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陵湘
我的第一本小書,散文小說集《 三角梅》,由光明出版社出版了,心情自然激動萬分。 其實,這也不算是第一本。因為去年的陽春三月,我在與老連隊老戰友“失聯”36年后,被老戰友張樹培在“百度”中搜了出來,轉手交給了“一世厚情”,老連長陳愛民組建的戰友群。我總算命好,在晚年找到了“老家”歸了隊。歸隊后,老戰友王柏林得知我秉性難改,還在“涂鴉”,寫了幾十年稿子,發表了近百萬字的作品,嚷嚷著跟我要書看。卻不料我是一介布衣,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著書立說這種“鴻皓之志”,他不免心生遺憾。王柏林戰友是位中學老師,很熱心,多才多藝。當年在部隊,他乒兵球打得好,曾參加過師里的比賽。手風琴也拉得好,在連演唱組,我獨唱他伴奏,兩人感情甚深。他要我把近幾年的文章傳給他看看。我愚鈍不會電腦,只好用手機發了幾十萬字的鏈接。幾個月后,我收到他發來的一個快遞,打開一看,卻是3O本新書。書皮上赫然寫著《陵湘文集》,單本有211頁。這是他自費幫我出版的,讓我送給戰友親朋作個紀念。若大一份厚禮,讓我驚喜到今天,感動到永遠。 我一生命運坎坷多舛,下過放,當過工人,參過軍,當過“官”,下過崗,開過小店,而做得最久的是文秘。我的業余愛好是“爬格子”,這是我這一輩子的執著。既使是我人生最艱難的時候,我也仍然“執筆不悟”,沒有放棄。去年鄉土文學社送給了我一頂“鄉土作家”的桂冠,受寵若驚之際。自感才學疏淺,心無點墨,與“作家”相差甚遠,受之有愧名不符實,稱其量頂多算個“草根寫手”。
我是一個在深山溝里長大的礦工后代,我的爺爺往上走,世世代代都是沒文化的農民。直到我的父親這一代,也沒人識幾個字,他老人家還是五十年代初在礦山掃盲班掃的盲。童年時期的我與鄉下孩子無異,有過歡樂,但更多的是幫父母干家務。扯豬草,砍柴,菜地除草捉蟲子,挑水,煮飯洗碗筷,能干的都得干,不能干的“擼起袖子”也要干。十一歲那年我和大人翻山越嶺,起早摸黑去挑沙,從山下挑到山上,垂直線一公里,三角錢一百斤。我每擔只能挑三四十斤,一天挑4擔,累得腿腳發軟掙五角錢,我硬是干完了一個暑假。六歲啟蒙,就讀于礦山子弟學校。四年級時正逢“文革”轟轟烈烈,學校老師專享的閱覽室被封。暑假期間學校無人看管,閱覽室竹篾做的后墻,被人打穿一個大洞。我在墻洞旁檢到一本名為《苦菜花》的小說。其實在那個年代,在那座與外界幾乎隔絕的大山深處,一個山里的孩子根本不曉得小說為何物。以我小學四年級的學歷,雖然字還認不全,可連猜帶蒙,被書中的故事和情節折騰得“廢寢忘食”。那時我不知道這是文學作品,更不知道當時這類文學作品,已被劃定為“大毒草”,成為禁書不可流傳而被焚毀。 十三歲那年我的父親因車禍離世。父親剛走不久,我的一家又被“流放”回祖籍,在鄉下我半耕半讀念完了高小。有一天我去表哥家玩。看到大表哥偷偷地讀一本書,是古典小說《水滸傳》。那是表哥冒著挨批挨斗的風險,私藏下來的“毒品”。可對我來說卻如獲至寶,津津有味,一連幾天手不釋卷,將它啃完。我很崇拜那些寫書的人,甚至不知天高地厚,癡人作夢,自己有一天也能著書立說。一年以后“落實政策”全家返礦,我進入初中。那時有句口號“讀書鬧革命”“讀書無用”,學生大半的時間用于學校組織的各種勞動。我經常利用晚上空余時間,去礦山的工人圖書閱覽室,看報紙翻雜志,成了閱覽室的小常客。同時經常幫管理員打掃衛生,整理報刊書架,去新華書店扛書包書皮。一來二去我和長我一輩的圖書管理員,成了忘年之交的朋友。管理員對我“網開一面”,“恩準”我可以悄悄借閱館內所有書籍,這可是工人干部享有的待遇。直到我后來下放,都保留著這個“特權”,這無疑給了我以后“涂鴉”很大幫助。 一九七二年,我在下放一年之后,招工回礦當普工。三年后應征入伍參加了鐵道兵,在鐵道兵一師后勒倉庫服役。在部隊第二年當了連部文書,不久又擔任庫部通訊報道員。開始給軍報和地方報刊寫“豆腐塊”,同時也創作一些歌詞、說唱詞、小劇等文藝作品。五年后,我復員回到地方,先后擔任廠、礦辦公室秘書和廠報總編,工會副主席等工作。工作之余,為了提高自已的寫作能力,我參加了《湖南文學》函授培訓班學習。幾十年里,我先后在《鐵道兵報》《中國工運》《主人翁》《湖南日報》《湖南工人報》《長江日報》《湘江歌聲》《湖南稅務》《現代工人報》《老年報》《株洲日報》《鐵牛潭》等數十家報刊雜志;及《今日頭條》《鳳凰新聞》《搜狐新聞》《1點資訊》《封面新聞》《鄉土文學》等網絡媒體;發表散文,論文,短篇小說,小小說等文學作品數百篇,近百萬字。其作品屢有獲獎,成為市、縣文聯作協會員,鄉土文學作家,編委。 其實,我這一輩子癡迷寫作,一直在文學的道路上蹣跚前行。孩提時少不更事,有點異想天開,戲言當個“作家”。此后真成了“捉家”,爬了幾十年格子,回頭一看,無非是些文字的堆砌。去年,鄉土文學社準備為幾位作家出書,選中了我一個。雖然在一堆的作品里,左挑右選斗膽出了《三角梅》這本散文、小說集。自覺與大師相比差孫猴子一個跟斗,與文友相比自愧不如。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只是一個“文革”時期掛名的初中畢業生。文學功底差,盡管我努力了,認真了,絞盡腦汁,也出不了上乘之作。如今又步入老年,所以命中注定這輩子我只能是個“捉家”。兒時當作家的戲言不可當真,能發表的這些“作品”,出的這本集子,在這大千世界也不過是曇花一現,不足引人青睞。但對我來說畢竟也是自己的“孩子”,好歹是自己煞費苦心,一生的結果,癡人就這點出息。 責任編輯 陳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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