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在沒任局長前，是沒戴眼鏡的。那時，瘦高個兒，窄窄的臉上，一對小眼睛似要打架。局長任了局長后，好友玩笑說，戴副眼鏡更像局長，于是，局長就真的戴上了眼鏡 。

那是一副寬邊眼鏡，塑料制品，非常普通。聽說是在一位朋友那兒得到的：淡紫色的鏡架，薄薄的玻璃片兒，沒有度數——平光。

玻璃片后，常常閃動著智慧的目光，很有樂趣。那次，小蘭低頭走路，不小心撞上了局長，局長擠著眉，做了個卓別林的眼神，嘴角還往上翹了翹，把個小蘭逗得笑出了聲。

不久，來一股風，把局長鼻梁上的寬邊眼鏡，吹成了黑黑的墨鏡。

當然，局長還是風趣如初，時常和大家開點玩笑，逗逗樂子。眉頭一緊一松，嘴角一揚一抑的，就是看不見那智慧的眼神了。

局長悄悄地對朋友說：“墨鏡就是好，別人笑時，我用眼神瞪著，誰也不知道！真妙。”

大伙還是知道了，感覺后背有些發涼：天啦，要是哪天被局長瞪著了，還蒙在鼓里，多駭人啊。

漸漸地，逗樂少了，笑聲沒了，一切是那樣的平靜自然。

局長時不時扶一扶墨鏡架，有時還摘下墨鏡，用紙巾擦拭眼睛。大伙不敢窺視廬山真面目，都離得遠遠的。局長也沒認真看遠離的人，因為局長眼睛變得真的近視了。

局長的墨鏡就變成了金絲眼鏡，玻璃片兒淺藍淺藍，有了些度數。大伙又看到了局長的眼神，不過，眼窩深陷了，目光不再柔和，少了好多智慧，多了些許深沉，添了不少神秘，看人的時間總會長那么一秒兩秒，好似在盯，讓人產生畏懼。

大飛和小蘭一個辦公室，就私下討論過局長的眼鏡。

小蘭說：“局長的眼鏡又換了……”

大飛也說：“局長的眼神也變了……”

“總讓人猜測不透——”小蘭想到了過去。

“感覺有點兒可怕——”大飛看到了現在。

兩人想，那就不去關注局長的眼鏡了，只關注一下自己。一來二去，大飛和小蘭的距離拉近了，但這不是在戀愛，因為各自都有個小家，時下，只是一種相見恨晚的友愛接觸。

于是，兩人進了影院，下了舞廳，泡了酒吧……都是在空閑時，悄悄的地下工作。

一次，局長用金絲架鏡片后的眼神，透視著大飛好一會兒。大飛說：“局長，我正想給您講個故事呢。”

局長搖搖頭，制止了大飛。局長說：“大飛，你工作出色，好好干吧，局里準備派你和小蘭一起出趟差。”

大飛想推辭，怕擴大影響，可嘴上說出的卻是感謝話：“多謝局長關懷，我一定好好干！”

大飛心里在想：出差嘛，光明正大，有啥見不得人的，去就去唄！

大飛和小蘭就來到了異地。下車后，肩并肩，手挽手，一起住進了酒店。大飛心里特別地感謝局長的情意。

出差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一天傍晚，小蘭的丈夫竟然闖入酒店，氣勢洶洶地把小蘭拉走了……

局長并沒有責怪大飛。可是，大飛看到局長鏡片后的眼神，是那樣神秘，總是難以捉摸。

后來，大飛調離了單位，說是他主動要求回避小蘭的。

再后來，大飛看到，局長也跟小蘭出了差。

不過，局長的眼鏡又換了一副更深的顏色……

作者簡介

胡侃，原名胡昭平，貴州省余慶縣龍溪小學教師，現已退休。曾有多篇文章散見于省內外雜志報刊。雖已花甲，仍喜筆耕，不望獲利，只求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