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走了 文/平凡 ![]() 刺眼的閃電劃過,緊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劈開了半座山。 汽車穿行在河北回山西的盤山公路上,遇上這種天不作美的鬼天氣,真讓人越走越揪心。 三哥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進來的,唏噓著的他語不成調,但幾個字我還是聽清楚了,二哥走了,走得很急,就在剛剛。 怎么可能呢?出差前幾天我回老家,我們兄弟們還盤腿坐在土炕上舉杯換盞,邊嘮嗑邊喝著火燒火燒的二鍋頭。二哥說今年的收成應該不錯,莊稼長得很喜人。圈里的幾頭豬也膘肥體壯,一定能賣出個好價錢,等秋收結束了,重新翻新一下舊宅,購置點家具,日子會越來越好。 “老四啊,如果哪一天我有什么不測,兩個娃就只能托付給你了!” 二哥和我說過的這最后一句話,現在想起來,或許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種囑托。 我讓司機找個平坦處停下車來,平復一下心情后,又給三哥回了電話。三哥說,二哥一早去地里干活,回家吃飯后說是有點困就先躺下來休息一會。可誰也不會想到,這一躺就再也沒有醒來。 二哥,我至親至愛的二哥,不滿五十五歲的二哥已經高中畢業,他和村里的年輕人到十余里外的水庫修壩去了。開學的那一天,二哥專門請了假送我去學校。我的第一任班主任李老師是二哥的同學,二哥牽著我的手交給李老師,反復叮嚀不少句,又怕別的淘氣孩子凌強欺弱,讓我吃了虧,二哥把我送入教室,臨走時那種一百個放心不下的的表情至今我都難以忘卻。 雖然我的體質不好,個頭不高,可是我的學習成績卻是杠杠的,每次考試,我都穩拿年級第一名。老師喜歡我,同學們也和我相處很好。我不僅一直是班里的學習委員,而且是第一批加入了少先隊組織。鮮艷的紅領巾朝脖子上一戴,自我感覺真的是無法用文字能表達出來的。 中考成績出來后,我是全鄉考生中的狀元,一所外省的電子學校通知體檢,但因為我視力和別的體能不達標,最終未能如愿。就在得知這一消息的那天晚上,二哥冒雨騎車去到聯校領導家里了解情況,當得到校長的肯定答復,依我的成績被市重點高中重點班錄取時,二哥頓時像被打了興奮劑,一路狂奔往家走。也許是樂極生悲,騎車下坡時摔到了路邊的溝里。真不知道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被自行車壓住滿是血污雙腿的二哥是怎么爬起來推著斷了前叉的自行車回到家里的。 高中所在的學校離家六十余里路程,二哥一邊綁著行李,一邊帶著我一大早動身,午飯過后才到了學校。辦完手續后啃了兩個干餅子,喝了幾口自來水,馬不停蹄地踏上了返程的路。 二年的高中,是二哥和父親用起早摸黑種菜換來的錢供我交學費和伙食費的。當我不負眾望考上省城的學校時,又是二哥背著行李坐火車把我送到了學校。那一晚,二哥為了省錢,沒有住旅館,和我一起擠在學生宿舍。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二哥滿是興奮的臉上,他叮囑我,一定要好好學習,畢業了找個好工作成家立業。至于學費有他想辦法,還囑咐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千萬不要在飲食上虧待自己。 由于各種原因,二哥將近四十歲才結的婚,那時候我剛畢業。因為二嫂輕微智障,以致生的兩個閨女都與一般的孩子有差別,這讓二哥很揪心。二哥給我寫信,要我看能否找到好的醫生,對孩子的弱智給予及早治療。為此我咨詢過好多機構,問過許多人,幾乎都是搖頭嘆息。怎么辦呢?眼看孩子們的身體一天天長大,智力卻嚴重滯后,幾乎除了海吃和胡玩,別的什么事都不上心,更嚴重的是經常輕則打盆子摔碗,重則把自己倒騰得遍體是傷。 我是用二哥和父親一起種菜養豬所得上完學的,我總想著畢業參加工作后便能力所能及地在經濟上幫助家里一點,可現實情況是,畢業不到半年,我就商量著和對象結婚。結婚的各種花銷是需要銀子的,銀子從哪里來?只能再靠家里。父母親和二哥還得節衣縮食,精打細算,一塊一塊給我攢錢。在以后便是生孩子,買房子,我對家里的貢獻幾乎為零。盡管父母哥哥一直沒有對我有任何抱怨,可我一直有愧疚感。 二哥走了,走得這樣匆匆,走得這樣讓人不舍。 我一路風塵回到老宅,二哥的靈堂已經搭起,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不少,雙膝跪地哭得聲嘶力竭,感天動地。 二哥走了,二哥真的走了! 我該說什么,又該做什么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2008.7.6 ![]() -- 作者簡介 ![]() ![]() ![]() 《郁氏文化》編審部成員組成 顧問:郁美蘭 匪 石 審稿組主管 : 郁志發 組長 : 范俊來 審稿組成員:郁光濤 郁祖槃 審稿組成員:劉高田 編輯組主管 : 郁郁松 審稿組組長 : 張愛梅 組員:陳玉峰 推廣組主管:郁旦斌 組長:陳玉峰 組員:郁德忍 郁光濤 丁秀萍 郁秋萍 郁洪軍 郁家社 杜永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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