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心理學安上心植入道講透理 讓心理學回歸心之道理的中文邏輯 這是龍心理研究推送的第635篇原創(chuàng)文章 (總第651篇) ![]() 【編者按】《社會科學報》2025年5月8日的第5版刊登了廈門大學哲學系教授王波的文章《“自我”:心理學知識體系的前提反思》。這是一篇視角新穎、見解深刻的好文章!為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心理學的建設與發(fā)展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帶來了有益的啟發(fā)。因此推薦給讀者,并與王波教授對話,希望為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心理學的建設與發(fā)展助力。 以下是正文: 王波教授在文章開篇就直言不諱,直擊要害: 心理學自誕生以來,就常表現(xiàn)出這樣一種傾向:它被深鎖于“科學”實驗室的象牙塔之中孤芳自賞,而日常生活中卻充斥著種種假心理學之名而行的偽心理學。心理學與日常生活彼此斷裂?!靶睦韺W家介入并且試圖通過他們的專業(yè)實踐來改變的世界,不過是一個純粹為生產(chǎn)心理學知識而存在的沉默領域”。壁壘森嚴的各個專業(yè)領地與實驗室成了心理學逃避這種無能感的庇護所,而它屈尊對日常生活所作的于事無補的心理學化處理則反映了其理論想象力的真正匱乏。 王波教授在文章指出,傳統(tǒng)心理學忙于將人類主體性的每一方面心理學化(psychologization),以心理學的方式重釋并通約人們的日常經(jīng)驗,卻對其先行問題鮮有問津:“心理學是什么?它要做什么?”這一前提性反思對傳統(tǒng)心理學來說幾無急難可言,而無急難之急難,恰是傳統(tǒng)心理學最大的急難。缺乏反思性(reflexivity)的作為知性科學的傳統(tǒng)心理學,幾近另一種假科學之名而行的舊形而上學的新形式。正如黑格爾所深刻揭示的,“舊形而上學的思想并不是自由的思想。因為舊形而上學漫不經(jīng)心地未經(jīng)思想考驗便接受其范疇,把它們當作先在的或先天的前提”。這種“素樸的意識大都應用一些現(xiàn)成的自然而然的范疇,漫不加以懷疑,也從來沒有追問過,究竟這些范疇本身在什么限度內具有價值和效用”。文章舉例說,當前國內心理學的一種典型做法是使用西方的方法論,圍繞西方的問題,將西方的數(shù)據(jù)轉換成中國的數(shù)據(jù),然后建構和計算相應的統(tǒng)計模型和效應值。比如,鑒于西方主導的“大五人格理論”(Big Five personality theory),中國心理學如果去模仿其方法論路線,搜集和分析中國人的數(shù)據(jù),從而相應地建構多了幾個或少了幾個因素的中國人格理論模型,那么這種模型看起來確實是中國本土的,然而實際上,這類研究卻忽視了“人格”這個概念本身在什么限度內具有價值和效用。它作為“教會自我”“哲學自我”“政治自我”“經(jīng)濟自我”的輻合形式,是西方兩千余年來基督教教化、笛卡爾主體形而上學和資本主義生產(chǎn)方式等共同塑造的產(chǎn)物,并非普適的、可以直接挪用的像“加速度”“中微子”“氨基酸”這樣的自然科學概念。 事實上,哲學的三個基本問題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到哪里去?這也是所有學科或者說是所有科學都必須明確的最基本的三個問題。因此,王教授這實際上是說傳統(tǒng)心理學——不管是西方心理學,還是西方心理學中國本土化,都忽略了“心理學是什么?它要做什么?”這一根本問題,同時也忽視了西方心理學概念的文化本質與適用范圍。這是當今心理學的通病,也是心理學發(fā)展陷入困境的根本原因。 因此,搞清楚心理學的主體是誰、它從哪里來、到哪里去,這是心理學明確學科定位突破目前困境的唯一出路! 王教授接著分析到,西方個體本位的社會結構的根源實際上是基督教神學,教父哲學家奧古斯丁探究的“我是誰?”,既是自我誕生的開端,也是西方心理學的開端。而對于自我,西方經(jīng)過了一個漫長的認識過程,從勒內·笛卡(1596~1650,法國著名的數(shù)學家、哲學家、物理學家,歐洲近代哲學的奠基人之一,被黑格爾稱為“近代哲學之父”)的“我思故我在”,到大衛(wèi)·休謨(David Hume,1711年~1776年,蘇格蘭哲學家、經(jīng)濟學家、歷史學家,被視為蘇格蘭啟蒙運動以及西方哲學歷史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來自世界與身體的感覺與意象”,再到康德“將其設定為一種道義的與邏輯的必然性”,最終“在德國觀念論者那里最終成為創(chuàng)造宇宙的精神實體”;從笛卡爾從最小化自我出發(fā)證成最低限度的自我確定性,然后據(jù)此推論出世界,到霍布斯以來的社會契約論以奉行最低限度道德的個體為基點推論出社會,從追求公共的“善”的積極自由全面退行到競逐自我權利的消極自由,復雜的社會關系被還原為理性個體主觀約定的人造物,權利本位的占有式個人主義(possessive individualism)筑起自我和心靈的銅墻鐵壁。 王教授認為,笛卡爾形而上學地討論了現(xiàn)代性自我主體產(chǎn)生的哲學可能性,霍布斯與洛克等從政治學上鼓吹建基于原子化自我及其理性互動的人造社會想象,而斯密接著論證了先驗自我經(jīng)由交換抽象滿足自身效用的經(jīng)濟學邏輯,正是由于資本主義沙暴在十九世紀的全面布展,這個現(xiàn)代“自我”及其現(xiàn)實表現(xiàn)的“個人主體”,就像一個脫離母胎的嬰兒,在歷史上第一次被完全暴露在資本主義社會經(jīng)濟權力的面前,并進而被挾裹成足以掩埋一切的沙暴。作為西方傳統(tǒng)心理學研究開端和終點的“自我”,正是這場沙暴席卷而來的結果。 但實際上,指導“自我”運作的機制總是發(fā)生在實驗室之外,外于“自我”的社會歷史前提已經(jīng)規(guī)定了這一概念的限度及其價值和效用。西方心理學演化邏輯在根本上從屬于西方現(xiàn)代化模式。脫胎于西方社會個體本位傳統(tǒng),從霍布斯到洛克建構的基于所有權的“占有式個人主義”,預設了自我追逐私利的先驗類本質。它以自身為目的,以共同體和自然為價值實現(xiàn)的手段,建構了通過交換抽象實現(xiàn)先驗整合的“占有式市場社會”,從而造成人與人之間以及人與自然之間關系的雙重危機。 然而,西方心理學的研究者并沒有能夠認識到這一點,他們往往以為自己觀察和操縱的“自我”是一種中立的、沒有被污染的天真之物,就像一群模式小鼠那樣的做過各種“敲除”的、定制的、標準化的實驗“模式動物”,由此就可以保證實驗更科學、精確并更具可重復性。因此,西方心理學中的“自我”概念已經(jīng)表現(xiàn)為通行于西方哲學社會科學、以及普羅大眾中間的“理性人”“經(jīng)濟人”,乃至“心理人”等文化主體形象,成為仿佛在自然界存在的“真理”與“常識”。這種“自我”作為“我們最熟知的人格組成部分”,正是西方抽象文化主體的虛幻表現(xiàn)。同時,西方心理學將基于其“自我”被試的研究方法與結論,以價值中立的“景觀”形式平移到第三世界,使其本土心理學迷失在各種異質性概念的馬賽克拼貼之中,有成為缺乏思想史坐標的無根基話語蒙太奇的危險。 中國的心理學研究者對此同樣毫無覺察,對西方心理學主流方向無批判、無前提的追逐,在我們急迫的現(xiàn)代化情勢中甚至被上升為普遍的文化無意識。 其實,西方精英中早就有人深刻地認識到了問題所在。如黑格爾指出單個人本身的利益成為這些人社會結合的最后目的,作為由交換抽象所黏附的烏合沙粒,社會普遍性對他們來說還只是外在的抽象必然性,因而他們與社會還處于分離狀態(tài);在此意義上,康德說:“在其他一切自顧自的動物那里,每個個體都實現(xiàn)著它的整個規(guī)定性,但在人那里,只有類才可能是這樣。”馬克思更為科學地指出,人類與自然的和解以及人類本身的和解,個人的主體性和自由只有在真正的共同體中才能實現(xiàn)。 王教授分析認為,只有在真正的共同體中,自我才能獲得全面發(fā)展其才能的手段,超越虛假的心理學自我走向共同體的自我,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心理學的可能性,從而從那種人被其自身產(chǎn)物束縛其中的必然王國走向真正自我實現(xiàn)的自由王國。 很顯然,這種真正的共同體,只有在經(jīng)歷了2500多年社會實踐檢驗的中庸思想基礎上的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模式下,才能真正實現(xiàn)。事實上也是中國首次提出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全球倡議。而西方人則習慣了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零和思維”模式。 因此王教授認為,我們必須基于具體的、歷史的和現(xiàn)實的物質生產(chǎn)方式及其觀念表現(xiàn),考察心理與心理學得以成立的前提和界限及其與現(xiàn)代社會再生產(chǎn)的內在關聯(lián),理解心理學的理論模型、概念范疇、研究方法與價值承諾何以是一定歷史生產(chǎn)關系的暫時的同一性結果,而且只有對于這些關系并在這些關系之內才有充分的意義,才能讓中國心理學真正再出發(fā)。 走出哲學表達語式,用通俗易懂的日常對話式語言來說就是: 西方心理學演化邏輯在根本上從屬于西方現(xiàn)代化模式。中國走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建設中國式現(xiàn)代化,當然不可能應用這樣的心理學,而必須要構建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心理學,而且這個心理學才是人類心理學未來的發(fā)展方向,不管是西方還是中國! 那么,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心理學究竟應該如何構建呢? 我們必須基于中國的歷史與當下的現(xiàn)實,重新梳理心理與心理學構建的底層邏輯,用中國特色的認識論和方法論確定心理學的研究方法,以馬克思主義為根本指引,加強對馬克思主義經(jīng)典作家心理學思想的系統(tǒng)探索,借助其科學的前提反思方法論,積極主動借鑒人類創(chuàng)造的一切優(yōu)秀心理學研究成果,并將之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相結合,重新構建心理學的概念體系與理論模型,不斷推動中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建設。 王波教授的這篇文章,確實是一篇少見的好文!它為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心理學的構建和發(fā)展提供了新的視角和啟發(fā)。 許多人聲稱心理學無國界,完全是由于對西方心理學的浮淺認知而導致的錯誤認知,誤把西方心理學當成了沒有文化底色的像物理學、化學等自然科學一樣的“科學”。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潘菽、高覺敷等前輩試圖在中國文化中尋找心理學,也正是因為他們錯誤的把西方心理學視作超越于西方文化的“科學”,按圖索驥照貓找虎,所以才得出了在西方心理學引入中國之前,中國沒有心理學的錯誤結論。實際上,兩位老先生的結論正確的表述其實應該是:是的,在西方心理學引入中國之前,中國確實沒有西方心理學,但有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心理學。 正如王波教授在文章中所說,西方心理學演化邏輯在根本上從屬于西方現(xiàn)代化模式,“自我”是西方心理這的開端和終點。西方人對“自我”的認識是建立在西方宗教文化和神學的基礎之上的,并不適用于非西方宗教文化的人,而中國式現(xiàn)代化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也必然需要中國文化基礎上的自主知識體系的心理學,最高目標是能夠在中國文化基礎上構建出真正符合科學、超越于中國文化的人類終極心理學! 事實上,自我,同樣也是中國心理學的開端和終點,《論語》中的予、吾、我的三分,很清晰地展現(xiàn)出早在2500多年,中國古人就已經(jīng)對“自我”有了全面而深刻的認識。因此,與中國文化中的“心”與西方文化中的“靈魂”相比,中國心理學與西方心理學在“自我”概念上更容易打破文化壁壘而實現(xiàn)統(tǒng)一融合,而且我們事實上也已經(jīng)做到了!如今,我們已經(jīng)將古典心理學里的“自我”認識發(fā)掘整理出來,結合現(xiàn)代各學科的研究成果,吸收西方心理學與西方心理學的中國本土化的優(yōu)秀成果與精華,最終形成了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心理學體系——龍心理。 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心理學體系——龍心理以“心”為研究對象,又把“心”定義為“自我之象”,將心理學定位于關于人心活動的本質、原理、機制機理的學問或學科且必須符合中國文化邏輯,這就從根本上消除了西方文化的影響。龍心理不僅使中西方的心理學在研究對象上達成了一致,并且明確了心理學的學科任務和研究方法,把西方心理學從現(xiàn)象層面的研究引向本質、原理、機制機理的研究,摒棄了西方心理學糾纏于表面癥狀而忽視本質、原理的嚴重弊端。它不但可以把人類從西方心理學造就的各種心理問題和心理疾病的陷阱中拯救出來,切實提升民眾的心理健康水平,而且還可以為中國式現(xiàn)代化建設以及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理論支持! 龍心理還推出了中國敘事的心理學歷史。中國敘事的心理學歷史分為五個階段:前心理學階段——古典心理學階段——中西文化交流階段——假借心理學階段——中國心理學階段。根據(jù)這一理論,目前,我們正處在假借心理學階段與中國心理學階段的過渡期。假借心理學階段以1879年西方心理學誕生為起點,又可以分為西方心理學與西方心理學的中國本土化兩個階段。 所以事實上,目前中國的心理學,正處于西方心理學、西方心理學的中國本土化和中國心理學三種心理學同時存在的過渡時期。也正因為如此,當今的心理學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亂。 當然,這也是該學科發(fā)展過程中必然要經(jīng)歷的階段,所以也不必焦慮和恐慌。因為未來,心理學會逐漸統(tǒng)一到中國心理學的方向上來! 而且到那個時候,中國心理學的帽子——前面的“中國”二字就可以省略了。因為到那個時候,只要一說到“心理學”,所有人都知道說的是源自中國的真正的心理學,就像過去一直以來只要一說到“心理學”,所有人都以為說的是源自西方的Psychology,但實際上說的卻是西方的“靈魂學”一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