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代低溫鉛釉陶器中,唐三彩以精湛的雕塑技藝和絢麗多變的釉色獨樹一幟,深受科研、鑒藏者贊嘆,也因此被大量仿制,以致著意仿古的贗品充斥藝術市場。要分辨真偽就需要觀察大量的真品,總結其特征,然后從神態、釉色、胎質、彩繪等方面來觀察分辨,對待一件器物要詳加分析、推敲。陜西是出土唐三彩最多的省份,而乾陵博物館收藏有大量的唐三彩,主要是李賢墓(706遷葬、711重啟)、李重潤墓(706)、李仙蕙墓(706)出土,經陜西考古所張建林先生對其殘片標本科學測驗分析,有一部分與河南鞏縣窯燒制的唐三彩數據相近,與耀州窯三彩不同,因此乾陵唐三彩有一部分可能與鞏縣窯有關,但據馮先銘先生主編《中國陶瓷》一書中稱,鞏縣窯大、小黃冶并未發現燒制大型俑類,所以也可能是唐長安城附近周邊地區未被發現的窯址燒制。在西安西郊發現的唐三彩窯址出土器物標本色彩斑斕,加有藍彩,又有“天寶四載”文字的陶片標本發現,其與乾陵唐三彩相比色彩較為豐富,應該不是同時期燒制。又經過對比耀州窯三彩和乾陵三彩,可見胎質、釉色、色澤有差異,所以乾陵三彩與耀州窯三彩聯系可能不多。在此以乾陵博館藏唐三彩為主,對其局部特征作以膚淺的描述。
造 型 形神兼備是唐三彩俑類的主要特點,無論大、小件均能表現出生動的神態,這一點對鑒定真偽十分重要,因為大部分贗品制作比較粗糙,常常僅憑神態就可以排除在外。而神態則依*造型來表現,例如有一部分三彩俑的頭部刻劃很細致,發髻、發絲、額頭皺紋、眉毛、眼睛、雙耳、顴骨、鼻子、雙唇、酒窩、臉部的起伏變化等細節都刻劃的很清楚,身姿、手勢也變化有致,局部還加以彩繪,自然產生一種逼真的神態。低劣的贗品是不會花費大量的時間來精雕細制,有些較高檔的仿品雖然以真品翻模,但其刻劃的線條、器物的起伏變化并不是十分清楚,顯得較為模糊,神態、表情相差就很明顯。 三彩器皿類修坯很細,器型規整,圓器都顯得深圓飽滿。如三彩三足缶,其胎體規整、修坯細膩,透過三彩釉層可見口沿和腹部有多道細小的弦紋,有故意作出的弦紋數道,像肩飾雙弦紋是這一時期常采用的手法,也有些細密弦紋明顯是輪制的旋削痕跡,其獸爪形足也顯得很有力度,整個器型非常規范。唐代瓷器的底足外修一刀的情況在三彩碗、瓶、執壺中也很常見。因此如果發現器型不太規則的三彩器皿就要懷疑是否為贗品(個別手捏成型的小器物除外)。
釉 色 釉色變化豐富、炫麗斑斕和釉質清純明亮是唐三彩的主要特點。一般來說,贗品釉色均不及真品幽美、清純、變化豐富。由于唐三彩施低溫鉛釉,歷經千年,其綠釉上必有銀釉或五色虹光,例如三彩騎馬狩獵胡俑所施綠釉之上的銀釉非常明顯。一些比較明亮的綠釉直視無銀釉,加放大鏡側光必定可見五色之虹光。而有銀釉或虹光現象,卻也不一定必是真品,還要從其他方面觀察,因為贗品已經帶有仿作出的銀釉和虹光。但這一點還是非常有用的,一件三彩器上的綠釉如果沒有銀釉或虹光現象,也就是沒有歲月沁蝕痕跡,很可能就是贗品。三彩釉面的點彩工藝極為常見,多在一種色地上點施各種彩釉斑塊,其特點就是變化豐富,各色釉之間熔合交匯自然。例如三彩三足缶和一件非乾陵的三彩點彩標本,其在月白色地釉上點施的綠、黃、赭色斑變化豐富,流淌自然,色彩炫麗,光澤明亮。而仿制的三彩碗點施的豎條就缺少變化,釉面顯得發死,釉質也不清純,光澤差。要注意有一些單彩器物很難分辨,如仿制的綠釉瓶,其器型飽滿,修坯規范,釉色明亮,釉面開片細微,這些都與真器很相像。缺點僅是綠釉分布不太均勻,釉面有較多的聚積小點塊,估計是仿制時小心翼翼,以小筆觸數次施釉造成的現象,相比之下就不及真品釉子熔化時產生的變化自然。但是這樣的作品極難分辨,如果不是對照發掘簡報上原器的照片,筆者也不能分辨真偽,和原器相比此綠釉瓶的口頸部略顯高,瓶口也顯得偏小一點,足脛流釉稍多。另在唐三彩釉面上有時可見刷釉痕跡和窯變的現象,窯變的現象應與胎體、施釉、燒制條件、釉子純度、化妝土等方面問題有關,其不規則的斑塊變化使唐三彩顯得更為古樸自然,此類情況并不多見。從圖8可見三彩侍女俑的造型、神態、施釉、釉面垂流情況。剛接觸唐三彩時聽人說仿制的三彩馬下巴有垂釉點,真品則沒有。據觀察可見許多真品三彩馬的下巴都有垂釉點,也有沒有垂釉點的,以這方面分辨真偽沒有多大作用。在唐三彩之上有不少垂釉流淌現象,也有個別窯粘情況。 唐三彩釉面大多數都有光澤,釉表受到沁蝕者除外,經過作舊處理的唐三彩一般釉面多失掉光澤,顯得暗而陳舊。耀州窯三彩與乾陵三彩相比釉面光澤更為強烈,三彩馬、駱駝的赭釉偏紅要重一些。耀州窯國寶級文物三彩龍頭——的光澤非常明亮而且得有硬度,顯然耀州三彩的燒制溫度要偏高一些,這應該與其胎土、窯的型制有關。
胎 體
唐三彩胎體的顏色較多,有磚紅、粉紅、粉白、黃白、土黃等多種色澤,又有內外不一致的情況。胎體大多較為細膩,偏重。粉白色的高嶺土胎多未完全燒結,白胎三彩一般均較為精致。李賢墓三彩以紅胎為主,李重潤、李仙蕙墓三彩以白胎為主。 三彩俑多為分段模制,在騎馬俑的馬頸部偏下段、人的腰部可見接茬,從接茬斷裂開的標本可見其斷面似銼刀面一般有凸起的細條,有可能是工匠故意作出,以利于用泥粘接,從一些馬腹殘塊里面可觀察到模制時多用一種寬似手指的板條抹壓處理。有一些三彩馬的胎體之上有明顯的小裂紋,其透明釉下小裂紋似大小文武片,但并未影響到表面釉層,可能是二次燒片。三彩馬嘴或開或閉,一部分馬身有貼花工藝。對于“真品的三彩馬、駱駝尾部和身軀均連在一起,多殘損,仿品采取單獨制作,在其尾部留一方孔,然后插入……”的說法,筆者在這里以乾陵唐三彩的特征說明一下。據觀察,真品三彩馬為分段模制,然后用泥粘接處理,身軀與馬尾巴應該是分開制作,從馬臀、尾處內部觀察僅可看到板條抹壓的痕跡,并無從外向內插入的突起泥痕,所以在尾部可能并不留孔,僅是用泥粘接。而仿制的三彩馬身軀與馬尾巴也是分開制作,多在尾部留一孔,將馬尾巴在泥里醮一下,然后插入即可,從內可見突起的泥痕,施釉燒制后也無法單獨將馬尾取掉?,F在河南洛陽新燒制的三彩馬身軀與馬尾巴連成一體,從內部觀察可見馬尾處有一孔,并不封實,四周也很光滑,分量非常輕,顯然工藝經過改進。陜西地區燒制的三彩馬依然采用以前的身軀與馬尾分開制作,然后醮泥插入的方法。 在三彩器物上也有印花和貼花工藝,如有在內心模印寶相花的小盤,有腹部貼騎馬射獵紋的綠釉殘片標本,此類騎馬射獵紋在漢代綠釉陶鐘上就曾出現,說明漢唐時貴族出外狩獵的情況較為普遍。
彩 繪
彩繪專指俑類,在唐乾陵三彩俑的身上幾乎都有彩繪,人物的幞頭染以黑色,上面的扎條染成紅色,發髻染以黑色,臉施白粉,黑筆細勾眉毛,雙晴和上翹的胡須,朱紅點唇。個別俑甚至上身半側都染以紅彩,或者在裸露處施以肌膚色彩。馬的眼睛以墨筆勾勒,甚至繪出眼睫毛,大型三彩馬多在突起的雙睛中刺出瞳孔。有些三彩馬身上有用墨筆勾勒的束帶和飾佩。由上可見三彩俑類燒制出窯后,還需進一步施彩加工,使其形象栩栩如生。熟悉和了解三彩俑的彩繪部位、繪制筆法、顏料色彩,對于分辨贗品具有一定的作用?,F今有引起贗品已經仿照真品而加以彩繪,但與真品彩繪有一定的差別,勾勒線條也較為呆滯。 在上面從唐三彩的神態、釉色、胎體、彩繪方面膚淺的談到一些局部特征,主要以唐中宗、睿宗時期的乾陵器物為主,很少涉及其他地區的三彩,雖然顯得很不全面,但可能對唐三彩鑒定有一定的幫助,如有不恰當的地方,希望大家能給予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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