇子黃崗游絕壁;春朝花發,石家金谷啟芳園。 歌對舞,德對恩,犬馬對雞豚。龍池對鳳沼,雨驟對云屯。劉向閣,李膺門,唳鶴對啼猿。柳搖春白晝,梅弄月黃昏,歲冷松筠皆有節,春喧桃李本無言。噪晚齊蟬,歲歲秋來泣恨;啼宵蜀鳥,年年春去傷魂。 十四 寒 多對少,易對難,虎踞對龍蟠。龍舟對鳳輦,白鶴對青鸞。風淅淅,露漙漙,繡轂對雕鞍。魚游荷葉沼,鷺立蓼花灘。有酒阮貂奚用解,無魚馮鋏必須彈。丁固夢松,柯葉忽然生腹上;文郎畫竹,枝梢倏爾長毫端。 多對少,容易對困難。老虎蹲踞對巨龍盤臥。皇帝坐的龍舟對后妃乘的鳳車,白色的仙鶴對青色的鸞鳳。風聲細細,露水繁多。裝飾華麗的車對配有雕鞍的馬。魚兒在長滿荷葉的池塘游動,鷺鷥站在開滿水蓼花的灘邊。有酒喝的時候,阮孚就不用再解下金貂換酒;沒魚吃的時候,馮諼必定會敲擊長劍唱出自己的要求。東吳丁固夢見松樹,發現枝條和葉子忽然從自己肚子上長出;北宋文同擅長畫竹,竹枝迅速地在他筆下呈現。 寒對暑,濕對干,魯隱對齊桓。寒氈對暖席,夜飲對晨餐。叔子帶,仲由冠,郟鄏對邯鄲。嘉禾憂夏旱,衰柳耐秋寒。楊柳綠遮元亮宅,杏花紅映仲尼壇。江水流長,環繞似青羅帶;海蟾輪滿,澄明如白玉盤。 橫對豎,窄對寬,黑志對彈丸。朱簾對畫棟,彩檻對雕欄。春既老,夜將闌,百辟對千官。懷仁稱足足,抱義美般般。好馬君王曾市骨,食豬處士僅思肝。世仰雙仙,元禮舟中攜郭泰,人稱連璧,夏侯車上并潘安。 十五 刪 興對廢,附對攀,露草對霜菅,歌廉對借寇,習孔對希顏。山壘壘,水潺潺,奉璧對探镮。禮由公旦作,詩本仲尼刪。驢困客方經灞水,雞鳴人已出函關。幾夜霜飛,已有蒼鴻辭北塞;數朝霧暗,豈無玄豹隱南山。 興盛對衰敗,依附對攀援。沾滿露水的草對經霜打過的草。百姓歌頌廉叔度對向朝廷借用寇恂,學習孔子對效法顏回。山石磊磊堆積,河水潺潺流淌。藺相如完璧歸趙對羊祜掏得金環。《周禮》是周公旦制定的,《詩經》由孔子刪訂的。遠行的人才剛剛經過灞水,所騎的驢子已經非常疲勞了;等雞真正開始鳴叫的時候,孟嘗君已經通過函谷關了。連著幾天夜里落下寒霜,已經有大雁飛離北方邊塞;持續幾天早晨霧色昏暗,難道沒有黑色的豹子隱藏在南山? 猶對尚,侈對慳,霧髻對煙鬟。鶯啼對鵲噪,獨鶴對雙鷴。黃牛峽,金馬山,結草對銜環。昆山惟玉集,合浦有珠還。阮籍舊能為眼白,老萊新愛著衣斑。棲遲避世人,草衣木食;窈窕傾城女,云鬢花顏。 姚對宋,柳對顏,賞善對懲奸。愁中對夢里,巧慧對癡頑。孔北海,謝東山,使越對征蠻,淫聲聞濮上,離曲聽陽關。驍將袍披仁貴白,小兒衣著老萊斑。茅舍無人,難卻塵埃生榻上;竹亭有客,尚留風月在窗間。 《下卷》 一 先 晴對雨,地對天,天地對山川。山川對草木,赤壁對青田。郟鄏鼎,武城弦,木筆對苔錢。金城三月柳,玉井九秋蓮。何處春朝風景好,誰家秋夜月華圓。珠綴花梢,千點薔薇香露;練橫樹杪,幾絲楊柳殘煙。 天晴對雨天,大地對蒼天。天地對山川。山川對草木,赤壁山對青田山。成王在郟鄏定鼎,子游在武城弦歌。辛夷對苔蘚。金城路邊三月的柳樹,華山玉井秋天的蓮花。春天的早晨哪里風景最好? 秋天的夜晚何處月亮最圓?薔薇花上沾滿了露珠,好像珍珠綴在花枝;柳樹上籠著淡淡的煙霧,好像白色的緞帶橫掛樹梢。 前對后,后對先,眾丑對孤妍。鶯簧對蝶板,虎穴對龍淵。擊石磬,觀韋編,鼠目對鳶肩。春園花柳地,秋沼芰荷天。白羽頻揮閑客坐,烏紗半墜醉翁眠。野店幾家,羊角風搖沽酒旆;長川一帶,鴨頭波泛賣魚船。 離對坎,震對乾,一日對千年,堯天對舜日,蜀水對秦川。蘇武節,鄭虔氈,澗壑對林泉。揮戈能退日,持管莫窺天。寒食芳辰花爛熳,中秋佳節月嬋娟。夢里榮華,飄忽枕中之客;壺中日月,安閑市上之仙。 二 蕭 恭對慢,吝對驕,水遠對山遙。松軒對竹檻,雪賦對風謠。乘五馬,貫雙雕,燭滅對香消。明蟾常徹夜,驟雨不終朝。樓閣天涼風颯颯,關河地隔雨瀟瀟。幾點鷺鷥,日暮常飛紅蓼岸;一雙鸂鶒,春朝頻泛綠楊橋。 恭敬對輕慢,吝嗇對放縱。水很遠對山很遠。窗外有松樹的小屋對竹子做的欄桿,寫雪的辭賦對詠風的歌謠。太守乘坐著五匹馬拉的車,英雄一箭能射穿兩只大雕。蠟燭滅對香消減。明月照耀著整個晚上,暴雨下不了一整天。天涼的時候,樓閣上有冷風吹過;遙遠的邊關,下著綿綿細雨。傍晚的時候,常見幾只鷺鷥在開著紅蓼花的河岸飛翔;春天的早晨,一對紫鴛鴦經常在種著綠楊樹的橋下游水。 開對落,暗對昭,趙瑟對虞韶。軺車對驛騎,錦繡對瓊瑤。羞攘臂,懶折腰,范甑對顏瓢。寒天鴛帳酒,夜月鳳臺簫。舞女腰肢楊柳軟,佳人顏貌海棠嬌。豪客尋春,南陌草青香陣陣;閑人避暑,東堂蕉綠影搖搖。 班對馬,董對晁,夏晝對春宵。雷聲對電影,麥穗對禾苗。八千路,廿四橋,總角對垂髫。露桃勻嫩臉,風柳舞纖腰。賈誼賦成傷鵩鳥,周公詩就托鴟鸮。幽寺尋僧,逸興豈知俄爾盡;長亭送客,離魂不覺黯然消。 三 肴 風對雅,象對爻,巨蟒對長蛟。天文對地理,蟋蟀對螵蛸。龍夭矯,虎咆哮,北學對東膠。筑臺須壘土,成屋必誅茅。潘岳不忘秋興賦,邊韶常被晝眠嘲。撫養群黎,已見國家隆治;滋生萬物,方知天地泰交。 《風》是里巷的歌謠對《雅》是朝廷的樂歌,《周易》的卦象對爻辭。大蛇對長龍。天文現象對地理知識,蟋蟀對螳螂。巨龍屈伸自如,老虎大聲怒吼。同是上古學校的北學對東膠。要建筑高臺必須先堆土,要新蓋房子必須先割茅草。潘岳不忘寫過的《秋興賦》,邊韶常常因白天睡覺被嘲笑。愛民如子、教化群眾,已經是國家繁榮太平的征兆;輔助萬物生長,才知什么是天地之氣相交大吉大利。 蛇對虺,蜃對蛟,麟藪對鵲巢。風聲對月色,麥穗對桑苞。何妥難,子云嘲,楚甸對商郊。五音惟耳聽,萬慮在心包。葛被湯征因仇餉,楚遭齊伐責包茅。高矣若天,洵是圣人大道;淡而如水,實為君子神交。 牛對馬,犬對貓,旨酒對嘉肴。桃紅對柳綠,竹葉對松梢,藜杖叟,布衣樵,北野對東郊。白駒形皎皎,黃鳥語交交。花圃春殘無客到,柴門夜永有僧敲。墻畔佳人,飄揚競把秋千舞;樓前公子,笑語爭將蹴踘拋。 四 豪 琴對瑟,劍對刀,地迥對天高。峨冠對博帶,紫綬對緋袍。煎異茗,酌香醪,虎兕對猿猱。武夫攻騎射,野婦務蠶繅。秋雨一川淇澳竹,春風兩岸武陵桃。螺髻青濃,樓外晚山千仞;鴨頭綠膩,溪中春水半篙。 古琴對寶瑟,寶劍對寶刀。大地遼闊對天空高遠。高高的帽子對寬寬的衣帶,紫色的印帶對紅色的官袍。煎煮珍貴的茶,倒上醇厚的酒。老虎和犀牛對猿和猴。軍中將士精通騎馬射箭,農村婦女擅于養蠶抽絲。淇水邊的竹子經過秋雨更加繁盛,武陵岸上的桃花在春風中妖嬈舞動。黃昏之時,樓外的高山青得像女子的發髻一樣濃重;春日晴朗,溪中的淺水綠得像鴨子頭上的毛一樣細膩。 刑對賞,貶對褒,破斧對征袍。梧桐對橘柚,枳棘對蓬蒿。雷煥劍,呂虔刀,橄欖對葡萄。一椽書舍小,百尺酒樓高。李白能詩時秉筆,劉伶愛酒每馎糟。禮別尊卑,拱北眾星常燦燦;勢分高下,朝東萬水自滔滔。 瓜對果,李對桃,犬子對羊羔。春分對夏至,谷水對山濤。雙鳳翼,九牛毛,主逸對臣勞。水流無限闊,山聳有余高。雨打村童新牧笠,塵生邊將舊征袍。俊士居官,榮引鹓鴻之序;忠臣報國,誓殫犬馬之勞。 五 歌 山對水,海對河,雪竹對煙蘿。新歡對舊恨,痛飲對高歌。琴再撫,劍重磨,媚柳對枯荷。荷盤從雨洗,柳線任風搓。飲酒豈知欹醉帽,觀棋不覺爛樵柯。山寺清幽,直踞千尋云嶺;江樓宏敞,遙臨萬頃煙波。 青山對綠水,大海對小河。潔白的雪竹對如煙的藤蘿。眼前的歡喜對過去的仇怨,暢快地喝酒對大聲地唱歌。再次彈奏琴弦,重新磨快寶劍。柔媚的柳枝對枯萎的荷葉。荷葉在雨中得到清洗,柳絲任由微風吹拂。喝酒的人,哪里會知道自己的帽子歪斜;看仙人下棋,不曾發覺自己的斧柄已經腐爛。清幽的佛寺坐落在高高的山上,寬敞的樓閣正對著無邊的江水。 繁對簡,少對多,里詠對途歌。宦情對旅況,銀鹿對銅駝。刺史鴨,將軍鵝,玉律對金科。古堤垂亸柳,曲沼長新荷。命駕呂因思叔夜,引車藺為避廉頗。千尺水簾,今古無人能手卷;一輪月鏡,乾坤何匠用功磨。 霜對露,浪對波,徑菊對池荷。酒闌對歌罷,日暖對風和。梁父詠,楚狂歌,放鶴對觀鵝。史才推永叔,刀筆仰蕭何。種橘猶嫌千樹少,寄梅誰信一枝多。林下風生,黃發村童推牧笠;江頭日出,皓眉溪叟曬漁蓑。 六 麻 松對柏,縷對麻,蟻陣對蜂衙。頳鱗對白鷺,凍雀對昏鴉,白墮酒,碧沉茶,品笛對吹笳。秋涼梧墮葉,春暖杏開花。雨長苔痕侵壁砌,月移梅影上窗紗。颯颯秋風,度城頭之篳篥;遲遲晚照,動江上之琵琶。 松樹對柏樹,絲線對麻繩。螞蟻排成的隊列對蜜蜂護衛蜂王排成的隊伍。紅鱗魚對白鷺鳥,挨凍的麻雀對黃昏的烏鴉。劉白墮釀的美酒,名叫碧沉的香茶。聽笛聲對吹胡笳。秋天一冷梧桐便落葉,春季剛暖和杏樹就開花。在雨水的浸潤下,苔蘚在墻壁和臺階里迅速生長;隨著月亮的轉動,梅樹的影子映照到紗窗上面。颯颯秋風中,有人在城頭吹起篳篥;柔和的黃昏中,江面上傳來彈奏琵琶的聲音。 優對劣,凸對凹,翠竹對黃花。松杉對杞梓,菽麥對桑麻。山不斷,水無涯,煮酒對烹茶。魚游池面水,鷺立岸頭沙。百畝風翻陶令秫,一畦雨熟邵平瓜。閑捧竹根,飲李白一壺之酒;偶擎桐葉,啜盧仝七碗之茶。 吳對楚,蜀對巴,落日對流霞。酒錢對詩債,柏葉對松花。馳驛騎,泛仙槎,碧玉對丹砂。設橋偏送筍,開道竟還瓜。楚國大夫沉汨水,洛陽才子謫長沙。書篋琴囊,乃士流活計;藥爐茶鼎,實閑客生涯。 七 陽 高對下,短對長,柳影對花香。詞人對賦客,五帝對三王。深院落,小池塘,晚眺對晨妝。絳霄唐帝殿,綠野晉公堂。寒集謝莊衣上雪,秋添潘岳鬢邊霜。人浴蘭湯,事不忘于端午;客斟菊酒,興常記于重陽。 高對下,短小對修長。柳樹的影子對花朵的芳香。詞人對賦家,傳說中的五帝對夏、商、周的三王。幽深的庭院,小小的池塘。黃昏遠望對早晨梳妝。后唐莊宗的絳霄殿,大唐晉公裴度的綠野堂。寒冷的天氣使謝莊的衣服上落滿了雪,秋天的到來使潘岳鬢邊增多了霜白的頭發。端午的時候不要忘了煮蘭湯洗澡,重陽的時候要記得和朋友喝菊花酒。 堯對舜,禹對湯,晉宋對隋唐。奇花對異卉,夏日對秋霜。八叉手,九回腸,地久對天長。一堤楊柳綠,三徑菊花黃。聞鼓塞兵方戰斗,聽鐘宮女正梳妝。春飲方歸,紗帽半淹鄰舍酒;早朝初退,袞衣微惹御爐香。 荀對孟,老對莊,亸柳對垂楊。仙宮對梵宇,小閣對長廊。風月窟,水云鄉,蟋蟀對螳螂。暖煙香靄靄,寒燭影煌煌。伍子欲酬漁父劍,韓生嘗竊賈公香。三月韶光,常憶花明柳媚;一年好景,難忘橘綠橙黃。 八 庚 深對淺,重對輕,有影對無聲。蜂腰對蝶翅,宿醉對余酲。天北缺,日東生,獨臥對同行。寒冰三尺厚,秋月十分明。萬卷書容閑客覽,一樽酒待故人傾。心侈唐玄,厭看霓裳之曲;意驕陳主,飽聞玉樹之賡。 深對淺,沉重對輕松。有影子對無聲音。蜜蜂的腰對蝴蝶的翅膀,隔夜的醉酒對沒醒的酒意。天的西北有缺口,太陽從東方升起。單獨睡對一起走。冬天的冰有三尺厚,秋天的月十分明亮。有很多書可以供沒事的人看,有一杯酒期待和老朋友一起喝。心意奢侈的唐玄宗,看厭了《霓裳羽衣舞》;意氣驕縱的陳后主,聽倦了《玉樹后庭花》。 虛對實,送對迎,后甲對先庚。鼓琴對舍瑟,搏虎對騎鯨。金匼匝,玉瑽琤,玉宇對金莖。花間雙粉蝶,柳內幾黃鶯。貧里每甘藜藿味,醉中厭聽管弦聲。腸斷秋閨,涼吹已侵重被冷;夢驚曉枕,殘蟾猶照半窗明。 漁對獵,釣對耕,玉振對金聲。雉城對雁塞,柳裊對葵傾。吹玉笛,弄銀笙,阮杖對桓箏。墨呼松處士,紙號楮先生。露浥好花潘岳縣,風搓細柳亞夫營。撫動琴弦,遽覺座中風雨至;哦成詩句,應知窗外鬼神驚。 九 青 紅對紫,白對青,漁火對禪燈。唐詩對漢史,釋典對仙經。龜曳尾,鶴梳翎,月榭對風亭。一輪秋夜月,幾點曉天星。晉士只知山簡醉,楚人誰識屈原醒。繡倦佳人,慵把鴛鴦文作枕;吮毫畫者,思將孔雀寫為屏。 紅色對紫色,白色對青色。漁船的燈火對佛寺的門戶。唐朝的詩歌對漢代的史書,佛教的典籍對道教的經書。烏龜搖著尾巴,白鶴梳理羽毛。觀月的臺榭對通風的涼亭。一輪明月掛在秋夜,幾點疏星映在黎明的天空。晉代人只知山簡經常喝得大醉,楚國人誰人能懂得屈原的獨醒。繡花繡累了的女子,懶得把鴛鴦繡在枕套上;準備作畫的畫師,想將孔雀畫到屏風上。 行對坐,醉對醒,佩紫對紆青。棋枰對筆架,雨雪對雷霆。狂蛺蝶,小蜻蜓,水岸對沙汀。天臺孫綽賦,劍閣孟陽銘。傳信子卿千里雁,照書車胤一囊螢。冉冉白云,夜半高遮千里月;澄澄碧水,宵中寒映一天星。 書對史,傳對經,鸚鵡對鹡鸰。黃茅對白荻,綠草對青萍。風繞鐸,雨淋鈴,水閣對山亭。渚蓮千朵白,岸柳兩行青。漢代宮中生秀柞,堯時階畔長祥蓂。一枰決勝,棋子分黑白;半幅通靈,畫色間丹青。 十 蒸 新對舊,降對升,白犬對蒼鷹。葛巾對藜杖,澗水對池冰。張兔網,掛魚罾,燕雀對鹍鵬。爐中煎藥火,窗下讀書燈。織錦逐梭成舞鳳,畫屏誤筆作飛蠅。宴客劉公,座上滿斟三雅爵;迎仙漢帝,宮中高插九光燈。 嶄新對陳舊,下降對上升。白色的狗對黑色的鷹。葛布頭巾對藜條手杖,山澗的流水對池塘里的冰。張開捕兔的網,放好捕魚的罾。胸無大志的燕雀對高遠志向的鹍鵬。爐子中燃著煎藥的火,窗下亮著讀書的燈。織錦時,絲線隨著梭子飛舞,織成鳳凰圖案;畫屏時,因誤落墨點,巧成蒼蠅形狀。劉表招待賓客,桌上三種酒杯都倒滿美酒;漢武帝迎接西王母,在宮中點起九光燈。 儒對士,佛對僧,面友對心朋。春殘對夏老,夜寢對晨興。千里馬,九霄鵬,霞蔚對云蒸。寒堆陰嶺雪,春泮水池冰。亞父憤生撞玉斗,周公誓死作金縢。將軍元暉,莫怪人譏為餓虎;侍中盧昶,難逃世號作饑鷹。 規對矩,墨對繩,獨步對同登。吟哦對諷詠,訪友對尋僧。風繞屋,水襄陵,紫鵠對蒼鷹。鳥寒驚夜月,魚暖上春冰。揚子口中飛白鳳,何郎鼻上集青蠅。巨鯉躍池,翻幾重之密藻;顛猿飲澗,掛百尺之垂藤。 十一 尤 榮對辱,喜對憂,夜宴對春游。燕關對楚水,蜀犬對吳牛。茶敵睡,酒消愁,青眼對白頭。馬遷修史記,孔子作春秋。適興子猷常泛棹,思歸王粲強登樓。窗下佳人,妝罷重將金插鬢;筵前舞妓,曲終還要錦纏頭。 榮譽對羞辱,歡喜對憂愁。夜晚宴客對春天出游。燕地的關塞對楚地的江水,川蜀地區對著太陽叫喚的狗對江南一帶對著月亮喘息的牛。茶能使人睡不著,酒能讓人忘憂愁。青眼眸對花白頭。司馬遷寫了《史記》,孔子作了《春秋》。隨心自在的王徽之常泛舟出游,思念故鄉的王粲勉強登樓遠眺。窗下的佳人,梳妝后重新把金釵插到發間;酒筵前歌舞的伶人,一曲結束后照例索要錦緞作為賞賜。 唇對齒,角對頭,策馬對騎牛。毫尖對筆底,綺閣對雕樓。楊柳岸,荻蘆洲,語燕對啼鳩。客乘金絡馬,人泛木蘭舟。綠野耕夫春舉耜,碧池漁父晚垂鉤。波浪千層,喜見蛟龍得水;云霄萬里,驚看雕鶚橫秋。 庵對寺,殿對樓,酒艇對漁舟。金龍對彩鳳,豮豕對童牛。王郎帽,蘇子裘,四季對三秋。峰巒扶地秀,江漢接天流。一灣綠水漁村小,萬里青山佛寺幽。龍馬呈河,羲皇闡微而畫卦;神龜出洛,禹王取法以陳疇。 十二 侵 眉對目,口對心,錦瑟對瑤琴。曉耕對寒釣,晚笛對秋砧。松郁郁,竹森森,閔損對曾參。秦王親擊缶,虞帝自揮琴。三獻卞和嘗泣玉,四知楊震固辭金。寂寂秋朝,庭葉因霜摧嫩色;沉沉春夜,砌花隨月轉清陰。 眉毛對眼睛,口對心。華麗的瑟對精美的琴。早起耕作對寒天垂釣,傍晚的笛曲對秋天搗衣聲。松樹茂盛,竹子細密。閔損對曾參。秦王親自演奏擊缶,虞帝親自彈琴。三次進獻不成的卞和曾經抱玉哭泣,認為有四者知道的楊震堅決拒絕賄金。蕭瑟的深秋,庭院中的花葉被寒霜凍變了顏色;沉靜的春夜,階畔的花枝隨著月亮移動影子。 前對后,古對今,野獸對山禽。犍牛對牝馬,水淺對山深。曾點瑟,戴逵琴,璞玉對渾金。艷紅花弄色,濃綠柳敷陰。不雨湯王方剪爪,有風楚子正披襟。書生惜壯歲韶華,寸陰尺璧;游子愛良宵光景,一刻千金。 絲對竹,劍對琴,素志對丹心。千愁對一醉,虎嘯對龍吟。子罕玉,不疑金,往古對來今。天寒鄒吹律,歲旱傅為霖。渠說子規為帝魄,儂知孔雀是家禽。屈子沉江,處處舟中爭系粽;牛郎渡渚,家家臺上競穿針。 十三 覃 千對百,兩對三,地北對天南。佛堂對仙洞,道院對禪庵。山潑黛,水浮藍,雪嶺對云潭。鳳飛方翙翙,虎視已眈眈。窗下書生時諷詠,筵前酒客日耽酣。白草滿郊,秋日牧征人之馬;綠桑盈畝,春時供農婦之蠶。 千對百,兩對三。大地的北邊對天空的南部。供佛的殿堂對神仙修煉的洞府,道士居住的院子對僧人修行的庵廟。山青得像潑翻了綠色的顏料,水綠得像是漂浮著藍色的顏料。堆滿積雪的山嶺對漂浮云氣的深潭。鳳鳥才剛發出飛動的聲音,老虎眼中露出兇狠的目光。窗下的讀書人不時吟誦,酒宴上的人們終日沉醉。征戍的人秋天在長滿白草的郊外放馬,農婦春天在長滿綠桑的原野上摘桑葉喂蠶。 將對欲,可對堪,德被對恩覃。權衡對尺度,雪寺對云庵。安邑棗,洞庭柑,不愧對無慚。魏征能直諫,王衍善清談。紫梨摘去從山北,丹荔傳來自海南。攘雞非君子所為,但當月一;養狙是山公之智,止用朝三。 中對外,北對南,貝母對宜男。移山對浚井,諫苦對言甘。千取百,二為三,魏尚對周堪。海門翻夕浪,山市擁晴嵐。新締直投公子纻,舊交猶脫館人驂。文達淹通,已詠冰兮寒過水;永和博雅,可知青者勝于藍。 十四 鹽 悲對樂,愛對嫌,玉兔對銀蟾。醉侯對詩史,眼底對眉尖。風飁飁,雨綿綿,李苦對瓜甜。畫堂施錦帳,酒市舞青簾。橫槊賦詩傳孟德,引壺酌酒尚陶潛。兩曜迭明,日東生而月西出;五行式序,水下潤而火上炎。 悲傷對歡樂,喜歡對厭惡。月宮中的白兔對月亮里的蟾蜍。被稱為“醉侯”的劉伶對被稱為“詩史”的杜甫,眼角對眉梢。微風習習,細雨綿綿。李子苦對西瓜甜。華麗的堂屋里高掛錦緞帳子,賣酒的集市在風中舞動著青色的酒旗。曹操赤壁橫槊賦詩的事廣為流傳,陶淵明舉杯自斟自飲的生活讓人羨慕。太陽和月亮輪流照耀世界,太陽從東邊升起月亮打西邊出來;五行按次第序錄功勞,水向下流滋潤萬物,火往上燒帶來溫暖。 如對似,減對添,繡幕對朱簾。探珠對獻玉,鷺立對魚潛。玉屑飯,水晶鹽,手劍對腰鐮。燕巢依邃閣,蛛網掛虛檐。奪槊至三唐敬德,弈棋第一晉王恬。南浦客歸,湛湛春波千頃凈;西樓人悄,彎彎夜月一鉤纖。 逢對遇,仰對瞻,市井對閭閻。投簪對結綬,握發對掀髯。張繡幕,卷珠簾,石碏對江淹。宵征方肅肅,夜飲已厭厭。心褊小人長戚戚,禮多君子屢謙謙。美刺殊文,備三百五篇詩詠;吉兇異畫,變六十四卦爻占。 十五 咸 清對濁,苦對咸,一啟對三緘。煙蓑對雨笠,月榜對風帆。鶯睍睆,燕呢喃,柳杞對松杉。情深悲素扇,淚痛濕青衫。漢室既能分四姓,周朝何用叛三監。破的而探牛心,豪矜王濟;豎竿以掛犢鼻,貧笑阮咸。 清澈對渾濁,苦味對咸味。一次打開對三次封口。下雨時披的蓑衣對雨中戴的斗笠,月色里的行舟對張帆乘風而行的船。黃鶯的叫聲動人,燕子的鳴叫細語。柳樹和杞樹對松樹與杉樹。情深之人因團扇秋天就被擱置的命運感到悲哀,傷心時流下的淚水打濕了青色的衣衫。漢朝廷既然能將士族分為甲乙丙丁四等,周王室因何使負責監國的三位王叔叛變?王濟夸耀富貴,賭箭時射中靶心之后就把牛心挖了出來;阮咸自嘲貧窮,曬衣日豎起竿子把粗布短褲掛出來。 能對否,圣對賢,衛瓘對渾瑊。雀羅對魚網,翠巘對蒼巖。紅羅帳,白布衫,筆格對書函。蕊香蜂競采,泥軟燕爭銜。兇孽誓清聞祖逖,王家能乂有巫咸。溪叟新居,漁舍清幽臨水岸;山僧久隱,梵宮寂寞倚云巖。 冠對帶,帽對衫,議鯁對言讒。行舟對御馬,俗弊對民碞。鼠且碩,兔多毚,史冊對書緘。塞城聞奏角,江浦認歸帆。河水一源形彌彌,泰山萬仞勢巖巖。鄭為武公,賦緇衣而美德;周因巷伯,歌貝錦以傷讒。 作者簡介 車萬育(1632~1705年),字雙亭,一字與三,號鶴田,又號敏州、云崔,湖南邵陽人。康熙二年(1663年),與兄萬備同舉湖廣鄉試,康熙三年(1664年)三甲八十四名進士,選庶吉士,散館改戶部給事中,轉兵科掌印給事中。據稱他“在諫垣二十余年,拒請謁,發積弊,當路嚴憚之”。性剛直,聲震天下,至性純篤,學問賅博,善書法,所藏明代墨跡最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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