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泊爾西部偏遠村莊,一群黃皮膚黑眼睛的女性正經(jīng)歷著人類歷史上最殘酷的生存困境。 她們是巴迪種姓的后裔,一個從14世紀延續(xù)至今的特殊群體。 當世界聚焦在喜馬拉雅的雪山和加德滿都的廟宇時,這些女性卻在泥草屋里承受著三重枷鎖的壓迫,種姓制度、極端貧困與社會歧視,讓賣(mai)淫(yan)成為她們無法逃脫的宿命。 一、從印度藝人到尼泊爾賤民:四百年的身份淪喪 巴迪人的故事始于北印度比哈爾地區(qū)的歌舞表演者。18世紀,當尼泊爾沙阿王朝崛起時,這群流浪藝人被當作“戰(zhàn)利品”帶入西部山區(qū)。 真正將他們推入深淵的,是1854年頒布的《穆魯吉艾恩》法典。 這部法律用白紙黑字將巴迪人釘死在“不可接觸者”的恥辱柱上:禁止擁有土地、禁止接受教育、禁止從事體面職業(yè),甚至規(guī)定他們必須佩戴象征“不潔”的木制徽章。 在尼泊爾種姓金字塔中,巴迪人處于比達利特更底層的深淵。高種姓家庭至今保留著詭異習俗—,若巴迪人的影子投射到食物上,主人會毫不猶豫地將整盤飯菜倒掉。 這種系統(tǒng)性歧視催生了畸形生存邏輯:當其他賤民還能從事清潔工或拾荒者時,巴迪女性唯一被“允許”的職業(yè),竟是出賣身體。 二、每天接客十次的生存代價:泥草屋里的血淚賬本 2023年卡納利省政府的調(diào)查報告揭開了更觸目驚心的現(xiàn)實:在西部某些村莊,60%的巴迪女性從事性工作,年齡最小的從業(yè)者僅有14歲。 她們每天要接待3到10個客人,每次收費折合人民幣7到21元,這筆錢需要養(yǎng)活全家五六口人。 走進巴迪人聚居的村落,映入眼簾的是用牛糞混合黏土砌成的茅草屋。 2017年發(fā)生的孕婦路邊產(chǎn)子事件,暴露了這個群體醫(yī)療權(quán)利的徹底缺失,當?shù)蒯t(yī)院以“會玷污產(chǎn)房”為由,拒絕接收即將分娩的巴迪孕婦。 更殘酷的是,巴迪女性普遍患有嚴重婦科疾病,平均壽命比全國水平低18歲,許多人在35歲前就因并發(fā)癥離世。 這種苦難具有驚人的遺傳性。90%的巴迪兒童無法完成小學教育,不是因為愚笨,而是學校強制他們坐在教室最后排,用粉筆畫出“隔離區(qū)”。當女孩們目睹母親被客人拖進草叢毆打,當她們看著姐姐因拒客被潑硫酸毀容,賣淫便成為心中唯一的“出路”。 三、三重枷鎖下的生存邏輯:為何改變?nèi)绱似D難? 種姓制度如同看不見的牢籠。2020年尼泊爾曾發(fā)生震驚世界的種姓仇殺案:21歲的達利特青年因與高種姓女子相戀,被活活打死后拋入河中。 連達利特都遭受如此暴行,巴迪人的處境可想而知。在西部農(nóng)村,至今流傳著“摸過巴迪人的手要砍掉”的恐怖童謠。 經(jīng)濟貧困構(gòu)成第二道枷鎖。巴迪人聚居區(qū)屬于全國最貧困的“發(fā)展區(qū)域”,這里沒有公路、沒有電力,連飲用水都要步行兩小時去背。 男人們外出打工只能從事最卑賤的工作,收入不及全國平均水平的三分之一。當整個家庭月收入不足500元時,女性除了出賣身體別無選擇。 社會歧視形成惡性循環(huán)。巴迪人被禁止進入寺廟、不能使用公共水井,甚至在集市上購買蔬菜都會被攤販吐口水。2023年發(fā)生的“校服事件”更具象征意義:某NGO捐贈的校服因印有巴迪兒童尺寸,被其他家長集體抵制,理由是“不能讓孩子沾染晦氣”。 四、改變在發(fā)生:從法庭判決到縫紉機上的希望 轉(zhuǎn)機始于2005年尼泊爾最高法院的里程碑判決。法官在判決書中痛斥:“當國家用法律剝奪某個群體的生存權(quán)時,這個國家就失去了文明的資格。” 法院責令政府在兩年內(nèi)為巴迪人分配土地、提供職業(yè)培訓。然而政策執(zhí)行充滿荒誕色彩,分配的荒地連野兔都不愿棲息,職業(yè)培訓項目因?qū)W員遭受人身威脅而終止。 國際援助帶來微弱曙光。“巴迪婦女發(fā)展計劃”已幫助300多名女性掌握裁縫技能,但她們縫制的傳統(tǒng)服飾在市場上無人問津。 某次義賣活動中,顧客聽說這是巴迪人制作的產(chǎn)品,竟將衣服扔在地上踩踏。這種集體無意識歧視,比物質(zhì)匱乏更令人絕望。 真正的改變始于教育突破。2018年,15歲的巴迪少女拉吉成為首位考上大學的族人。 她每天要步行4小時到學校,途中必須繞開三個村莊,因為那些村民們揚言要打斷她的腿。拉吉的錄取通知書被族人供在神龕里,旁邊放著祖先賣藝用的手鼓,這個畫面象征著巴迪人跨越四個世紀的掙扎。 五、喜馬拉雅山下的長夜:何時迎來真正的黎明? 盡管尼泊爾憲法明文禁止種姓歧視,但2020年新冠疫情期間的“種姓隔離”現(xiàn)象,暴露了根深蒂固的社會痼疾。 當高種姓家庭拒絕與巴迪人共用防疫物資時,當達利特青年因跨種姓戀愛被活埋時,人們才驚覺:要摧毀延續(xù)四百年的歧視鏈,遠比攀登珠峰艱難。 巴迪女性的命運,是檢驗人類文明的試金石。當游客在博卡拉乘坐滑翔傘俯瞰雪山時,在加德滿都河谷欣賞燒尸廟的宗教儀式時,或許該想想:在同一片土地上,還有女性因祖先的“原罪”被剝奪做人資格。 改變需要的不只是政策條文,更需要每個普通人摘下有色眼鏡,承認這些“不可接觸者”同樣擁有觸摸幸福的權(quán)利。 喜馬拉雅的陽光終將照亮每個角落,但在此之前,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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