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頻內容更全! 1 這幾天因為某大中藥企業生產的仁丹汞超標,引發了人們對OCT類中成藥的關注。 前一段日本小林制藥的保健品“紅曲”中毒致5人死亡,而我們藥店里賣的非處方中成藥數不勝數。現在又都搬到了網上藥店,購買起來方便得很,想吃啥吃啥。我們是世界唯一一個實現吃藥自由的國家。 保健品不屬于藥類,非處方藥也可以自己隨意購買,對于一些熱衷于傳統醫藥的人來說,確實存在很大的風險。比如為了防中暑吃仁丹吃到汞中毒。 仁丹怎么防中暑我不知道,但我小時候對這個藥名就感興趣。因為有個“丹”字,這就很容易聯想到仙丹,長生不老。我不知道熱衷于中仁丹的人有沒有這種聯想,有就壞了,不但不能長生不老,有可能會中途下車。 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六十年代拍的《大鬧天宮》向我們普及了煉丹術,從聽評書的那種模糊的意象轉變成了具象。看了電影《大鬧天宮》,大家就想兩樣東西,都是吃的。一是仙桃是個啥味,一定超甜;二是太上老君煉的仙丹是啥味,有人說一定很鮮。 對于東北農村人來說,那個年代鮮味有兩種。一是黃瓜小蔥拌東北大醬,這種鮮是蛋白質發酵生產的,遇到黃瓜、小蔥的花青素后析出,也就是味精;另一種是羊肉燉酸菜,也就是東北或北京吃的涮羊肉,那個味是膻。 大家覺得仙丹就是黃瓜沾大醬或是涮羊肉也沒啥意思,到底能有多好吃呢?也不一定。 不過,那時候很多孩子都吃過朱砂,說是朱砂有鎮靜作用。孩子總哭,特別是夜哭郎那種,老中醫都會給開含有朱砂的中藥,這種藥不是苦,是牙磣,藥湯喝完了,朱砂全在碗底,大人用手指抹著往小孩嘴里塞。 現在我們知道朱砂是硫化汞,汞有毒。可從小,我們的爹媽就毒害我們,而這又能怪爹媽嗎?不能;能怪中醫嗎?好像也不能。只能怪無知。 2 我是我們這個家族里個子最矮的,剛過一米六,在東北就是矬子。而我們家族的男性一般都在175以上。 我個兒矮,我爸說是吃中藥吃的。當然這個我并不相信。 我生出來就要死,七天不吃東西,天天哭。然后是吃了什么中藥之后才吃東西了,但也是總哭,老中醫說這孩子驚著了,就吃了很多鎮靜的中藥,里面就有大量的朱砂。 后來還是哭,我父母都是中學畢業,在那時的農村算是高學歷有文化,就去公社看西醫,西醫說是腸胃有問題,沒什么大事。 那個年代,西醫是缺少診療手段的,除了一個聽診器和體溫計外啥也沒有,一般農村醫院血壓計都沒有。所以西醫看病好像更不靠譜,就是聽他瞎分析,沒有交互。 而相對中醫有一套完整的診療手段——望、聞、問、切。這一“切”可不了得,“切”就是號脈,神醫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包括有沒有懷孩子,懷的是男是女。 我不是開玩笑,在現代物理和化學沒有深入介入現代醫學之前,現代醫學的診療手段乏善可陳。現在的醫學診療手段大量使用了現代物理學的各種照影成像技術,X光的、B超聲波的、伽馬射線的等等,這些技術并不是為醫學發明的,但都應用于了現代醫療;各種化學的檢測手段也一樣,現代醫生不驗血、驗尿就不會診斷,而這些也不是醫學本身產生的,是現代化學或者是生物學的研究成果。 現在大家都非常討厭看病中的過度檢查,但沒辦法,這就是現代醫學的尷尬。但我們說的過度檢查是有意過度,為了掙錢。這也得理解,要不然把就診費都提到國外那么高,也是一回事。 3 如果老中醫手一伸,全身就檢查了,那得多么綠色、環保、節能啊!簡直就是理想主義。我們對古代社會公平、淳樸的想象都是基于理想主義的,都是陶淵明的《桃花源記》。 這也就涉及到了為啥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會在我們這樣一個有悠久傳統文化的國度里扎根的原因,因為中國人自古就有這種烏托邦的理想。 我看過西醫之后還哭,甚至到了兩三歲也會常說肚子痛。我一天半夜肚子痛得不行,死去活來,我爸懷疑是爛尾炎。我爸那時是生產隊的會計,就私自找了生產隊里趕車的,現在相當于司機。按理說馬和車是公有財產,個人是不會動的,要用得先向生產隊長和生產大隊申請。但太急了,我爸私自做主,十冬臘月叫車老板兒趕馬車奔往公社衛生院,其實不到10公里,那時可是個遠距離。我去年還走了這條路,只不過坐的是一汽紅旗的SUV,不得不感嘆時代的進步,是時代的進步,并不是人為的功勞。 我小時候東北冬天隨隨便便就零下30多度,地上能凍出半尺寬的裂縫,因為天黑,又因為著急,馬跑得太快,拉車的一匹馬馬腿插到了地裂里,一下子就折斷了,當時就躺下了。 這就等于出大事了,好像這一驚嚇,我的肚子也不痛了,也就不再去醫院了,把腿折的馬拉回生產隊。大概先是我爸和車老板編了一套什么謊話,意思是出去溜馬的時候,馬自己把腿別折了。第二天大家都非常高興,家家吃馬肉餡餃子。可后來事情還是敗露,我們家欠了生產隊里800塊錢,那時的800塊錢是個巨款。后來好像是我爸爸通過會計的手段把這筆錢做沒有了,總之感覺都是我虧下的債。 這之后,我們那個小學的校長給我爸介紹了個老中醫,說是能治好的我病。老中醫開了幾副藥,聲明吃了有可能影響骨骼發育,也就是影響么身高。 那時我已經有點記憶了,那藥非常苦,有黃連、苦膽,也有朱砂。因為碗底還是有紅色的粉末,我不喝,我爸爸用筷子撬開我的嘴往里灌,把牙都撬活動了,筷子都撬斷了,我爸我說犟,最后讓我自己把里面的朱砂舔了,不舔就用柳條打屁股。 我倒不認為是我吃了中藥影響了長身高,因為沒有科學道理。是因為生出來之后胃腸功能發育不良,我媽媽又沒有奶,又沒有奶粉,吃了牛奶、羊奶又不消化,稍微大一點就吃飯,胃腸一直就不行。我小時候又特挑食,吃的東西沒有正常孩子的一半,沒長身高就是營養不足。 但在記憶中朱砂是沒少吃。 4 后來上中學,知道汞有毒,但那個時候還沒有能力質疑中藥。后來對朱砂印象比較深刻,是因為讀《明史》。 一般說明亡于崇禎,其實是從嘉靖就不行了。嘉靖崇信道教,主要是信能長生不老,最熱衷的就是煉丹。嘉靖之后他兒子隆慶皇帝搞中興,可只干了四年就和他爹一起去了,很大程度上也是喜歡吃丹藥。那時的丹藥的主要成分也是朱砂。隆慶死后就是萬歷,萬歷倒不像他的長輩,沒有過分地迷戀丹藥。但出現了立太子之爭,最后導致了明末宮廷三大案,梃擊案、紅丸案、移宮案。 紅丸案就是萬歷死后,長子朱常洛繼位,因為當了皇帝美女太多,用力過猛,當皇帝不到一個月就累趴下。太醫醫治無效,大臣李可灼找來民間高手獻出紅藥丸,吃一粒精神好轉,因為著急,就又吃一粒,死了。 那粒藥丸為什么是紅色,同樣里面有大量的朱砂。 當然,明泰昌皇帝朱常洛之死你也不能說就是汞中毒。但不能吃汞,吃汞就有可能中毒,現在來說就是常識。沒有什么安全劑量,現代科學也沒有證明汞能治療什么病,只對人體有害,特別是水生物體內的有機汞,到了人體內也會沉積,造成汞中毒。 但中醫認為,汞是有毒,但可以以毒攻毒,所以汞能解毒,還能增加胃腸蠕動,引起腹瀉,有助于排出體內的廢物和毒素。這就是中醫理論。 在沒有化學分析、生理解剖的情況下,中醫這么說,你也不得不信,如果科學都證明了,汞根本沒有這些功能,并且本身就是毒的話,你還讓人吃,那就是有問題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問題,在中醫的保護下,能大行其毒,這就不應該了。 前些年珠寶市場活躍,從2008年之后有一個品種非常強勢,那就是南紅瑪瑙。瑪瑙并不是啥值錢的東西,但有一種瑪瑙里含天然朱砂,瑪瑙呈非常漂亮的柿子紅色,就非常值錢。我參與交易過一顆直徑2.8厘米云南寶山南紅瑪瑙珠子,做過舊,品相一般,賣了四萬元。當時就那么瘋狂。后來,臺灣純朱砂佩飾也挺值錢的,一個不到10克的,雕工比較好的小佛也在2000-3000之間。 這東西玩玩行,就不要放在藥里吃了,可仁丹這類的非處方中成藥算藥嗎?好像算,也不算,這就麻煩了。你吃仙丹就確實可能成仙了,問題是不是一下子成仙,中間過程挺痛苦。 現在的老人們都信中醫、中藥,確實不惜以命相博。 我老岳父,一個大連理工學化工的老工程師,80多歲了,看健康之路、養生堂,喝各種帶有霉菌、硫磺的中藥湯子,喝完了還拉肚子,效果非常明顯。 但你要和他說中醫、中藥不行,很多中草原料藥存儲衛生條件不達標,他和你急眼。喝吧,80多了,只能看著喝死拉倒,就這么悲慘。他胸椎骨折住院三個多月,沒打幾針抗生素,打的全是中藥提取物,醫生說打抗生素不好,問題是這些中藥提取物注射液全是自費,氣得你想直接問候他媽。 有時真沒辦法,中醫思想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更扯的是,你比如治感冒的非處方中成藥,它里面的真正的有效成分無外乎是對乙酰氨基酚(撲熱息痛)、馬來酸氯苯那敏(撲爾敏)、地塞米松這些化學成分,至于板藍根、金銀花之類的就非常像花椒面。但老年人認為是板藍根、金銀花有效。 這些年來,關于中醫、中藥的爭論就沒有消停過,可以說是中醫、中藥完勝。中醫大學在擴招,中醫院在擴建,大量中藥取代更便宜的西藥進入醫保目錄。 想想,確實想罵那句最直接的話。作吧!作拉倒,也快了。 這種爭論的本質是思想之爭,不是啥中西方思想,是科學與愚昧之爭,總體說,中國社會進入老齡化之后,進入了老年癡呆狀態。 等吧! 讀書、美食,不問人間世事; 飲酒、喝茶,沉醉清醒自知。 說三道四,感知是非善惡; 吆五喝六,原是夢中呆癡。 老楊品談,陪伴、共享、自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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