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版《紅樓夢》賈寶玉的扮演者歐陽奮強說,給我當丫鬟的袁枚,非常漂亮,一開始我都不敢正眼看她,只能偷偷地看。雖然化妝師給她化妝是照著丫鬟的定位,可是她天生麗質,溫婉動人。 上世紀八十年代籌備拍攝的央視版《紅樓夢》,在演員選拔上走出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當時劇組經費緊張,導演王扶林決定全部啟用新人演員,在全國范圍內尋找最貼合原著形象的素人。 這場聲勢浩大的海選持續數月,從一萬多名報名者中層層篩選出百余人,最終進入集訓的姑娘們個個容貌出眾,仿佛從曹雪芹筆下的畫冊里走出來的仕女。 在眾多入選者中,來自安徽黃梅戲院的袁枚顯得格外亮眼,這位黃梅戲舞臺上的當家花旦,原本是沖著林黛玉這個角色而來。 她拖著裝滿戲服的行李箱走進北京大觀園招待所時,與同屋的陳曉旭打了個照面。 當時陳曉旭穿著素色布衣,兩條細長的辮子垂在胸前,眉目間帶著若有若無的憂郁。袁枚心里咯噔一下,暗嘆這姑娘簡直就是林黛玉轉世,當即決定改換目標。 轉攻薛寶釵角色的過程中,袁枚遇到了新的競爭者,當時劇組里已經有幾個候選人在排演寶釵的戲份,誰也沒注意到陪同老師女兒來試鏡的張莉。 這個文工團出身的姑娘往鏡頭前一站,活脫脫就是書中那個“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的大家閨秀。 王扶林導演當場拍板定下張莉,還特地為她爭取了留京名額,袁枚看著比自己小5歲的張莉穿上寶釵的錦繡華服,只能再次調整方向。 兩次錯失主要角色后,袁枚被暫定為賈母身邊的鴛鴦,可定妝照拍出來總感覺不對勁——這個姑娘生得太標致,眉目如畫卻少了鴛鴦抗婚時該有的剛烈勁兒。 正當她捧著《紅樓夢》原著反復琢磨時,副導演突然通知她改演襲人,這個轉變讓袁枚有些發懵,畢竟在原著里,襲人是個“粗粗笨笨”的丫頭,而鏡中的自己明眸皓齒,怎么看都與角色設定相去甚遠。 為了貼近角色形象,化妝師想了個妙招,他們用暗色粉底壓住袁枚光潔的額頭,特意在她線條優美的下巴上打陰影,硬是把瓜子臉修飾得圓潤了些。 造型師還給她梳了個老氣的發髻,配上素凈的丫鬟服飾。當袁枚看著鏡中判若兩人的自己,反而松了口氣——這下終于像個“笨笨的”襲人了。 真正考驗演技的是襲人與寶玉的對手戲,拍攝“寶玉私訪襲人家”那場戲時,歐陽奮強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演員面對鏡頭經驗不足,倒是袁枚用黃梅戲舞臺積累的功底帶著他入戲。 她低頭整理床鋪時自然流露的溫柔,給寶玉端茶時恰到好處的分寸感,讓監視器后的導演連連點頭。 后來在審片時,王扶林特意把這段戲重放了三遍,對著身邊的工作人員感嘆:“這丫頭把襲人那份欲說還休的心思全演活了。” 劇組里的老戲骨們起初都沒把這個黃梅戲演員放在眼里,直到有次拍“晴雯撕扇”的重頭戲。 按照劇本,襲人此時應該跪著勸解,袁枚卻臨時加了段細節——她伸手想扶又不敢扶的細微動作,把襲人既心疼寶玉又恪守本分的矛盾心理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場戲拍完,飾演王熙鳳的鄧婕主動過來拍她肩膀:“原先只覺得你扮相好,沒想到戲也這么扎實。” 在長達3年的拍攝周期里,袁枚始終保持著戲曲演員特有的自律,每天收工后,其他姑娘們湊在宿舍嗑瓜子聊天,她就戴著耳機反復聽紅學專家的講課錄音。 有次道具組弄丟了襲人的汗巾子,她連夜翻著原著查找相關描寫,硬是憑著記憶用碎布頭重新縫制了一條。 這種較真勁兒讓服裝師都自嘆不如:“給這姑娘做衣裳最省心,她自己比裁縫還清楚該用什么料子。” 最讓劇組人員津津樂道的,是袁枚對角色分寸的把握,有場寶玉挨打后眾人探視的群戲,按劇本襲人應該站在外圍默默垂淚。開拍時袁枚卻突然退到屏風后面,只露出半張淚痕斑駁的臉。 這個即興改動得到導演認可,后來成了紅學家們分析襲人性格的經典鏡頭。事后被問起創作思路,袁枚只是笑笑:“襲人到底是丫鬟,再心疼也不能搶了主子們的戲。” 當多年后再看這部劇,年輕觀眾很難想象襲人的扮演者曾是黃梅戲名角,那個在熒屏上低眉順眼的丫鬟,戲外其實是敢為角色自毀容貌的狠角色。 信源:30年前一場“劇變”,如今成經典.錢江晚報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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