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磨刀不誤砍柴工,比如說之前聽過一個例子,一個人在森林里邊看到一個工人,拿著一把破斧頭在砍樹,然后砍了半天一棵樹沒砍到,你就會上前給他說,你為什么不停下來?把你的斧頭磨一磨?然后伐木工人說,我連砍樹的時間都不夠,還有時間去磨刀。大家想一想這個道理說明什么?你刀不快的時候,你費的力氣更多,但是你的效率反而更低。如果你把斧頭磨鋒利了,那么花更少的時間,你的效果就會提升、更快。所以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砍柴就是我們的臨床療效。 磨刀是什么?把我們的臨床能力提升了一下。磨的什么刀?就是抓住提高臨床療效的關鍵。 我們大家想想,我們大多數都是中醫內科醫師,那么內科醫師是什么?主要是用方劑來治療(疾病)的。當患者走進你的診室,坐在你的面前,說大夫我生病了,然后我們就要問,你哪不舒服?然后通過望聞問切,把四診信息采集之后,我們望、聞、問、切,然后在腦海中得出一個證,這個證就是我們中醫說的辨證論治的證,證其實包含兩個要素,包含一個病位,包含一個病性。 比如我們經常說,你這個人是肺火,你這些人是肝火旺,你這人是個脾虛,大家想想,脾虛也好、肺熱也好,心火、肝火、包括腎虛,里邊有沒有病位?只不過我們經常用的是臟腑辨證,心肝脾肺腎它是病位。而虛實、寒熱,這是病性。 所以任何一個診斷都離不開病位和病性、病位和病性就像地圖上的經度和緯度一樣,經緯相交,他才能確定一個診斷,缺少其中任何一個診斷都是不能成立的。所以當我們把病位病性確定了,診斷明確了,好,有了診斷之后,我們下一步干嘛?下一步就是確定治則治法了。根據治則治法,我們才能確定最終的一個方藥加減,最終我們才結合什么?三因制宜,因時、因地、因人,最后完成一張處方,那么患者高高興興的拿著這張處方回家吃藥了。診療過程到此完結,大家想想,我們臨床當中看病是不是不斷的在重復這樣的臨床過程呢? 好,我們反推一下,如果我們倒推的話,患者這張方子是怎么出來的?方從法出。好。法又是怎么確定的?法隨證立。所以方從法出,法隨證立。什么處于最關鍵最根本的位置? 那就是證處于最關鍵的位置。大家可以想想,如果證診斷錯了,你的法還會對嗎?法的方向錯了,你的方子還有療效嗎?都通通是沒有的。所以在臨床過程中什么最重要?就是辨證處于最關鍵的位置。 我們說北京協和醫院水平最高,那么說你如果遇到一個疑難雜癥,你沒辦法治療的時候,你就會想,我為什么沒辦法治療?是因為這個病你診斷不清楚,對吧?他疑難雜癥,疑難雜癥就疑難在,你不知道他是什么病,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證,所以你無從下手。一旦你能明確了這個病的診斷,明確了病的中醫的證,你應該就會治療了。 所以我們說,這個患者我診斷不清,疑難雜癥,你去上級醫院,比如說西醫的,去了北京協和醫院之后,專家給你明確診斷了,回來之后,我們都會治療了。所以小大夫跟大大夫,小醫院跟大醫院的最關鍵的區別點不在于水平高低,就在于你能不能把疑難雜癥給診斷清楚,你能夠診斷清楚,好,那你就是個大師。如果你診斷不清楚,你就是個一般的醫生大夫。 所以通過今天我們的剖析,大家會發現,怎么樣才能提高我們的臨床療效? 首先最基本的就是把我們對疾病的診斷的能力給提高上來。而我們中醫的診斷,就是辨證論治的證。大家想中醫的兩大基本特點,一個是整體觀念,第二個就是辨證論治。所以我們反復強調的辨證,中醫學大原則是辨證,那落到我們經方上辨什么?分成兩個具體步驟,第一,先辨六經。第二,即辨方證,所以求得方證相應而治愈疾病,這就是我們的經方的臨床思維。 那我們臨床當中到底是從辨病學起,還是從辨證學起? 世間的病有千千萬,就像我們新型冠狀病毒感染一樣,它是一個新的疾病,我們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西醫沒有經驗,我們中醫也沒有經驗。那我們中醫能不能治療?我們說是能治療,為什么?我們不關注你是病毒細菌,還是非典型病原體,還是針對什么的? 我們只把這些致病因素統統稱為邪氣,人體的抵抗能力我們稱之為正氣、正邪交爭,他就會有一系列的癥狀反應,我們是通過這些癥狀反應來看,判斷出它的病位,判斷出它的病性。只要能確定病位,確定病性了,我們中醫診斷的證是不是就能確定了? 證確定了你還不會治嗎?因為我們學的就是辨證論治,所以我們按照我們的中醫辨證論治原則,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我們是能夠治療的,至于以后再有其他的新發的傳染病,我們依然能夠治療。以前能治,現在至將來同樣能夠治。如果你要跟著西醫的病名跑的話,這個疾病層出不窮,每一種病,你要掌握一種經驗,而病有千千萬,病毒始終變異,你跟著病的屁股后面走,你永遠也追不上它的腳步。因此我們中醫的原則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無論何種疾病,我們就堅持辨證論治,而我們辨證最重要的就是八綱辨證。 在《醫宗金鑒》中,曾經有這樣的話說,漫言變化千般狀,不外陰陽表里間。 不管你什么疾病,不管你癥狀千變萬化,從病位而言離不開表里,從病性而言離不開陰和陽。這不就是八綱辨證嗎? 漫言變化千般狀,不外陰陽表里間的另外一個意思,是不是說八綱辨證可以辨治世間一切疾病。我們看我們現在的中醫內科學是跟著西內科學的屁股后面編寫的,完全是按照病種的,尤其現在是按照臟腑辨證,首先分為肺系、肝系、脾系、心系、腎系等等。 每個系下邊又有很多病種,比如說在肺系疾病,有感冒、咳嗽、風溫肺熱、哮病、喘證、肺脹、肺痿、肺癰、肺癆,每一個病名下面又給你分幾個證型,比如說肺系疾病下邊有9個具體的病名,每個病名里邊再給你分5個具體的證型,好,光肺系病癥,你要掌握5*9=45個證,掌握5*9=45個方。那么再乘以五臟,你想一個中醫內科學下來,你要掌握200多個證,200多個方,最后你就會覺得中醫太難學了。因為誰也不可能把200多個方、200多個證記得牢牢清楚。 這就是為什么很多中醫院校畢業的人畢業之后不干中醫了,因為他覺得中醫太難學了。我們換一種角度,如果從辨證論治的角度來看,世間的病位只有表證、里證、半表半里證,世間的病性只有陰證和陽證。這么下來世間只有6個證,6個證對應的就是6個治法。這樣中醫變得是不是很簡單了? 什么是臨床思維?當臨床當中你看到一個患者,通過望聞問切,到腦海中你思考,最終直到你給患者開具一張處方。那么這個過程當中,你腦海當中想的是什么?這就是臨床思維。 我們看經方的定義,在《漢書·藝文志》當中說“經方者,本草石之寒溫,量疾病之淺深。”我們會發現什么是中醫治病?無非是用藥石的寒熱溫涼來調整人體的寒熱溫涼,同時要判別病位的淺和深。 寒熱,寒者熱之、熱者寒之。不就是我們中醫最基本的治法嗎?疾病的淺深不就是我們八綱當中病位在表在里嗎?所以大家看“經方者,本草石之寒溫,量疾病之淺深”其實就包含了我們八綱辨證的思想。至于后面的“及失其宜者,以熱益熱、以寒增寒”,是不是就犯了我們八綱辨證,治法的錯誤問題呢,應該是寒者熱之,熱者寒之,你治療反了。那就是我們的八法治療錯誤,所以經方跟八綱密切相關。 我們再看張景岳曾經在《景岳全書》里邊指出“陰陽為醫道之綱領”、“凡診病施治,必須先審陰陽”在這里又提出一個6變的觀點,6變是什么呢?表里、寒熱、虛實,即醫中之關鍵。明此六者,萬病皆指諸掌矣。明此六辨。好,六變加陰陽,請問是不是我們所謂的八綱?則天下之病,故不能出此八者。 這里再次反復強調,天下萬變不離其宗,不管你什么疾病變來變去,你病性離不開陰陽、寒熱、虛實,病位離不開表和里,當然我們在表和里當中再加入一個半表半里,《醫學心悟》也說,病情既不外此,則辨證之法亦不出此 陳修園說了“良醫之救人,不過能辨認此陰陽;庸醫之殺人,不過能錯認此陰陽。 大家想,在古代,你想當一個名醫,很簡單,你把八綱辨別清楚就行,八綱你都辨錯了,你治法,你的方劑還有效嗎?當然沒效了。以熱益熱,以寒增寒,那你就是個庸醫。 所以怎么判別你是個良醫?還是個庸醫,就看你辨證,尤其最基本的就是看你的八綱辨證能不能辨別準確。辨對了你就是個好大夫,辨錯了你就是個殺人的庸醫。所以我們對辨證最基本也最重要,直接決定著我們的臨床療效。 我們來看扶陽學派的開山鼻祖鄭欽安先生曾經說過這么一句話,說“醫學一途,不難于用藥而難于識證;亦不難于識證,而難于識陰陽。 我們都知道扶陽學派善用姜桂附,所以很多人學扶陽學派,重點在學姜桂附,大劑量用,但是那都是些表面。扶陽學派真正的精髓地方在于什么?真正的精髓在于你能不能把陽虛給辨別出來,你把陽虛辨別出來之后,我想大家都會去用附子了。所以決定你敢不敢用附子的前提,就在于這是不是一個陽虛?在于你能不能把陰證陽證的診斷要點給我牢牢掌握。如果陰證陽證你都辨認不出來的話,你都診斷不清楚的話,你后面的治法跟方劑通通是沒有方向的。 我們看在《醫林繩墨》中說:“仲景治傷寒,三百九十七法,一百一十三方。”背后的主要核心思想是什么呀。“究其大要,無出乎表里虛實陰陽寒熱,八者而已。”這八者,我們的八綱,所以《傷寒論》雖然講的六經辨證,但實際上《傷寒論》中處處都有八綱辨證思想的體現。正是因為傷寒論的六經和八綱密切相關,所以我們說六經來自于八綱,辨六經就是辨八綱的過程。你如果把八綱給我辨準確了,六經其實就明確了。 這是清代《醫宗金鑒》傷寒心法要訣當中的一首詩。 六經為病盡傷寒氣同病異豈期然 推其形藏原非一,因從類化故多端 明諸水火相勝義,化寒變熱理何難 漫言變化千般狀,不外陰陽表里間 最后兩句,希望大家能夠仔細體會,漫言變化千般狀,不外陰陽表里間,就體現了病位表里、病性陰陽,通過病位通過病性就構成了一個診斷。 經方是一個完整的體系。 我們在看八綱的時候,病位只有表和里,病性陰和陽,所以在八綱看來世間只有4個診斷,那就是表陽證、表陰證、里陽證、里陰證。 但是在《傷寒論》中我們多了一個半表半里的概念,什么意思呢?在病位表和里中間,多了一個第3種情況,半表半里,這么一來就由二分法發展成了三分法,六經就比八綱更進一步,多了一個病位,那就多了一個半表半里的陽證和半表半里的的陰證,三個病位,兩個病性,二三得六,就由八綱發展成了六經。 大家一定要明白六經和八綱之間的關系,所以你把病位跟病性給我確定了。六經診斷就明確了,這就是六經和八綱的對應關系。我們通過這個表上能看出,世間的所有疾病,在我們看來,病位離不開這三種情況,病性離不開這兩種情況。 所以世間無論何種疾病,都離不開我們六經辨證的范疇。不管你是傷寒還是溫病,還是內傷雜病,我們想是不是都可以用六經辨證來治療。 因為六經辨證是一個完整的體系,所以清代醫家柯韻伯說“仲景之六經為百病立法,不專為傷寒一科,傷寒雜病、治無二理、咸六歸六經之節制”。 俞根初也說“以六經鈐百病,為確定之總訣。” 而清代醫家陸九芝說“學醫從《傷寒》入手,始則難,繼而大意;從雜癥入手,始則易,繼而大難”。所以學《傷寒》主要是給我們確定一個規范,這個規范就是辨證辨六經,六經的標準我們掌握了。你再看其他醫家的經驗,或者看臨床問題,你都會覺得很簡單,這就是學經典的意義之所在。 就是告訴你打漁的方法,予以指導。所以我們經方辨證是提高我們臨床療效的關鍵。 而經方辨證的核心是辨什么?前面說了,證是由兩個要素決定的,一個是病位,就是表、里、半表半里;一個是病性,就是陰和陽,陰陽是大的方面,至于說辨陰陽的重要性,我想大家都非常清楚,比如說兩句話,察色按脈,先別陰陽,是不是告訴我們辨別陰陽的重要性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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