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求他故鄉(xiāng)憂郁的靈魂時,發(fā)現(xiàn)了文明之間沖突與交錯的新象征。”小說《雪》的作者奧爾罕·帕慕克,于2006年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瑞典文學院在頒獎公告中對帕慕克做出了上述高度評價。 ![]() 帕慕克出生于土耳其伊斯坦布爾一個富裕的中產(chǎn)階級的西化家庭,從小便接受了西式教育,了解到一些西化思想。青年時期,帕慕克先后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和愛荷華大學做了三年的訪問學者,這更加深入了他對西方文化與環(huán)境的理解。因此,在傳統(tǒng)的伊斯蘭文化與西方文化的融合中,帕慕克的小說始終站在文化交流與融合的立場上,堅持批判與繼承的態(tài)度,運用后現(xiàn)代主義的小說技巧,同時融合古老東方的歷史文化,來尋找土耳其的文化內涵,述說他對于東西方文明的態(tài)度與看法。 《雪》的故事發(fā)生在20世紀90年代的土耳其東部邊境城市卡爾斯。其主要講述了一位在德國流亡的詩人卡以新聞記者的身份前往卡爾斯調查城市里的少女因為戴頭巾而掀起自殺浪潮的原因。而當他到達這座城市后,暴風雪覆蓋了這里,構建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城。在這座城市,卡再度燃起了對初戀伊佩珂的愛慕,也親身經(jīng)歷了在卡爾斯的政治斗爭,自由解放。最后,他在自我的糾結與混亂中,失去了伊佩珂,離開了卡爾斯,被民族主義者槍殺于異國他鄉(xiāng)的街頭。 從銀裝素裹的卡爾斯城里,我們能夠看到外來與傳統(tǒng)思想融合交雜,以至斗爭的多重奏,并從中能夠理解一個正處于思想交雜的社會的渴望與追求。 ![]() 1、蒙昧世界里的第一束光,無非是自由 20世紀90年代的土耳其的政治環(huán)境是極其復雜的,國家剛剛經(jīng)歷過凱末爾主義的全面西化改革和保守主義的抬頭。一方面,土耳其是一個傳統(tǒng)的伊斯蘭國家,很多舊有的習俗深入人心,難以改變;另一方面,為了加入歐盟,土耳其需要做出改變,成為一個更現(xiàn)代與西方的國度。所以,在社會發(fā)展與傳統(tǒng)之間,國家面臨著難以平衡的困境。而《雪》的故事就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發(fā)生。 卡爾斯經(jīng)濟發(fā)展緩慢,人民處于生活的重壓之下難以呼吸,而神藍則利用了女性對于幸福的渴望建立了教派,他呼吁女權,呼吁女性不應該戴頭巾。這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女性因此萌生了自由平等的意識,掀起了不帶頭巾的浪潮,但舊有的社會體系與社會意識如同一張荊棘形成的網(wǎng),將所有試圖逃離,追求開放的人刺的遍體鱗傷。因此,在社會乃至家庭的反對與壓迫下,有一些女孩選擇了自殺。但政府沒有任何寬慰,只是以《古蘭經(jīng)》的一句“真理”:人是真主的杰作,自殺是對真主的褻瀆,繼續(xù)鞭笞著人們的心,因此引發(fā)了自殺的浪潮與更大的暴動。 確實,自由是每一個社會轉型時所必然尋求的。它代表著對舊有社會體系的破壞與重構,代表著對新文化新思想的接受與理解。自由是社會發(fā)展的一束光,是社會前進的動力。但又如羅蘭夫人所言:“自由,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 正是因為舊有社會必然存在的一些蒙昧與無知,那么必然會有心有不軌的人去利用人對于自由與幸福的追求去實現(xiàn)自我私欲。就拿書中的神藍教教主神藍來說,他以一種追求西方新思想,追求自由,打破傳統(tǒng)落后的文化的高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人民的眼前,獲得了至高的贊譽,成為了如同列寧一般的“革命者”。但他真的是一心去追求自由嗎?真的是一心為了人民嗎?我們真的很難判定當他忽視人的生命,并密謀參與到政治斗爭中去的時候,他是否還留有最初的本心。最后,神藍失敗了,通往自由的路也被迫中止,但所幸這沉重的犧牲給人留下了自由的種子。而這星星之火,總有一天,必然會成燎原之勢。自由因代價而高貴,但自由的代價并不是盲目的。真正的自由都是有約束的,而無約束的自由,最后會在放縱中自我滅亡。 ![]() 2、總有一些革命中的犧牲,伴隨著民族的復興 在多方勢力的暗流涌動之下,一場暴動不可避免。夜晚的卡爾斯大劇院里,一名穿著黑袍的神秘女人正在演出一場名叫“祖國還是頭巾”的戲劇節(jié)目。在演戲過程中,女人因為對自由的追求將黑袍點燃,引起了宗教學生的強烈不滿,進而迸發(fā)了凱末爾主義者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者的激烈沖突。卡也親身經(jīng)歷了這場政變,試圖調和各方勢力。 當社會矛盾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革命就無法避免。無論是歐洲法蘭西共和國的一波三折,還是近代新中國的成立,都是通過堅定的革命建成的。革命,不是少數(shù)人主觀發(fā)動的結果,而是客觀形勢使然。卡爾斯舊有的保守主義強烈影響了卡爾斯的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并且隨著凱末爾主義的發(fā)展,部分西方思想已經(jīng)有所流傳,促進了革命的發(fā)生。 此外,革命的過程并不是盡善盡美的,其中也可能存在一些不必要的暴力,甚至傷及無辜。我們對于革命的認知不能僅僅從革命的結果與革命目前造成的損益比來看,而在于長久的,群體的,民族性的意義。劇院中的暴動雖然最后失敗了,但從長期來看,它促進了解放思想的深入,為卡爾斯日后的發(fā)展與人民的幸福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這也是帕慕克所希望的東西方文化的深度融合。 3、個體的價值與意義,在群體面前,如同星輝之于皓月 小說不僅重點講述了社會背景下群體的目標,也描繪了一些個體所追求的價值與目標。而當個體的目標與群體相比,結果往往是不值一提的。 主人公卡是一位詩人,他因為政治逃離土耳其,流亡德國,又因為他的初戀,返回卡爾斯。在卡爾斯的這段時間里,即便他親身經(jīng)歷了卡爾斯的貧窮和混亂,他依然僅僅沉浸自己未完成的詩作與他的初戀伊佩珂,以一種極端自我,游離于世界之外的狀態(tài)生活著,淡薄地對待卡爾斯發(fā)生的荒亂。最后,他的個人需求在群體性的社會背景下被消磨,只能得到一個悲慘的結局。 當社會或是民族處于一個危機狀態(tài)時,個體的價值總是應讓步于整體的。而一味地只去追求個體存在的價值與意義,忽視作為群體中一部分的社會責任感與使命感,結果必然是走向失敗。哲學中個體與整體的辯證關系表明,整體占主導地位,個體是整體的一部分,只有樹立全局觀念,統(tǒng)籌全局,才能實現(xiàn)個體與整體的統(tǒng)一,實現(xiàn)最優(yōu)目標。作為一個愛國主義者,帕慕克深切地告訴人們:個人應該在社會發(fā)展中擔當起屬于自己的社會責任感,從而才能實現(xiàn)個體的價值追求。 ![]() 結語: 《雪》是帕慕克第一本政治小說,也是最后一本,同時也是他最喜愛的一本小說。雖然它并沒有《我的名字叫紅》給他帶來那么大的聲譽,但卻飽含了他對土耳其東西方文化思想融合的思考與反思,表達了他對國家發(fā)展的希冀。 小說運用了輕快、荒誕主義的手法,拖長鬧劇的情節(jié),甚至暗示在這個混亂、冷漠的世界里,任何情節(jié)都是可笑的。他通過劇場表演中非真實的現(xiàn)實,虛假的現(xiàn)實來諷刺現(xiàn)實,讓人對土耳其的政治有一個初步的了解。同時,小說也借神藍的口,描繪了帕慕克所希望的東西方思想融合的場景,表現(xiàn)了作者所希冀的土耳其的文化內涵。 以雪為題,雪是這部小說最大的象征符號。雪既是主人公卡所作的詩集,又是本書的結構模式,更是本書的自然背景。雪無處不在,人物,情節(jié),思想都在雪中產(chǎn)生。雪使這個小城與世隔絕,渲染了撲朔迷離的氛圍,給卡爾斯的人和事都披上了一層神秘色彩。由此,借用書中的一句話:“人不是為了原則而生活,是為了幸福而生活。但是沒有原則和信仰的人是不會幸福的。”從現(xiàn)代多元化思想的碰撞與交織中,愿你會有堅信與追求,并因其而感到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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